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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的珠宝耀花了众人的眼,只见里面珍珠翡翠,金银珠宝,应有尽有,足足的四小箱子,看得在场所有人都是满目的嫉妒,拿侯府的东西送人,老太太也真做得出来。
南宫婳却觉得,箱子里的东西怎么那般熟悉,有些好像在哪里见过,后边眼尖的喜妈妈一眼就认出来,那些全是夫人当年的陪嫁,看到这一幕时,喜妈妈将手狠狠篡在手心,轻轻推了南宫婳一下,在她耳边用只能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大小姐,这些全是夫人当年的陪嫁!”
什么?南宫婳心里咯噔一下,怪不得老太太那么舍得,原来这些全是应属于自己的东西,娘亲的陪嫁是她从中威伯府拿来的,关老太太什么事?
看着娘亲平时拮据的样子,自己还得拿首饰去外面当银子,再看这一箱箱足金足色的宝贝像水一样流出去,南宫婳登时气得捏紧十指,那葱白般的十指此时已经青筋暴裂,她心底的恨意满到了极点,面上则仍旧带笑,只是眼底的神色十分冰冷。
好一个尖酸刻薄不要脸的老货!
南宫蕊儿聪明,知道钱财不易外露,忙把盒子盖上,交给柳氏让丫鬟们细心放了起来,可南宫婳已经看到她箱子里那些澄亮烁金的宝贝,这里的宝贝,加起来可以买一座京郊的宅子了,老太太真舍得,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她想不通!
而南宫珏的眼里,早已喷出烈火,恨恨的盯着那些宝贝,巴不得全是她的。
这时,南宫蕊儿径直走到南宫婳身旁,小手在她云髻鬓发上摸来摸去,满眼的羡慕之色,南宫婳不习惯人家一上来就摸这摸那,感觉见着好的都想要一样,便将南中蕊儿的手轻轻拨开,微笑道:“妹妹今日打扮好漂亮。”
南宫蕊儿笑了笑,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南宫婳云髻上的那支金累丝镶翡翠嵌玳瑁的红宝石金步摇,这金步摇上缀有珠圆玉润的明珠,上边的金丝绾成一朵绯红蔷薇的花样,整支步摇看上去熠熠生辉,一看就是贵重之物,绝非凡品,看得南宫蕊儿一脸羡慕,又贪婪的摸了摸,娇滴滴的道:“妹妹好喜欢姐姐这金步摇,妹妹从没见过,姐姐是侯府嫡长女,想必好东西多得很,不如就将这宝贝借妹妹戴戴,过几天再还你。”
南宫婳一听,眼底当即溢出一抹冰冷之色,南宫蕊儿刚才不是已经得了那么多宝贝么,竟瞧上了她一直舍不得佩戴的金步摇,她竟当着老太太的面问她要东西,如此的厚颜无耻,死皮赖脸,真是少见。
南宫婳思毕,轻轻整理一下鬓角,见对面的老太太目光已经像利剑一般扫过来,仍旧淡淡笑道:“不好意思,蕊儿妹妹,这是我外祖母所赐,长者赐不能辞,也最好不能转送。且外祖母说了,我身体偏寒,气血虚弱,这金步摇传说能驱寒,是用能驱寒的辟金制作,冬天的时候冷了连炭火也不用烧,最适合调养我这体寒的身子。妹妹喜欢,我可以送别的给你。”
南宫蕊儿一被拒绝,脸色当即随之沉下,她身后的老太太也是一脸的冰冷,目光像刀子似的要把南宫婳射穿。
这时,南宫蕊儿却仍旧一脸微笑,趁南宫婳不注意的瞬间,已经迅速的摘下南宫婳头上的金步摇,往后退了两步,十分满意的看着手中金灿灿的宝贝,迅速插在自己高髻上,对南宫婳笑道:“妹妹谢谢姐姐了,姐姐真疼人,等我戴去给朋友们看两天,回头再给姐姐送来,姐姐可不许小气不干哦!”
这一幕,看得南宫婳瞠目结舌,南宫蕊儿竟没经过她的同意,抢了她的东西就厚颜无耻的戴在自个儿头上,说的是借,谁不知道是明抢。
此时,南宫珏却幸灾乐祸的盯着南宫婳,老太太脸上也稍微缓和起来,满意的盯着南宫蕊儿瞧。
南宫婳知道所有人在看着她,如果她这时候还伏小认输,那以后南宫蕊儿看中她的什么,随手抢去不就行了?这种嚣张气焰可不能助长。
想到这里,南宫婳起身,眼睛带笑,目光却十分冰冷的走到南宫蕊儿面前,一把伸手夺掉南宫蕊儿头上的金步摇,稳稳捏在手里,微笑道:“妹妹,不是姐姐小气,实在这是姐姐冬日用来保暖的东西,祁世子都说过,我若身体虚寒时,可戴此步摇驱驱寒。而且这步摇又是我外祖母所赐,若是她发现不见了,肯定会怪罪我的,妹妹可否体谅一下姐姐?姐姐那么多宝贝都让妹妹挑了,难不成姐姐还在乎这支小小的金步摇?”
南宫婳眼里带笑,嘴里却是寸步不让,属于她的,没经过她的同意,别人就不能明抢,不然她真成人见人欺的了。
这样的金步摇,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二叔家是有钱,但并非达官贵人,根本不可能见到,所以南宫蕊儿才想抢自己的东西去向同伴炫耀,不过,她把自己当以前的南宫婳了。
此时,南宫蕊儿当众没了面子,便有些负气的瞪着南宫婳,心中怒火也微微积起,原本弯弯的格外眉慢慢倒竖,仍旧直勾勾的盯着那金步摇,堆笑道:“姐姐怎么扯这么远,你也知道,我爹爹虽然有钱,但这种东西是从宫里流出来的,就是有钱都买不到,妹妹不过想借戴两天体面体面。而且,姐姐说得真是夸张,要是这步摇能取暖,冬天不是不需要手炉了?一支步摇罢了,哪有那么多功效,莫不成姐姐真如此抠门,连支金步摇都舍不得?”
边上的喜妈妈和玉萼都听得一脸愤怒,两人纷纷眼冒火光的盯着南宫蕊儿,替自家小姐鸣不平。
南宫婳则微笑着上前,淡淡看了南宫蕊儿,乌黑的眸子闪过一汪冷芒,一脸正色的道:“不好意思,若借了金步摇,万一我身子出了问题,便不能为宫中贵人诊病,这样圣上怪罪下来,不仅我要遭罪,整个南宫府都有罪过。到时候恐怕妹妹一家也脱不了干系,还请妹妹三思而行。”
南宫婳的态度像是“不好意思,我不借,我抠门”,一席话软软糯糯的说得南宫蕊儿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这是以前那个任由她抢东西的懦弱女孩,如今她竟用圣上来压自己,她还敢说什么,只得浑身冰冷的怔在原地,好像被谁打了一耳光似的,像人强要东西没要到,真丢脸。
南宫婳声音略微冰冷的说完,却听得老太太眼眸一抬,再看下面的南宫婳,满脸带笑,那眼神却十分疏离清明,而南宫蕊儿当众被下了面子,登时有些委屈的走到老太太身边,抱着老太太的腿,“祖母,婳儿姐姐不疼我了。”
老太太忙安抚着她,再看南宫婳软硬不吃的模样,突然想到她如今已是皇上的女弟子,再加上她那一席话,还有她那强硬的外祖家,这东西的确是中威伯府老太君所赠,万一到时候老太君问起来,定会说自己刻薄婳儿。
到时候,事情就难办了,而皇上更是万不能得罪的。想到这里,老太太还是以家族为先,拍着南宫蕊儿的背道:“蕊儿,你婳姐姐说得没错,这是她的珍贵之物,她不给就算了,改天祖母再给你买一支不就行了,来,笑笑?”
南宫婳拿好自己的金步摇,再不紧不慢的插到头上,坐回自己位置,这种脸皮厚的人就是不能迁就,你迁就一次,她就有第二次,学会拒绝很重要。
老太太对二房如此偏爱照拂,恐怕有私心,她还总想着从二房那过继一个孙子过来,不过爹爹怎么可能答应,过继别人的孩子来分家产,还是祸乱南宫府后代?
老太太说完,目光却略有深意的盯着南宫婳,这个孙女,已经不是她能掌控的了,她一当了女弟子,还没在圣上面前露一手,已经如此强硬,若是让她翅膀硬了,将来又会如何违逆自己?
只是,她再如何强硬,也逃不过一个孝字,她还需要她振兴侯府呢。
南宫婳则冷冷盯着二婶柳氏,她家里恐怕有自己娘亲很多嫁妆,总有一天,她会把属于娘亲的嫁妆一件一件的讨回来。
对面的南宫珏则十分疑惑的盯着南宫婳,她分明给她下了药,怎么这么久,她肚子根本没半点动静,难不成,那药不起效,或者是她自己懂药,已经使了解药?
要不然,南宫婳早已经有害喜之症,只要她一害喜,她就完了,看来这一招早行不通了,她得另换一招。
送走二房的人后,南宫婳才略微疲惫的回到飞羽院,一回到飞羽院,她便把何然叫来,给了何然一百两银子,吩咐何然办一件事。
当天下午就传来消息,南宫乔一房的人在途经一条巷子时,被几个小流氓打劫,她们轿子中的几箱珠宝首饰全被抢走,人倒是全没事,只是宝贝全没了。
这消息传到侯府,听得老太太连连叹气,捶胸顿足的哭丧起来,并下令侯府彻底此事,要查出赃物,一概不饶。
南宫婳听到消息,浅浅的抹着茶沫子,凤眸微挑,目光森寒的盯着对面那葱绿的玉楼点翠,还好东西一到手,她便让喜妈妈拿去当了,足足当了一万多两,这老太太精得很,挑的东西虽多,但大多是金子,金子不比翡翠值钱,但也是价值昂贵了。
喜妈妈当的时候,叫的是她儿子李栏山,李栏山是喜妈妈的人,自然忠于自己,当时玉萼给他化妆成女人,脸上扑满胭脂水粉,在侯府未收到消息就当了银票回来,再换下女人的衣服,变回男儿身,才进府把银票交给她。
这下别人就是要找,也只知道是个女子当了,要找那浓妆艳抹的女人,还真是难事,恐怕搜遍全京城女人也搜不出来。
喜妈妈早早死了丈夫,就剩这个可靠的儿子,南宫婳知道这李栏山生得一表人才,只是出身低微,除了打赏了五百两银子,还给他许多有用的书,让他平时看看书,看能不能争取考个功名。
至于那些钱,就让他自己留来娶媳妇,如今李栏山在南宫府的店铺当小工,有机会,南宫婳会把他提升为掌柜,这样她又多了一个自己人。
这事能办成功,多亏了何然,何然有几个兄弟,那几个兄弟都是一脉相承的嫡兄弟,事事都要仰仗他,在抢劫了之后,就迅速回了家,她相信目前来说,何然的几个兄弟不会背叛他,再者大家都得了厚赏,自然是闭口不再提。
这事做得不露声色,却已经打得老太太肝肠寸断,恐怕此时还在念叨那些宝物,一万多两可不是小数目,够南宫婳打点好久了,而且这些全是母亲自己的银子,到时候她要给母亲多买点补品养生,也不至于过得那么拮据。
她要让南宫蕊儿看看,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因为事发在京城,天子脚下,一般很少有事情发生,一发生必定严厉追查,老太太十分精明,早用册子将那些宝贝记录下来,恐怕这下子,京城里会被翻个遍。
不过就算查到那珍宝斋,也与它没多大关系,当铺只管收东西,除了皇家之物不太敢收以久,其他照单全收,就算查到也无济于事,这东西想赎回来,还得给当铺银子,因为喜妈妈卖的那个当铺,在京城信誉好,当银多,最重要的是,他有个强硬的后台--齐王府。
你一个侯府,哪敢在它面前嚣张。
老太太一个劲的叹息,哭闹,南宫婳和赵氏还得分批去安慰她,安慰完后,南宫婳拉住赵氏,偷偷塞给她五张银票,赵氏心时惊异,却暂时压住心底的疑问,迅速将银票收起。
第二天一大早,南宫婳便早早起来开始梳妆打扮,今日,便是当今皇后的生辰宴,这皇后算是后妈,先皇后之前年老色衰,早早的被宫里的大大小小新美人给气死了,如今的皇后已经掌权十几年,虽然已经三十五岁,却仍旧的风情万种,十分迷人,很得皇上的疼爱。
不过那老皇帝,只要是新人,谁都疼,十足的色胚。
皇帝和父亲,以及定国公府老爷这些男人的种种行径,只给南宫婳一种感觉,那就是男人都是不长情的动物,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们哪会真心实意爱一个女人,他们就像滥草,见谁贴谁,毫无感情。
大约辰时,府里已经早忙开了,喜妈妈忙着给南宫婳挑选礼服,玉萼、绾绾忙着给她梳发式,老太太和南宫昊天也早早的在兴安堂等侯,就为了送自家女儿出府。
如今女儿出去,可是代表整个侯府,所以南宫昊天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南宫婳,老太太更是希望南宫婳在宫里钓到个金龟婿,最低也要是公侯之家,再往上了,就是皇家!
皇室里那么多皇子,随便一个,将来婳儿便是皇子妃或者王妃,地位都大众人一等,如此一来,南宫昊天的官位不就节节高升,整个南宫府在京都也站得更稳。
两个卖女儿的心情很是急燥,眼睛瞪着显出一副土财主的馋相,赵氏则是满目噙泪,一直守在南宫婳边上,叮嘱她要注意规矩,少出风头,不要惹事,眼睛都快肿成核桃了。
不一会儿,梳妆打扮完的南宫婳,在娉婷走进兴安堂时,登时看得老太太和南宫昊天一脸的痴迷。
只见星冠霞帔,如住在瑞珠宫里佩了丁当的仙女,她乌黑的云髻梳成大气温婉的飞仙髻,头上缀着金莲花冠,花冠上缀着星星般的宝石,额前还垂下一络半弧形的珠宝璎珞围髻,她身上霞帔飞扬,环佩叮当,鬓发薄如蝉翼,摇曳着璀璨生姿的翠黑色。
“碧罗冠子簇香莲,结胜双衔利市线,花下贪忙寻百草,不知遗却蹙金蝉。咱们婳儿当真是精灵无双,腰如细柳脸如莲,小髻花钿细新妆,当得起无双二字。”南宫昊天激动得吟了首诗,眼里尽是满意。
南宫婳拂了拂身上华丽的翡翠金缕莲花鸳鸯暗花绫着鹣鹣裙,裙衣上绣着金线、缀着颗颗紫水晶及绿宝石,闪着紫色、金色的光芒,整个人金翠簪钗,却显得清新雅致,古典高贵,一颦一笑皆是柔媚端庄,乌黑的眸子闪着莹润且慧诘的光泽。
“婳儿给祖母、父母请安。”南宫婳走上前,云卷云舒的盈盈下拜,举手投足尽显望族闺秀风范。
“好,不愧是我南宫昊天的女儿,此次进宫,你可要在圣上面前好生表现,一定要让圣上满意。”南宫昊天朝南宫婳点头,老太太也是满脸带笑,但心里却十分刺痛,因为赵氏的原因,皇后下帖子时,根本没有请她。
中威伯府老太君已经早早准备要进宫了,可皇后曾经和赵氏是姐妹,不知为何后来关系十分疏远,所以连带她这个老太婆没被请,虽然儿子能进宫,但儿子的体面,始终不是自己的。
这下子,京城里那些老太婆又要拿此事取笑她了。
拜别父母后,南宫婳踏上府里的马车,一见那马车,好像是重新装饰过的,马上车缀有水晶玉石,显得奢华贵气,珠帘被风吹出银铃般的响声,今日艳阳高照,却不显热,天气晴好,十分舒爽。
轿子穿过西蔺城,大约行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到那巍峨的皇宫前停下,轿子一停下,南宫婳已经听到无数女子叽叽喳喳的声音。
有女人的地方,事非就是多,姑娘们纷纷站在自家轿子前,等着宫中的轿撵前来迎接,与其说是生辰宴,不如说是一个顶级的相亲盛宴,皇上也有意对一些皇子婚配,便把京城里有才学且家世显赫的女子全叫了来。
一下马车,南宫婳就看到正在与别人说得起劲的赵菁华,中威伯府除了老太君外,便有赵菁华和赵影华两个名额。
远远的看到赵老太君,她穿了件簇新的青色缎子对衿袄儿,头戴二品诰命夫人的金翟冠,外罩一袭宫缎织金穿花绿云的鸦青色斗篷,手上戴着翡翠玉镯,整个人打扮得简单却不使高贵。
参加皇宫寿宴,自然太后皇后是主角,寻常人,还是不要太鲜艳的好,更要少穿正红色。
看到赵老太君,南宫婳忙上前给她行礼,赵老太君正和定国公府陈老太君聊天,一抬眸便看到莲步轻移走过来的婳儿,脸上早已浮起欣慰的笑,上前便握住南宫婳的手,“婳儿,外婆等了你许久,怎么现在才来?”
南宫婳朝两位老太君柔柔施了一礼,一抬眸已见赵菁华满目的嫉妒和影华姐欣慰的笑容,“外祖母如此牵挂,孙女真有福气。”
赵老太君笑眯眯的看着南宫婳,十分满意,赵影华也忙上来拉住南宫婳,“婳妹妹,咱们一道进宫。”
南宫婳朝赵影华温润点头,发现陈老太君正一脸淡漠的打量自己,乍一看,发现有个熟悉的声音有些冷清的站在陈老太君身后,那不是贵姐儿方丽华么。
贵姐儿脸色低沉,只是佯装微笑,她身边那穿得跟孔雀、且花枝招展正对着众人左右逢源的女人,大概正是那妾室绿珠夫人所生的庶女方丽薇,一朝登堂入室,由庶变嫡,她就像当年的南宫珏那样变得如此高调了。
正笑着,突然,一声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婳姐姐,原来你在这里,让容华好找。”
南宫婳侧头一看,竟是打扮得十分典雅,气质出尘的安容华,而她身后,正跟着一脸淡泊的祁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