下辈子还做我老婆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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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离去。但这次他明显感到与前几次不同了。他想留下遗言，却又无力说话。不过儿子女儿们他都放心了，他们都步入了人生的春天。他也没有什么遗言给他们的了。唯一放心不下的，现在就只有老伴了。她的身子骨那么弱，是那么的弱不禁风。尽管儿女们都很孝顺，但毕竟不能代替他啊。他走了的话，谁给她暖被窝，谁给她盖上被蹬开的被子老人不想走，可他又无法改变命运。老人不想走，至少他得再看看老伴——与他恩恩爱爱一辈子的老伴。可老伴不在。

    门吱呀一声开了，兄妹俩扶着一个老人走了进来。她满头银丝，佝偻着背。很深的皱纹嵌进了昔日光滑细嫩的额头，惨白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一进屋，一双无神的眼睛便急切地向床上望去，露出极为关切和惊慌的神色。她就是躺在床上的老人的老伴。至从老人卧床不起以来，老伴夜以继日地照料着他。任儿女们怎么劝，她都不肯离开半步。饿了，在床边随便吃点东西；困了，就在床沿上打个小盹。可不幸的是，就在前几天的一个晚上，因为过度的劳累，老伴也倒下了。

    老伴走到床边，伸出颤巍巍的手，握住了老人露在外面的那只手。这双手，她握了一辈子了。每当失意时，每当高兴时，她都握这双手。失意时，她从中得到几多安慰，成功时，她又得到了多少鼓励啊。那是一双温暖，有力，强健的手，而现在，她分明感到这双手的无力，微冷。而她的心更冷。

    老人立刻睁开了眼，定定地看着由儿女扶着的老伴。眼前幻化出老伴年轻时候那张俊俏的脸。老人突然想起了他们结婚时，新娘那张因羞怯而如桃花般粉红娇嫩的脸。那时的他是多么的幸福，可时间过得也太快了，怎么一眨眼就老了，一眨眼他就要离开与他朝夕相处，相濡以沫的最恩爱的妻子了。

    老人又一次晕了过去。屋里再一次惊慌。许多人又哭出了声。但老伴还握着老人的手，没有松开。她止住了屋里的哭声，低沉地说，她还会醒过来的。

    老伴的话没错。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老人嘴里又悠悠地吐出了一丝微弱的气息。他再次睁开眼，又看到了那微斜的阳光。又一次无力地凝视着面前的老伴。

    他的嘴唇动了动。老伴立即躬下了腰，把耳朵贴到老人嘴边。

    “下辈子还做我老婆。”声音极度微弱，但屋里的每个人都听见了。老伴脸上突然闪出一丝红晕，瞬间又被惨白代替。她微微点了点头。老人看着那个熟悉的动作——几十年前他要她嫁给他时的那个动作，微微笑了一下。眼睛缓缓闭上，再没有醒来。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老伴脸上趟下，滴在老人的脸上。老伴也倒在了床上。

    屋里一片悲怆的声音。儿女们慌忙把母亲抬到了另一个房间。经过医生紧急抢救，老伴在第二天早上缓缓苏醒。她也看到了阳光。阳光也是从一个小窗口射进来的。她突然透过阳光看到了丈夫那张脸和那双深情的眼睛。她听到了丈夫呼唤她的声音。

    “把我和你们父亲和葬。”这是母亲最后一句话。

    三天后，儿女门完成了母亲的心愿。

    阳光依旧暖暖地照着，像是在抚慰，又像是在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