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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了,若是可以,我想吃糖醋鱼。”
郁心兰应了一声,掐准了时间,赫云连城回府时,正好炒出最后一个菜。让丫头们端了摆好,三个人一同欢欢乐乐地用饭。
之后赫云连城便与明子期去了书房,郁心兰回暖阁继续手中的针线,时不时逗一逗一双可爱的儿女。
明子期今日来侯府,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与赫云连城说,“果庄那里开始有动静了。之前自愿留在果庄的几户果农,陆陆续续得了病,胡老板倒是好心,给请了大夫,听说是什么井里的水质不好了,这几户果农自己愿意离开,去了胡老板介绍的另外一家果庄做事。”
这就是将人打发走了,他们倒是沉得住气,拖了大半年才开始动手,之前还真真正正在京城里盘了店子,做百货生意。
赫云连城修长的食指点点扣着桌面,心里头将各种信息过滤了一遍,方道:“只怕不能再紧跟着了,真要开始行动了,对方就会防得很紧,不能打草惊蛇。果庄在那里,又跑不掉,咱们过阵子再去打探比较好。你说还有其他人盯着,不如咱们改为盯着那些人就好。”
明子期笑道:“我也正是这个意思,对了,十二哥最近的动作似乎比较大,都是针对十三哥的,也不知这两人是怎么了。”
赫云连城遂问,“你也不知道一点吗?”
“打听到一点,似乎十三哥往仁王府里安插了眼线。”
这太正常不过了。
明子期便换了一个话题,“反正要过年了,我约了江南去醉乡楼玩几天,那里来了一名红伶,还是个清倌儿,你去不去看看?”
赫云连城用力地白他一眼,“不去!”
明子期嘿嘿直笑,“一百两,敢不敢跟我赌,若我跟嫂子说,她肯定想去。”
这是非常有可能的,所以赫云连城才不会跟他赌,直接将他丢了出去,“回你的王府。”
明子期在门外唱做俱佳地打了个云手,“人家的府里好空虚呀!”
一只茶杯直飞出来,明子期赶紧跃上马背,飞驰而去。
打跑了明子期,赫云连城仍旧坐在书桌前看书。
千夏端着一套茶具,娉婷袅娜地走进来,将茶盘放在靠墙的长条几案上,朝赫云连城福了福道:“请大爷安,大奶奶让婢子给大爷送茶过来。”
赫云连城只“嗯”了一声,头也没抬。
连城喜欢茶艺,千夏又特意学过,所以这阵子总是她来书房服侍大爷用茶,千夏来的次数多了,早明了大爷的脾性,当下便自顾自地斟起茶来,取了茶叶拨入壶中,待红泥小火炉上的水滚沸之时,高冲茶叶,那茶叶在茶壶中翻滚,就像是瀑布飞流直而下,激起的水花。顿时,一股幽香从壶中传出,沁人心肺。
待茶沏好,千夏正要端给赫云连城时,吴为一挑门帘走了进来,张口便道:“好香好。给我也来一杯。”
千夏忙应了一声,又将托盘放到案几上,再倒一杯茶,双手奉上。
待赫云连城打发了她出去,吴为轻嗅了一下茶水,轻笑道:“这个丫头懂得倒多。”
“怎么说?”
“刚才这茶里可是加了料的,这会子却又放了解药了。”
赫云连城脸色一变,心中暗恼,兰儿怎么还不将这丫头打发出去?
在他看来,有异心的直接杖毙,不想沾血,直接发卖就是了。不过一个丫头而已,这多简单!
吴为只是来找他聊天的,没说上几句便走了。赫云连城先去前书房见过了父亲,转述了庄郡王的意思,才转回静思园。
用饭的时候,明子期便提议,请些子亲朋好友到楼外楼聚一聚。随便让庄郡王妃和赫云慧说会儿话,也让赫云慧正式见一见庄郡王。
郁心兰只要能出府,有得玩,心里就高兴,而且还想着,这也能给韩建和郁珍制造一点机会。赫云连城当时不置可否,这时回来,却道:“楼外楼的聚会,你安排一下吧。”
郁心兰微讶,“怎么?侯爷同意了么?”
“嗯,父亲说,主要看二妹的意思。”
大概也是因为年纪越大,能婚配的对象越少,侯爷也就没那么挑剔了吧。
郁心兰满心高兴又能出府去玩,立即让人带了口讯给安泰,让他好好安排,又与连城商量了一下,请哪些客人,着回事处制了请柬。
赫云连城这才拉着她道:“那个千夏已经开始给我下药了,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郁心兰轻轻一笑,“放心,我得让郁玫亲自来处置她,才能让其他还隐藏的人弄清楚,她们的那个主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赫云连城无奈扶额。
而庄郡王那边,既然动了心思,便开始认真谋划了,找了一圈,唐宁终于找到甘老夫人的亲孙媳妇,请了过来,隐晦的暗示了一番。甘将军之子是个莽夫,可其妻却是个玲珑心肝的人儿,立即明白了庄郡王妃的雅意,次日便递了贴子入侯府,求见甘老夫人。
待她将来意一说,这样的好事,甘老夫人自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又马上请来了女儿和外孙女。一开始,赫云慧是不情愿的,她一心希望能与姐姐一样,管着夫君不让纳妾。
倒是甘夫人实际得多,彤儿那是什么样貌?……倾城倾国!慧儿又是什么样貌?……普普通通!慧儿这样的女子,若想夫君只守着她一个,除非是下嫁给那些寒门学子、或是低等武官,全凭侯爷的鼻息才能生存的男人。可是让女儿嫁给这种人,甘夫人又觉得委曲了女儿。
这时有了一个好选择,嫁给庄郡王,还是平妻,那唐宁又是个不能生的,日后慧儿再生下个一儿半女,地位肯定稳固,庄郡王若是能登九鼎,弄不好慧儿直接就是皇后了,那到时这侯爵之位,就是策儿的跑不了。
众人好一通劝说,终于让赫云慧改变了心意,决定先与庄郡王见上一见再说。
心里存了这个念想,赫云慧便往郁心兰这儿跑得多了,时常一边逗着小宝宝,一边有意无意地将话题绕到庄郡王的身上去。郁心兰自是听得明白,不过她与庄郡王真的不熟,一般只与唐宁闲聊呀,便只说起唐宁如何好相处。
赫云慧被母亲洗了脑,很不屑地撇嘴,生不出儿子,再贤惠有什么用?日后等我做了皇后,自然会比她更贤惠。
兜来转去的宴会间,时间过得飞快,一晃便是小年了。
今年的小年,正餐在宫中赐宴,正四品以上的官员,都可以携家眷参加,而且,为了方便观看武举人最后的角逐,宴会厅就定在观景台。
观景台的对面是一座人工湖,到了冬天,便结了厚厚一层冰,可以拉着马车在湖面上跑,只是特别滑。在这种地方比武,极考验武举人们的平衡能力和应变能力,据说这个主意是南平王世子提出来的,皇上听后大加赞同。
因武举们在殿试之前,要先去天坛祭天,因而一众女眷们,入了宫,照例是先去泰安宫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请安。请过安后,皇后娘娘特意将郁心兰叫到身边,轻声道:“你五妹在漱芳斋中学习礼仪,想来你们姐妹也有许久未见,你去看一看她吧。”
郁心兰赶忙应下,便有宫女在前引路。进宫后打赏便多,郁心兰随身带着不少小金鱼、小金锞儿,这会子拿出一颗小金锞,塞到那名宫女的手中,轻笑着问,“这位姐姐常常去漱芳斋办差吗?”
那宫女拿了好处,就知道该怎么答话,“奉皇后娘娘之命,去过好些回。每回去,都听到教养嬷嬷夸奖郁小姐礼仪最是规范。听说年夜之前,就能将她们遣回府中候命了。”
郁心兰笑了笑,“也不知钦天监算出公主出嫁的日子没有。”
“听说是开春后的三月下旬,宜婚配、宜远行。”
“以前我也想入宫来见见五妹,却总不能如愿。”
“嗯,那时规矩礼仪还未纯熟,皇后娘娘怕来人打搅了两位小姐的学习。说起来,少夫人还是第一位去漱芳斋中探望的呢。”
“哦……”郁心兰点了点头,这么说,指婚之后,郁玫也没见过郁琳,这样就好。
到了漱芳斋中,见到郁琳,郁心兰不由得大吃一惊,郁琳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原本圆润的小脸,已经瘦成了椎子形,下巴尖得都能凿墙了,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几乎占去了整张脸的二分之一。这副样子,远看尚有几分柔弱可怜,近看就着实碜人了。
也难怪她会消瘦。陪嫁女官说得好听,其实就相当于大户人家千金的陪嫁丫头,日后只是用于固宠,即便三皇子想多宠她们一点,明华公主也不会允许。若是明华公主生不出儿子,她们就是生儿子的工具,还不能自己抱养自己的孩子。这样的地位本就尴尬,郁琳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被赐为女官的……
宫女们都退了出去,暖阁里只余下姐妹二人。郁琳恶狠狠地盯着郁心兰道:“看到我这个样子,你很开心吧?你这个毒妇,小心你生儿子没屁股眼。”
真是粗鲁!
郁心兰原本有的那一丁点儿愧疚,立时烟消云散了,淡然道:“可惜你说错了,我儿子好得很。”她设计了郁琳一回,何尝不是因为郁琳想设计她在先?
到底在宫中生活了大半年,郁琳如今比之前稳重得多了,一时忍不住脱口说了恶言,这会子已经冷静下来,优雅又淡然地问,“你来看我做什么?”
郁心兰轻笑,“别以为是我愿意来看你,是皇后娘娘令我来的。反正你过几日就会出宫回府了,我便提前告诉你,你三姐她小产了。”
“什么?”郁琳大惊,她和另一名女官,一直被关在这个漱芳斋中,本是连三姐怀孕都不知道的,“是不是她的侧妃干的?你也不去帮一帮三姐,亏得三姐还总说想照拂你。”
郁心兰在心中轻哼,小脸上却是一派忧郁,“都说不产不吉利,婆家人不让我去,我也没法子,只让人送了些礼品过去……到底是一家子的姐妹,难道我会盼着她倒霉吗?”
郁琳跟郁玫的感情十分好,心中大痛,前思后想了片刻,笃定地道:“肯定是祁柳干的!一定是!等我出了宫,我就去帮三姐惩治祁柳。”
郁心兰点了点头道:“你有这个心也好,可王府的后宅,你还是得谨慎。”
郁琳冷哼,“我怕什么?过几个月,我就要陪嫁去大庆国了,谁敢拿我如何?”
“正是这样。”郁心兰笑了笑,“不如聊些别的吧。你这回陪嫁大庆国,怕是不能带多少人去,却不知你打算如何安置你院里的人?”
郁琳淡漠地道:“她们都是家生子,府中自会安排。”又随口问道,“对了,你不是说要将大丫头都许出去?许了几个了?”
郁心兰就等她问这句话,轻叹一声,“才许了一个。我不喜欢勉强人,当初给锦儿说亲时,也是问过她意思的。本来,我陪嫁的一个丫头,跟三姐的陪房石磊说过几次话儿,我还想配给石磊,只是,前段时间又见着她跟荷香居的掌柜说话,拿不准她到底喜欢谁,就先搁下了。”
荷香居是王姝的陪嫁铺子。
郁琳心中一动,故作淡然地问道:“那丫头叫什么?”
“叫千夏,我房里的芜儿、巧儿都还没许人的,你若有人选,便帮我留意一下。”
“嗯。”
郁心兰见也聊了半柱香的时间,怕误了看殿试,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泰安宫,与众女眷汇合后,便一同到观景台观看武举殿试。武举可比唱戏好看多了,况且在滑溜溜的冰面上比武,选手时常会滑一下,滑稽百出,更添乐趣。
赫云连城在男子席上看得入神,忽地一名小太监走近他身边,轻声道:“大人,泰安宫的崔总管请您到那边说几句话。”
这崔总管很得太后信任,在宫里也算是说得起话的人,赫云连城忙起身过去。却原来,崔总管是帮荣琳郡主带话儿的,“郡主说,她有极重要的事要与大人说,请大人到海宴阁一见。”
赫云连城听了后,心中极为反感,这个荣琳怎么还是纠缠不清?他冷淡地道:“请崔总管回复郡主,皇上赐恩宴,某不便缺席,若真有极重要的事,待日后说与内人听也一样,内人自会转告。”
说着,塞了一锭银子给崔总管。
崔总管见赫云连城不去,心中只是一叹,却又记起荣琳群主方才的样子,和哆哆嗦嗦的请求,少不得多说一句,“郡主神色焦急慌张,想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赫云连城更不耐烦,冷瞥了崔总管一眼,“若是私事,就让她现在去与内子说,若是公事,自有管理衙门。”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被赫云大人鄙视了。崔总管心里非常无奈,他还不是看太后疼爱荣琳郡主,才来讨这个嫌?他摇了摇头,将银子塞入袖袋,到海宴阁回话。
海宴阁内没生火盆,荣琳哆哆嗦嗦地小厅内走来走去,也不知是天儿冷的,还是被刚才偷听到的话儿给吓的。好端端的,她干嘛要跑到那儿藏起来,就为了远远看靖哥哥一眼?这下好,听到那样不该听到的话……可是,这事儿对靖哥哥却是极有帮助的,说不定,她能以此为借口,让靖哥哥娶了她。
想到这里,荣琳又没那么怕了,只是这里没生火盆,实在是有些冻得难受,崔总管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把靖哥哥带来?
正想着,海宴阁的雕花楠木门被轻轻地推开一扇,一抹娇小的人影快速地闪了进来。
荣琳听到门响,以为是赫云连城,扬着笑脸转头望去,却发觉只是一名女子,顿感失望,因背着光,一时没看清是谁,冷声哼道:“出去,本郡主有事。”
那女子慢慢走近,边盯着荣琳的绣花鞋边道:“嗬,堂堂郡主的鞋上怎么会有这种脏东西?原来刚刚躲在梅树后的人,真的是你!”
待那女子步入阁中,身周的光线没那么刺眼,荣琳终于看清楚是谁,顿时骇得一张小脸没了半分血色,“你……你……别过来……我……我叫了靖哥哥……他……很快就……就来了……”
那女子轻轻一笑,“是么?”说罢,飞快地扬起了素手。
崔总管来到海宴阁前,想好了说辞,端出一脸焦急的样子,快跑几步,推开门道:“郡主,皇上令赫云大人监考,所以……郡主,天呐,来人呐,来人呐!”
郁心兰看比武看得津津有味,忽地发觉上座上一阵慌乱,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过得片刻才知道,原来是荣琳郡主给冻晕了……真是奇了。
荣琳郡主晕过去了,自然有太医照看,比试还是照常进行。最后,由皇上钦点了武举前三甲,果然如所预料的那样,给几人都赐了婚。这几名武举子出身都是普通的小官或是商户,而皇上指的,却都是高官之女,得此良缘,自是喜不自胜,忙忙地磕头谢恩。
宴会之时,赫云彤挤到郁心兰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你知不知道荣琳为何会冻晕?”
郁心兰望回去,赫云彤鄙夷地笑,“她跑到海宴阁里,脱了衣裳,想装可怜勾引靖弟,可惜靖弟没去,她竟活活冻晕了。你说可笑不?”
郁心兰砸了砸舌,“真笨!”不知道等人来了再脱衣?
赫云彤也是同感,“就是,没见过这蠢的。”
这事儿,赫云彤能打听到,旁人自然也能打听到,宴席结束之时,荣琳郡主便成了上流社会的一大笑话,虽说太后下令禁言,可哪能防得住旁人私下里议论?
只第二天,许文就听说了,顿时就没了脸面,恨得直往安王府里冲,找荣琳兴师问罪。安王府的人哪里会让他进去,一连将他拦下几日。红玲便劝他,您日后她的夫君,应当她来跟您道歉才是,哪用得着您亲自上门?
许文一听,也是这么个理,便安心回府等荣琳上门道歉,哪知大年三十那天,竟等来了荣琳郡主香消玉殒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