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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残生一凝神,随即明白她身体此刻的颤抖代表什么。他警告自己不闻、不问、不想、不理。严厉地警告自己。
只是,当她溢出一声低沉的呜鸣时,他认了。
独孤残生挫败地叹了口气,搂紧她,轻拍着她的背,试图安抚。
为何对她总是难以漠视?她不该还拥有能够牵动他心的能力不,该说他的心不该再受她牵动才对。
可是,这只是自欺欺人。
当她前些日子因发烧而难受进,是谁不分昼夜陪伴她身旁?是他。为她感到心疼的,也是他。不愿让她知道他一直守在床边,更在她每回即将苏醒时仓皇逃逸的人,还是他。
他该是恨她的,但为何他的举动每每和他的信念背道而驰?对她的在乎,似乎更甚于恨
手指扣住她略显尖瘦的下额,将她的头抬起来面对他,泪眼汪汪的凄然模样,教他拧了心,更教人心头一阵怦然,他不由得在她唇上落下了他的印记。
轻轻一触,却激起了令人战粟的电流。两人愕然地对视,接着像有一股吸引力般,四片唇再度贴近
睽违八年的唇舌交缠,牵动了巨浪般的情潮,他们的身体不堪负荷地激动颤抖。像是压抑已久似的,他们的吻,热烈得无法停歇,两人皆像要把对方吞噬入腹,又像是要吐诉对彼此的思念,深切又浩荡
直到两人快窒息,他们来得及解开那份火热的纠缠,此时的他们无法多想什么,胸口剧烈的跳动几乎震伤了身体,两人只能借着一次又一次的呼吸,将心中狂烈的震荡慢慢平息。
良久,沉重的喘息声渐渐平息
柴可人埋首在他颈窝,待呼吸平稳时,扬起头,满怀柔意看着他。而独孤残生回望的眸中,则是一种醉人的深情,仿佛不曾有过冰冷。
忽地,柴可人的视线停要他右脸,那动魄惊心的疤痕。她心怜地伸手抚上它,动作是那么地轻
柔情的气氛霎时破碎!
独孤残生霍地用力挥开她的手,劲道之大教她整个人摔到了地上,发出一记声响。
冰冷的神情闪过一抹惊惶,但却马上被强硬压下,独孤残生寒着脸,双眼射出恨怨交错的光芒。
“这么喜欢这个战利品吗?”他冷声问。
柴可人蹙眉,苍白着脸忍住撞疼的部位,眸中满是疑惑,像不懂他说的话。
“你的确不简单,一个吻就让我忘了现实呵,看来叶非尘将你调教得很成功。”
秀雅的娇容顿时刷得更白。
柴可人摇着头,感到自己的心正酸疼着。
“不过,叶非尘似乎并不在乎你。”
她停下动作,不解地静静看着他。
“怎么,这么在意?”独孤残生讥嘲着,心也被自己扯痛了。
不是的!她发出了无声的言语,更气闷他自以为是的想法。
不理会她的反应,他继续道:“叶非尘现在仍悠哉地窝在落林山庄,一点行动也没有,看来是非凖备救你们回去了。”
你们?柴可人眉头聚得更紧。除了她,还有谁被带来挂月岛吗?
她身子猛地一颤,瞪大眼睛讶异地看着他,嘴边无声念着一个名字
“你的宝贝儿子也在岛上做客。”
独孤残生的话证实了她的想法。拓儿竟也被带来这儿了?!她激动地下床,抓着他的衣袖。
我要见拓儿。她的唇形是这么说着。
他扯开了恶意的嘴角“休想。”
让我见他!求求你!
独孤残生冷眼看着她的哀求,纵使她眸中已泛着泪光,他仍是不为所动。
“你的担心我会怎么伤害他吗?”
柴可人闻言坚定摇头,她所认识的他不是个喜欢伤害无辜的人。
从她眼里读出的心思,让他一时间心神恍惚,喃喃低语:“你总是如此”
短暂的失神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脸孔又再度降为冰点。
“你当真认为我不会伤害他?”
柴可人又摇头。
“别忘了,那小子可是你和叶非尘的孩子,我怎么会可能轻易放过折磨他的机会!”
她再度摇头,动作比方才的激烈,激动的神情仿佛正极力地否认某件事。突然,她一怔,震慑于他脸上露出的哀戚
“孩子你和叶非尘的孩子哈哈”凄然的语调令她心酸,柴可人怔愣着。
伤痛的语调令她心酸,警觉到这一点,独孤残生奋力地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飞奔离去。
青?!
双手向前抓空,她连忙跟了上去,出了花厅,石板空地上空荡荡的,不见他的踪影。
柴可人落寞地跌坐在地上,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
脑海里猝然涌起了过往的记忆,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咬着下唇,手臂紧紧地交环着自己,泪水控制不住地潸潸滑落
“夫人。”
小容的声音自花厅响起,接着走进卧房,见柴可人失神地坐在椅子上,她道:“夫人,晚膳已经凖备好了。”
然柴可人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于是小容又走近些,微弯着腰噢道:“夫人夫人?”
柴可人这时才愣愣地点点头,慢慢地站起身。小容见她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不放心地扶着她走路,生怕有意外发生。
到了花厅坐下,柴可人静静地吃了几口饭菜后,便放下了碗筷。
“夫人,您不多吃点吗?”
柴可人轻摇螓首。
“那把这碗葯喝了吧。二当家知道您嗓子不舒服,特别吩咐我们熬这葯,他说喝了它之后,夫人明天开口说话就没问题了。”小容将碗端至她面前。
汤葯传来一阵甜香,入口却是苦涩万分。柴可人只一开始皱了下眉,之后就面不改色地一匙匙地喝下它,因为葯汁入喉时所带来的滑顺清凉,令她喉头感到阵阵舒畅。
用完膳后,小容便收拾剩余饭菜,柴可人则起身回房,坐在床沿,不知在想些什么,连夜幕低垂,香儿进来点灯,她都丝毫无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隔天早上,柴可人再度来到空地边的石椅上坐着。
昨晚,她坐在床上,等到近丑时,还是不见青的踪影。疲惫不堪的身体受不住包多折腾,到后来,她连自己怎么睡去的都不知道。
但,就算身体得以休息,心神却被他离去时脸上的那抹哀戚缠绕,难以释怀。也因此在醒来后,整个人仍觉得十分疲累。
今早,在用膳之时,她趁香儿一不留心,从她口中套出了拓儿在左护卫那儿。左护卫是谁?拓儿过得好不好?当她想问更多,香儿却一脸为难地紧闭嘴不再回答。
她随即明白这是独孤青的交代,故意不让她知道有关拓儿的事,让她在此穷着急。
“温柔的可人儿”
轻松带笑的话语蓦然响起,熟悉的语调及声音让柴可人不由得一怔。她抬头望向发声处。
俊雅完美的身形,一身白衣在阳光下散出一层耀眼的光晕,柴可人微眯着眼,打量那张冠玉般俊俏的陌生脸孔,而那人仍站在原地,似在等她开口。
“索情?”柴可人干哑着嗓音,疑问语气中更有着肯定。
“没错。”他笑着慢慢向她走近。
柴可人略带审视意味地看着他。在牢中,她已觉这人不寻常,尤其是他能巨细靡遗地道出独孤青受伤时及受伤后的一切事情。而此刻,他更出现在这据闻无人敢轻易踏入的“绛月阙”使她不得不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你何时离开牢房的?”她问。
“比你早一些时间。”索情在她面前站定,手指着她身边同一张石椅上的空位“我可以在你身旁坐下吗?”
柴可人闻言瞄了邻近她的另一排石椅一眼,示意他坐在那个位子上,索情见状赶紧继续道:“坐那么远谈话实在不方便。”
远?柴可人忍住笑,这两排椅子也不过相隔了一尺,有夸张到需要用“远”字吗?但见他猛向她眨眼示意,她好奇之余便决定依他的意思。“坐吧。”
“这样有趣多了。”索情落落大方坐下,却见柴可人为他刚才说的话而赏予疑惑的眼光,他笑道:“没什么,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柴可人将他眼中的兴奋光芒全看在眼底,却问:“你真的是被关进牢房的吗?”
“看来你是真的非得问个清楚不可。”索情摸了摸鼻子,修长的双腿优雅地交迭,直言道:“我是为了看你才进去的。”
“结果呢?”她不会愚蠢到不明白他是在审查、评估她这个人。
索情别有含意地道:“独孤青回来的日子不远了。”
明了他的意思,柴可人淡淡一笑,顿时散发一种迷人的光彩。
索情对此满意地暗算点头,接着道出今天来此的目的:“人听过一种名为‘清流音’的葯吗?”
柴可人一怔,点点头。
“那你大概也知道那种葯可以治疗你的声音。虽然无法完全恢复为原来的样子,但少说也有七成。”
“那种葯并不好找。”叶大哥曾对她提过这件事,这些年来也不断在为她找这味葯,只是始终没有下落。
“在中原,这味葯确实寻来不易,但在挂月岛可是有不少。”
柴可人讶异地睁大眼睛,本已放弃的希望,如今又再度燃烧。接着,她像是意会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是二当家?”
索情不由得对她感到佩服“是的。昨天我要人送给你喝的那碗葯,效用还不错吧?”
“嗯,谢谢。”喝葯时,她本还怀疑着小容的话,没想到今天一早真的能顺利开口,而且还不会像以往一般说话时喉头便干哑疼痛。
“不客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咦?”索情却故意不答,只是对她挤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