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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一眼平视前去,敌军那百余人似乎并没有半点动弹。隔得稍有一点远,刘冕也看不清楚究竟哪一个才是骆宾王。
火猊迈着步子一步步向前。刘冕手中提着方天画戟,眉头渐渐皱起。短短的一箭之地,平常对于火猊来说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此刻,刘冕却不想将马骑得太快。火猊也似乎能体会到他的复杂心情,一改平常的暴躁脾气,慢悠悠的载着他向前而行。
近了
刘冕终于看到,那一面骆字大旗下,有一个身着青衣长袍、银白头发胡须的老者,正端坐于马上凝神看着自己。
不是骆宾王,还能是谁。
骆宾王也拍马而动了,缓缓前行。
师徒二人渐渐靠近。刘冕似乎看到,骆宾王宛如银丝的眉毛,正朝眉心挤皱而来。几年不见,他老去了许多,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一般的深,身形也更加瘦削了。只是眼睛中的凌厉神色却有增无减。
双马停住,二人四目相对。刘冕也从骆宾王复杂的眼神之中,品读出他的忧伤、矛盾、决绝和悲愤。
刘冕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只好机械的手握方天画戟蜃抱拳行了一礼:“恩师在上,请恕弟子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天官,别来无恙否?”骆宾王的声音有些嘶哑,沉沉的一字一顿说出此句。刘冕听到,却是心头微微一震:这句话为何如何熟悉?是了,当日他夜访奇章山到我房中,头一句也是说的这个。
“托恩师鸿福,一切都好。”刘冕抬起头来看向骆宾王的眼睛,发现他眼中忧郁之色愈浓。自己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二人就这样对视,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把这话接着说下去。骆宾王放眼看到了刘冕身后,摇头叹了一声:“你我二人,不可因私事羁绊两军过久。天官,长话短说将为师首级取了去吧!”
刘冕周身一震,骇然睁大了眼睛看向骆宾王,握着方天画戟的手情不自禁的一松,险些兵器脱手。
“事不宜迟,动手吧。”骆宾王的表情异常沉寂,语气神态就如同以往教刘冕读书时,吩咐他背颂哪一段文字一样。
“恩师何出此言?”刘冕心中不免有些凄然,凝神看向骆宾王。
骆宾王眼睛微眯,嘴角的胡须轻轻翘起居然还露出了一个笑容:“老夫左右便是死。能死在你的手上,好过被雷仁智乱刀分尸,好过被李敬猷当作叛徒砍头。李敬猷性情多疑,听我在他面前夸赞了你几句,就以为我会与你串通以作内应。我纵已背叛朝廷,又如何会再背叛英国公?老夫唯有一死,以证清名。”
刘冕苦笑:“恩师,如果学生真的不惧背负‘弑师’之名而将你的首级拿去,你又会真的走得甘心、走得情愿吗?你泉下有灵,又会瞑目吗?”
骆宾王依旧是那副坦然微笑的样子:“老夫从扬州兵变的第一天开始,就知道李敬业兄弟必败。但是我不后悔。老夫生是李唐之烈臣,死是李唐之鬼雄。为人臣子,不能守其土、护其主、全其忠,与猪狗何异?老夫已年逾古稀,早就活够了。忍辱偷生苟活延年,还不如轰烈一死。此番揭竿起兵纵然不能成事,亦可给世人敲一警钟。我湟湟李唐之神器,蔫可落入窃国妖妇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