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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况瞬即结束。
其实双方交手,最重要的关键是在“距离”最难克服的问题也是在“距离”
只要把“距离”缩短,就可以把对手击倒。
道理很简单:不管你武功有多高,若不能克服距离的问题,一样制不住对方。就算一个人精通掌功,可是若不能有办法把自己的掌力印在对方的身子上,掌功再好也没有用。同理,拔剑而斗就是要把对方的身子刺着,要是刺不着再好的剑术也只是花式巧饰,毫不实际。
也就是说,只要你能缩短距离,把对方的身子往你的武器上送,你便能击败或格杀对手。
所以距离最重要。
要是没有“距离”这回事,只要你心念一动,对方就命丧在剑下,这就根本不需要有“武功”了。
对手是活的。因而“距离”是会变的。时远时近,时高时低,当你意图想缩短“距离”将之击倒的时候,你自己也同时缩短了“距离”致使对方有机会将你击倒。有时候“距离”只是一个陷阱,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很难捉摸,不易把握。
一个人若“距离”把握得不好,那么,武功决不会高到哪里去。
“距离”有时候也会闪挪腾避,甚至会被封搪挡格,如何以最快、最短、最不能防的方式达到距离,以及如何克服解决达到距离目标的障碍,就成了武学的要义。
这些,徐无害自然都懂。
不过懂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得到又是一回事。
徐无害看了沈虎禅这一次出手,才知道真正武术上的“缩短距离”是怎么一回事。
沈虎禅一腾身,就到了孟顶顶身前。
他们之间本来隔了半条河。
孟顶顶是坐在河心石上。
沈虎禅是站在河边岸上。
他们中间至少隔了丈余距离。
可是沈虎禅一跨而越,仿佛他们之间,完全没有距离。
沈虎禅也没有出刀。
他出掌。
可是徐无害却听到刀风。
是孟顶顶出的刀。
然后情势急变,位置互易。
孟顶顶已到了这边的岸上,恰站在沈虎禅原来所立之处。
沈虎禅却到了石上。
他伫立在河心,如一座塑像。
日落西风冷。
极月苍茫。
暮泣。
然后徐无害发现,沈虎禅所站立之处的江水,漾起了几缕鲜红,冉冉的浮升扩染,然后又被流水冲淡。
那当然是沈虎禅的血。
——他受伤了?!
孟顶顶却没有伤。
他只摸了摸头顶。
他们位置互易,孟顶顶变得跟徐无害和蔡可饥站得极近。
所以孟顶顶有没有受伤,他们看得极为清楚。
他们可以肯定孟顶顶没有受伤。
他只是忽然间,似是苍老了许多。
“我知道沈虎禅名闻天下的有‘不惑之刀’,没想到还有‘逾矩之掌’。”孟顶顶拍了拍头顶,道:“如果你不是留了手,我这颗顶上西瓜,恐怕就成了一堆稀泥了!”
沈虎禅人在河中,衣袂翻飞,并未言语。
“你手下留情,可是我以为你要取我性命,所以毫不客气的出了刀“孟顶顶渐渐又回复了笑容,笑意先自皱纹间漾起“我的刀大名鼎鼎,一向都不空回。”
他顿了顿,又道:“连你也不例外。”
沈虎禅沉声道:“你的刀法要比刀更好。”
“一个人刀法好,用什么刀都会变成好刀,只有在两个人刀法都同样好的时候,好刀才会派上用场。”孟顶顶笑意更浓了“但你没有出刀。”
沈虎禅道:“我不想出刀。”
孟顶顶道:“为啥不出刀?”
沈虎禅道:“我不必出刀。”
“你不想杀我?”孟顶顶道:“还是你认为不必出刀就杀得了我?”
“我如果要杀你,的确不必出刀,”沈虎禅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孟顶顶道:“因为我挡着你的去路,一个真正的刀客,遇神阻则弑神,遇佛阻则弑佛,人鬼不留,六亲不认,这才能成为真正的刀客。”
“在我眼中:你根本就没有挡着我的去路,而且,你要挡也挡不住,”沈虎禅道:“如果我斩杀了你,岂不是太看得起你了?而且,一个人非要刀下无情才能成为刀客,那只是刀的奴隶,只有刀下留情的人,才是真正控刀在手的主人!”
盂顶顶沉默了半晌,忽道:“谢谢。”
沈虎禅道:“何所谢?”
“一是谢你掌下留情,不杀之恩;”孟顶顶道:“二是谢谢你给我的意见,那对我实在很管用。”
他脸肌一抖又笑道:“你的‘逾矩之掌’,成就恐犹在‘不惑之刀’之上。”
“世上既有规矩,便有逾矩”沈虎禅道:“人可以按照规矩把事情办好,但只能在破坏规矩再作重建里才能把事情办得更神妙。”
孟顶顶点点头道:“你说的是,可惜你仍做错了一件事。”
沈虎禅道:“说的对本来就不一定也做的对。”
孟顶顶道:“你不杀我,恐怕是一大错事。你已为我所伤,我只要把你三人一并格杀,我败在你手下的事就天下无人知了。你说是不是?”
沈虎禅啥也没说,只说:“那好,请,请,请,请请请。”
孟顶顶不笑了:“你真以为我不敢;“
沈虎禅道:“不是不敢,而是不会。”
孟顶顶道:“不会?”
沈虎禅道:“你要是会干这种事,就不是‘大名鼎鼎’了。”
孟顶顶跺足长叹道:“罢,罢,罢,你们就帮个忙,快走吧。”
沈虎禅遥向他一拱手。
蓦地,水里激出一道水花,卷起一柱奇浪,在夕暮里幻化彩丽万端,直罩向沈虎禅。
夕照如春花美丽。
水花在半空,似一场彩虹的雨。
流星的梦。
在水花里同时夹杂了一声大喝:“走?我可不放行!”
水花变成一阵雨。
怪雨。
每一滴雨都似是一件暗器,倏忽莫定的向沈虎禅身上螫。
奇雨。
每一抹雨都像是一片闪丽的刀。
鬼雨。
那水流分成几注,每一注俱有狂飕千点,一簇一簇的分头涌袭:没有一种武器或暗器,能够那么无常,那么无端,那么诡异,那么绵密。
雨和水中,一人如蛟龙,长身而起,掩击沈虎禅。
沈虎禅大喝一声,整个人都不见了。
变成了一把刀。
刀如一把火。
他的刀就是火。
刀光如火。
人就是刀。
水影包围了火光。
火在水中。
——谁能在水中取火?
——谁可以在火里掏水?
“结果怎样?”王龙溪、沐浪花、舒映虹都忍不住问。
“结果他受伤更重,”将军接道:“但也击退了‘清明时节’余分分,而回到这里。他的伤,也因而更加沉重。”
燕赵道:“那么,那匹马?”
沈虎禅等三人是骑马回来的。
——在渡河前,三人原无坐骑。
“我们一过了海棠溪,‘黛绿嫣焉红一泼风’的马队就到了,但这头岸上也奔出一匹枣骡马,飞驰而至,”蔡可饥道:“马鬃上挂了一张纸,纸上写:‘请坐’二字,署名画了四划,沈大哥那时已伤处迸发,便要我们一起骑上去,这马也真扛得住,这一番折腾,才能平安脱险”
舒映虹轻舒一口气:“这匹马能驮三人,还可以比讯号还快的抵达将军府,不愧为名驹。”
燕赵沉吟道:“这是梁四公子的坐骑。”
玉龙溪眯着眼珠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燕赵似笑非笑地道:“他是向沈兄示好。”
王龙溪犹似不解:“示好?谁要他示好?”
燕赵淡淡地道:“他要沈兄欠他一个情。”
沐浪花忽道:“说不定,他是向咱们示好,要将军欠他一次情。”
将军扪髯道:“不管如何,梁四到目前为止,还是似友非敌。”
沐浪花道:“可惜这种局势,很容易发生变化,不易把握。”
舒映虹道:“但我们的形势,总比万人敌好些。”
将军趣味盎然的问:“何以见得?”
舒映虹道:“咱们一个沈兄,已杀了他们张十文、齐九恨,挫败了李商一、姚八分、谭千蠢,还和‘四大护法’中的余分分和孟顶顶交过手,同样占了上风。”
沐浪花道:“不过,你也该心里清楚:打败他们的是沈兄,而不是我们。”
舒映虹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沈兄不是我们的人,那我们就无功可言了?”
沐浪花脸上的笑容,也不知是惨笑而是自嘲。
舒映虹望向将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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