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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县神尼略一思忖,接着说道:“近几年来,老尼愤而下山,自忖内修不成,又何妨积点善德,三下邛崃山,远入中原,发觉武林隐忧渐露,而关键就在‘苍虚秘笈’上。”
肖小侠一听几乎要跳起来,连忙接着说道:“老前辈之意,如若‘苍虚秘笈’不出,这场武林浩劫尚不致来临。”
清昙神尼微笑摇头说道:“表面上看来如此,实则近年来道消魔长,群魔不甘久伏,即使‘苍虚秘笈’不出,迟早也难免有一场正邪之斗。”
肖小侠连忙拱手说道:“老前辈仁者无敌,当不忍坐视魔道猖獗,仗剑降魔,为武林造永福,为后辈树楷模,如此积德无边,功称极量,老前辈当不以晚辈冒昧陈言,而予斥责。”
肖小侠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言词恳切,意蕴中肯,渔礁翁在一旁只听得不住点头,接着说道:“老尼姑降魔剑法无敌天下,如能再出,群魔克星。”
清昙神尼合掌低喧佛号,说道:“武功一道,永无穷尽之时,当年巫山论剑,侥幸能占先,如今思之,犹有愧作。老尼近年来观察所得,群魔虽兴.毕竟邪不胜正,肖小侠以‘苍虚秘笈’所载之神功,当能以群魔慑服”
肖小侠闻言猝然而惊,遽然而起,拱手待言,清昙神尼伸手作势,止住肖小侠,接着微笑而说道:“慑服诸恶,扫蔼群魔,也决非单靠武功一项,所可以竟其功。以力服人,何胜以德服人?
况且以老尼观察肖小侠,只要秉心纯正,当能遇事吉祥。”
渔礁翁一见清昙神尼说了半天,仍然是毫无下山之意,不禁接道:“肖小弟即使武功盖世,但是独木难支,何况群魔个个都是了得。”
清昙神尼依然微笑不动,说道:“维护正义,消灭群魔,是武林之盛.老尼决不置身事外,三个月以后,老尼当命悟非远入中原,参与其事。”
此语一出,渔礁翁肖承远小侠,以及坐在门旁的悟非都遽然一惊,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都探身而起,齐声轻轻地一声阵“啊呀!”
清昙神尼也站起身来,摆手微笑说道:“悟非前来,为师有话跟你说。”
悟非缓缓站起身来,眼里充满着惊讶与疑惑。站到清昙神尼身前,呆然而立,望着清昙神尼。
清昙神尼指着茶几上的两杯香茶,说道:“按照你平日练功之势,再照准茶杯来发掌,掌力只发不收。”
渔礁翁和肖小侠却瞳然不知道清昙神尼突然叫悟非练功发掌,是何用心,站在一旁,愕然地望着梧非。
悟非似乎也摸不清楚恩师突然要自己发掌,是为何事?只好回过身去,面对着茶杯立即凝神一志,功行双臂,圈肘翻掌,缓缓地向茶杯推去。
手掌推出,既无掌风,又无劲道,几上的茶杯更是无异样。
悟非手掌推出一半,中途停住不动。
清县神尼此刻脸上挂着微笑,对渔礁翁和肖小侠看了一下,转面又向悟非说道:“撤掌。”
悟非闻言,立即双掌一收。
就在这双掌一收的瞬间,几上的茶杯“哗”地一声,萎然而化,茶流满地,两只茶杯,粉碎得竟没有一块蚕豆大的瓷片。
渔礁翁不禁叫出声来。
肖小侠也不禁脱口叫道:“这是‘无形掌’法。”
悟非此刻脸上顿时流露出兴奋、喜悦、辛酸交织成一个无法形容的神情。
清昙神尼点头说道:“肖小侠眼光不错,这正是‘无形掌’。”
渔礁翁惊道:“久闻‘无形掌’已经失传数十年几近百年,老尼姑几时得此秘传?”
肖小侠转身向渔礁翁说道:“这是李姑娘”
说到此处,霍然停住,眼看着悟非一身缁衣,剃光的头,哪里还叫得下“李姑娘”呢?
顿时胀红了脸,呐呐不能成言。
清昙神尼低喧了一声佛号,说道:“缘之一字,勉强不得,‘无形掌’为武林失传之秘,悟非在五老峰所得,老尼不过从旁指点而已,悟非今日之功,已得八成,若以此行江湖,当不难傲视武林。虽则比起‘苍虚秘笈’的神功,要稍逊色,但是,他日肖小侠力斗群魔之时,尚不失为有力之一助。”
渔礁翁这时候才知道清昙神尼早就用心良苦,决不置身于此次事外。
肖小侠更是内衷感激,抱拳躬身说道:“老前辈古道热肠,晚辈铭佩无涯。”
清昙神尼正色说道:“肖小侠毋乃自谦,‘苍虚秘笈’神功,可望无敌于天下,悟非之受命代老尼前往,只是证明老尼决不明哲保身,而置身于事外。”
肖小侠不禁脸上一红,渔礁翁也呵呵笑道:“老尼姑还是当年老脾气,还计较着老渔这没摭拦的口么?”
清昙神尼低喧一声佛号,说道:“出家人妄动无名,罪过!
罪过!”转面又向悟非说道:“去到丹房取两颗‘冰心莲实’来。”接着又说道:“邛崃山惯例,不能久留嘉宾,老尼无礼,少不得要向二位道别。”
渔礁翁知道清昙神尼居处,从无外人擅入,自己以老同道的关系,蒙她接待,已经破例,自是不便久留。何况此行任务,总算没有空走。
当即起身向清昙神尼笑道:“老尼姑你不下逐客令,我老渔也要走丁。命里劳碌奔波,无法消受清福。”
清昙神尼也不挽留,此时正好悟非从后面丹房出来,用-个瓷盘子,托着两颗雪白晶莹的莲子。
清昙神尼笑道:“嘉宾莅临,无以为敬,邛崃山自产之‘冰心莲实’,奉赠一颗,尚望笑纳。”
肖小侠正待筮手辞谢,渔礁翁却伸手拿起一颗,丢进嘴里,笑呵呵地说道:“小师弟!
吃了吧!老尼姑吝悭有名,今天旨送两颗‘冰心莲实’,说不定我老渔还是沾了你的光,你要是不吃,这份人情也是预定了的。”
渔礁翁如此一说笑,肖小侠倒是弄得尴尬,不知道伸手的好,还是不取的为是?
清昙神尼似乎根本就不理会渔礁翁的说笑,只是对肖小侠说道:“冰心莲实虽然不是珍品,却也是稀罕难得一见之物,对于驱热避毒,养神益气,极有帮助,肖小侠不必拘礼。”
肖小侠这才称谢取来服下。
渔礁翁早已走出门外,叫道:“快走吧!日已偏顶,少时出得邛崃,还有一大段无人的荒凉山道,赶不上宿地,又要餐风露宿了。”
肖小侠也立刻向清昙神尼告辞。
清昙神尼走到门口,便停住不前,合掌当胸说道:“悟非代老尼送客出山。”
渔礁翁早就走出多远,肖小侠还在躬身辞谢时,清县神尼已经闭眼垂眉,端立在门内,宝相庄严,状若入定。
此时悟非已经站在肖小侠身旁,肖小侠一躬落地,转身向悟非说道:“有劳李小师太,在下不安。”
悟非若有所动地嘴唇微微动了一下,立即转身一掠而出,穿过修竹,越过神杉,追赶上渔礁翁。
肖小侠也随在后面,展开身形,直向来时峰顶奔去。
三个人一路土都默然不作一声,各自飘风闪电,流星赶月,疾朝峰顶而上.将到峰顶之际,渔礁翁忽然一收身形,向悟非说道:“不劳小师太远送,代我老渔向令师致意。三个月以后,小师太远下中原,当能在洞宫山黑凤帮总坛相会。”
肖小侠此时再也忍不住,向悟非拱手说道:“李姑娘!容在下放肆,略抒一言.蓝姑娘入川,曾道及金陵钟山之麓夺宝经过,五老峰上奇遇情形,在下有生之日,当铭刻于心。唯望姑娘贝叶峡经,得证正果,在下乃能灭内愆。”
悟非想不到肖小侠会如此说了这些话来,当时心里一震,千种情绪,骤袭心头。不禁想道:“当年如果能得到伊人一句好话,死也心甘,如今”
低头一看一袭淄衣.顿时心冷,不自主地退后一步,合十当胸,说道:“当年之事,不提也罢。肖施主如遇到蓝妹妹时,请代为致侯。贫尼就此告别了。”
这一句“贫尼”差一点是声泪俱下,顿时一掖灰衣,忽转腾身,奔下山峰而去。
肖小侠伫立而望,不觉良久,怅然喟叹一声。
渔礁翁突然也叹声说道:“此女好像是江湖上传言的散花仙子,如今能跳出红尘,觉昨非而今是,难得!难碍。”
肖小侠忽然想起方才的一幕,这位老师兄也看得清清楚楚,不禁赧然说道:“小弟尊敬她能苦海回头,才略表谢意,老师兄不以小弟冒昧与失礼吧!”
渔礁翁说道:“做人但问存心正大,一切但求心实,小师弟秉心光明有何失礼与冒昧之处?‘情’字一道,只要能够止乎礼,男女之间,除去情爱,又何尝不能有友爱之存在?”
肖小侠万没有想到渔礁翁会说出如此严正堂皇,而又别具慧心的高见。
渔礁翁又接着一阵笑呵呵,朗声说道:“老渔这点大胆狂论,行之武林尚可,方诸城廊乡村,老渔难逃碎剐之罪。”
肖小侠此时倒是感慨万端地说道:“老师兄超人之见,小弟敬佩无地。为人但问存心.且情爱与友爱,只要存心可对天日,则断然有别,何患人言”
渔礁翁呵呵大笑说道:“好了!好了!我们一老一少站在这旷野峰峦,畅谈男女,天下之荒唐,莫甚于此,日已近黄昏,赶路要紧。”
肖小侠略一回味方才的话,自己几时如此狂放,畅论情字?
也不觉的一笑不言。
两人正得展开身形,奔回原路.忽然肖小侠低声说道:“老师兄,你看前面有人来了。”
渔礁翁留神一看,果然数十丈外,有两条人影在树林中闪动,虽然彼此相隔过远,看不清楚来人是何等人物,但是从那闪动的身形看来,两人是身负极高武功的高手.肖小侠顿时掩住身形,向渔礁翁问道:“老师兄!邛崃山境向不准闲人进入吗?”
渔礁翁也掩住身形说道:“清昙老尼姑有此怪癖,以她天下第一剑的名头,闲杂人等,无事确不愿闯入邛崃。不过来人距此尚远,不算擅入山境。”
肖小侠说道:“来人身形极快,分明是武林高手,莫非是黑凤帮又有帮手追踪而来.”
渔礁翁还没有来得及答话,肖小侠已自身旁一跃而起,凌空拔起三四丈高,忽又一折身向前扑下。人在空中藉下降之势,身形前飘何止七八丈远,就在此一顷之际,对面却传来一阵呵呵笑声,接着人影一闪,发话说道:“小兄弟!老化子哥哥来了。”
肖小侠“啁呀”一声,扑上前来,果然是雪地飘风宋允平宋老化子站在那里,身后还站着薛明霞姑娘。
老化子先举手向后面腾身而来的渔礁翁说道:“老渔!我们又在这里相遇了。”
转而又向肖小侠说道:“老化子藉树林之便,远远看到你们,就料定是渔老和小兄弟。
邛崃之行如何?”
肖小侠说道:“说来话长,老化子哥哥和薛姑娘如何来到此地,石老伯和凤姐姐他们呢?”
肖小侠言犹未了,薛明霞姑娘站在旁边止不住惊叫道:“怎么?凤姐姐和蓝妹妹没有到邛崃吗?”
肖小侠遽然一惊,连忙问道:“风姐姐和蓝妹妹何时来到邛崃的?”
老化子止不住跌足叹道:“看来又有麻烦了。”
渔礁翁呵呵笑道:“那两个丫头我老渔早就看出她们要出鬼主意,没想到她们倒真的想到做到。”
肖小侠此时心急如焚,又不便露于形色,只好问道:“老哥哥怎么断定他们是来邛崃?”
老化子伸手从身上掏出字条,递给肖小侠。
肖小侠打开一看。
“爹!孩儿和蓝妹妹走一趟邛崃,归程再返括苍山总坛。请宽恕孩儿不辞而别。”
下面落款是何云风姑娘的署名。
肖小侠看了半响无语。薛姑娘说道:“凤姐姐和蓝妹妹就在渔老前辈和承弟弟离开川中之日,即告失踪。如果依照日期计算,应该已到邛棘。蓝妹妹是熟途,断不会走岔了的。”
肖小侠此时仰面沉思.半响没有说话.老化子接着说道:“这两位姑娘武功出色,倒是不怕有险,只是两个都是性情高傲的人,万一遭逢宵小,岂不令人担心吗?”
肖小侠忽然向渔礁翁说道:“老师兄知道邛崃周围还有何高人住在此地?”
渔礁翁摇播头说道:“邛崃周围数百里,没有任何知名的武林高人。”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找不出一处可能是两位性傲胆大的姑娘会去的地方。
此时,夕阳已经渐落山顶,暮霭苍茫,渔礁翁和肖小侠行四人,只有先走出邛崃,再作道理。
在川中奇门剑客的庄上,渔礁翁阻止蓝姑娘一同前往邛崃,理由是:此去邛崃是不宜声张,人多同行,难免招摇惹事。
蓝姑娘当时心有未甘,正待再说时,何云凤姑娘却在一旁轻轻一扯蓝妹妹的衣角,微微一示意。
蓝姑娘虽然不知道凤姐姐是何用意,但是,她深知道凤姐姐也是要前往邛蛛的,如今毫不申辩,定然有成竹在胸,便忍住不再讲话.退到一旁。
直等肖小侠和渔礁翁离去,石老帮主告别了奇门剑客,便取道长江,准备起船顺流而下。
当天晚上,何云凤姑娘便和蓝玉珍悄悄地连袂出走。偏巧这夜月黑风高,两位姑娘又是早有安心,竟把老于江湖的石老帮主和老化子瞒得风雨不透,扬长上道,直奔西北。
本来像这种没有月亮的深夜,天上又密布厚云,大地一片漆黑的时候.伸手都难见五指,眼前有人也难得看见.可是,两位姑娘都是内功极为精湛的武林高手,即使黑漆如墨的夜里,十步以内,若有风吹草动,仍旧难逃姑娘的眼光。
当时凤姑娘一拉蓝妹妹,微微一停顿,突然一层身形,一式“黄雀扑蝉”疾若闪电般的凌空扑到。
指风刚一触到,就昕对方低叫道:“凤姑姑是我!我是青儿。”
风姑娘松了一口气,忍不住低声笑骂道:“你这小鬼头前来做什幺?”
向青哧哧地笑道:“今天白天送承叔叔走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风姑姑和蓝姑姑是不会随着石爷爷回去的。”
蓝玉珍姑娘也走上来说道:“这孩子真是机灵透了顶。”
向青说道:“凤姑姑!你不是说过要教给青儿武功吗?青儿这才偷偷地跟在后面,躲在船旁。”
蓝玉珍听了叫道:“算你鬼精灵!躲在我们船旁边,竟没有一个人知道。”
蓝姑娘说着又转向凤姐姐问道:“凤姐姐!小鬼跟上来了,你看怎么办?”
凤姑娘有没有说过要教给向青的武功,她记不清楚。不过向青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的确是事实,心思敏快,说话灵巧。
凤姑娘沉吟了一会,转而问蓝妹妹说道:“蓝妹妹你看该怎么办呢?小鬼这么远跟上来了,而且我们两人的意思,唯独有他能看得出,小鬼怪值得人疼的!”
蓝姑娘一听,敢情凤姐蛆愿意让小向青跟着去.自己倒是没有意见,事实上小向青能跟着一起走,也添不了多少麻烦,当下便说道:“凤姐姐你拿主意好了,你比我年龄大,江湖上经验又比我老练,这次到邛崃,我只是听你的。不过,青儿武功也不弱,人也挺机灵的,让他随着我们走,也碍不了多大事。”
蓝姑娘这几句话,听在凤姑娘耳朵里,真是舒适极了,当时便笑道:“蓝妹妹什么时候又学会了捧人,来捧你凤姐姐?既然蓝妹妹答应青儿随着前往,那青儿还不赶快谢谢蓝姑姑。”
向青闻言在黑暗中跳起来,高兴的不得了,说道:“蓝姑姑!
青儿谢谢你啦!”
蓝姑娘笑道:“别谢我!要谢谢你凤姑姑。”
风姑娘笑道:“好啦!奸啦!别再谢啦!我们还是趁早动身,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追上来,那可就是麻烦。”
三人在黑暗中沿着大路一直向前奔驰,惟恐后面有人追赶上来,一路上不敢稍停。
这一整夜的奔腾,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两位姑娘跑得又快,一开始,小向青还跟着后面赶,到后来,简直就跟不上,而且还累得气喘不停。
两位姑娘索性一边一个,单手一提,展开绝顶轻功,全力向前疾驰而去。
道路愈走愈狭,也盒走愈是坎坷崎岖不平,渐渐发现山道艰险万状,虽然是看不清楚远处的情形,但是,就脚下情形看来,已经不是道路,而是悬空用铁桩木材铺设在半空岩上的道路,如若一失足,后果不堪设想。
凤姑娘忽然脚下一慢,说道:“蓝妹妹!咱们还是慢点走吧!
道路愈来愈险,误打误撞,也不知道走到哪儿了。”
蓝姑娘也觉得这一阵狂奔腾越,颇有累意,身上已经微微沁出汗珠,一听凤姐姐一说,便也立刻慢下来。
此时道路太窄,三人无法并身而行,已经是变成了两位姑娘一前一后挟着小向青。
两位姑娘脚步一慢,向青才缓过一口气来,说道:“二位!”
姑还是歇一会儿吧,差不多快一整夜的飞奔,就是石爷爷他们发现了,也追赶不上了。”
两位姑娘一听,也颇有道理。事实上两位姑娘一整夜的奔驰,都已经微闻气喘,微透汗珠,那挟在手间的小向青,自必更是吃不消。
凤姑娘当时停下来,抬头朝上一看,山岩怪石重叠,灌木丛生,便回头说道:“蓝妹妹,我们离开道路,且到那上边找一宽大一些的石头坐着憩息一会再说。”
蓝姑娘低头笑着向小向青说道:“青儿此刻能跟得上去吗?”
向青一听不由的连耳朵都红了,两位姑姑挟持着自己,已经奔驰一整夜,此刻如果连这几步路都不能跟上,那真是成了累赘了。便毫不犹豫地应道:“两位姑姑先请,青儿随后跟上去就是。”
凤姑娘打量了半晌头上的山岩,虽然是峭壁悬岩,尚不乏落足搭手之处,便说道:“蓝妹妹和青儿在此稍待,我先上去看看再说。”
说着话,双臂微微一层,人像是白鹤亮翅,倏地腾空飞起两丈多高,霍又平空一折身,左手轻轻一点岩上的矮树,二度腾身,正好一块突出的岩石。一落身形,干稳地站在岩石上。
风姑娘人站在岩石上,遥向远处了望,东方已经泛出鱼肚白,晨曦微明,照出群山重叠,万蜂环伺,原来一夜奔驰,竞走进厂群山环抱当中。
低头下望,沿着峭壁悬岩,一线婉蜒,长龙巨波,竟然是一条栈道。
栈道以下,此刻正是雾气腾腾,漆黑一片,下临数丈,便不能见物。
凤姑娘说道:“看来群山环袍,一时奔驰不尽,昨天一夜没有歇息,还是先稍作歇憩再行。蓝妹妹让青儿先上来。”
小向青却摇头不依,硬要蓝姑姑先上,这孩子有一个死心眼,惟恐自己手脚并爬的时候,落在蓝姑姑眼里,觉得惭愧,坚持要蓝姑姑先上。
蓝姑娘也不好执意坚持,当即一翻双掌,虚空一按,脚下着力-点“啪”地一声,凌空而起,宛如脱弩之莆,一下就弹起好几丈高,折身落在岩上。
小向青俟蓝姑娘腾身上去之后,便打量这一段峭壁,约摸三四丈高,自己要想像二位姑娘那样振臂向空,折身而下,衡量还没有那种功力。
向青一见峭壁上的丛草矮树,大可利用,当即调匀气息,猛一提气,又倏地顿足长身,身子斜向上拔,一窜一丈多高叫霍然一伸左手,一把揪住峭壁上的丛草,藉力一带,贴着石壁,又上窜数尺,正好脚上踏到一株矮树,又藉劲一蹬,平伸双臂一振,力化“大鹏展翅”直线上升丈余。
向青一见自己方法成功,心里大喜,立即重施故技,依样葫芦,一斜身形,遭伸左臂,直向石壁丛草上搭去。
凤姑娘在上面不放心向青,便探头向下望,看见向青更番运力,禁不住心里又赞佩小向青的机智,又为他捏着一把冷汗,连忙叫道:“青儿小心些!”
向青此时正抓住一把丛草,已经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一则由于一整夜在两位姑娘挟持之下奔驰,何尝不累?再则停顿下来,没有稍歇,就要硬上四丈多高的峭壁,分明是有些自不量力。
凤姑娘如此一叫,倒是激起向青的豪气大发,立即高声叫道:“姑姑放心,青儿就要上来了。”
向青抓住的这把丛草,只不过是浮生在石壁上的,擅长轻功的人,用以藉力垫劲则可,真正要承受数十斤的身体,是不可以的。
向青本已真力不继,偏偏此时一叫。人在空中一张口出声,真气一泄,身形顿时下坠。
当时只听得“哗啦”一阵响,丛草连根拔起,向青一手抓空,身形连带一翻“啊呀”一声顿时下坠.凤姑娘人在上面讲话,蓝姑娘也伸出头来望着下面,两人一见向青正抓住丛草脱石而起,禁不住大骇,几乎是与向青“啊呀”
一声的同时,双双从石上闪身下扑。
两位姑娘艺高胆大,如此凌空下扑,而且是全力施为,直如陨星下坠,掣电奔雷,正好赶上向青,双双伸手抓住。
这种凭空下坠的速度,是快得惊人的,饶是两位姑娘武功如何了得,轻功如何超凡入圣,要想凭空把向青下坠的身形抓住,不使之坠下,是断无可能的事。
幸好两位姑娘武功好,心思也特别灵巧,就在抓向青的当时,两人都深深地知道,是无法能缓冲这种疾速下坠的危险的,不约而同地,两人各腾出一只手臂,疾然一翻,凌空对下劈出一掌。
这一掌劈空掌力虽然是仓促中发出,依然是雄浑得很,顿时凌空“砰”地一震,一股反弹力量,刚刚托住三个下坠的身形。
齐巧的是,三个人刚刚一触脚下栈道,两位姑娘立即翻身而起,顺手带起来向青。
两位姑娘此时脸都吓白了.真正舍死忘生的拼斗,倒不能使两位姑娘害怕。可是,方才这种情形,如若小向青失足岩下,日后两位姑娘如何向奇门剑客交待。
想到这里,两位姑娘还是心有余悸。
向青此时倒是若无其事的笑嘻嘻地说道:“没想到那堆草承不起力,倒叫两位姑姑受惊了。”
两位姑娘一听,心里不禁想道:“奸啊!你倒是挺不在意的!”
两人相对望了一眼,觉得小向青这次同行,看样子还不知道有多少事要人担心呢!
此时天已大亮,站在栈道上,四顾云山,清晰异常,但见群峰倒插.万山连亘。脚下栈道,真是下临无地,如若要失足上下,只怕钢铸铁浇也要摔成铁饼。
凤姑娘笑着对蓝姑娘说道:“蓝妹妹,此去尚不知要行多少时才能到达邛崃。”
蓝姑娘苦笑了一下,说道:“昨夜整夜狂奔,这时候我早就方向不辨了。”
凤姑娘笑道:“管他呢,找一有人烟的地方再说。蓝妹妹,我这里带了两套男人的衣服,换起来要方便些。”
蓝姑娘笑道:“凤姐姐真想得周到。”
凤姑娘挥手叫向青走远些,便从身上小包里抖出两套男装,文生巾、青衫、鞋袜,一应齐全。
两位姑娘过去都是惯于易钮为弁,驾轻就熟,不到一会儿功夫,两位国色天香的姑娘,顿时变成玉树临风、潇洒英俊的相公。
当两位姑娘挂好宝剑,手执折扇飘然赶上小向青的时候,小向青禁不住鼓掌欢叫道:
“两位姑姑实在真是像极了。”
凤姑娘和蓝姑娘相觑一笑,转面又向小向青说道:“青儿!
从现在开始,你却不能再叫姑姑,知道吗?”
小向青真不愧是玲珑透顶,连忙说道:“青儿懂得,不能叫姑姑,要叫叔叔!一位是何叔叔,一位是蓝叔叔!”
说得两位姑娘都禁不住笑起来。
小向青又笑着说道:“二位叔叔!方才青儿跑到前面一望,不远的地方有炊烟飘动,想必是村镇人家。我们已经走了一整夜,二位叔叔是不是要找个地方歇歇脚,打打尖?”
十四五岁的小孩说起话来像是老江湖似的,不过他这样一说,倒真的使两位姑娘想起来,彻夜奔驰,滴水未拈,此刻真是有些饥渴交迫的现象。
当下三人便一紧脚步,沿着栈道向前走,约摸走了有半里地,小向青用手向下一指,说道:“两位叔叔看,那儿不是有炊烟吗?
喏!那儿还有行人。”
两位姑娘也早就看到了。原来在栈道的下面,另有一条官衢大道.那炊烟四起的地方,定然是一个村镇.凤姑娘便说道:“蓝兄弟,看来我们昨夜走岔了路,这条栈道是古道,已经无人行走。”
蓝玉珍说道:“如今只有设法绕下去,找到村镇就可以问清楚方向,再定行程。”
何云风点点头,正伸手在眉间搭住凉篷,向下打量怎生定地,忽然小向青一扯何云凤的衣角,说道:“何叔叔!你听!”
此时虽在清晨,栈道上却是无边的寂静,何云凤稍一留神,立即就听出栈道那头的来路上,有一阵轻微细碎的脚步声。
何云凤顿时心里一动,心里闪电一转:“别是爹爹他们追踪寻来了?”
当时便向蓝玉珍说道:“蓝兄弟!我们且到岩石上闪避一下,看样子是有人从栈道那头过来。”
二个人立即从栈道边沿,带着小向青攀上石壁.正好石壁上有一个石彀,能容纳五六个人。
三个人刚刚伏定,就听到有人一路说话而来。
来人好快的身法,一转眼间,就从栈道下面通过,直向那头奔去。
何云凤探出身来向那头看去.见是两个劲装大汉,一前一后疾驰而逝。
最使何云凤感到惊异的,两个一路谈话当中,顺风飘来两句“苍虚秘笈”、“姓肖的”
何云凤转头一看蓝玉珍,见她也睁着眼睛,流露着惊异的光彩。
何云凤说道:“蓝兄弟!这两个人如此匆匆而去,分明是与承弟弟有关,我们何不追踪下去,说不定可以得到一些消息。”
蓝玉珍点头说道:“他们能沿着栈道直下,前面定有出路,追踪正好。”
只要一提到有关承弟弟的事,两位姑娘没有比这更关心,当下毫不停留,又像昨天晚上一前一后,携带着小向青,沿着栈道直追下去。
这条栈道并没有多长,穿过这堵石壁,就逐渐走向下坡,再走过去数十丈,就衔接上一座木桥,桥那边就是一条宽阔的大道。
从大道上累累的车辙看来,这是一条官衢大道。
此时两位姑娘心急似箭,恨不得立即追赶上辨认刚才那两位劲装大汉,追问个明白。
但是,方才那个大汉轻功不俗,脚程很快,既然抢先一步,相差何止数十丈之遥,又加上小向青跟不上,只好边走边等,如此一路追来,人影不见一个。
方才在栈道上面看到的村镇,也不知如今痤落何处,如此宽阔的官衢大道,却是沿途没有人烟。
何云凤姑娘偷偷离开庄上时.什么都准备得妥当周到,就是没有准备干粮饮水。方才在栈道上岸时,已经略有饥渴之意,紧接着又是一阵风驰电掣的奔跑,这时候已经是越发的感到饥渴中烧。
两位姑娘内功精湛,尚能支持,小向青可就惨了,只好慢慢的向前挨着。
奸不容易望到前面有一片树林,隐隐约约有屋角显露其间,看去是一个规模颇大的村镇.此时日已正午,秋阳仍然是火伞高涨。小向青一看到前面有村镇人家,精神顿来,立刻加快脚步,向前跑去。
这一望之下,倒是很快的走到,渐渐的路上已有行人,两位姑娘自然的放慢脚步,直向镇上走去。
这是一个三四百户人家的大镇,街上行人熙攘,店铺邻接?
颇为热闹。
何云风姑娘第一件要紧的事.乃是就近找一家客店,歇下脚来漱洗一番,饮茶吃饭。
迎面一块大招牌“迎宾老店”里面正是锅勺敲得震天价地直响.向青抬头一望两位姑娘,说道:“两位叔叔,就在这里歇一会儿好吗?”
店里的伙计是何等精明,一见三人在门口一停顿,立即赶上前来哈腰赔笑说道:“三位相公是要住店,打尖,小店现有干净上房,有热炒冷碟,陈年老酒,一应俱全。”
两位姑娘一打量店里,倒是挺干净,便点点头走进店来。
这时候店里正是热闹的时分,坐满了客人,一见两位!”
娘进得店去,顿时大家眼睛里一亮,真不相信世上竟有如此漂亮的男人。
两位姑娘这种情形见得多了,毫不在意的谈笑自若拣了靠里面的一副座头,坐下来。
小向青可忍不住了,心里止不住直生气,撤着嘴轻声骂道:“怪事!有什么好看的,这样瞪着眼睛看人。”
小向青原是随意轻声骂着的,两位姑娘也没有在意。没有想到向青刚刚如此一骂,身后就有人冷笑一声,粗声骂道:“小鬼!
大爷高兴看你,你又待怎样!”
两位姑娘回身一看,靠近门边,坐着两个劲装大汉,此时正睁着一对牛眼,直朝两位姑娘身上打转。
何云凤一落眼便认出这两个彪形大汉,正是方才在栈道上飞奔而过的人,暗中一撞蓝玉珍,正待上前说话。
小向青早在旁边-跺脚,骂道:“你敢骂谁?”
两个大汉呵呵笑道:“小鬼!大爷说的是你,你又待怎样?你那个鸡儿长得好看,大爷爱看。”
小向青自幼生长在爷爷奇门剑客的爱庇之下,几时受过这种辱骂?顿时气向上撞,叱喝一声:“好贼!胆敢出口伤人,小爷今天要教训教训你。”
转过桌角,欺身直进,右手遭然一式“擂鼓震天”直捣右边大汉的面门。左臂一圈,呼地劈出一掌。
两个大汉齐声呵呵大笑,说道:“想不到娃儿还会伸个猫脚爪。”
觑得近处,一声断喝:“来得好。”
两们人左右一分,顿时五指箕张,分抓向青双肩。
这两个大汉避招出手,极其灵活,而且还招奇特,似抓实拍,劲遭惊人,尤其令人惊异的,两个人身法一致,配合得极其高明。
小向青虽然武力不够精湛,但是家学渊源,自幼耳潘目染的薰陶,自非一般江湖把势所可比拟,惜乎内力不足,临阵经验不够而已。
两个大汉左右合击齐上,向青也早有准备,脚下一滑,原式向前一冲,正好从当中一闪而过。单脚就地一旋,双手遽然一分,左刁右截,立即还击两招。
店铺子里面地方小,桌椅遍布,向青个子小,在里面施展起来,较为灵活方便。这两个大汉虽然功力较向青为强,但是,处处碍手碍脚,反而施展不开,好几次险险被向青掌风扫中。
两个大汉擞得一时性起,双手齐推,脚下横扫,把桌椅扫得四分五裂,店里那些正在喝酒吃饭的人遭此无妄之灾,一个个跌跌爬爬躲到外面去。
两个劲装大汉一看场地一宽,两人立即全力扑上,一连朝着向青攻出三招。
向青方才是占了场地的便宜,闪躲腾挪,趋隙抢攻,并没有落到下风,可是这会儿场地一宽,两个大汉阻碍一除,全力抢攻,向青哪里是他们两个人的对手,顿时险象环生,危机处处。
向青正好一招“钟鼓齐鸣”双掌遭举,分击左右,招式走老,两个大汉大喝一声两人同演“金丝缠绕”闪电递招,疾扑向青手腕脉门。
两个大汉这一招奇快,向青跟见没有办法躲过这一招,即使及时收招,左右双肋,就整个卖给对方。
正在这危机一瞬、一发干钧的时候,突然两缕劲风破空而至,分取两个大汉的“曲池”
“曲池”为手臂通向心脏的要穴,一经被人打中,轻则手臂废掉,重则逆血攻心。两个大汉顾不得攻人,先顾必救之处。连忙吸气缩胸,沉桩收势,手肘一回,举手一掠,把打来的暗器,一把夹住。
向青也就趁此一顿之际,掠身一点,回到两位姑娘的身边。
两个大汉一把夹住暗器一看,竟是两支竹筷子,当时心里止不住一惊。暗自忖道:“这人好俊的功力。”
抬头一看,原先那两位英俊潇洒的年轻相公,正在含着微笑望着自己。
两个大汉一甩手里的竹筷子,上前两步,冷笑一声说道:“尊驾好俊的人品,好俊的功力,在下兄弟倒是看走眼了。”
何云凤依然是微笑着说道:“二位是否追寻‘苍虚秘笈’的。”
两个大汉闻言遽然变色,两人面面相觑,半晌,左边那个大汉,沉声问道:“尊驾何人?与‘苍虚秘笈’有何关连?”
何云凤神色自若地轻笑一声说道:“我是问你呀!你怎么反问起我来了?你们是否追寻‘苍虚秘笈’的?”
那大汉霍然敞声大笑道:“我们是追寻‘苍虚秘笈’的又待怎样?”
何云凤笑道:“那就好了!你们究竟是谁?”
右边那个大汉陡然暴蝎一声:“你管老于是谁?小子你看掌吧。”
人随声起,欺身直进,双手遭张,上下一分,疾抓何云风的前胸。
何云凤本是易钗为弁的姑娘,来人这招,顿时触起姑娘怒火,清叱一声:“找死!”
但见她身形一闪,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手法,就在一闪之间,那个大汉顿时一声惨叫,腾、腾一阵后退,一直撞到墙上“噗通”一震,跌落在地上,右手捧着左腕,痛得头上黄豆大的汗珠,滚滚直落.左边那个大汉一见自己的同伴,竟在一出手之间,就被人家摆弄得惨叫而回,连对方用的什么手法都没有看清楚。这才知道今天是真正的碰上劲敌了,自己要是不识趣,再硬出手,只怕也讨不到好处。
当下冷笑道:“尊驾果然高明,在下兄弟习艺不精,自认不敌,咱们来日方长。”
说着话,扶起受伤的大汉,悻悻的走出店门,何云凤突然一声喝道:“回来!”
这两个大汉此时真是有如惊弓之鸟,一听叱喝,果然立即站住。
何云风走上前几步,缓缓问道:“你们是哪里的?留下字号再走。”
大汉答道:“南海二绝姥姥手下。”
蓝玉珍一听“南海二绝姥姥”几个字,顿时心里一震,倏地上前问道:“你们果真是南海来的人吗?”
那大汉似乎也看出蓝玉珍的惊意,豪气又生,昂然说道:“南海二绝姥姥手下的人,向不说谎。二位如果不服,有胆的就来南海,自然有人接着二位就是。”
何云凤姑娘突然仰头大笑,说道:“只要少爷有空,慢说南海,就是东海、北海,也照样的邀游,你还不与少爷滚。”
那大汉点头冷笑,说道:“如此甚好!”说着扶着受伤那人正待走出,霍又回身问道:“尊驾姓肖?”
何云风并不否认,点点头,笑道:“姓肖又怎样?”
那大汉忽然大笑,说道:“好啊!尊驾不去南海,也会有人来会尊驾。”
说着竟一路狂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