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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酸刻薄心眼毒,最喜欢欺负你了,仗着有几分姿色,又会拍老夫人的马屁,比于姥姥气势还冲呢。她整日里就做梦能当上二少爷的小妾,结果倒让你做成了少夫人,她那顿气怄的啊,脸上的皱纹都能犁地了。啊,你不知道你们成亲的那天”
“好了好了,桂香的这段略过,说说龙半仙。”
“龙半仙,那可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仙啊,听说皇上想封他做国师他都不做,他掐指一算就知道你能缓和二少爷命中的煞气,你就真的给二少爷保住了这个孩子,还一举得男,这下你是母凭子贵,看以后将军府里还有哪个敢低看你一眼。”
雪君忍不住翻白眼,真是的,管他什么时空什么朝代,女人八卦的天性永远不会变。她生了个儿子她知道(虽然她实在无法接受),也知道一个儿子令她在这个什么鬼将军府里身价倍增,问题是为什么那个该天杀的大凤生完孩子之后就变成她了?不对不对,是为什么她触了一下电就变成生完孩子的大凤了?那个龙半仙要真是神仙的话能不能告诉她答案?
“大凤,我看你的样子很累了,还是休息一下吧,等你睡醒了我再讲给你听?”
“不,我不累,你接着说,那个龙半仙现在在哪儿?”
“龙半仙云游去了,如果知道他在哪里,早就找他来治你的疯病了,也不用请法师来给你做了两天驱魔法事。好了,不累也要休息,你刚刚生产完,要是月子坐得不好,以后有你受罪的时候。躺下吧,我去把碗筷收拾了。”
天啊,地啊,她才刚满二十岁,还是个连初恋都没有的纯纯女孩,现在居然躺在这里坐月子,还有比这更可悲可笑的事情吗?
梅雪君用力捶枕头,在心里把那个发神经的破电扇诅咒千千万万遍。枕头底下露出焦黑的一角,什么东西?她抽出来,是几页纸,好像被火烧过,纸上有字,第一张页眉上有四个字“送子丫头”天!这是那本小说!雪君急忙掀开枕头,没了,就这么几页,边沿都有烧黑的痕迹,她匆匆读下去,楔子是她那晚读过的,下面是第一章
那日秋高气爽,园内的落叶不似前几日那么多,大凤早早扫好了院子,没等放下扫把,就听到于姥姥召集所有丫头到大堂。她以为府里又要来什么重要的客人,例行训话,却见老夫人和一位白胡子老先生坐在堂上,地下黑压压站了一屋子的丫头,都是梳辫子的,居然连厨房烧火的丫头也叫来了。老夫人和老先生围着众人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她面前,就听到于姥姥的声音问:“大凤,生辰八字报上来。”
“辛酉年六月初六辰时。”
老先生掐掐指头,说了一句:“就是她了。”
原来,老先生是京城有名的龙半仙,那日是老夫人在给二少爷选续弦。龙半仙一句话,决定了她的命运。她从最低等的下人房搬入最高等的厢房,身边是持续不断的恭贺和偶尔妒忌的白眼。十天之后,她披上嫁衣,像个木偶似的被推入洞房,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
人人都说,她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这辈子才有这样的好命。
好命?大凤不知道怎么才算好命,她本以为找到个好主子,认真干活图个温饱就算好命了,此刻却坐在床沿,双手冒汗,满心惶恐。盖头下的世界一片昏暗,她的未来也一片昏暗,即便听着外头传来的酒宴呼喝之声,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嫁给了从不敢抬头直视的二少爷,成了将军夫人。
她用力拧一下大腿,好痛,这是真的。
房门响了,有人进来,她吓得惊跳起来,想起于姥姥的嘱咐,又急忙坐好,慌张间把袖子压在了屁股底下。
因为是第三次娶妻,娶的又是自己府里的丫头,所以一切仪式都免了。倪荆一个人走进新房,直奔床边的新娘,随意扯下盖头,就直接去解她的腰带。
她慌得不知所措,直觉伸手去挡他,却被袖子绊住了,等她把衣袖从屁股底下挣出来,他已将她推倒。她只惊呼了一个字:“少”后面那个字被他堵在嘴里。
对倪荆来说,他娶的女人是谁并不重要,他的义务是让她生个孩子,给倪家继承香火,他甚至没有认真看她一眼,也没有在意她压抑的呻吟。隐约间,他只记得她的身体很暖,很结实,皮肤有点粗糙,气味过于干净,不像其他女人那么滑那么香。
完成义务,他便倒头大睡,心里记挂着明日一早点兵出征,身边的女人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她没哭,也没抗拒,证明她是心甘情愿,这就够了。
下面没了,烧掉了。她起身一顿翻找,翻遍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再没有多出一丁点纸屑。她把纸张紧紧地搂在胸口,这不是梦,也不是神经错乱,她的确掉进了小说中的世界,这几张纸是她从现实世界带来的惟一东西,也是她属于另一个时空的惟一证明。故事后面的发展是怎样的?难道写的就是这么一个穿越时空的故事吗?而她就是故事的主角?那晚她为什么不把故事看完?难道老天的意思是让她来延续一个未完的故事?不!心好乱,头好痛。不应该的,她不相信。她从来不相信神鬼灵异之说的,她相信科学,相信事实,可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又如何解释?谁能告诉她?
“小说、电扇、触电、大凤、倪荆、将军府、送子丫头、龙半仙”梅雪君一面喃喃自语一面在床单上划着,现在看来有两个关键,一个是触电,一个是龙半仙。电是没办法了,龙半仙一时片刻又找不到,怎么办呢?还有其他方法可以回去吗?
“唉!”她重重地叹气,仰脸躺着。她闭上眼,捏紧手上的纸张,眼泪源源不绝地涌出。谁能救救她?谁能来救她?
门响了,她听到脚步声,是倪荆,她认得他的脚步声,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啊,差点忘了,她现在的身份是他的妻子,他该不会是来跟她同床共枕的吧?他不会禽兽到要侵犯刚刚生产完的妻子吧?怎么办?怎么办?
倪荆站在床头,看着床上闭着眼装睡的女人,她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全身都在抖,洞房那晚她就是这样一直抖。她怕他,听人说她是个很胆小很老实的女人,是不是真的他不知道,毕竟他们只相处了一个晚上,但出征归来他看到的却是个神志不清的女人。不知为什么,他一直忘不了那天两人站在池塘里时她的眼神,恐惧、迷茫、无助、绝望,他从不曾在一个女人的眼睛里读出那么多东西。她趴在他肩上哭得天昏地暗,那一刻他有种很荒唐的感觉,好像从今以后他必须要担负起这个小女人的喜怒哀乐。而现在,看着她颤抖的睫毛,他又有了这种感觉。
眼神一瞄,看到她手上捏着东西,他伸手去抽,梅雪君霍地张开眼,一下子坐起来,将纸护在怀里,厉声喊:“你干什么?”
他收回手,声音低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她缩到床里侧,将手背在身后“没,没什么,我私人的东西。”
他挑眉“私人的东西?”
“就是我的东西,只属于我的。”
他嘴唇抽动了下“这府里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你,而不属于我的吗?”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这时代哪有什么隐私权啊?连活人都是他的,还有什么东西不是他的?
“给我。”短短两个字,十足的威严,一看就是发号施令惯了。
她想了想,选择妥协,人家的地盘还是不要嘴太硬,这男人长得铁塔似的,不高兴一巴掌拍下来,她不死也得半残“先说好,给你看看可以,看完了要还我。”她递出来,就不信他看得懂言情小说。
倪荆拎着几页纸看了好久,眉头越锁越紧“这是什么?”
“纸张啊。”
他目光一闪,犀利地看着她。他当然看得出是纸张,问题是纸张上面怎么会有这些奇怪的印记?好像是字,但又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字,更奇怪的是这些印记是怎么弄上去的?不是墨迹,不是铅印,整整齐齐四四方方,一个个那么小却笔画清晰大小一致,他没见过这么细致的纸张,像绢帛一样薄,却又要坚韧得多。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上面是什么字?”
“呃”雪君眼睛眨呀眨“这个是朋友送的,上面是梵文。”印象中古代的外国文字就是梵文了,虽然她不知道梵文长什么样子,混一下自粕以吧。
“你会梵文?”
“呵呵,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梵文?”
“开玩笑?”
“啊,就是你别乱说。”
“哪个朋友送你的?他为什么送你梵文的东西?你不认识怎么知道上面写什么?”他问一句逼近一点,她被迫紧紧贴着墙。
“这个朋友你不认识的,上面只是些佛经,不然你以为是武功秘笈啊?”
“喏”她伸手撑在他胸前,阻止他进一步逼近“不要问我有什么朋友是你不认识的,你连我都不认识了,更何况是我的朋友?”她右手食指抵住他的唇,阻止他开口“喏也不要问我为什么会有懂梵文的朋友,难道扫地丫头就不能有几个有能耐的朋友吗?”
他不问了,也没有退后,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好久好久,看得她心里发毛,他不是想揍她吧?突然,他笑了,低低的笑声冲出唇际,震得她手指酥麻,像触电的感觉。她慌忙收回手,却被他一把捉住。
她吓得尖叫:“啊你要干吗?”
他把纸张塞回她手里,撤回身子,嘴角还挂着微笑“还给你。”
“呼”她长呼出气,拍拍胸口,低语“吓死我了。”
他突然又凑过来“你怕我吗?”
她吓得一抖,直觉答:“怕!”
他笑容隐去“为什么怕我?”
她心道:废话,这里的一切我都怕,因为我不属于这里。
他再问:“为什么怕我?”
“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是主人我是下人,你是天我是地,我当然要怕你。”好在平日里看的小说够多,顺嘴就可以胡掰。
他看着她半天不动,最后伸出手顺了顺她的头发,沉声道:“你是我的妻子,可以不用怕我。夜深了,早点休息吧。”说罢转身离开。
良久良久,雪君的眼睛才会转动,怎么回事?这男人脑子有毛病吗?深更半夜莫名其妙地闯进来,又莫名其妙地离开,他该不会也是什么其他世界的灵魂闯进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