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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姑娘有了经验,来到木屋附近,先用聚莹剑一探桥板,果然,桥板安置的是滚板,一触之下,立即一滚而落,姑娘眼快,顿时瞧见木屋周围的窗户齐开,一丛闪光,怦然而至。立即聚莹剑走弧形,光芒一闪,剑气顿生,从木屋里射出来的暗器,都在剑光之下,震落于无形。
姑娘一剑生效,觉得这木屋的机关也不过如此,便回头向风姐姐轻盈的一笑。
就在这一回头之际,风姑娘脸色一变,张嘴欲叫,蓝姑娘也立刻感到侧后风生,当时连头都来不及回,脚下一用劲,平身后纵,一式“鲤鱼倒穿波”闪电流星样的,飘然倒纵八尺开外。
蓝姑娘这一纵尚未落住身形,只听轰隆一声,再留神看时,就在木屋那一段桥板,忽然地两边一分,再向当中一合。要不是姑娘身法飞快,即使不落到水中,也活活被这两块桥板夹成肉饼。
蓝姑娘虽然有惊无险的越过第二个木屋,但是,想到方才那一瞬间的疏忽.真是要为自己捏一把冷汗。
何云凤姑娘也飘身来到身旁,笑道:“方才蓝弟弟那一式‘鲤鱼倒穿波’真是神来之笔,换过任何一式,都要难保无伤。”
蓝姑娘摇摇头说道:“险啦!这个七海飞蛟真是挖空了心思,我想比起少林寺的十八铜人.倒是凶狠有余,机巧过之。”
风姑娘笑道:“兄弟已经安然无恙的闯过了两关,该让哥哥来试一试了。”说着一拔紫虹剑,在日光下掠起一道紫光,正待向前飞身过去,蓝姑娘跺脚叫道:“何哥哥!”
风姑娘身形一顿,回头正待问话,突然桥头七海飞蛟朗声叫道:“三位请稍待。”话声未落,七海飞蛟已经身形一晃,落到两位姑娘面前拦住去路,拱手说道:“在下早就言过,三位神功盖世,区区一桥,不值得一顾,就请三位罢手,请到那边待茶,在下尚有要事请教。”
向青却在一旁叫道:“那可不成,桥还没有过完呢!”
七海飞蛟眼睛一转哈哈一笑说道:“既然三位仍然要过桥,在下就此奉陪如何?”说着话,不等两位姑娘答话,便自一挥手,转身大踏步向桥那边走过去。
何云风姑娘一见七海飞蛟一再不让从桥上过,宁愿自己带头先行,便轻轻笑道:“青儿!人家苦心造成桥,要是白白给咱们毁了,那多可惜呀!”话虽然是轻轻地说来,可是走在前面的七海飞蛟却是听得明明白白,当下鼻孔里轻轻地冷笑一声,仍然没有回头,只顾大踏步向桥那边走过去。
向青当时做个鬼脸,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只好走过去罗!”
两位姑娘便和向青跟在七海飞蛟身后,毫无阻碍的走过这座木桥。
穿过一路阡陌纵横的稻田,此时都已经收割了,只剩下整齐的稻桩,点缀这秋收的景象。
再穿进一丛修竹,眼前出现了一幢颇具气派的房屋。这房屋完全用整齐的石块砌起来,看来异常坚固,坚固得不像是房屋,而真像是一座古意盎然的堡垒,令人有森然的感觉。
何云风姑娘故意退后一步,挨近蓝姑娘的身边,低低地说道:“七海帮不仅长于海战,恐怕最擅长的还是机关设置,门前这人用心不明,我们要小心才是。”
蓝姑娘点点头,说道:“说明我们来南海之意,便离开此地。”
凤姑娘说道:“只怕”
正说着话,七海飞蛟已站在门口喝退两旁的獒犬,含笑肃客。这房子外表既怪,进门后更怪,进得大门是条甬长的通道,而且不透天日,虽在白昼,还依旧点着明灯,照着人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两位姑娘心里一阵阵纳闷,走完这一段甬道,便是一个颇为宽敞,却是陈设简单的大厅。七海飞蛟招呼客人坐定之后,立即有人奉上香茗。
何云风姑娘伸手接住茶碗,正颜向七海飞蛟说道:“在下一行因有事来南海访一位武林高人,误上贵帮之船,能藉机-瞻秦总舵主风采,实为此行之幸。但是,在下此次来南海为时无多,不能在贵地多作盘桓,总舵主有何事见教,就请当面言之如何?”
何云风姑娘不愧是老于江湖.所以一俟坐定便先发制人,说明自己的意图。
七海飞蛟秦光炎微微一笑,说道:“在下待客无礼之至,至今犹未当面请教三位尊姓大名,手下人传话恐有错误之处。”
何云风姑娘心里不禁骂道:“好狡猾的人,故作无事状。”当下也微笑说道:“在下何风,这是拜弟蓝珍,世侄向青,武林中无藉之名的人,不劳总舵主锦注。”
七海飞蛟依然微微笑道:“何兄想必是急于知道在下邀请三位到七海帮来的用意吧!”
蓝姑娘回头一望风姐姐,两人不禁同时想道:“活见鬼!谁是你邀清来的?”
七海飞蛟接着说道:“说来话长,在下只有长话短说.七海帮靠水吃水,方才已经提到,可是,十年前二绝姥姥无端来到岛上,毁去桥上机关,声言七海帮尔后不许在南海作买卖,否则,她不让我们在岛上居留。”
风姑娘一听,倒是意外的一怔,心里想道:“这二绝姥姥看来倒不是一个坏人吗!”
七海飞蛟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在下自问武功还过得去,可是在二绝姥姥面前,却还不值得一顾。”
蓝姑娘心里笑道:“这人倒是不害臊,自己打不过人家还讲出来呢。”
向青却在一旁问道:“你打不过这二绝姥姥吗?”
七海飞蛟倒是认真的点点头,说道:“十招不到,险险丢掉了性命。二绝姥姥走后,我只好带着手下弟兄,在这荒岛上恳植农稼,十年于兹,七海帮做了十年农人。”
何云凤姑娘连忙正颜说道:“秦总舵主,在下有一言冒昧说来幸勿见怪,二绝姥姥对总舵主而言,倒是有益无损的。”
七海飞蛟摆手拦住风姑娘的话,摇头说道:“何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七海帮数百兄弟困守农稼于心不甘,在下身为一帮之主.竟不敌二绝姥姥十招,又何尝于心能甘?但是二绝姥姥功力盖世无敌,只有忍气吞声,没有想到手下兄弟偶尔在外听得传说,二绝姥姥只有一件东西可以对付他,那就是‘苍虚秘笈’。”
这苍虚秘笈四个字一出口,两位姑娘都不禁脱口轻呼,真是意想不到远在这里的七海帮也与“苍虚秘笈”有关。
七海飞蛟望了望两位姑娘,不禁得意的笑了一笑.说道:“在下虽然十年没有出海,但是,外路消息仍然是灵通的,十数支艨艟大船,虽然停泊了十年,小船依然不断航行扛浙一带。唉!闲话少说,据说只要有人能得到‘苍虚秘笈’习得上面的武功,便可以打败二绝姥姥,在下自是梦寐以求之了。”
何云风姑娘连忙抢着说道:“秦总舵主!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你是说十年不出海受制于二绝姥姥,但是,你的消息灵通,探知我们三个人之中,有人持着‘苍虚秘笈’,所以你才设法邀劫我们到这岛上,是与不是?”七海飞蛟面有得意的笑了一笑,没有讲话。
蓝玉珍姑娘可就忍不住了,霍然站起来,正待叱声说话,风姑娘却又伸手拦住她.说道:“蓝兄弟!请稍坐一下,待我跟秦总舵主把话说明白。”转面又向七海飞蛟说道:“不管我们三人之中,有否‘苍虚秘笈’在身,秦总舵主这种报复心理,在下不敢苟同。二绝姥姥虽然对七海帮有以武功挟制之嫌,但是对七海帮有益而无损。十年不曾出海,却做了安分守己之人,比起那种海上生涯,也不知道要强多少倍,七海帮对二绝姥姥辱之不及,何来报复?况且即使尊驾能得到‘苍虚秘笈’,制服二绝姥姥,如此怨怨相报,岂是善事?”
七海飞蛟顿时阴阴一笑说道:“何兄堂皇之言,抵不了在十年存心。别的不说,在下只问三位‘苍虚秘笈’究竟在下哪位身上?”
蓝玉珍姑娘怒言叱道:“在何人身上你又待怎样?”
七海飞蛟笑道:“在下要借阅-下。”
向青在旁边呸了一声,说道:“你也配?”
七海飞蛟大笑道:“在下不愿口角,但请各位三思。”说罢,突然腾身一掠,闪到大厅之外。蓝姑娘一点双足,闪电追来,刚喝得-声:“往哪里走!”
只听得“哗啦”-声,大厅所有的窗门顿时紧闭,大厅里面漆黑一片,七海飞蛟在外面笑道:“三位不妨商量一下,勿因小而失大。在下如若强取时,倒真是伤了和气。”说完话,音响杳然。向青-时大愤,立即双掌平推,全身用力,向大门上撞去。“轰隆”一声,大门丝毫未动,倒把向青的手臂震得发麻。
突然又听到七海飞蛟在外面笑道:“这座大厅也是十年的苦心设计,各位不要白费力气。”
何云凤姑娘走到门边,暗中行功使阴劲直按下去。这一按至少也得千儿八百斤的力道,可是那门却是纹风不动.姑娘这才知道七海飞蛟所说的“十年苦心设计”不是夸张之词。
最使人感到气闷的大厅里面黑暗得没有一点光亮,幸亏两位姑娘都是身负上乘的内家功力,就连小向青也都不是泛泛之辈,虽然身处黑暗之中,而且危机四伏,依然心静神定,稍过一刻,便能运用目力看清楚大厅里面的情形。
凤姑娘首先笑道:“没有想到二绝姥姥没找到,倒找到一位二绝姥姥的仇人。”
蓝姑娘此刻气愤填膺,连笑都不想笑,狠狠地说道:“待一会儿这个姓秦的如果再来,我-定要他横尸剑下。”
风姑娘本是想轻松一下大家的情绪,再想对策。没想到蓝妹妹动了真气,便低声轻轻地劝道:“蓝兄弟!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流血伤人。眼前的情势,即使我们冲出大厅,又怎么冲出这四周茫茫的大海?你相机行事吧!”
蓝姑娘想了一想,说道:“这人手段太辣,为人太阴险,-见就令人恶心,据我看和平解决问题是没有多大指望,我们还是另打算盘的为是。”
风姑娘忽然伸手一拔紫虹剑,震腕递到,提足七成真力,直向大门上扎去。
这紫虹剑和蓝姑娘那支聚莹剑同为武林中难得一见的利器神兵,削金切玉,吹发可断,通常再厚的木栅门,紫虹剑如此一戮之下,还不是像摧枯拉朽似的。可是,风姑娘一剑扎下之后,竟然“铮”地一声,剑刃没入四寸有余,居然没有把大门扎穿,敢情这大门是钢铸的,还不止五寸厚,周围的墙壁,更是不谈,都是厚达数尺的岩石砌成的。
凤姑娘废然撤回宝剑,弹剑叹道:“如此不知所以,困死此间,倒是匪夷所思。”
蓝姑娘忽然上前向风姑娘说道:“何哥哥!我们看屋顶如何。”
风姑娘点头应了一声。突然大门上“哗啦”一声响,拉开一个方洞,从方洞里透进一线阳光,方洞中间还用铁栅拦住。
隔着铁栅栏,看到七海飞蛟的脸,正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看着里面。
两位姑娘双双走到前面,站在方洞之下。
何云风姑娘首先发话问道:“姓秦的!亏你还是七海帮的帮主,手段如此不堂皇不光明,你还能在绿林中叫什么字号?”
七海飞蛟毫不以为怪,依然笑着说道:“没奈何的事,我不如此,我就得不到‘苍虚秘笈’。”
蓝姑娘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这样,可以得到‘苍虚秘笈’吗?”
七海飞蛟哈哈笑道:“三位神功无敌,在下已经见过,但是要越出在下这座大厅,倒还不是容易的事.三位若能体谅在下用心,将‘苍虚秘笈’交与在下,七海帮众感恩匪浅,将掬自衷诚,向三位致谢,而且‘苍虚秘笈’数日自行奉还。三位若恃强坚不交出‘苍虚秘笈’,只怕”
向青忍不住跳上前骂道:“恶贼!你不要梦想,你要困得住我两位叔叔,算你姓秦的有能耐!”
七海飞蛟笑道:“就你铁打的好汉,谅你饿不了三天。何况!请你三思,到头来仍是‘苍虚秘簋’为我所得,这又是何苦?”
蓝姑娘忍不住扣指兰形,叱喝一声:“滚开吧!”纤手微抬,右手五指齐弹,五缕劲风嘶然穿窗而去。
七海飞蛟秦光炎认得厉害,立即一个旋步,让到一旁,朗声叫道:“三位不必固执,请不妨再仔细权衡轻重,忖量得失好好的思索一番。在下暂时告退。”话声一落“哗”的一下,方洞立即紧闭如初,大厅里又黑暗如夜。
向青在那里奇怪地说道:“这姓秦的既然有把握饿死我们,‘苍虚秘笈’唾手可得,又何必要如此饶舌游说。二位叔叔不觉得奇怪吗?”
蓝姑娘说道:“我以为这个姓秦的真是少见的狠人,用心之深,不动声色,处处挖空心思。他所以始终想着‘苍虚秘笈’由我们自愿的交出来,在秘笈里面即使有难解之处,也好有个说明,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用极端的。”
风姑娘点头说道:“兄弟说得对!这七海飞蛟更怕我们在饿死之前.将‘苍虚秘笈’毁去,所以,就有这种投鼠忌器的尴尬。饿死未必,只怕有许多折磨,是在所难免,我们坐下来调息一下,他这会儿没有什么动静,养足精神再说。”
两位姑娘和向青果真地摒弃一切思念,凝神一志,道气归元,垂帘内视,进入浑然忘我之境。两位姑娘都是内力探厚,武功绝顶的人,如此调息行功一周,顿时疲乏消失,精神振奋,连饥饿也忘得干干净净。就是连小向青在一次完全的调息行功之后,也是精力充沛,神清气爽。
屋内黑暗依然也分不清是何时分,何云风姑娘吩咐向青留神四周的动静,自己对蓝姑娘说道:“兄弟!我们先来试试这屋顶如何。”
蓝姑娘会意,两人立即一拔宝剑,站在地上吸气一拧身。就在身形上拔的时候,两位姑娘同时一伸左手,护住头顶,在真气将泄之际,左臂遽伸,向上一探,正好触到横梁。
两位姑娘早就心里有准备,手指微一触及梁木,连忙猛提一口丹田真气,身形横向上飘,顿时一贴屋面,双膝一夹横梁,人像是只大蝙蝠,紧紧地贴在屋顶上。
两位姑娘一贴屋顶,果然不出所料,连屋顶也是铁板盖成的。
蓝姑娘低声叫道:“何哥哥!你先听听屋顶上面有没有七海帮的人防守,我再用剑挖挖看看。”
风姑娘不由地轻赞-声说道:“兄弟!处在紧张的时候,仍然能丝毫不乱,想得周到,真是了不起。”
蓝姑娘噗哧一声低低地笑出来,说道:“是什么时候,还要夸我呢。”
风姑娘果真的贴紧屋面,凝神地听了-会儿,轻笑-声说道:“七海飞蛟这人精细如此,百密还是难免一疏,这屋顶是没有派有防守巡风的迹象。兄弟放心动手好了。”
蓝姑娘心头一宽,立即运用聚莹剑倒握左手,回肘向屋面上阴力一送,当时只听是“嘶啦”一声,屋顶应手而穿,聚莹剑在一送之下,把屋顶戳了一个洞。
蓝姑娘这一喜非同小可,立即向风姑娘叫道:“何哥哥!成功了!屋顶脆弱无比,受不住神剑的剑刃。不要费多少功夫,便可以把屋顶划一个洞。”
风姑娘也是满心欣喜地说道:“来!让我们共同来动手。”
蓝姑娘狠狠地说道:“哼!我出这间鬼屋子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姓秦的算账,我看他往哪里走。”
正说着话,突然向青在下面摇手示意,两位姑娘当时手腿一松,飘然下落,刚一落到向青旁边,立定身形,突然大门上那块小方洞又霍然而开。外面亮着松脂火把,隔着这样一个小方窗子,把大厅里照得通明。
七海飞蛟在小方窗子前面,当窗而立,对里面一看,顿时脸上颜色微微一变,俄而立即恢复微笑,说道:“三位果然不同平凡,一天未进饮食,不但丝毫没有倦意,反而倒是神清气爽。”
向青此刻倒真有些饿火中烧,忍不住反唇讥道:“秦总舵主!太过奖了吧!”
七海飞蛟笑道:“在下佩服,倒是出自真心,不过,相信各位都还没有进到不吃烟火食的地步,要是再饿一些时候,只怕仍然难逃成为饿殍。”说着话用手一挥,立即有人在窗外捧起一个托盘,托盘里摆了三个大菜盘,满盛雪白的大馒头,和一盘牛肉、一只红烧鸡,还是热气腾腾的,那馒头的香味和菜肴的香味,阵阵地飘进大厅里来。
七海飞蛟指着托盘笑道:“七海帮无有佳饭敬客,如果三位肯赏光,就请随意取用这馒头和菜。”
向青此刻再也按捺不住,纵起身来,朝七海飞蛟重重地呸了一口,说道:“你把小爷当做什么人?居然拿这种东西作为诱惑。”
何云风姑娘淡淡一笑,不屑地说道:“姓秦的!想不到你这样一位总舵主,竟然技穷到这种地步,俾你这种人,怎么配得到‘苍虚秘笈’这种武林至宝呢?”说到此突然声色俱厉地叱道:“你赶快与我滚远些!”
七海飞蛟慢慢地收敛起笑容,渐渐地变得极其阴沉。霍然单掌一扬,呼地一声,那一托盘的馒头和菜肴,顿时震得四分五裂,然后缓缓抬起头来,冷冷地一笑,说道:“好朋友!
咱们等着瞧,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言犹未了,忽然一声叱喝,蓝姑娘掠身而至,左手聚莹剑一挥,但见青光闪处,一阵“咔喳”的响声,小方洞的铁栅栏齐齐而断,姑娘顺手一招“白云出蚰”剑光直点七海飞蛟的咽喉。
蓝姑娘如此愤怒一招,出手极为快速,七海飞蛟万没有想到,居然能在里面断栅出洞递招。微一错愕之际剑光已经触及面前,七海飞蛟慌不迭地顿足闪过剑刃,仓忙中又怕蓝姑娘从小方洞里缩身而出,立即挥令关上石板。
等到石板关上之后,七海飞蛟不禁心有余悸,站在那里越想越觉得气向上冲。当时高声叫道:“不给你们颜色看,你们就不知道七海飞蛟的厉害,等着瞧好了!”
何云风姑娘在里面冷笑了一声,连话都懒得理他。
七海飞蛟秦光炎站在那里,心里暗晴地骂道:“我要不把‘苍虚秘笈’弄到手,你们这三个小子也休想离开七海帮。”心里想着,正待转身悻悻而去,忽然远处传来一棒金锣的响声。
七海飞蛟不由地心里一震,这面金锣是安置在岛的最高处,这也是七海飞蛟细心考虑设置的。他心里知道,过去七海帮在海上做买卖,曾经使多少镖局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武林之中只要一树仇敌,就免不了有人寻仇报复.所以七海飞蛟特别设置一面金锣,只要发现有什么动静,锣声一响,全岛起而戒备。
可是这面金锣差不多十年来,从未响过,今天乍然响起,就难怪七海飞蛟要为之一震了,尤其又是这样星月微光的夜里,来人能有这份胆量.功力也就可想而知。
七海飞蛟一面挥手吩咐手下人,从速的去布置,一面自己展开身形向港湾所在,飞驰而去。因为他知道,只有那个地方才是最易于来人登岸的地方。
七海飞蛟一面飞腾疾驰,一面摸着腰间的一把鹅眉分水刺,暗自忖道:“十年苦练,还没有发过这利市,今天倒要考察一下自己,究竟十年苦功,精进到什么地步。”
不消片刻,七海飞蛟已经到了港湾边上,疑神一望,手下的几位高手,无论水陆两项,都已经准备得妥当,灯火齐灭.大家都全神贯注,只等来船一入港湾,一齐发动,无异是张网捕鱼。
七海飞蛟心里暗暗一阵安慰,觉得如此严阵以待,来人有再大的本领,也难得出掌心。
想到愉快处,轻轻地嘘了一口气,随意地问道:“来船现在何处?”
手下人轻声地答道:“方才海上有火光,直向我们而来,而且来势极快,可是一到近处,火光突然一灭,此时不知究竟何处。”
七海飞蛟轻轻哼了一声,脚下带一用力,忽地一声,从岸上掠身而起,忽又一折身形,贴水而前,在昏暗的夜里,直如一只扑水惊飞的水鸥,横飞三丈,落到最远的一只船上,刚一稳下身形,就听到有船板拍水的声音,破浪而来。
七海飞蛟久在海上生涯,对于船行已经是闻声知响,立即觉察出来船已在十丈之内,而且船行的速度,快得惊人。
七海飞蛟止不住心里一惊,暗自忖道:“南海之上能有何人操舟到如此地步?而且黑夜之中,能认清港情,显然对这岛上的情形,极为熟悉。”心里闪电一转,顿时改变了主意,挥手作势,制止了手下人的动作,自己朗声发话喝问道:“何方朋友来到七海帮,秦光炎在此恭候。”
七海飞蛟这两句话是有意显示功力的,提足丹田一口真气,舌绽春雷而出,虽然在夜潮澎湃的诲岸上.依然一股声浪冲破海潮,脱颖而出,十丈远近,震人耳鼓。
七海飞蛟这一声朗喝,对方却是杳然无声。七海飞蛟心里一动,立即双掌提至胸前,暴喝道:“何方朋友再不发话,可别怪我七海飞蛟不够朋友了。”这一声叱喝,话音未落,立即听到对方“嗡”然一声声弦声,这一声弦不大,可是,却是清清晰晰地落进岸上众人的耳里。
七海飞蛟正在惊诧不已之际,忽然对面又有人朗声道:“在下肖承远专程拜见七海帮秦总舵主。”
秦光炎真是由惊而怔,想不到不是自己闻而心惊的二绝姥姥,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七海飞蛟是善于见风转舵的人,立即沉声厉喝道:“有事请将来船暂停港外,待过今夜再说。”
突然对面一声苍老的珂呵大笑,说道:“老爷子如果不高兴把船停在港外呢?”
接着有一个人也是笑呵呵地道:“渔老!人家打埋伏,我们要是不听话,少不得也要万箭穿身啁!”
七海飞蛟一听,敢情来的还不是一个人,而且来人口气,似乎对自己知之甚详,而且还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心里微微一动,转而一念,依然沉声喝道:“肖朋友!你要逞强撞进,就难怪七海帮不按江湖礼教接待你了。”说着话,回头对身后船舱里的人,挥手一示意,只听得嘶的一声,从船梢之上,一溜火光.流星闪电直射半空,没于天际。
这一溜火光刚剐射出,突然一声发喊,火把齐明,港湾之内.水里岸上,站满了-两百人,一齐张弓搭箭,只等七海飞蛟一挥手,立即箭如飞蝗而去。
其实,这还是七海飞蛟极工心计的地方。本来港湾里面早就布好了圈套,来船一经闯入,便是自投罗网。否则,只要火光一亮,飞箭齐出,一阵箭雨,也可以射退来船。
七海飞蛟还星顾虑方才那一声弦声,万一碰上克星,岂不是弄巧成拙?这才只摆了这-
下威势,看清来船是何许人物再作定夺。
在岸上通明火光照耀之下,只见来船竟是一只不大的海船,船头上蛄着一位面如冠玉.目似晨星,神采飘然的年轻相公,身旁站着两老者,一位是鸠衣百结蓬头垢面的老化子,一位是白发如银,头戴斗笠的老渔翁,后梢把舵收帆的是一位十五六岁,一身绿裳,美如仙人的小姑娘,旁边坐着一位劲装佩剑的姑娘。这几个人全是面生得紧,七海飞蛟一时倒真的怔住了。
这艘船的来人,正是五扇书生唯一的衣钵传人,以玉扇神剑和一身惊世骇俗的神功,震惊武林的肖承远小侠,和武林前辈二老一神尼的渔礁翁,以及威镇大江南北的丐帮帮主雪地飘风宋允平宋老化子,后梢坐的是薛明霞姑娘和南海二绝姥姥的门人绿忆姑娘。
原来肖承远小侠和渔礁翁告别清昙神尼,在离开邛崃时候,正遇上老化子和薛明霞姑娘赶到邛崃,追赶何云风和蓝玉珍两位姑娘。
四人在山下一会面,才晓得两位姑娘没有抵达邛崃。
老化子当时就摇头说道:“这事有些蹊跷,以两位姑娘的脚程,尤其蓝姑娘是熟路,更该是毫无耽搁,如何还没有抵达邛崃。莫非”
肖小侠当时也就沉不住气,抢着问道:“两位姑娘的留柬,果然是说明直来邛崃吗?”
老化子止不住哈哈笑道:“老化子要是没有看清楚,岂能,就如此冒失和薛姑娘作千里追踪呢?再说,除了到邛崃来找你,还有何事能使两位姑娘如此情急?”
肖小侠被老化子哥哥这么一说,顿时玉脸泛红,说不出话来。
渔礁翁笑说道:“老化子没正经,人家正在急的时候,还要寻人开味。两位姑娘和你同船离开川中,半路上人丢了,你老化子少不了一份难堪。”老化子呵呵地笑着,正待说话。
薛明霞姑娘却在一旁接着说道:“承弟弟请不必着急,风姐姐和蓝妹妹神功无敌,断然不会有何差错。同时,既然她们没有来邛崃,要追寻她们下落,老化子师叔定能轻而易举的办到。”
老化子连忙接着说道:“好啊!渔老把事情搁给我老化子,你薛姑娘也来了。”
渔礁翁笑道:“薛姑娘说得对,老渔差点忘了,凭你老化子那一帮穷叫化子,打听消息,还不是拿手的本领,这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老化子倒是认真的摇摇头,说道:“要是在大江南北,不是老化子夸海口,慢说是两个人,就是飞走两只雀儿,老化子一句话,也能立即找到,可是,在这西北西南的荒塞边陲,老化子也只有徒唤奈何了。”
肖小侠被老化子取笑了两句,站在旁边半天没有说话,此不忍不住说道:“小弟有一言,不知道老化子哥哥以为如何?”
老化子正颜说道:“有主意大家拿,兄弟有话还不快凶讲。”
肖小侠说道:“我们一行沿着通衙要道,名城大镇,从边疆直奔扛南,如若两位姑娘要是来到这边陲地带,不难在沿途得到一些蛛丝马迹的行踪。万一没有,则江浙这一带是老化子哥哥威力所及之处,自然更能打听清楚。”
渔礁翁点点头又说道:“小师弟说的倒是有道理,两位姑娘若到西北地带,武林之中,自然会有消息。”
老化子笑道:“若是两位姑娘真的到了江浙一带,老化子少不得要发动大讧南北的穷叫化子,两人的行踪下落,包在我老化子身上便了。”
于是,如此决定之后,肖小侠等一行四人,从邛崃奔上驿道,直穿中原七省。
这两老两少各有特色,老化子是崖遢肮脏,疯疯傻傻,成天酒气冲天;渔礁翁-副老渔翁的打扮,打渔的跑到西北边陲来了,已经是令人奇怪,偏偏渔礁翁还有一管不高手的乌溜的萧,更是令人要奇怪的多看上两眼;薛明霞姑娘艳中还带着英气,再加上肖小侠英俊潇洒,临风的玉树,青衫飘拂,是-位年轻相公。这四个人走在一起任何人都要盯上两眼。
这样一路招摇,穿过了中原七省,竟没有得到一丁点儿关于两位姑娘的讯息。肖小侠渐渐就有些沉不住气了,看来两位姑娘分明没有经过中原七省,究竟身往何处?
老化子也看出了肖小侠这几日以来,常常双眉紧锁,寡于言笑,知道小兄弟正担着一把心事,老化子呵呵地笑道:“老兄弟!你尽管放心好了!两位姑娘没有经过中原七省,就逃不了在江浙一带。只要到了江浙一带,还是那句话,包在老哥哥身上。”
渔礁翁也在一旁呵呵笑道:“小师弟!老化子这点本领,你倒是要信得过。”
肖小侠也只好放开心怀,把一切的指望,都放在老化子身上。
一路无事,行程就快,这天肖小侠一行到了宁波,刚刚-歇下客店,老化子就不见了人影。直到黄昏时节,才见他匆匆忙忙的跑进店里。
肖小侠和渔礁翁、薛明霞姑娘,正在上房猜测老化子出去的结果,房门一响,老化子闪身进来,顺手一掩门,脸色沉重地望着肖小侠。
“进门休问枯事,但看颜色便分明。”肖小侠是何等聪明的人物,-见老化子沉着脸色进来,便知道事情有不吉之兆。当时霍然站起身来,上前一步说道:“老化子哥哥!可有消息吗?”
老化子一顿,忽又坦然而笑道:“老兄弟!不要急,只要有了下落,还怕找不到人吗?”说着话,佯装没事似的,接着说道:“老化子方才出去跑了一趟,如果这项消息是真的,倒是有些辣手。”
渔礁翁忽然啊了一声,两只老眼-睁,寿眉一轩,说道:“如果要是在宁波出了岔事,难道两位姑娘与南海二绝姥姥发生了过节?老化子这事要先弄清楚。二绝姥姥已经久不涉足武林,连手下人都不让超越南海范围,从何与两位姑娘扯上麻烦。可是,在这一带除了二绝姥姥,谁还能让你老化子说-声棘手?”
肖承远霍然精神-震,两眼神光倏地-射,立即说道:“我知道了!关键还是在‘苍虚秘笈’上面”
薛明霞在旁接口说道:“承弟弟!先让老化子师叔说明打听的经过再说。”
老化子喘了一口气,在桌旁边坐下来说道:“在宁波据穷叫化子的消息,有两位年轻英俊的相公和一位年轻的孩子,买舟搜海,至今数日不见回来。”
薛明霞姑娘接着问道:“这如何就能断定就是凤姐姐和蓝妹妹呢?”
老化子咳了一声说道:“这些穷化子看人不会走眼,他们先看出了这两位相公都是身具内家功力的高手,再一描绘形象,虽不中也不远矣。”
肖小侠微微皱起眉头,立道:“老化子哥哥没有别的凭据吗?”
老化子点点头向肖小侠说道:“最大的凭据是许久蛰而不动的南海派,突然侦骑四出,追访‘苍虚秘笈’的得主,忽然又消声敛迹。如此两相对照,还有什么可疑之处?”
肖小侠低头沉思了一阵,霍然抬头朗声说道:“既然南海二绝姥姥执意要会‘苍虚秘笈’得主,小弟就专程跑一趟南海,即使两位姑娘不在,也好了此一番心思。”说着话昂然拉门就走。
渔礁翁在身后叫道:“小师弟!何必急在一时,明天大家同行,老渔也要见见这位以神掌与琵琶称绝于当年的武林高人。”
肖承远因为从邛崃越过中原,一直牵念着两位姑娘,而又毫无音信,如今一稍有消息,难免怦然心动,而且,二绝姥姥之事,蓝妹妹曾经一度提到,如若两位姑娘果真前去南海,而隐身于二绝姥姥之处,自是凶多吉少,不能不为之情急。
及待渔礁翁如此淡淡的一说,才一顿而停,一阵红晕泛上脸面,一向稳重而不浮躁的肖小侠,为何一听老化子得来的消息,便率然撒手就走,岂不撇了两位老哥哥和薛姑娘吗?
肖小侠立即回身向渔礁翁和老化子拱手谢罪道:“小弟一时情急,理应商量而行。”
渔礁翁这才一正颜色说道:“小师弟!你要知道这次南海之行,不仅关系两位姑娘安危,更关系着‘苍虚秘笈’的尔后纷争。”肖小侠微微地-愕。
老化子在一旁点头说道:“渔老高瞻远瞩,说的极是。关于小兄弟的功力,老化子当然是知道得清楚,冠绝群伦,是当之无愧的,不过二绝姥姥数十年前能够震慑武林,而无人能当其锋,这份功力也一定有超人之处,如果真的二绝姥姥要插手‘苍虚秘笈’,无疑的是一个最大的劲敌。”
肖小侠也肃然说道:“老化子哥哥的意思,小弟已经明了,如果南海之行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对于未来‘苍虚秘笈’之争,必定是可以化阻力为助力。”
渔礁翁点头笑道:“小师弟慧根早具,一语中的。二绝姥姥虽然数十年前曾大闹武林,却也无恶德昭彰,为人虽怪,却不失为是好人。”
自小侠忽然想着说道:“如若两位姑娘身陷南海,而遭受闪失呢?”
老化子呵呵大笑,说道:“小兄弟你还不了解风姑娘和蓝姑娘吗?以她们二位的功力,虽不敢说武林无敌,自保无恙是没有问题的。”
这时候坐在一旁,很久没有说话的薛明霞姑娘盈盈地站了进来,说道:“风姐姐和蓝妹妹虽然武功了得,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我们还是早点接应才是。”
老化子笑道:“有渔老在,即使深夜扬帆大海,也必然是安然无事,所以现在即刻请各位随老化子上船。”
肖小侠此刻才知道老化子早就胸有成竹,不由感佩的看了-眼。
老化子呵呵笑着说道:“小兄弟!用不着望着我,这些小事情,穷叫化子人多好办事,算不得什么。回头到了南海,那就要看小兄弟的了。”
说着向渔礁翁拱手说道:“渔老请吧!”
渔礁翁一掖铁萧,拉开房门,微一屈膝,直如飞矢流星沿着墙壁边缘,一闪而逝。
老化子也走到门房,张望了-下天空的景色,此时正是冷月清辉,疏星数点,秋末冬初的深夜,寒意袭人.老化子忽然自语说道:“渔老不知道又出什么花招。”说着话转身向肖承远小侠以及薛明霞姑娘说一声:“我们走吧!”猛见他腰杆微微一挺,一溜轻烟,直闪而过。
肖小侠和薛姑娘也赶紧随后越屋而出,跟在老化子身后,一路闪电腾挪,何消片刻已经来到海边。
半夜潮急,浪声起伏如雷,冷月照射的浪花,卷起千层雪,这一幅海滨夜景,使人更觉得美妙而神奇。
三个人远离码头,落荒来到海边,刚一停下身形,在月光下但见十丈开外,一帆迎风破浪,疾射横驶而来。老化子略一打量,便笑着说道:“渔老已经试过了这只船,我们上船罢。”
就在这一说话之间.帆船已经斜扯过帆篷,掠到面前五丈不到的地方,老化子轻轻地长啸-声,两只破袖子一抖,倏地腾起身形,上拔两丈多高,人在空中破衣襟迎风一摆,飘飘的向船上落下去。肖小侠和薛姑娘也紧随在身后,飘落船上。
只见渔礁翁熟练的一扯帆,单臂一抡劲,拉帆擞舵,船身斜刺里一个大转身,顿时风帆满盈,直向海中驶去。此刻渔礁翁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表情严肃的望着海的前面,老化子也蹲在船头,不作一声的向前瞪着。
肖小侠却止不住心头阵阵翻腾,不住地想道:“依照老师兄和老化子哥哥的口气看来,这二绝姥姥一身功力冠绝武林,如果凤姐姐和蓝妹妹果真的身落二绝姥姥的手中,自己应该如何不亢不卑的与二绝姥姥相对?”
想着不由地坠入了沉思,薛明霞姑娘一时只是被这月夜在海上乘风破浪的情景,所吸引住了,也是默默无言的在尽情的欣赏,这条船上顿时陷于一片沉静,只有海风在撕着帆角狂啸,海浪拍击着船头在行,点缀这夜行船的寂寞。
残月偏西,海风渐渐转大。此时但见黑沉沉,雾茫茫,周围混沌一片。忽然,渔礁翁低声叫道:“小师弟!”
肖承远小侠心神一敛,连忙转身过来应道:“老师兄叫我吗?”
渔礁翁说道:“二绝姥姥为人怪癣,却无恶行,若能善与,则比破脸相对为尚!”
肖承远小侠应道:“小弟理会了。”
这一声言犹未了,只听到“嗖”的一声,一只响箭带着呼哨从帆顶上呼啸而过。
老化子回头向渔礁翁对看了一眼,但见渔礁翁若无其事地依然兀自操舵,扯帆迎风,船行却依然似箭。
肖小侠却轻闪身形,转到船头,刚一立定脚步“嗖,嗖”又是两声,两只响箭低风仅及船身,紧撺船舷而过。
渔礁翁突然低喝一声,沉身蹲桩,船头忽然翘起,离开水面约有一尺多高,只听得“哗”的一声,船身向前一冲,落帆收舵,就在这一瞬间,船向前攒波冲行了一箭之地。
突然,前面有人喝问道:“何方朋友前来南海?”
肖小侠还没有答话,渔礁翁却在后梢朗声说道:“当今武林‘苍虚秘笈’得主肖承远,特来专程拜见。”
肖小侠一听,知道老师兄有意先声夺人,也顿时一逼丹田真气仰头一声长啸。这一声长啸,宛如九天鹤唳,上薄云霄,下冲海浪,真是震人心弦欲断,连蹲在船头上的老化子和后梢把舵的渔礁翁,都为之一震,而立即收敛心神,抱元守一。
肖小侠自从“九天玄门大乘神功”得玉扇书生不惜以本身真元,以“开顶授艺之法”七天有成之后,内力之深厚,已经是“三花盖顶”“五气朝元”的火候,如此张嘴一声长啸,何异于晴天霹雳,地裂山崩之势,功力深厚如渔礁翁,也要为之震惊。
这一声长啸之后,对方声响杳然,半响才方有桨声投水,船行之声来临。两只来船左右一分,立即竖桨停舟,有人发话问道:“奉南海掌门人之命,迎接肖小侠。”
肖小侠眼神充足,虽然夤夜雾里,在数丈之内,仍然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一见来的两条船,都竖桨以礼相迎,而且来人说话有分寸,便也站在船头双手抱拳答道:“有劳贵派出迎,在下在此致谢。”
那人接着说道:“方才手下人误以为肖小侠是一般海上的宵小,误入南海禁地,惊动之处,尚乞海涵。”
肖小侠一听心里想道:“这南海派果然不同于一般武林江湖道,来人只不过是一位手下人而已,都能如此谈吐彬彬。”顿时对南海二绝姥姥有了两分好感,当下便笑着说道:“尊驾太过客气,在下夤夜冒昧来访,失礼不慎之处,尚望在贵掌门人面前担当一二才是。”
那人连称:“不敢!”说着话挥手一个唿哨,两只船猛地一个旋转,掉头一声叱喝,平桨下水,顷刻又超越在前,那人朗声说道:“夤夜舟行不易,在下就此在前引导。”话音一落,两条船去势似箭,溅起两道雪白的浪花,转眼远去七八丈之遥。
渔礁翁呵呵道:“从此时此地开始,南海派无时无刻不在较上了功力,这海上功力,我这老师兄代劳,少时到了陆上,小师弟当能展露神功,全看你的了。”
老化子蹲在船头呵呵地说道:“渔老别尽顾说话,要是被刚才那两只船把我们给扔了,那才挫尽了锐气呢!”
渔礁翁哈哈一笑,转身一骑舵柄,轻微的一哼,千斤坠下,船头刚刚一翘,渔礁翁立即两只大袖一拂,呼地一声响起两股劲风,直向海面上冲去。
这两股劲风如排山倒海之势,一击海面,顿时一股反弹的力量,砰然而起,船身一震,立即昂首飞滑水面,直冲到六七丈开外。
肖小侠站在船头,让迎面扑来的海风,带起青衫飘拂,大有乘风而至之慨,也不禁敬佩渔礁翁的内力充沛。在二老一神尼当中,渔礁翁是以一管铁箫著称于世,内力修为却也如此惊人,可见得前辈高人的盛名,绝非侥幸而得。
肖小侠如此心里一转,渔礁翁已经接连拂出三次,船头此时已经追及前面的两舟。前面船上人显然是为这种旷世未闻的驾舟速度所震慑,连声叫道:“肖小侠宝舟稍缓,前面已到陆地。”
这人话音一落,渔礁翁一缓气,船首刚一落到水面,只见船身倏地一旋,扫起一阵五尺来高的浪花,船身接着一震,立即稳稳地停了下来。
在水面上船行飞速的时候,居然能如此霍然而停,真是骇人听闻的事,前面两舟上的人,显然是惊得呆了。半晌才听到说声:“前面水道狭隘,请肖小侠登小舟前行。”说着立即有一条同样大小的船,依靠过来。
这条船则-靠过来,肖小侠立即觉得渔礁翁的话说得一点也不错。南海派真是无时无地不在考察着自己的功力。来的这条小船,与一般船只截然不同。两边船舷,分坐着四个人事桨,跨舷而骑,两条腿都浸在水里,船中只有薄薄的一条木板,从头到尾直搭着。
这条小船落到肖小侠眼里,立即察觉到,坐四个人已经超过了重量,岌岌可危地要沉下,如果再加上自己和薛姑娘老化子和渔礁翁,断无不沉之理。
肖小侠心里不禁暗暗地笑道:“南海派你也太低估了我们,一苇尚能渡江,何况尚有船只?”
正待跨步腾身上去,蹲在船头的老化子却在一旁呵呵笑道:“海上泛扁舟,难得啊!老化子少不得要捷足先登了。”说着跄跄踉踉地走过船头,向小舟上跨下去。
正好此时一个浪花扑过来,小舟四个人已经几乎把持不住,眼见得老化子一个跄踉地滚落下来,显然也被海浪颠波的立足不住,才掉下去的。
小舟上四个人差一点惊叫出声,心想:“这一下可完了。”这个念头没有转完,老化子已经跌跌爬爬在小舟里站起来,直龇牙咧嘴嚷嚷摔得好痛。尽管老化子在小舟上跺脚揉腿,小舟却像没事儿似的,在水面上随着浪花飘动。
肖承远小侠知道老化子是有意显露一手“雪地飘风”轻功,震惊一下南海的来人.便回头向渔礁翁笑道:“老师兄请!”说着与薛明霞姑娘双双飘落舟上,如此一叶扁舟,而且舟底薄得如同一张纸样的木板,遽然跳下来四个人,不但没有沉下去,反而稳定了舟身,任凭浪花如何的冲动,小舟在海面上屹然不动。
肖小侠也不理会舟上的桨手是如何的惊得发呆,只是毫不在意的对前面船上抱拳说道:
“咱这就走吗?”
前面船上那人赶紧说道:“四位果然高明,在下不配接待另有人来引导各位上岸。”刚一说完话,嗖地一声,船上一支响箭,脱弦而出,响声没于远方。
老化子呵呵笑道:“成啊!还要换人来接待我们吗?”
那人躬身应道:“这是南海的规矩,有劳各位稍待片刻”
忽然,十丈远近的地方,灯光遽然而亮,一只大海船,漕亮着灯火辉煌,突如其来的出现在前面。
海船前进了两丈不到的地方,又霍然而停。肖小侠已经看清楚了船上钗光鬓影,都是一些女人的身形在走动,正自一愕,船上那人低声说道:“在下方才响箭报讯,掌门人已经派绿忆姑娘出迎,足见掌门人对各位破例款待。”
老化子一听“绿忆姑娘”四个字,顿然想起金陵钟山那位绿衫姑娘,两声弦指,震退了不可一世的天罡一指简竹笙,倒不禁心里为之一动。
肖小侠倒没有在意那人说的“绿忆姑娘”出迎,有什么了不起的荣宠,只是奇怪,既然出迎,为何又停在八丈开的地方,不到前来?
肖小侠正在想着,忽然叮叮当当一阙疏落的琵琶弦声,从那海船上直送过来。
老化子有鉴于天罡一指的前车之鉴,立即低叫一声:“留神!”自己立即运用全力,护住心神。可是奇怪的这一阵疏落的琵琶声,虽然一字一句的飘送过来,听在耳里,却没有异样。
渔礁翁忽然呵呵笑道:“好一个‘迎宾调’,小师弟,老化子走啊!主人已经静候我们过船了。”
正在此时,前面那人也抱拳一躬,道声:“请!”说罢挥手一摆,两条船左右一分,让开一条水道。
两条船一分之后,肖小侠立即看出从身前到海船那边,相隔八丈远近的当中,有一朵白色晶莹的水莲,在海浪中飘动。虽然海船上灯火辉煌,可是毕竟海上重雾迷潆,而且又白浪翻泼,区区一朵水莲,不是功力探厚的人,休想看见。
肖小侠还没有想透对方船上放出这朵水莲的用意,忽然听到渔礁翁笑道:“小师弟,一阙‘迎宾调’即将弹完,主人已经放出了踏脚来,有道是客随主之便,我们就上海船去吧。”
肖小侠此时才知道这朵白水莲是用来给人踏脚藉劲的东西,也不禁为之暗暗叫绝,这二绝姥姥真是绝人,想出一些绝招。
老化子也知道这阙琵琶弦声平和,毫无杀伐之音,便放下心来,当下自忖,几个人当中,除了薛明霞姑娘就数自己的功力较弱,还是先行一步吧。想着便呵呵笑道:“渔老和小兄弟还是让老化子先行一步,如何!”
正待迈步时,肖小侠霍然灵机一动,轻轻一扯老化子衣角,低声问道:“老化子哥哥打狗棒带在身旁吗?”
老化子也是鬼机灵透顶的人物.顿时明了到小兄弟的用意,便呵呵笑道:“化子离船还得开打狗棒吗!”说着话一抄衣襟,青竹杖握在右手;只见他微微一躬身,然后一挺腰杆,弹然而起,两丈有余.老化子这一式“潜龙出海”显在未用全力,人在两丈的半空.忽又振臂平抬,变而为七擒身法“翅底风雷”倏地再起一丈多高,然后飘身的直向海面上那朵白水莲上落去。
老化子经过肖小侠福至心灵的一点明,心里早就有了备,右脚一勾,左脚一伸,微微向下一探,刚一踏到白水莲,稍一藉力,立即尽提全身功力,遽化“八步赶蟾”的绝顶‘功,凌空而起。
就是老化子如何精灵,只是微微的单足一藉力,却在刚刚一起身之际,白水莲怦然一散,一朵白水莲化作一蓬银色的水箭,直射上来。
就在凌空而起的瞬间,这蓬银色水箭疾射而起,就是再好的身手,也难免要沽上数点。
幸好老化子心中有备,顿时吐气出声,右手青杖挥出一招‘降魔杖法”中“扫荡八荒”但见青竹杖起一团青光杖影:银色水箭即都被老化子杖风所及,震得无影无踪。老化子也就在此时飘然落到海船之上。
肖小侠刚捏着一把冷汗,一见老化子安然上船,便放心朗声说道:“如此暗箭算于人,岂是南海派的光明行径。”
对面海船上却是无人答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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