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趟老家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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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个欠条，年底干池塘卖鱼还他就是！”“算了，另想办法吧！”父亲一挥手说。

    “——”母亲无语，看着父亲。

    “把山上那棵樟树卖了，武木匠都跟我说了好多次。”父亲不卖那棵樟树是因为那棵樟树有些年头了，记得小时候常在树下玩耍，那棵大树在山上矗立着，引来无数叽叽喳喳的鸟儿雀儿，那是一道很好的风景。人家都出了五百元，哪怕是八百元，只要你点头，父亲一直没点头。没办法了，父亲咕嘟咕嘟喝了一碗水就走出家门到武木匠家去了。可惜了——故乡村庄山头那道美丽的风景！当时，我发誓将来在那山头要种十棵那样的树。

    我要去北京了，那是一个遥远的地方，那是一个我从没去过的地方。也许路程遥远，也许道路很坎坷，但我还是要坚持走下去。这不仅仅是我的路，也是父亲的路，那条他想走而从未走过的路。

    父亲买了一挂鞭炮，用烟头火点燃，噼噼啪啪放响。见人就说：“我家儿子到北京上大学去了！”母亲也一直把我送到祁东（县城）直到我坐上火车。

    那时我背着一个军用书包，上面印有“提高警惕　保卫祖国”的八个红字；那时我还穿着人字拖鞋黝黑的脸上却戴着一副近视眼镜；那时的我带了三千元钱，是的，带这么多的钱我是第一次，这些钱也许还不够，这些钱母亲缓慢地数了三遍然后用报纸包好放在我的书包里；火车把我拉过了长江、黄河，卒子过河了，没有退路了，只能勇往直前，最后到了北京。

    唉！都是哪年哪月的事了，提它干嘛？过去的事，提了令人心酸！过去了，都过去了，如同墙上的挂历，一页页一本本就这样轻轻翻过去了

    我穿着皮鞋，鞋底粘着厚厚的泥巴，行走实在不便。干脆我脱掉鞋袜赤脚行走在泥泞的田埂上。

    远远地就看见了父亲，他正弯着腰在田里拔草。这情景我联想到那首古诗锄禾，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这就是我父亲的写照！古诗的表达似乎还不够！我不是诗人，也不是作家，我只想用一种我自己也不知的文体来表达我的涌动的思想和真挚的情感。我于是给父亲写了首诗。

    父亲

    赤脚——走过泥泞的田埂

    远处——一个模糊的背影

    他——就是我父亲。

    累弯的腰，压驼的背

    像个大大的问号

    向脚下田地

    发出质问的声音：

    辛勤劳作一辈子

    换来的还是艰辛！？

    是啊！我的父亲

    生活本来就是艰辛

    一滴滴汗水，一点点收成

    然后是悲愤！

    作为儿子的我

    遥望着您的背影

    故乡的云

    和城里的月光

    同样让人感到温馨！

    为了明天

    我努力工作

    创造的是一个又一个

    微不足道的成绩

    仅此与您共享

    希望能让您开心。

    ——写给60岁的父亲

    我就这样赤脚在田边站着，拎着沾满泥巴的皮鞋，任风吹动着我的头发抚摸我的面颊我静静看着在田间劳作的父母，眼睛湿润，视线也模糊了。

    母亲发现了我，站直了身，惊愕地看着我，半天才问道“回来了？”

    “嗯！”我点头，长长吸了一口气，也顺即调整自己情绪。

    父亲也憨笑着道：“收工了！”

    “怎不事先打个电话？”母亲埋怨。

    打什么电话，平淡艰辛的生活来点惊喜，这不更好吗？以前的惊喜太艰苦，连笑都带有苦涩味道，现在的惊喜那是举手之劳，这不更好吗？惊喜的事还少吗？连高铁都修进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