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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身宁静的绝世男子。
她一笑,轻身让步,道:“庄主久等了。”
司陵孤鸿眸光一漾,然后就看到那抹红色印入眼内。
那一瞬,日光如许清耀。
他眸子轻抬,散去所有的霜影朦胧,展露出其中蕴藏最深的韵华。水色的薄唇扬起,双眸内侵染笑,清越明朗,风华绝代。
他几步上前来,亲自从殊蓝的手中接住她的手,透过珠帘与她眸子对视在一起。
唐念念眸子一弯,嘴角便不由的勾了起来,眼中流光溢彩,顾盼生辉。
两人都没有言语,但是那份默契与无声弥漫的气氛却让人完全无法涉足。门外,一座八人共抬的辇轿停留。四面红纱随风飘扬,凤头高昂,宝珠玉帘。
司陵孤鸿亲自牵着她走到辇轿前,在上轿时手从她腰上环过就将她拦腰抱起,一步一步亲自将她轻柔抱上辇轿内红毯软座上。
他并未立即离开,单膝跪在柔软的红毯上,一手抚过她垂落在胸前的秀发,再落入在她红衣包裹的腹部。那一眼的温柔,毫无瑕疵的浓深笑意,让人觉得他此时似得到全世界最好的一切。
“孤鸿……”唐念念的声音低缓轻柔。心中满满充斥着的,都是那份独独只有他才能给她安详温暖,让她变得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了。产生宁可倾尽所有也愿为他,这种极为危险而不利己的思想,却甘之若饴。
司陵孤鸿轻笑一声,抬起头来,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撩开她面前的珠帘,将她此时宛若倾世妖仙般的模样看在眼里。眼睫轻颤,低头就在她涂着胭脂的唇上轻舐一口,胭脂染上他的水唇。
这一幕,被外面跟来的朱妙泷几女和战苍戬、李璟几人看在眼里,唯美宛若画卷的景色,让人呼吸都不由放缓。
朱妙泷心中轻轻叹息,这天底下能有谁能让庄主心甘情愿的跪地,也唯独主母一人而已。
一会,司陵孤鸿才轻轻放开她,珠帘再次半遮半掩住她的容颜。他轻轻启唇,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来。唐念念眨了眨水眸,正要出口询问。却见司陵孤鸿已经扬起笑容,然后转身下了辇轿。
唐念念看着,到口的询问就吞了回去。她能够感受他那满心温柔,那些没有听见的话语,会是什么情话吗?她嘴角勾了勾,眸子里闪动着透彻的笑意。
这时,司陵孤鸿亦走到辇轿前方,他并未坐骑上装饰喜庆的马兽,而是直接步行。
他脚步轻缓,背景如许如画。
随着他的行走,八人抬起辇轿跟随在后方。朱妙泷等人也围绕在辇轿周围跟随。
这一路,司陵孤鸿脚下缓缓一步,人已到了一丈之外,后面跟随着辇轿紧紧跟随,平稳得没有半分的颠簸,却是在司陵家族住宅内围绕一圈。
念念,永生永世,你都只能是我的——
辇轿时,司陵孤鸿那无声的唇语说就是如此。充满着独占执着,温柔深情。他已将灵魂都祭献出去,不怨不悔。
下午,天边霞光万千,云若火烧,红艳艳,像是连天都在庆贺着这场婚嫁。
北央殿内,一座座暗金火架上升腾着火焰,火红的火焰衬着殿内红艳的布置,人声乐章,热闹非凡。
当一声通传突现,众人转目,看到那抹红色人影与那八台大轿由远而至时,整个殿堂内鸦雀无声。
天边红霞正艳,眼前男子红袍,容颜白玉无瑕,倾世绝伦。
八人跪地,卸下肩上的辇轿木架。
众人目光之下,司陵孤鸿亲自走往辇轿,然后掀开红帘,将坐在其中的唐念念抱下,一步步走向殿内。
唐念念就在他的怀中,转头看向周围。萨那,只听一声“康当”轻响。本是轻响,但是在此时的寂静中却显得格外的清晰。唐念念转头看去,只见一名约莫二十的年轻男子,此时正满面通红,也不知是酒水喝多了还是如何。痴然的双眸正在此时回神,闪过慌乱尴尬,对上唐念念的目光一眼,就撇开头去,不敢多看。
只见在他面前的桌上,正在掉落打翻了酒杯。
一只手轻将她的面容捧回,也在那一瞬周围本是看得定神的众人,只觉被一阵莫名风吹入眼眸,刺痛不已。一时,所有人都不由的转回目光,无法再多看一眼。
然,哪怕只是惊鸿一瞥,那珠帘后倾国红颜,已印入脑中,只怕再难忘记。
这对新人,实在过于登对,宛若神仙伴侣。
在座的宾客不管男女心中都不由的感慨。
此时此刻,众人的心中竟然无法生出任何的嫉妒,或者其他的负面情绪。只因为比不过,也根本无法比。
“哈哈,好!好!好!”高位上,司陵淮仁枯老嘶哑的声音含笑突然传出,打破这份殿内的安静。
这一刻,众人才回神过来,各种祝贺和赞叹的话语也从众人的口中说出。
“不愧是无垠少主,实在是人中龙凤,不凡啊不凡!”
“郎才女貌,金童玉女,道的就是这般吧……”
“这便是江湖上盛传的惊鸿仙子,这份美貌,仙子一说,不假!”
“两位喜结良缘,实乃大好!”
一言一语中,司陵孤鸿抱着唐念念的身影已经走到殿中央。伴随着他的脚步一停,所有的言语也在此截然而止。
司仪这时微笑道:“拜礼即行,还请新郎官放下新娘子,三拜礼之后,足有一夜让两位新人温存。”
他这话语一出,喜宴中本是有些凝聚气氛顿时欢快轻松起来,一阵笑声传出。
江湖世家的婚礼本就没有那些官家那般的拘谨,这时正在司陵孤鸿怀里的唐念念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襟,司陵孤鸿一看她的眸子就明白她的意思。这就松开手,让她站在地面上。
司仪这吩咐人人奏乐起,然后开始礼拜。
所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唐念念透过珠帘与司陵孤鸿对视在一起,两人目光都只看着对方,眼中浓情笑意。随着司仪那一声声赞唱,一礼一礼的拜下去。
在这一瞬,整个殿堂内,所有人都有种莫名的感觉。中央这一对仙姿神态的新人明明就眼前,偏生出一层隔膜,似己方与二人根本就存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他们所拜的不是天地,不是高堂,拜的只有对方。那相近的笑颜,唯有彼此的眸子,至真至纯的浓情,让人一时恍然,忘记了心中所有的权势欲望,独留一方清净。
当拜礼结束,唐念念安礼要先去新房等候。
唐念念眸子轻轻看向前方一脸笑容的司陵淮仁,袖子内的手指轻轻一弹,然后轻垂下眸子,朝司陵孤鸿传音道:“酒菜里都有毒,周围隐藏千人。”
司陵孤鸿轻轻点头,神色没有半分变化,似乎对此没有一点的惊讶,笑着看着她。声音已经传入她的脑海中:“等我,不要看,很快。”
“好。”
只要他说,她就信了。
唐念念弯着眉眼,收了一开始覆盖在周围的灵识。她猜得出来,这里等会只怕就要开始一场争斗。人死血流,她的确不喜欢看。
殊蓝和叶氏姐妹陪伴着她走回新房。新房周围正站立着几名婢女,见到唐念念的到来,亲自开门将其迎了进去。
北央殿内,随着唐念念的离开,司陵孤鸿面上的温柔也慢慢随着她的身影淡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他神容也化作无波的静谧,目光落在前方司陵淮仁身上。
司陵淮仁此时面色不见一点笑意,眉头紧皱,面色紧绷,看起来像是在忍受着什么。
他只觉得有一股的火热从他的身体内流窜,不断焚烧着他,那种感觉极为难耐难受。他更知晓这一切都是唐念念带来的。当她刚刚突然出手,他就隐约有所感觉,或许还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屑。然而当那道灼热迅速无比的焚尽他的元力,窜入他的身体后,他的不屑就变成了震惊。
他终究还是小看了她,本来以为她只是一个天品炼药师,可是如今所为却远远不止。她,只怕也是那群会着长生不老功法的那群人之一。
可惜,现在知晓的太迟。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他不能临时变卦。不止是时势不允许,错过了这次的机会,他的身体也等不下去了。
“鸿儿,可不能因新娘离去,你这心也跟着走了,怠慢了诸位宾客。”司陵淮仁缓缓的说道,手掌紧握着椅子上的扶手。
现在还不是时候。
司陵孤鸿淡道:“我要司陵家主的位置。”
一句话,淡淡响起。
整个热闹的喜宴截然无声。李璟、战苍戬等人默默站立,正处在一张桌子上吃食的蛇怪和白黎抬起头,明明截然不同的眸子,却出奇相似的眯了起来,里面闪动着一样的无情的冷,兴奋的恶。
司陵淮仁眼轻轻眯起,笑道:“鸿儿在说什么傻话,这司陵家族早晚都是你的。此番你成亲已是成家,不出几年后,做爹的自然让位。这话,爹只当没有听见,还不去招待诸位宾客?”
此话一出,司陵孤鸿并未动。下方的宾客们却躁动起来,显然两人一言一语都让众人明白了什么。
司陵孤鸿的逼位,司陵淮仁的仁慈。
司陵淮仁本邀请天下诸多世家来此,为的就是让司陵孤鸿不敢随意发作,否则就要被天下不耻。而他若敢动这些人的话,便是要成为天下江湖之敌。所有的一切都该由着他来主持,司陵孤鸿的性子寡言少语,从来不多向旁人解释什么。他就是认准了这一点,让他只能处于被动。
且,他始终不会当真杀了他!
他的把柄都在他的手里,不用多久连他如今最大的致命弱点也会被他纳入手中。
但是,司陵淮仁算错了一点,他算错了司陵孤鸿的实力,也算错了他身边众人的实力。
司陵孤鸿的实力到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连唐念念都猜不准。双修以来,不止她会受益,司陵孤鸿同样如此。所以在无声的岁月里,司陵孤鸿的实力其实一直在增长着,从来不曾真的暴露,谁也不会知晓。
成王败寇,逼位的事情在世家中从来不少见。若一方实力到了一个让人望尘莫及的高度时,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变得毫无作用。
当一名司陵家族的长老从位上站起,一言而出:“司陵淮仁,你老了,这位置本就坐得太久,该是让后辈上位的时候了。”
随之一人随着一人的站起来,一声声声讨司陵淮仁,追捧司陵孤鸿的话语连接而来。
司陵淮仁眼中闪过一缕风潮的笑,冷怒的从位置上站立起身,对下方诸位长老冷戾呵道:“便是你们这群司陵家族蛀虫,竟敢怂恿鸿儿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莫非是想将鸿儿作为傀儡,让司陵家族成为你等囊中之物不成!?”
他话语中对司陵孤鸿的袒护,让下方众宾客既有暗叹他对其的宠爱信任,亦有眼含怀疑者。
“来人!”司陵淮仁一声怒呵,摔碎了手中的酒杯,“将这群叛徒拿下!”
萨那,百道黑影从黑暗中窜出,朝那站起捧司陵孤鸿上位的诸位长老攻去。
一时,喜宴顿成混乱。
李璟和战苍戬等人也在这时出手,蛇怪嘶叫一声,身体一下变得巨大,高甩起蛇尾。
司陵孤鸿静站在殿中央,一袭红色喜服,衬得他无波静谧的面几分生动,却也越发突显他眸内霜花如许凉薄。
他就像是个旁观者,静静看着眼前的闹剧。
司陵淮仁同样看着,只是面色黑沉,双眸凝深。他没有想到,在司陵孤鸿身边那不庐山不露水的两人实力已经到了天品,更没有想到那只蛇怪也成长到如此,这战况竟然完全一边倒。
“鸿儿——!”一声惊怒的惊吼从他的口中传出,传遍整个喜宴。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司陵淮仁一手扶着椅子的扶手,一手捂住胸口,像是失望之极的低吼道:“你竟然……竟然为了这个位置,做出弑亲的事情!?”
他着实被那团灼热烧烤的难受之极,此番所为倒也不算完全莫名须有,装模作样。
“唔!”这时,殿内的宾客一人突然闷哼一声,然后跌倒在地上,满脸的惊怒。
随着这人,宾客接二连三的浑身无力倒在地上,这个变故都让众人知晓。他们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下药了!
司陵淮仁面色更怒,声音夹带怒火的颤抖,“你……什么时候下的药!”
这一言,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带引到中央独立司陵孤鸿身上。
逼位,下毒。
这些真相,都被司陵淮仁自导自演的呈现所有人的面前。
面对众人的目光,司陵孤鸿神色静默,没有半点解释的意思。
司陵淮仁面色布满怒火,眸子却一片冷然兴奋,冷冷道:“来人,拿下这孽子!”
千道黑影,四方而来。
司陵淮仁唇口未动,但是声音却传入司陵孤鸿的耳中,“鸿儿,别忘了你娘。更别忘了……你那新娘子……”
随着他最后那一声出现,一股滔天气息像是浩海一般汹涌而出。
司陵孤鸿侧目,轻垂的眼帘,淡淡的青影,那双此时浓黑如魔的瞳仁隐藏在后。在刹那间,他整个人如渊似海,带给人无尽的压迫感,周围一切似突然失色,如无边黑暗沉浑的天空塌下,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司陵淮仁生生被他轻轻投来的一目,逼得全身一僵,眼中不可仰止的浮现一抹震惊,更多的却是兴奋和势在必得。
当他的身影消失原地,暗金的火架上火焰腾腾,红色的长毯,结花的红绫,响起的唯有让人心寒的血肉之声。连最后的嘶叫也没有,人影不见,倒地的宾客看见的唯有那道道破喉倒地的尸首。
这样如同鬼神的实力,还需要用药吗?
他不是在逼位。
如他说出那句话的平淡口气,他只是索要而已。
从他开口,就已注定,那便是他的。
正当司陵淮仁和司陵孤鸿对峙的那一刻起,北央殿的新房就迎来了一人。
红色的喜服,倾世绝伦的容颜,一双碾碎月光,凝聚了冰雪精魂的朦胧眸子,水色的唇瓣浅浅含笑。
守在门外叶氏姐妹看到了,顿时面上弥漫笑容,异口同声道:“见过庄主!”
来人,正是‘司陵孤鸿’。
‘司陵孤鸿’并未理会她们,一步步推门进入新房内。
门外,连翘不由看了看闭上的门,低声疑惑道:“今日的婚宴可不简单,庄主竟然这么快就解决了?”
木香瞪眼,得意笑道:“庄主是什么人物,那老家伙哪里会是庄主的对手!”
连翘连连点头,随即揉了揉自己拳头,哼哼道:“既然事情解决了,白黎那家伙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又去哪里偷吃去了?”
木香也哼了哼,然后笑了起来,道:“难得庄主与主母成婚的日子,让它偷吃点也没什么。”
连翘其实也不是真的生气,闻言就是点头。随即两人又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的贼笑,都偷偷的仔细想要从新房内听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