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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一些天,每次用完晚膳之后,林瑾瑜南宫烨二人不是聊天就是下棋,然后才各自回到房间。
今天因着南宫烨还在气头上,是以,吃完晚膳之后他便径自回房去了。
到了洗漱时间,南宫烨却听有人在外敲门,他眼眸微阖,说了一声:“进来。”
话音落下后,房门被人推开了,南宫烨抬眸一看,却见他的娘子提了一桶热水立在房门处,笑嘻嘻地看着他,讨好的意味十分地明显。
南宫烨隐于面具下方的俊眉微微扬起,凝眸看着她,没有说话。
林瑾瑜见他没有说话便提着木桶进了房间,她将木桶放在他的脚边细声对他说道:“烨,我给你洗脚,好不好?”
南宫烨的心中因着她的话而暖暖一片,但是,脸上却是没有任何变化:“不用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让娘子来给他洗脚,他有些不忍。
“自成亲以来,我就没有帮过你,今天就让我帮你吧。”
“我自己可以洗,你别想着用这个来贿赂我!”对于林瑾瑜的巴结讨好,南宫烨直接拒绝了。
他的娘子花样还真是多啊,一会儿做菜一会儿洗脚,就是想让他解除禁足令么?
他怎么可能答应她?
由于南宫烨拒绝让林瑾瑜给他洗脚,林瑾瑜只好将木桶留在了他的房间,而自己则是灰溜溜地回到了房间。
洗漱完毕之后,林瑾瑜躺在床上又开始想着新的花招,脑中想法层出不穷,想着想着便沉入了梦乡。
翌日,林瑾瑜乖乖地待在了房间之中,养着伤,变着方儿地讨好南宫烨,殷勤到家,如此过了两日,南宫烨在见到林瑾瑜的气色渐渐好转时,心中的气方才慢慢消弭。
第三日的夜里,当林瑾瑜睡了一段时间之后,似乎觉得自己的窗外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扑腾,林瑾瑜翻身坐起,随后去到窗边一看,却是发现,窗外月色之下竟是映出了一只鸟儿的身影,她轻轻推开窗户,却见窗外枝桠上竟是立着一只鹦鹉,那鹦鹉见她推开窗户便飞了进来。
林瑾瑜凝在那只鹦鹉身上,果真见得鹦鹉的腿上绑了一根小小的管子。
她将那管子取了下来,随后那鹦鹉便自行离开了,她打开了管子,那管子里塞了两样东西,一个小小的黄玉玉佩,另外还有一小截纸。
当林瑾瑜拿到那个玉佩时,瞳孔一缩,因为这个玉佩她是认得的,乃是兰汐芝的贴身之物,那个玉佩之上还刻有一个小小的芝字,随后她又打开了那张纸条,纸条之上只写了几个字:来南疆,独自一人,否则,天人永隔。
南疆?
是谁?林瑾玲么?是她将娘亲掳走的?
这个该死的,可恨的女人!
林瑾瑜狠狠地揉碎了那张纸条,随后又反复查验了那个玉佩,最终确定那块玉佩是真的后,便点燃了房间中的烛火将那张纸条燃烧殆尽。
再次翻到在床上,林瑾瑜脑中思绪翻腾,心里琢磨着林瑾玲竟是有这般大的能耐将娘亲掳走么?
难怪那日她在见到林瑾玲时会觉得她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她到底遇见了什么事?怎会一夜之间就面目全非?
此去南疆定然凶险无比,但是,不管怎样,这一趟南疆她是一定要去的,而且,这一次去,林瑾玲与她之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一夜,因着思绪繁杂,林瑾瑜差不多快至寅时方才昏昏沉沉地睡去,由于心中有事,她也没有睡得多踏实,一大早就醒了。
醒来之后洗漱完便乖乖地待在了房间之中,她虽然人没有动,但是脑子却在飞速的运转,想着此去南疆的所有计划。
南宫烨因着差不多气消,在午休起来之后便与林瑾瑜在院中下了一会儿棋。
下棋之时林瑾瑜把玩着黑色棋子睨了一眼南宫烨,问道:“烨,你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吧?”
南宫烨手中拿着白子,他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白色的棋子拿在他的手中莹润而饱满,闻言,他抿了抿薄唇,抬眸问道:“你还想着出府么?”
林瑾瑜摇头,笑得真诚:“你不要想那么多,我只是想为你做一些事而已,上一次做饭也没问过你,只是去问了玲珑你一般爱吃什么,也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
南宫烨回道:“只要是你做的,都合我胃口。”
闻言,林瑾瑜喉间一鲠,静默良久之后方才艰难开口:“烨,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其实,她是想问,他为什么会喜欢她?然后,话到嘴边就改了口,因为,自从嫁给南宫烨之后,他做出的种种表现都看得出来,他喜欢她,但是,他却从未开口说过这么一句话。
如此,她要那样问是不是有点太过自恋了?
所以,还是用这样一句话来问吧。
“你是我的娘子,我不对你好,难道你要我去对其他女子好么?”
人世间的事又怎么说得清楚,爱了就爱了,又有什么原因可言呢?
林瑾瑜抿了抿唇,回道:“烨,从今天开始,我也要对你好。”
果不其然,南宫烨的回答完全就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倘若她问他,他为什么喜欢她,他也会这么回答的。
南宫烨微微垂了眸,眸色掩在厚重的面具之下,看不出喜怒,半晌,只听他道:“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这两天,他的气也消了,明天他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揭开面具给她看,他知道她看见他的真颜时表情一定十分精彩,也知道她可能会跟自己生气,不过,既然她已经打算对自己好了,那就表示她的心境发生变化了,如此,也该是他揭开面具的时候了。
林瑾瑜听了南宫烨的话后撇了撇嘴,这厮,果真是个自大狂妄的主儿啊……
不过,不管怎样,他这应该算是答应她晚上下厨了吧?
只要能让她下厨,那么,所有的一切就好办了。
晚膳前,林瑾瑜如愿以偿地立在了厨房之中,她做菜的速度素来很快,是以,在她做菜的时候往里放了一些不知名的东西也不能被人察觉。
这一夜,林瑾瑜做了一顿很丰盛的晚餐,当下人们将饭菜摆在桌子上时,素鸢忍不住就开口赞道:“哇,小姐,您今晚做的菜,看着好好吃哦。”
林瑾瑜抬眸看向素鸢,说道:“你也坐下来吃吧?”
素鸢眼眸一瞥看了一眼南宫烨,小声道:“不好吧?”
她也不是没有跟小姐一起同桌吃过饭,只是,姑爷在时,她还真没有这样过。
南宫烨似是感觉到了素鸢的眼神,抬眸看了一眼她,说道:“坐下来吃吧,玲珑,冷焱,你们也坐下来吃吧。”
玲珑与林瑾瑜一起吃过饭,所以当南宫烨这般说时,却也没有太过拒绝,只是那冷焱却是有些别扭的。
他还真没跟主子一起同桌吃过饭。
林瑾瑜见冷焱别扭地站在原处没有动,她抬眸问道:“冷焱,你是因着对着我,所以吃不下去饭么?”
冷焱眉头微蹙,转眸盯着林瑾瑜,心里想着这人怎么这样说话?
刚想开口说话,却又听林瑾瑜说道:“你可以坐在你主子身边,如此,你就不用对着我吃了,这样,你应该可以吃下去了吧?”
厨房里的餐桌是四方形的,南宫烨坐在上首,林瑾瑜坐在他的右边,林瑾瑜的右边坐着素鸢,玲珑是与她对面而坐的,冷焱如果要坐下来应该与玲珑坐在一起,如此,他就与林瑾瑜面对面了。
冷焱的脸在听见这一句时,涨得很红,玲珑闻言,垂首低笑了一声。
南宫烨也跟着笑了笑,说道:“冷焱,你就坐在我身边吧。”
“这……怎么行?”冷焱在冷家常年的教导之下一直尊卑有序,哪里见到过这种坐法?他怎么能跟主子坐在一起呢?真不知道二少奶奶怎会有这样的想法,她那日说的话还真是对的,她说的那啥三观与自己果真是不同的。
林瑾瑜见冷焱继续闹别扭,抬了抬眉,说道:“怎么不行了?人生来就是平等的,坐在一起吃饭,又怎么了?”
冷焱闻言,嘴角有些抽搐,人生来就是平等的?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说法?
这个二少奶奶真是让人惊诧!
玲珑在听闻这句话时,脸上也是颇有微辞,从未知,在二少奶奶的心里会是这样的想法。
“好了,冷焱,你就坐吧。”南宫烨最终发了话,而且是用命令的口吻。
是以,冷焱终于不再别扭地坐了下去。
一旦冷焱落了座,林瑾瑜那颗浮在喉咙上的心也就此装进了肚子里。
只要他吃了,就好。
一顿饭,主仆四人吃的是和乐融融。
吃饭期间,林瑾瑜也没有表现出太过不同来。
用完膳后,林瑾瑜又与南宫烨说了一会儿话,南宫烨便准备转身回房间了,然而,当他入了房间之后,却见林瑾瑜打了一桶热水十分准时地出现在了他的房间之中。
这几天夜里,她每日都会打热水来他房里,可是,他却没让她洗。
“娘子,我说过我自己可以洗脚。”南宫烨见林瑾瑜打了水,便直接拒绝起来。
他以为林瑾瑜会像前几日那样,放下木桶乖乖离去。
岂料,林瑾瑜竟然霸道地去到他的身边直接伸手去脱他的鞋,南宫烨的脚往里收了收,却是最终被林瑾瑜蛮横地握住了,她大了声音说道:“乖乖地不要动!”
南宫烨瞧见前方的女子这般凶巴巴的,垂首摇了摇头,竟是任由她摆弄着自己的脚。
林瑾瑜见南宫烨真的不动了,心里方才感叹到,早知道这人吃硬不吃软,她前几日就直接用吼的了。
她将他的鞋子脱掉以后,便将他的脚放进了木桶之中,因着他腿脚不便,是以,她调的水温还是比较烫,她垂首仔细地为他洗着脚,泪水却又在不经意间滑至了眼眶边缘。
自成亲以来,她就没有帮过他,很多个夜晚,她都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挣扎着自己洗脚,而今想来,她怎会有那么硬的心?竟是能够看得下眼?
南宫烨,倘若此次她去南疆还有命回来的话,那么,她一定会珍惜与他相处的每分每秒,她一定会敞开心怀去接受南宫烨。
南宫烨,对不起,我又骗了你……
林瑾瑜强压住了想要哭泣的冲动,细细为南宫烨洗完脚之后便抬眸看向他,微微一笑,说道:“洗好了……”
南宫烨凝着眼前的女子,不知为何,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却又看不出她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林瑾瑜随后又为南宫烨擦干了脚,弄完之后便又扶着他上了床,一切弄好之后便朝他笑道:“好了,晚安,祝你今晚有个好梦。”
放下话语之后便阖上了南宫烨的房门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进了自己的房间之后,林瑾瑜便靠在门边,闭上了眼眸,径自舒缓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这一夜,南宫烨睡得十分地安稳,当他从睡梦中醒过来时,已经是翌日的辰时了,醒来之后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他唤了一声:“冷焱。”
声音落下后,却是半天都没有听见冷焱的声音,南宫烨不禁蹙了蹙眉,觉得事有蹊跷,看天色此时当是已经辰时了,平日里冷焱在这个时候早就起身侯在外面了,为何今日却没有反应呢?
南宫烨穿好衣衫之后准备起身,然而,却在起身之时,一手撑在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之上,他眉头蹙了蹙,将那东西摸了起来,拿在手上一看,居然是一个小小的香囊,香囊的下方竟是一个木头刻成的四叶草吊坠,南宫烨在见到这个东西,没来由地心尖一凉。
他将那香囊拿起,却发现放香囊的旁边竟是平放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他将纸条拿在手里打了开来。
纸条之上是密密麻麻的字迹,那娟秀的笔迹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他凝眉望了过去,但见纸条上写着:烨,我亲爱的夫君,当你醒来时,我已经暂时离开了,你放心,我没有想过要离开你,我只是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等我办完这件事情之后我就会回来,然后,我会陪你走完今生,这是我对你的承诺。那个香囊,你看见了么?我第一次绣这种东西,绣得不好,你莫要嫌弃哦,下面那个四叶草漂亮吧?在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日子里,你要将这个香囊天天带在身上哦,那是我的祈祷,我的愿望,只有这样,我的心里才会好过一些,才不会觉得那般地愧对于你,烨,对不起,再一次骗了你,请你原谅我这最后一次的自私。
“这个……该死的女人!”南宫烨看完那张纸条之后,狠狠地将它揉成了一团。
那个香囊也紧紧地拽在手上。
这个蠢女人,她到底去了哪里?他本来想着今天便揭开面具与她坦诚相待,不管她会出现什么样的反应,他都会接受,都会去慢慢弥补。
可是这个女人居然给他投毒自己跑走了,倘若她此去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这个世上怕是只有她才能如此暗算自己了吧?
她真是太可恶了!
林瑾瑜自子时起便出了宣王府,她将自己所有的武器,包括火器与冷兵器全部都带上了。
此去南疆,除开斗智以外还必须使用新型武器,倘若林瑾玲不将她娘亲交还回来的话,那么她必将南疆藩王府夷为平地。
林瑾瑜骑在骏马之上一路飞驰南下,她昼伏夜行,星夜兼程,三日便到得了南疆境内,到得南疆境内她便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变换了容颜,再次出来时,已经是另一个人的模样。
待她变换了容颜之后便潜伏在藩王封地郡城之内探听消息,为了探得第一手的消息,她出没于青楼勾栏院之中,还曾经变成了歌舞伎混入了邬王府之内,五日之后,当林瑾瑜基本已经掌握好藩王封地内的境况之后便又变换成了原本的模样出现在了邬王府的门前。
邬王府的门前士兵林立,当他们瞧见一个样貌平平的女子出现在面前时,长矛直指她的鼻尖,问道:“来者何人?”
林瑾瑜掀了一下袍摆昂首阔立,回道:“林瑾瑜来访。”
士兵闻言,眉头一蹙,问道:“林瑾瑜?你谁啊?”
“你自去禀告便是。”
那士兵瞅了瞅林瑾瑜那岿然不动的身姿,遂撇了一下嘴之后便进了王府。
隔了一会儿那士兵便折返而回,对着林瑾瑜说道:“我家王妃说了,让你去城中白塔前候着。”
白塔?
林瑾瑜秀眉拧了拧,眉梢微扬便转身而去。
她一路询问而去,不多时便到得了白塔处,其实,前几日的探查,她已经知道了白塔的地点,但是,为了做样子,她自然要表现出她是初次到达。
这座白塔屹立在封地郡城的西北角上,塔高七层,六边形建筑,乃是整个郡城的最高点,当林瑾瑜到得白塔附近时,却见前方早已兵甲林立,成千上万名兵士身着铠甲围立在侧。
那些兵士身穿银甲,耀眼的盔甲刺得天都亮堂起来了,见到这般奔腾呼啸的场面时,林瑾瑜也只是微微抬了抬眉,并未因着这场面而有半分的退缩。
“林瑾瑜,别来无恙啊……”
林瑾瑜立在兵士之前,正不动声色地寻找着林瑾玲,却听头顶上方传来了她尖利的声音。
那声音穿透而来,带着剑一般的犀利。
由于她立的太高,而且,那耀眼的太阳就在她的身后,将她整个身影印在了阳光之中,镶出了一条金色的边,是以,林瑾瑜在看向她时,不由自主地便眯起了眼睛。
这个女人,没想到短短数月,她居然变得这般强悍了,那邬海伦已经完全被她驯服,而今的南藩之地已经全部落入了她的手中。
一个人在一夜之间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么,这个变化只有两种可能,一个就是穿越,一个就是有人帮助了她。
穿越的话,看着有些不太像,如此,便只能剩下后面一种可能了。
那么,那个想要帮助她的人又是谁呢?
不管那个人是谁,总之,那个人定然是自己的敌人。
因为林瑾玲恨自己入骨,那个人不过是利用了她的仇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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