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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变化是很多,而且很繁复,同时也十分惊险的。
这刹瞬间的交手,过程是如此这般的:
一,天下第七对方应看已失去了寄望,知道他要杀自己,他暗中做完最后一件极重要的事后,飞身而起,全力逃亡。
二,方应看果然掠身截击。
三,天下第七发出了“势剑”并且快速拔出他腰畔的笛子。
但他双臂俱伤,虽蓄势已久,但总不及平时声势之盛,惟这次他是抱拼命之心,自有背水一搏的杀势在。他的手负伤虽重,惟双腿没什么伤,不影响其矫捷的身法。
四,方应看不即樱其锋。他挥起时已夺了在旁任怨手上的匕首、试图突破天下第七的剑势。
五,不行,刃给击落。
六,方应看变招,从地上抄起拐杖再行试攻。
七,仍攻不下,拐杖给削断。
八.方应看仍不放弃,地上的筷于变成了他的武器。
九,天下第七的去势已给截断,但筷子也全给他拨落。
十,方应看最后才用钩子。
十一,钩子也没有动,还给天下第七夺去,但因臂伤太重,指腕间运使不灵光,只拔出了笛子,不及再进一步。
十二,这只不过是电光火石间的事:方应看在攻袭的时候,已经运用了“山字经”
的绝招“忍辱神功”的内力,以及“伤心小箭”的要诀,可是,天下第七仿佛对这三种秘技也略知一二,并洞透要害,所以,几次都能化险为夷,一一破解。
十三,尤是如此。方应看更立意要杀天下第七——这是他的破绽,决不饶他。
十四,方应看最后出动了钩子,塞入天下第七手里,却塞给他那口钩子,天下第七恍错间,正要反击,忽见血光一闪。
十五,是血光,但不是他身上流血,方应看自然也没有受伤。
血光是方拾舟出了剑——他腰畔的剑,是红色的:“血河神剑”!
十六,出剑只一招。
十七,天下第七中剑。
十八,天下第七知道自己中剑、但却不知道伤在哪里?伤有多重?他连血河神剑的形状都没有看清楚。
十九,他落了下来,便再也走不出去了。
二十,方应看也落了下来,剑已回到鞘里,鞘就挂在腰间,并且顺手成功地夺得了天下第七那支笛子。
二十一,战斗停止。
二十二,天下第七转目,望向那神情落寞的汉子,然后徐徐回身,这时候,他的胸腹之际,忽开了膛,溅出了一股血浆,嚎叫了一声:“痛煞我也!”
方应看笑了。
“刚刚开了口袋皮囊,”他仿佛很满意、先把那日笛子收入袖口里“还不致啥邀里邋遢的东西都倒将出来,恰恰好,可以让你勾着玩。”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向他的手下点了点头。
任怨立即行动。
这行动让“名利圈”的人为之咋舌、心寒、甚至头皮发炸,全身鸡皮疙瘩一齐竖起。
3.同道们,辛苦了
“拍掌的时候到了,”方应看拍掌道:“你们可是看到了,我们的文雪岸文大侠刚才多英勇、利害值得大家为他鼓掌的吧?”
“不过,现在到我这位手足表演表演,表现表现了,”他大力推荐的道“如果他有闪失,那就活该;如果成功,咱们也不该吝啬掌声吧”
他这样说。
轻描淡写。
像在看戏、说戏、演戏。
但这都是人命关天、生死大事。
任怨一俯身,就窜了出去。
明明他是低伏着过去的,突然间,他像长了一双翅膀,振翼而上,揉身就用一种撷取果实一般的身姿,搜取了天下第七手上的钩子“飕”的一声,勾子的尖勾住了一些事物:
那是天下第七腹腔内的肠子。
本来,天下第七绝不好惹。
任怨武功造诣也高,反应机敏,手段狠辣,比起天下第七不逞多让——不遑多让,但下一定能胜之。
真要打起来,论实力,恐怕还可能略逊;沦阴狠,则殊为难说。
可是,现在天下第七已是强弩之未。
他中了方应看一剑之后,功力定全涣散,他觉得自己是给烧焊一样,快裂了开来,一切就要熔化、融解成一堆泥、一滩水了。
他本来手上的笛子,现在已经没有了。
换成了一口钩子。
任怨一出手,便抢了他的钩子,一勾。勾入他的腹腔里,勾住了他的肠子,天下第七闷哼一声,独目怪眼一翻,死鱼般的瞪了出来,不是看向任怨,也不看方拾舟,却看那个在好动青年身后的蜡黄脸、多情眼、没神气的汉子,一时没有气绝。任怨钧子一紧,拔身就走,顺手便扯,天下第七便给他的钩尖勾着肠子扯着走,一路走,肠子一路掉出来,要不跟着跑,肠子则要马上拉断了
这样,天下第七便跄跄踉踉、一跌三碰的,跟着任怨的钩子满店里走了三五匝,肠子愈拉愈长。
——足足拉出了四尺余长的肠,肠破了,流满了未排泄的粪便、青菜、肉碎和血汁。
可是天下第七犹未死。
还要跟着任怨跑。
任怨故意跑几步顿一顿、挫一挫、东歪西倒的跑,天下第七只有跟着跑,对方停他也停,对方蹲下来他也只有蹲着,像只驴子跟着他的车子,影子附着它的主子。
跑得连那些距天下第七本有血海深仇的江湖汉子,也看不下去了。
“杀了他吧!”
“让他死吧!”
“这样实在太”
很多人都看不过眼,沉不住气,没想到一个那么斯文秀气的人,一下手竟会这样辣到了惨绝人寰的地步。
“同道们,为了这两个败类,你们都受惊了,也辛苦了”方应看居然笑道:
“我们不才后学,凭江湖义气这四个字,为大家出出头,让大家消消气——如果满意,拍拍手吧.这台戏正精彩呢,你看,这可是拍手时间又到了。”他说的真脸不改容。
他说话的时候,虽然笑态可掬,但眼里爆出精光,正在往一人身上打量:
那就是一直动来动去、从未安稳过的汉子。
那汉子现在不动。
不,也不是完全不动。
毕竟、他正在掏鼻屎。
——掏得很用心,还很专注。
仿佛,那不只是一种享受、还是一个事业。
他正专心做一件很正经八百的事儿。
鱼姑娘本来恨绝了雷怖,陈日月和叶告当然也憎死了天下第七,可是,现在他们都不约而同的不忍心起来。
——毕竟,一个五脏都掉到地上去了,捞都捞不起来,塞都塞不回去,一个则给人勾着肚子满屋跑,像一只上了钩的可怜鱼儿,一面跑,一面踩着绊自己那一截截像白色染红肥虫一般的肠子——两人本来都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名宿,真是情何以堪!
到这时候,自是必死无疑,但又偏偏死不去;而伤人者又偏偏不让他死,这才难堪!
谁还有心情拍手叫好?
但的确有疏疏落落的掌声。
原因是:有部分大难未死的人,知道来的是方应看,任劳和任怨,知道他们权大势重,且杀人如草芥,在宫廷和刑部又有极大的影响力,不敢得罪,只好附从讨好。
人,总是超炎附势的。
稀疏的掌声中,有两个刚才还当杀人是娱乐而今让人残杀求死不得的人,在炮受折磨。
夜色深。
雨凄迟。
——求生不得,那固然是件可哀的事,求死不能,确也是件残忍的事。
光是疾病,也够把人的尊严摧残得剥落殆尽。
何况还有人为的:
譬如刑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