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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绝姥姥拍着绿忆姑娘的香肩说道:“忆儿,你姐姐在鬼眼老婆子那里,极受宠爱,已遭贬斥未可尽信。而且她也断然不敢冒此大不讳虐待你姐姐.等待来日鬼跟者婆子野心成熟,她要下中原之时,她要带你姐姐同行,到时候再作打算。”
绿忆姑娘对于二绝姥姥的话,未能尽然了解,鬼眼婆婆何以不会虐待姐姐?何以下中原之时要携带姐姐同往?不过绿忆姑娘自幼从襁褓中为二绝姥姥抚养成人,亲逾骨肉。所以,对于思师的话虽不甚了解,却是毫不疑惑。
倒是肖小侠不觉檄皱剑眉说道:“老前辈,如若鬼眼婆婆对绿忆妹妹的姐姐有所处置,岂非我们不仅白跑一道苗疆,反而促使绿忆妹妹令姐陷入不利的绝境吗?”
二绝姥姥张开大嘴.呵呵笑道:“肖娃儿!老婆子对鬼眼其人知之甚深。忆儿天赋极佳,她姐姐也必然是一时瑜亮,鬼眼老婆子爱她之深,可以从‘无价七星剑鞘’交她使用,了解其一般。”
肖承远小侠点点头,他回忆起初遇淡黄衫儿姑娘之时,所得印象不仅人长得极其秀美,而功力之精纯,举止之端正,断不是铁扇女煞等可以相比拟.鬼眼婆婆喜欢她,是理所当然的事。
二绝姥姥又接道:“如今‘七星剑鞘’既失,鬼眼老婆子怒是难免,但她不查明失落剑鞘的真相,不会迁怒忆儿她姐姐,即使已明真相,对她尚存有其他作用,所以也断不至遽下毒手。”
绿忆姑娘禁不住睁大眼睛望着肖小侠,她不明白鬼眼婆婆对她姐姐究竟尚有何其他作用.其实肖小侠又何尝知道?
二绝姥姥把剑鞘还给肖小侠说道:“这柄剑鞘鬼眼老婆子认为是她所有之物,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是她遗失的罢了。你要还给她,正是得其所哉,忆儿姐姐仍然是没有见面的缘分。
再则,剑鞘一旦出手,百花谷百毒狠辣,万一你我力不能及,那真要陷于苗疆了。”
姜是老的辣,二绝姥姥这几段话,剥丝抽茧,层次分明,利害俱陈,听得肖小侠内心由衷地敬佩,他才深深的感觉到,一个名震武林的高人,除了惊世骇俗的武功之外,还要有着慎密的心思和丰富的江湖经验。如果舍去后者,徒然是一个鲁莽武夫而己。
绿忆原是对于未能会到亲姐姐,内心感到忧郁与失望.但是,她相信师父,不远的一天,她会在中原得偿夙愿,姐妹团圆。
姑娘忘记了那一阵难过,便又抬头向二绝姥姥问道:“师父!秃鹰方才那一手‘震细毛嵌入岩石’之中的功夫,端的了得,在手法上与承哥哥井无多大差异,为何自认落败而走?”
二绝姥姥看着肖小侠笑了一笑,方才指着肉掌削来的那块石头说道:“秃鹰掌力逼使三根细毛发,诲入石内,内功劲道,已是臻于绝境.可是肖娃儿却深能巧运心机,逼使秃鹰愧然认输.你看!”
绿忆姑娘细看石头的左上方,嵌着三根细毛,留在外面的,长短一样,这份收发自如,力能运达毛发之尖,确是举世无匹。
再看石头的右下方,只有一根细毛,微露少许在外面。
二绝姥姥笑道:“肖娃儿是三根一线直入?看起来较胜一筹,其实就秃鹰功力而言,何尝不能达此地步?结果弄巧成拙,覆水难收,不好重来,只好认败了.”
绿忆姑娘听了二绝姥姥这一段话,再看看那地上的半截石头,不禁如百合初放的露齿一笑,对于承哥哥的功力与机智,姑娘真是钦佩得五体投地。情不自禁地回眸对肖小侠看了一眼,千里远涉苗疆,虽然没能和姐姐团聚,却获得一位神功盖世,机智超群,而又英俊潇洒的意中人,姑娘芳心自是甜美无比了。
正是满心愉悦之际,忽然,二绝姥姥说道:“忆儿向居南海,少履江湖,正好如今与肖娃儿结伴,闯荡一番,也好增长阅历,为师的要先回南海去了。”
说着一指肖小侠说道:“肖娃儿!你要善视你绿忆妹妹!”
肖承远小侠躬身应是之际,二绝姥姥已经衣袂生风,晃身一拔而起。
绿忆姑娘急得叫道:“师父”
二绝姥姥已经人去十数丈,半空中只飘来:“江湖险恶,好自为之!”
转眼只剩下一点灰影,消失在丛山云雾之中。
肖承远小侠叹喟一声说道:“令师老前辈与秃鹰西门番,同为横扫武林的人物,可是在道德胸襟上,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绿忆姑娘不觉望着逝去的人影,流下眼泪,凄然说道:
“师父一生性傲心高,但是如此仁慈待人,这是我如今才发现的,我愧在她门下生长十数年,了解不深,我还只道她待我一个人是那么好。”
想起十数年师思与亲情,姑娘迷惘地痴立良久,神驰不已!
半晌,才听到肖小侠在耳畔说道:“绿忆妹妹!我们启程吧!”
绿忆姑娘这才一惊而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承哥哥!如今我们要到哪里?”
肖小侠觉得绿忆姑娘与自己结伴而来,从未如此令人有楚楚可怜的感觉。知道她是为了与二绝姥姥真正分离的开始,芳心乃尔惶惶不安,便安慰着说道:“妹妹!你离开令师,与小兄结伴浪迹天涯,小兄自当尽心以待妹妹!毋使妹妹有不适意的感觉。”
绿忆姑娘柔情无限,娇怯怯地说道:“承哥哥!”
肖小侠点了点头说道:“忆妹妹!我们先回括苍山青龙帮总坛,尔后待办之事,我们再作定夺如何?”
绿忆姑娘在淡淡忧伤中,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轻轻地说道:“随你哟!承哥哥!”
肖小侠也觉得奇怪,像绿忆姑娘这样天真无邪,功力精湛的女孩儿家,如今却一变而为如此柔顺似水,娇怯无限的人,就益发觉得自己要爱护她。
肖承远小侠他没想到“情”之一字,能改变人的地方,太多了。
当即两人找着黑白二骑,上马扬鞭,循着原路,向山境之外走去。
马行甚速,不消片刻,已经越过几座森林,穿过两个山岗,突然身后有人远处喊叫道:
“肖兄!请暂留一步。”
肖小侠一听,急勒坐骑,向绿忆姑娘说道:“忆妹妹!来人是碧眼书生沈奇,如此急急赶来,定有要事,我们转身迎上去.”
两人刚一转骑,就看到远处一人,疾如闪电流星,一路尘土飞扬,直向面前奔来.肖小侠轻催黑马,扬声叫道:“沈奇兄吗?小弟在此等候.”
话音刚落未久,碧跟书生沈奇已经远从五六丈的树头,一式“鹞子三抄水”‘咻”地一声,落到肖小侠马前。喘息不停,心头起伏,以沈奇功力而言,显然是拚尽全力来追赶肖小侠,一路不作稍停,才累得如此。
肖小侠还未来得及说话,碧眼书生沈奇和绿忆姑娘几乎是同时“啊呀”一声,同声说道:“你?”
肖承远小侠这才想起,蓝妹妹讲过的金陵之会,碧眼书生曾挨过绿忆姑娘一掌.当时急智顿生,连忙说道:“沈奇兄!这是二绝姥姥门人绿忆姑娘,是小弟世妹,你们是曾经相识吗?”
接着急向绿忆姑娘说道:“忆妹妹!是熟人怎么不打招呼啊!”绿忆姑娘望了承哥哥一眼,忽然一层笑容,在马上向沈奇点点头说道:“沈大哥!以前不识不见怪,绿忆向你赔不是了!“说着又深深地点了点头,沈奇霍然脸上颜色一变,连忙拱着手说道:“姑娘言重了!沈奇如蒙姑娘不计既往,已是衷心感激,何敢当姑娘如此说法?”
肖小侠笑道:“武林之中,有道是不知不罪,忆妹妹和沈奇兄均不必太谦。不知沈奇兄专程赶来,有何要事指数?”
碧眼书生沈奇面有难色地说道:“小弟不知肖兄来到苗疆,未能一尽地主之谊,深以为憾。”肖小侠说道:“沈兄何必如此,机缘不巧,小弟未能先见到沈兄,以致身遭围困。好在此事已成过去,已无须再提,来日方长.再见有日。”
碧眼书生沈奇长叹一口气说道:“小弟自四川归来后,便深对肖兄的宽宏胸襟与超群功力至表敬佩。习武之人,只有如此仗义行道,方不愧所学,为苍生造福!“肖小侠说道:“造福苍生未敢自诩,只不过一尽为人之本分罢了。沈兄能有如此一念,小弟要为武林额手称庆。”
沈奇摇摇头说道:“家师处心积虑,要横扫中原独霸武林,此心已非一日。近日已知中原武林能人迭起,惟恐独力难以奏功,已经遍邀边陲能手,合力搅乱武林。”
肖小侠急说道:“令师有此念头,沈兄当及时忠谏,免让武林曹劫.”
沈奇叹道:“家师为人,小弟不便背地轻论长短,只是如此处心积虑相谋十年之事,断非小弟能说服,力之不逮:徒唤奈何.小弟此次闻得肖兄深入苗疆,适才偷空赶来,相告数语。肖兄神功盖世,当以挽救武林浩劫为己任。肖兄当能想及,以家师之毒功,秃鹰之奇功,与边陲各高手相联结,其力不可轻侮,肖兄该当及早准备,以免到时候独力难支,而遭败迹之叹。小弟自会相机进言,劝阻家师以尽为弟子之心意.专程前来,只为此事,时不我与,小弟只有就此告辞.”
碧眼书生沈奇一口气不停地说完这一段话,顿时毫不停留地双手当胸一拱,倏地一个倒纵,平飞去一丈五六。
肖小侠一见立即朗声说道:“沈兄,小弟尚有一事请问,绿忆姑娘之姐,是沈兄同门师姐妹,近况如何?令师有否异样相待?”
碧眼书生沈奇“啁”了一声,然后说道:“绿忆姑娘此次偕行苗疆,想是为了与令姐相相会,可惜机缘不巧,二位入山之初,遇到小弟大师姐,以致引起纠纷,未能一见。请绿忆姑娘宽心,令姐为家师最钟爱之人,不会受虐待,等待来日有机缘再见。小弟久留,怕招疑窦,肖兄但请紧记在心,你我日后再见。”
人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已经腾越过两三丈,一转眼间又从原路消失于林中。
肖小侠目送碧眼书生去远了,才探叹一口气,说道:“一念之间,善恶之分也。碧眼书生能如此顿然而悟,为武林留下佳话,它日果然鬼眼婆婆要邀集边陲高手,再下中原,碧眼书生必能为苗疆武林,留下一脉。”
半天没有讲过话的绿忆姑娘此时问道:“承哥哥!你能确定认为鬼眼婆婆一行,敌不过中原武林高手吗?”
肖小侠沉思半晌说道:“仅就鬼眼婆婆与西门番两人而言,中原已是难有人敌,何况还有其他边陲高手?不过,自古邪不胜正,天理之使然。”
绿忆姑娘幽幽地叹道:“可怜我姐姐身陷鬼眼婆婆门下,将来连累之下,能得无恙否?”
肖小侠安慰着说道:“忆妹妹!我与令姐曾有一面之缘,令姐神情端正,风采照人,鬼眼婆婆只授其艺,而不关乎其德。如此吉人自有天相,忆妹妹何必多虑。”
绿忆姑娘默默地点点头。
此时,暮色苍茫,烟笼山峦,晚风微拂;黄昏景色令易生感慨,肖小侠惟恐绿忆姑娘有过多的思念,乃扬鞭遥指,朗声说道:“忆妹妹,越过前面山峦,趁暮色尚明,赶上数十里地,找到村镇,就可以憩歇一宵,再启程赶回括苍山。”
如此黑白双骑,撤蹄在群山中狂奔,蹄声如震,马上双英,逐渐消失在暮霭渐浓的群山环抱中。
口口口
就在肖承远小侠和绿忆姑娘双骑离开苗疆之日,位于浙东的括苍山青龙总坛,又发生了人心惶惶,难安终日的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起,难得浮生半日闲。”
座落在浙东的括苍山青龙总坛,自从石啸天老帮主肩骨受伤破碎,肖承远小侠南下苗疆,寻找秃鹰西门番,讨取“补骨丹”之后,青龙帮总坛终日戒备森严,谨防伊季风趁隙寻仇。
玉面罗刹何云凤姑娘每日里与薛明霞姑娘计算肖承远小侠的归期,闲来指点小向青的武功,打发望穿秋水的日月。总坛帮务,暂由逍遥书生雷道生,与圣手仙猿徐文杰共同料理。
转眼冬尽春来,括苍山已是新绿处处。何云凤姑娘的香闺外面,柳条抽丝,桃花含苞,~种欣欣向荣的气象,与新春俱来。
可是,石老帮主肩骨破碎,动辄受制,只有静卧床榻,愁困静室。而肖承远小侠的消息,却是泥牛人海,任你侦骑四出,探不出点滴信息。所以冬尽春来,却不能为五面罗刹何云凤姑娘沉重的心头,稍添一丝开朗。
这天,风姑娘看见老父静睡后,独自来到前堂议事厅上,邀请圣手仙猿猴徐文杰与逍遥书生雷道生两位老堂主,以及天台双母申氏兄弟来到堂前。
凤姑娘俟众人坐定之后,环施一礼,两位老堂主和天台双怪都慌忙站起身来,还礼不迭。虽然,凤姑娘向以父执之礼相待青龙帮几位年迈位尊的者堂主,但是如今不同,姑娘统慑帮务,就是一帮之主,帮规所在,礼不可废,所以,当时两位老堂主和申氏兄弟,都立身还礼,徐文杰老堂主当即说道:“风姑娘!有何重要帮务要和老朽等商量?”
何云凤姑娘先请众人坐下,然后极其沉重的看了众人一眼,缓缓地说道:“老帮主肩头伤势,虽然是冬尽春来,缠绵床榻两三月,依然没有一丝起色。幸而有大还丹护住内元,未致恶化,但是,如此长久以往,终是束手无策.”
逍遥书生雷道生站起来说道:“老帮主伤势只要维持到肖小侠归来,自能药到病除,目前总坛相安无事,姑娘只要细心照料老帮主渡过这一段难关,自能”
凤姑娘含着一丝丝苦笑,摇着头止住雷道生老堂主的话,接着说道:“承弟弟南下苗疆已达两月有余,至今信息俱无,令人不能不为之焦急无限。”
天台双怪申昌首先说道:“肖小侠神功盖世,姑娘无庸多虑。”
风姑娘点点头说道:“诚然!承弟弟盖世之神功,可望安然无恙。但是,秃鹰西门番岂是等闲之辈?再加上鬼眼婆婆久据苗疆,更加威力难当.承弟弟以一人之力,地理生疏,如有疏忽,后果岂堪想像?”
申昌站起来说道:“秃鹰与鬼眼婆婆虽然武功震慑武林,但是,肖小侠盖世神功,断无不敌,姑娘尽可放心。”
凤姑娘淡淡地一笑说道:“各位对承弟弟武功能信得过,我更是能信得过,而且我更能信得过他的信守如金石的秉性为人。也就是由于此,两个多月以来,至今毫无信息,令人不无焦急之处。”
这句话,真是一言中的,众人心里也都是俱有同感.以肖小侠为人而言,离开括苍山时急如星火,自然也不会在路途久作耽搁,苗疆虽然路远,两月有余,足够回程,难道真的在苗疆出了意外吗?
两位老堂主和两位总坛护卫一时默默无语,心里都增加沉重。
何云凤姑娘缓缓地立起身来,慢慢地说道:“今天特地请两位叔父和两位护卫前来,就是请各位多劳神于帮务,侄女要只身远赴苗疆一趟。”
此语一出,众人都不禁大惊失色,逍遥书生雷道生首先站起来说道:“姑娘此时身系全帮重任,岂能擅自离开,群龙无首,青龙帮危矣!”
徐文杰者堂主也接着说道:“目前青龙帮强敌环伺,随时会有意外,姑娘一旦远离,实非良策。”
申氏兄弟也相继站起来说道:“苗疆路远,往返需时,老帮主无人照料,姑娘不宜于远离。”
凤姑娘等待众人纷纷表明意见之后,静静地坐在那里,不作一声,半晌,才沉静无比,朗声说道:“青龙帮总坛,由两位叔父劳神代掌,虽然强敌环伺,料一时尚不敢卷土重来,老父在床,我托薛姐姐费神照顾,两三月之间,我就回来。”
众人一见凤姑娘早就胸有成竹,料来劝阻也无效。主要是肖小侠久去无讯,老帮主缠绵病榻,姑娘心急如焚,决心跑一趟苗疆.
当即告别了薛明霞姑娘,瞒住石啸天老帮主,安慰了小向青,只身单骑,易钗为弁,寓括苍,出天台,越过浙境向南直走而去。
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何云凤以一日之差,错过了老化子与蓝玉珍姑娘,更岔过了肖承远小侠和绿忆姑娘。
按理说,老化子和蓝玉珍姑娘早就应该到达浙东括苍,与凤姑娘会晤,也说不定凤姑娘就因此不会远走这趟苗疆.无如方才所说,凡事冥冥之中,似乎都有定数,非人力所可以挽回。
蓝玉珍姑娘在沂山之夜,独自深夜踏月,又与肖小侠款款而谈至破跷,虽然姑娘身具深厚武功,却也受不住这冬夜风霜入侵.随老化子与单眼恶残阴展平下沂山出鲁境之日,即病倒旅途。
大凡身体健康的人,不病则已,一经病倒,就是命在垂危。
姑娘风寒人体,病倒旅店,顿时一息奄奄,所幸的是老化子和阴展平细心照料,一病月余,才能起床。病后身弱,又不能骑马劳顿,在旅店将息两旬,才启程赴浙,正好错过何云凤姑娘只身远走,如此阴错阳差,岂非冥冥中有定数耶?
按下蓝玉珍和老化子一行起程赶往捂苍不说,且说何云凤姑娘单骑直闯苗疆。
何云凤姑娘由于心急如焚,恨不能插翅飞行,早到苗疆会晤承弟弟,所以,一路上起早歇晚,不多作休歇,兼程直赶边陲.
行程既无耽搁,不消一月就到达云南边境.
凤姑娘人虽急躁,却是心细如发,她仿佛记得在四川向庄肖小侠曾向碧眼书生问到“百花山”其地。她便料定“百花山”定是鬼眼婆婆所在之地,只要找到“百花山”便不难找到承弟弟的下落。
百花山虽然少人去过,但是,一入云南边区,却是无人不晓。凤姑娘确定地点之后,便准备入山,打点应需之物。!”娘久历江湖,见多识广,自然会想到苗疆之毒,所以一般防毒之物,倒是准备俱全。
这天,凤姑娘单人独骑.深入丛山,仗着艺高胆大,吊然直前,不为膏无人烟山区,而稍有畏意。
马行不久,忽然,跨下骏马扬蹄长嘶,逡巡不前。凤!”娘便知道前途定有异样。飘身下马,正准备牵马过去,身边苹声一响,呱呱一声怪叫,身后骏马顿时四蹄酸软,跪伏于地上,动弹不得。
凤姑娘还没有来得及察看究竟,只听得“咻”地一声,左侧身直窜出一条长达数尺,头上红冠耀目,口中红舌闪动昂首作声的鸡冠蛇,凌空飞来。
因为相隔甚近,凤姑娘一见之下,已经来不及拔剑迎蛇,右手及时抬起,横劈一掌“呼”地一声,立即把来势汹汹的鸡冠蛇,震落地上.风姑娘仓促出手,劲道不足,虽然震落鸡冠蛇,但是,一顿之下,鸡冠蛇二次再起,昂首吐信,怒呱一声又起势扑来。
这次姑娘可是怒气已发,兰指疾弹“飞天掣云手”化为“弹指神通”一缕劲风,正中蛇头,顿时惨叫一声,血肉横飞,僵死地上。
姑娘击毙鸡冠蛇,心里却止不住暗自忖道:“跨下骏马却是百中选中的一良驹,说它不畏虎豹是未尽然,要是一条鸡冠蛇便吓得四蹄酸软,尚不致于,看来这条蛇断然不同于凡响。”
想着留神向地上一看,蛇身落在草地上,草木为之枯萎焦黄,这份奇毒,不难想见。
风姑娘冷哼一声,自语道:“是了!该到了百花山境了。”
回身找了一个较为僻静的树丛下,拴好坐骑,整顿了一下蓝衫,昂然展开身形向山里奔去。
刚一拔起身形,突然听到有人叱喝道:“何人胆大敢闯进百花山境,击毙我守山的灵蛇.”
何云凤姑娘一听有人说话,立即遭打千斤坠,身形一落,留神向前看去.但见远在十七八丈开外,一块石头上飘飘然站着一位白衣姑娘,高髻云环,姿态夭娇,只是脸容奇丑,如在淡月星光的夜晚,令人望而生畏。
何云凤姑娘便一步一步走向前去,当路一站,抱拳当胸说道:“在下何云凤,不识山径,误入贵地,险遭毒蛇所噬,仓促出手,误毙姑娘豢养之蛇,尚祈见谅。”
凤姑娘早就有了存心,在未得悉肖小侠行踪之前,尽量少生是非,所以,这一番话,说得极其委婉.
那白衣丑陋的姑娘正是鬼眼婆婆门下三弟子鸳鸯女,今天正是轮到她巡视百花谷外,一见有人佩剑骑马远远而来,便放出一条毒蛇,意图除去来人省事。没有料到来人一举手,竟将毒蛇击毙,而且说话如此谦和有礼,鸳鸯女便飘然落下来,迎面站着打量了凤姑娘半晌,但见他两道秀眉斜飞入鬓,一双风眼,顾盼有神,琼鼻小嘴,脸上真个吹弹得破,一袭蓝衫飘洒出尘,站在那里好像是玉树临风,是一位少见的美男子。
鸳鸯女先自一阵自惭形秽,不自觉地退后两步,缓声问道:“你单人独骑来到百花山意欲何为?难道你不知道百花山是禁止任何人乱闯的吗?”
风姑娘一方面惊觉鸳鸯女自上飘下那种轻功,分明是位功力不俗的好手;一面又好笑鸳鸯女那种欲进还退的忐忑不安的神情.当下忍住笑意拱手说道:“在下乍入苗疆,不知道贵地的规矩,冒昧之罪,姑娘幸勿见怪。”
鸳鸯女暗自忖道:“耍依我的个性与职守,早就打发你魂归地府,如今看你这份姣好的面容,真不忍心下此毒手.”
风姑娘一见这个丑陋的姑娘低低吟不语,不知道她心里作何盘算,一面暗地提神戒备,一面问道:“在下有一事,请教于姑娘。”
鸳鸯女皱皱眉说道:“此地不可久留,有何事就请快讲。”
风姑娘问道:“姑娘身在百花山,不知与鬼眼婆婆作何称呼?”
鸳鸯女一听,霍然满脸煞气笼罩,一翻那双阴阳怪眼,冷声问道:“你究竟来百花山为了何事,百花山无异是龙潭虎穴,你自忖有否能耐,敢来生事。”
凤姑娘不禁暗地笑道:“方才还是好颜相对,如何转眼就变得如此狰狞可怕?我若不是为了打听消息,才不肯与你这样丑女人打交道呢!”
心里如此想,口里依然说道:“在下有一好友,前来苗疆拜访鬼眼婆婆,不知是否已经先我而到百花山,所以特来相问。”
鸳鸯女闻言面色大变,右手顺势一按腰间紫玉折扇,厉声问道:“你朋友姓甚名谁.”
凤姑娘不为所动地说道:“肖承远!”
这“肖承远”三宇一出口,鸳鸯女神情为之一震,一语不发,躬身一个倒纵“咻”地一声,跃开八尺,转身疾展身形,宛如劲弓疾矢,脱弦而去.凤姑娘没有想到“肖承远”三宇一出口,会把这位丑陋的白衣女子,吓得遁身而去,当时倒不禁为之一愕,暗自想道:
“看来承弟弟确已来到苗疆,否则这丑女人为何畏惧若是?”
姑娘想罢,也不稍停地,紧随着后面,赶向山里。
其实,鸳鸯女何至于一听“肖承远”三字,便吓怕到如此地步?只因为鬼眼婆婆自从肖承远小侠大闹百花山,以神功震退秃鹰西门番之后,鬼眼婆婆一面留住秃鹰共商横扫中原的大计,一面派出西门番的秃顶兀鹰,飞柬邀请黑白二怪和百毒尊者前来百花山,准备缔盟边陲高手,前往中原。但是,又怕肖小侠去而复返,搅乱盟约未结之前,所以,特命门下巡山之时,一经发现肖小侠等人,立即回报。鸳鸯女当时听到风姑娘说“肖承远”是他的好友,如何不立即回百花山,回报鬼眼婆婆呢?
何云凤不知究理,欣然直往,心里想道:“承弟弟威镇苗疆,看来并无凶险。”
正想着,突然一阵极其刺耳的笑声,仿佛是从天而降。从喋喋笑声里,传来苍老而嘶哑的嗓音,说道:“好啊,来得倒是真快。”
凤姑娘心里一凛,停身止步,但觉眼前人影一闪之际,毫无声息的面前就落下了一个人,瘪眼老妪,神情玲漠可怖,不用说,来人就是苗疆有名难斗的魔头,鬼眼婆婆。
鬼眼婆婆如此凌空飘然倏至,凤姑娘看在跟里,暗暗想道:“这老婆子功力不弱,足见名不虚传,倒是应该小心留神以对。”
风姑娘还在思忖之间,鬼眼婆婆已经不耐烦地问道:“你是肖娃娃请你来的吗?你自问有否能耐,为肖娃儿挑下这个粱子?”
风姑娘聪明绝顶,智慧超人,一听话音,便自然听出这个老鬼婆子对肖小侠,有所顾忌,而在言词之间,分明是色厉内荏,故作镇静之态,姑娘思念一转,立即含笑说道:“在下与肖承远无非是谊属好友,闻其现来苗疆,不知身在何处。尊驾是名满苗疆的鬼眼婆婆,以尊驾之名望,当能告知在下肖承远现在何处?”
风姑娘自然道来,神情极其潇洒,看样子鬼眼婆婆早就知之已深,不过并未放在心上而已。
这正是凤姑娘细用心机之处,姑娘主要是寻找肖小侠的下落。如果过分弄僵,鬼眼婆婆置之不理,或者双方出手相搏,一时都无法获得肖小侠的消息。所以,才不亢不卑说出这一番话来.
有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凤姑娘没有想到只要与肖小侠有关之人,来到百花山,都足以使鬼眼婆婆为之心惊。她怕的就是在大事尚未筹妥之前,先就遭到中原武林的袭击。所以只要有人来自中原,都要使之血溅百花谷,魂断玉龙山而后已,何况是与肖承远小侠有关的人?
尤其,鬼眼婆婆一双瘪眼虽然是略闭不开,她早就瞧出何云凤是一位易钗为弁的姑娘,愈发认定风姑娘是满口谎言,更何况凤姑娘眼神湛湛,精华内敛而不露,内功火候极深。
鬼眼婆婆疑窦遂在乍生之后,檄微睁开眼睛,冷漠无情又极其探沉地笑了一笑,说道:
“你在此地稍待。”
也不等凤姑娘有何表示,立即回身宽袖一层,身形飘然而起,一转眼就落到林中不见。
何云风姑娘觉得鬼跟婆婆行径有些可疑,既不与之敌对态度相见,又不说明肖小侠现在何处,如此遽然而去,究竟是何用心?
姑娘旋又想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你百花山是龙潭虎穴,我既从千里迢迢而来,也要闯你一闯。”
立即功行全身,凝神贯注,慢慢向山里走去。约摸走了半里地,眼前逐渐开朗,桃花、绿草、流泉、白石,交织一个极其美丽的深谷。
姑娘停步不前,她想起鬼眼婆婆的为人,毒名传遍武林,几乎是无人不晓,她所住的地方,竟是如此幽美如同仙境,这其中不能无诈。世间愈是美丽的东西,其中可能含毒愈烈。
姑娘如此思虑一多,便自然提高警觉,准备到原来的地方,等待鬼眼婆婆前来,再作决定。
就在凤姑娘如此一踌躇之际,只听得远处山峰,飘来一阵细微的声音,清晰地说道:
“女娃娃!你还想逃走?“
何云凤一听,顿时大惊,这人“传音入密”的功夫,已是炉火纯青,凝而不散。听来又不是鬼眼婆婆的语气,难道百花山上又来了高人?
就在回目周围一打量,左边峭壁之上,远远地站着三个人高矮不一,衣袂迎风,仿佛在谈笑指点,把凤姑娘看成了落阱的困兽,在遥望着她挣扎求生的窘态.风姑娘怒气并发,豪气顿生,紫虹剑应手出鞘,指着峭壁之上骂道:“鬼眼老婆子!你如此畏缩不前,也不怕贻羞武林?既以边陲高手自居,何妨下来一见高下.”
姑娘骂声未了,又听到那一股冷冰冰的声音出现在耳畔,嘿嘿冷笑着说道:“娃娃!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自认为中原正宗武学后起之秀,且尝尝我扶桑一叟的万蛇之阵的滋味如何?”
“扶桑一叟”为何许人?凤姑娘毫无所闻,心里想道:“管你是谁,我要斗斗你。”
姑娘心急于承弟弟未知下落,又气恼于鬼眼婆婆的狡猾奸诈,如此气愤填膺,就顾不得其中厉害,立即挺剑而起,长身一拔,直向谷内跃去。
就在凤姑娘如此一拔凌空之际,霍然又猛一错腰,遽打千斤坠,疾落原地,身上寒毛直竖。原来姑娘在空中一掠之时,看到山谷之内,一遍密密麻麻,无数条各色各样的蛇,俱都昂首吐信,风行草僵而来。
姑娘自幼闯茵江湖,多少场面都曾见过,几曾见过这样漫山遍野的蛇阵,别说蛇阵难挡,就是那一股触鼻欲呕的腥膻之味,令人也无法忍受.眼前这一个意外的危机,使何云凤姑娘稍一惊惶,立即冷静沉着稳定下来。这样漫山遍野的毒蛇围攻,断难轻易脱困,何况在这毒蛇身后,还有心狠手辣的魔头伺机以待?
而今之计,只有稳住心神,护住周围这一块方圆之地,不让毒蛇侵入,再慢慢想脱身之策.
凤姑娘先自摒住呼吸,掏出师门灵药,虽然末尽防毒驱蛇,暂时护住心神,料来有效。
就在姑娘如此一停顿的瞬间,周围响起竹哨啸空,渐渐逼近而来.这些毒蛇逼近风姑娘身边丈余的地方,各自盘做一堆,扬着头,吐着红信,如此团团围着何云凤姑娘而没有进攻之意。姑娘仍然抱元守一,横剑当胸,对于周围的情形,不闻不问,只等那些毒蛇一稍有更进一步的动静,立即挥剑而起。
奇怪的是那些毒蛇,一点也没有向前进袭的模样,静静地盘在周围,大小不一,粗细不同,重重叠叠,挤在一起,放眼看去,触目一片皆是成饼成盘一堆一堆,似乎满山都挤满了。可是,除了一阵阵从那些蛇口里嘘出声如破竹的哨音之外,一切都停顿了没有动静。
如此人蛇僵持了半晌,凤姑娘心里止不住有些焦躁,暗自想道:“如此僵持到何时,看来只有硬闯一法了。”
姑娘正在打算展开师门剑招绝学,剑演“天都剑法”左掌施展“飞天掣云手”脚下仗着“散影迷踪步”连冲带杀突围,只有冲出这一片蛇阵才好另作打算.忽然,那一股冷冰冰的声音,带着一丝讥讽之意,又风送而来响在耳畔,说道:“看看你娃娃与老夫这些灵蛇谁的耐心长久,你要连这一点都拚不过,还妄想在百花山逞威?”
姑娘哪里能受得这种冷讽热嘲的话,银牙一咬,怒叱出声,紫虹剑掠起满天紫光,斜地里拔起三丈五六尺高,呼起一阵剑啸,直向圈外冲去。几乎是与何云风姑娘腾身而起的同时,周围啸声大作,盘在地上的毒蛇,至少也有几百条,电闪而起,齐向风姑娘扑去。
凤姑娘人在半空,眼神所及,秋毫不漏,但见她拧身虚空一旋,紫光暴涨,顿时血肉横飞,腥臭四溢,不下有数十条粗细长短不一的毒蛇,还没有沾上姑娘衣袂,就吃紫虹剑风所及,劈得支离破碎,洒成满天血雨。姑娘长剑一收,左手内圈外吐,一股罡风,震开腥风血雨,身形再飘然落下。
凤姑娘长剑一挥之际,就横劈死数十条毒蛇,而且浑身点滴不沾,这份功力也足以惊人,无如这百花谷内,毒蛇太多,一剑挥去数十条,无异九牛之拔一毛。姑娘飘身下落之地,就是遍地毒蛇,此时正都在鼓腮昂首,跃跃欲试,只等姑娘一经落下,便要一拥而上.再好的轻功,也不能停留虚空,久而不下。姑娘眼见得脚一沾地.就难免毒蛇沾身而上,只要一经沾身,那才叫做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情急生智,姑娘长剑下探.震腕抖出一团紫光,剑尖微一触地,倏地吸气挺脚,再度一拔而起。
可是,凤姑娘决没有料到,就在这猛吸一口真气,上拔身形,也就由此蘧然下落。
所幸的是姑娘二次腾身之际,仗着宝剑触地,惜力上升,而剑尖一触之际,又扫开几堆毒蛇,总算留下一个空隙容身。
凤姑娘人在危险的瞬间,方寸不乱。尤其“吐”出一口真气之后,神智又为之一清,顿时觉到自己立足之地,正是毒蛇猥集,当下不容有第二个念头,再起紫虹剑倒演“玉带围腰”顿化扑地旋风,回扫一个大圆圈,立即周圆方丈之地,又扫开一个空地。
就趁这剑光一掠,姑娘目光随之一瞥,周围毒蛇又是一堆断骨,残肢一片。而其他的群蛇却在这方圆之外,没有进攻之意。
凤姑娘一见,心里灵机一动,闪电想起“我何不就此扑地盘旋,冲出蛇阵,比之凌空扑击,既省事又易奏效?”意念一决,暗地叫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吐气出声,身形正自一矮,忽然,面前一阵呵呵大笑,一种有若沉钟地声音说道:“娃娃!饶休有天大的本领,也难逃出老夫这万蛇之阵.你还是乖乖地随老夫到百花山,听候发落.”
风姑娘收势长身,抱剑一看,一个五短身材的老头,阴笑满脸地站在面前五丈远近的地方。姑娘闯荡大江南北,走遍中原七省,似乎从未见过这样一个矮者头。不知他与自己有何不世之仇,要助鬼眼婆婆来设这万蛇之阵,想来承弟弟要是围在这万蛇阵中,也是凶多吉少.
其实风姑娘哪里知道这矮者头,正是被肖承远小侠赶出沂山海惠寺的扶桑一叟。
扶桑一叟自鲁北沂山败走之后,本意再回东瀛,无奈一口气难忍,正好鬼眼婆婆遍邀能人,齐集百花山,无巧不巧,便将这位来自东瀛野心勃勃的扶桑一叟,迎接到百花山。风姑娘来得正是时候,适逢其会,扶桑一叟为了小露锋芒,才抖出他一手训练而成,随他面走的万蛇阵。
扶桑一叟一见凤姑娘横剑而立,瞪眼不语,便扬声笑道:“娃娃!你妄想用你那一支长剑,来冲出老夫这万蛇之阵,无异是自寻死路。”
扶桑一叟言犹未已,凤姑娘突然凤目上挑,怒叱一声“老贼!看剑!”
叱声中,人似闪电,剑似长虹,一式“天都剑法”中的追命绝招“闪电追风’,凌空直向扶桑一叟扑去。
这一招拚命攻去,是扶桑一叟意料中的事,但是,招式如此猛烈,身法如此疾速,却是扶桑一叟未曾料到。当时一惊之际,也猛然断喝:“找死!”
右手长袖一拂,吐出一股罡气,硬接姑娘一招.一个是武林后进施绝学,一个是海外老魔尽全能,双方一触之下,风姑娘长剑震到一边,人退数尺,扶桑一叟右边长袖削飞一截,也蹭蹬两步。
这一震之下,激起了扶桑一叟无名之火,者羞成怒,咧嘴作哨,响彻云霄。原来是盘着不动的蛇群,在哨声一激之下,个个精神抖擞,蜂拥而上,一齐向凤姑娘拥来.何云凤姑娘一见万蛇如潮水一般,蜂拥而来,仗着自己一支剑,力拚到底.但是,姑娘心里明白:“到头来仍然免不了力竭而死,身遭蛇噬。”
远涉苗疆,只是为着寻找承弟弟下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身丧蛇口.想到此处,姑娘也止不住一点眼泪,沿颊而下。
人到绝境反而万念俱空,灵台清静,掌下紫虹剑,掠起光芒,展开身形扑将过去。
突然,远远一声清啸入云,群山回应,凤姑娘心神一震之下,不觉仰面大呼:“师兄!”
这一声穿云裂帛的鸟鸣,使何云凤姑娘精神大振,紫虹剑修地紫光暴涨,一口气冲出五六丈,剑锋所及,血肉横飞,又何止五六十条毒蛇,化作腥风血肉。
其实,凤姑娘她没有仔细留神,当青鸟神鹫一声高吭传来,漫山遍野的毒蛇,已凶焰顿减,攻势顿挫,而站在远远一旁的扶桑一叟,脸上也徽微透着惊异之色。
就在这一转眼之间,从碧空白云深处,一点黑影,疾如陨星下坠,转瞬泻落眼前,倏地“砰”然一声,但见眼前一黑,四下风生,又是一声高吭入云的鸣叫,青鸟神鹫霍然一展双翅,停住闪电下落的身形,从凤姑娘头顶上一掠而过,反转盘旋-.凤姑娘心里大喜,果然是师父所豢养的青鸟神鹫,正待招呼,忽地神鹫背上有人说道:
“凤姐姐!请你留神伸手,我拉你到背上来.”
凤姑娘顿时欢叫:“云龙!是你来了。”
正当此际,青鸟神鹫双翅,隐隐夹着风雷之声,掠过凤姑娘头顶。姑娘足下微点“咻”地一下,拔起两丈多高,左手一伸,正好探得神鹫铁爪,一吸丹田真气,双足平伸,迎风扬旗,忽又钩腿转身,一式“云龙回首”稳稳当当地坐在神鹫背上。
云龙此时正倒跨在青鸟神鹫的脖子上,笑嘻嘻地望着穿青衫书生打扮的风姑娘,叫了一声:“凤姐姐。”
凤姑娘忍不住挪着身形向前一些,抓住云龙弟弟道:“你怎么来的?老师兄来了吗?”
云龙摇头笑道:“他老人家没有来,风姐姐!等我打发走这几个老怪物,再跟你仔细的谈。”
风姑娘一听云龙几个月不见,说话都变得像是大人口气似的,不由的笑了一笑。
云龙转过身去,伸手拍了拍神鹫的脖子,低声说道:“飞低些好说话啊!”青鸟神鹫低鸣一声,一收双翅“咻”地一声,一掠而前,直冲向扶桑一叟的头顶两丈多高的地方,霍又一鼓双翅,盘旋而过。
云龙笑嘻嘻地对下面叫道:“三个老怪物听着!今天小爷没有空,饶你们这一遭,改天碰上,再跟你们算账.”
青鸟神鹫仿佛有意施展神威,云龙刚一说完这两句话,猛然一振车轮双翅“砰砰”两响,宛如山谷闷雷,呼地一声冲天而起,闪电上升,顷刻之间,百花山已经隐没于翅底云雾之间。
风姑娘忍不住又向云龙问道:“云龙弟弟!你是怎么知道姐姐来到了百花山呢?是者师兄告诉你的吗?”
云龙笑嘻嘻地转过身来,说道:“我怎么会知道凤姐姐来到苗疆,还不是我们那位神奇莫测的老师兄,忽然派神鹫送我来的!风姐姐,你莫怪我轻易地放过了那三个者怪物,这也是他者师兄的意思啊!”风姑娘惊问道:“老师兄怎么说的?”
云龙笑着说道:“要我才不管呢!管他是什么秃鹰鬼眼,他们敢欺侮我风姐姐.我就要找他们算算账。可是老师兄说不行嘛,说我斗不过人家,只要把你救出来就好了。”
风姑娘低头沉吟半晌,忽然惊叫道:“不行!云龙弟弟!我们要赶回去,你承哥哥还在苗疆呢j”
云龙摇着头说道:“我不晓得,说不定他老人家见多识广,才能料事如神,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未卜先知?凤姐姐!老师兄要是果真的能够未卜先知,他为什么不早一点让我离开青城去括苍,你不就可以免跑一趟苗疆吗?”
风站娘黯然地摇摇头,忽然有一种无限的怅恫,袭上心头。苗疆初尝败绩,又险丧性命,跋涉数千里,也不知道“补骨丹”是否到手,心里更惦记着肖小侠的安危,虽然说老师兄料事如神,预言承弟弟已经返抵括苍,但是,预言究竟不及事实,如若肖小侠中途另有闪失,又当如何?
风姑娘心里思潮如涌,冥冥之中,似乎有不祥之兆,越发觉得胯下的青鸟神鹫飞得太慢。”
其实,青鸟神鹫此时正是以闪电流星之势,穿云透雾,戴月披星,鼓动车轮双翅,挟着风雷之声,直向浙东括苍山飞去。翅底河山如幻似真,变化多端,真是:转瞬数十里,风光各不同。只是凤姑娘归心似箭,觉得它慢罢了。
凤姑娘和云龙在青鸟神鹫的背上,如此穿云透雾,也不觉昼夜的轮回几经明晦,忽然,这天胯下青鸟神鹫昂首高吭入云,清越悠长。
云龙笑嘻嘻地抚摸着神鹫的背,向凤姑娘说道:“听它这么高兴的叫,大概括苍山到了,凤姐姐你低头看看是不是你熟悉的地方?”
凤姑娘此时也觉得神鹫双翅微展,逐渐飘然下落。此时正是阴霾天气,分不清晨昏晌午,但觉云烟过眼,湿雾迷蒙。
渐渐地神鹫已经穿云下降,脚下景色已经历历在眼,风姑娘从神鹫背上,向下一看,顿时惊叫出声,险些栽下了鹫背。
脚下,正是括苍山,形势险峻,树木葱郁的括苍山,一如往昔,呈现在眼底,栉比鳞次的房屋,依稀如旧,但是,使风姑娘大惊失色的是满山一遍雪白,路上的行人,总坛的耸天大纛,都是带着孝。何人逝去能使括苍山总坛的迎风大纛挂上孝幡?
风姑娘愈想愈觉不对,愈想愈觉得肝胆俱裂,不由的心血沸腾,顿时人晕过去,腿下一软,身形一晃,立即一个倒栽葱,人从半空中,直摔下来。
此时,青鸟神鹫虽然一再穿云盘旋,逐渐下降,但是,距离地面至少也在二三十丈之上。慢说风姑娘此时人已晕厥,就是清醒时,如此直落下来,也要摔得肢离破碎血肉模糊。
云龙一见大惊,闪电翻身,探手庆抓,哪里来得及?风姑娘已是陨星下坠般的直落下去,只急得云龙大叫:“风姐姐!”
顿时珠泪交流,掩目不忍复睹。就在这样千钧一发之之际,忽然,青鸟神鹫尖叫一声,双翅一夹,快若闪电飙风,,式化苍鹰捕食,遽从三十丈的高空,疾落而下“刷”的一声,赶上风姑娘下落的身形,两只钢爪遽伸,一把叼住凤姑娘的青衫,复又双翅遽鼓,风雷迭发,硬把凤姑娘险及地面的身形,居然一刁而起。
云龙见神鹫施威,抓住凤姐姐喜极而泣,拥着神鹫的劲项,叫道:“多谢你啊!多谢你阿!“
凤姑娘昏厥下落之际,凉风一灌,人已苏醒,自忖必然粉身碎骨,这一刹那,顿觉万念俱灰,凄然落下两滴眼泪。没有料到青鸟神鹫救住自己于生死边缘,越发地百感交集,竺这位豪迈胜过须眉的何云凤姑娘,忍不住泪水如涌,在神鹫爪下,泪湿青衫。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神鹫低回宛鸣,双翅几伸,飘然落下。风姑娘觉着自己一触地面,立即点足一个翻身,倏地而立,就听得云龙在耳边叫道:“凤姐姐!他们都来了。”
风姑娘此时睁开眼睛一看,肖承远小侠为首,后面紧随着蓝玉珍姑娘,还有一位绿衫儿姑娘,飞也似的直抢过来。再远一点,另一班以通臂仙猿徐文杰老堂主为首的青龙帮有头脸的人物,还有薛明霞姑娘和小向青,也正以飞快的身形急赶过来。
风姑娘此时再也忍耐不住,展臂凌身,一扑上前,和肖小侠迎个正着,双手一把抓住了承弟弟的双臂,颤着声音,迫不及待地问道:“承弟弟!快些告诉我,总坛出了何事?为什么到处都是披麻带孝?难道是告诉我!快些告诉我!”
肖小侠也止不住星目含泪,神情黯然地扶着凤姑娘说道:“风姐姐,小弟罪该万死,愧恨终生,以致迟来一步,与凤姐姐错过路程”
风姑娘摇着肖小侠的肩头,嗔目厉声说道:“承弟弟!你说,是不是我义父”
肖承远小侠一见风姐姐神色大变,眼神涣散,几乎是一个疯狂而又濒临死境的人的模样,一时急住,半晌说不上话来。
蓝玉珍姑娘站在一旁,早就泪珠不断,暗泣不已,一见了肖小侠说不上话来,便上前扶着凤姐姐的手,说道:“姐姐!伯父在你去后,承哥哥回来之前,竟在一夜之间遭人”
凤姑娘忽然松手向后退了一步,眼龇目咧,惨声说道:“蓝妹妹,你是说我义父他老人家惨遭别人毒手了吗?”
蓝姑娘此时是哽咽不能成语,肖小侠也是掩面而泣,只有站在一旁的绿忆姑娘黯然地点点头说道:“凤姐姐,请你节哀顺变,青龙帮不能一日无主,凤姐姐尔后任重道远。”
绿忆姑娘刚一说到此处,凤姑娘顿时两眼一黑“咕咚”一声,翻身便倒.肖承远小侠和蓝玉珍姑娘抢着上前扶住,忙着推宫过穴,活顺气血,凤姑娘刚一睁开眼睛,还没有哭出声来,云龙却在此时掩前身边,扶着凤姐姐的肩头,睁着一双圆眼,叫道:“风姐姐!你怎么啦?千日你是气薄霄汉,今天怎的乱了章法?你问明白事情真相再说嘛!”
小云龙如此出乎常情的老练成熟几句话,使得在场的几个人,都不由地为之一惊,肖承远小侠首先说道:“龙弟!凤姐姐此时急血攻心,让她稍歇一会儿,事情的始末再说清楚。”
此时青龙帮几位老堂主以及薛明霞姑娘,也都赶到身边,一见何云凤如此情景,也不禁为之黯然流泪。
肖承远小侠-见凤姑娘尽自圆睁着双眼,哭不出声来,一张脸却是焦黄可怕,有若久病十年的憔悴,心里无限痛惜,拭泪说道:“凤姐姐你如此闭嘴不哭的积郁滞气,极为伤人,小弟只好先请你休息一会儿再说明白事情真相。”
说着扬手拂穴,凤姑娘立即昏睡过去,蓝玉珍姑娘和薛明霞姑娘抢着扶住,再向总坛走去。
肖承远回身搀着云龙的手,问道:“龙弟!你在四川青城随矮仙翁习艺,如何与凤姐姐相遇?难道是矮仙翁老前辈他老人家的玄天易数,使龙弟与凤姐姐相会的吗?”
云龙点点头望着肖承远说道:“承哥哥你猜的一些儿也不错,什么都是在我矮仙翁老师兄的神机妙算之中,要是云龙迟一点儿飞到苗疆,凤姐姐只怕已经是葬身在万蛇阵里了。”
肖承远小侠不觉脱口惊呼,回头看着绿忆姑娘,她那一双点漆晶亮的眼睛,也正略带着惊诧,看着肖小侠。
两人对视之后,绿忆姑娘接着问道:“龙弟弟!你说这万蛇阵和扶桑一叟也到了苗疆吗?”
云龙闪着滴溜儿的大眼睛,望着绿忆姑娘点点头,说道:“这位姐姐”.”
肖小侠拦住话头说道:“龙弟!这是绿忆姑娘。”
云龙仰着头亲切地叫了一声:“绿忆姐姐,我和风姐姐同乘神鹫,东飞回来的时候,凤姐姐告诉我是捞桑一叟。”
云龙说着又转向肖小侠仰头问道:“承哥哥!你往返一趟苗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能赶回括苍呢?要不然,凤姐姐也不会在苗疆险些丧了性命。再说,括苍山总坛也不致于出什么乱子啊!承哥哥!总坛究竟出了什么乱子?你还没有说明白,为什么凤姐姐就急得这样呢?”
云龙天真无邪,这几句率直的话,问得肖小侠惭意顿生心如箭扎,确实问到心的深处。
肖承远小侠和绿忆姑娘匆匆地从苗疆赶回括苍山总坛,正是青龙帮紊乱一团,群龙无首,岌岌可危之际。何云凤姑娘单骑远走不久;卧痛在床的者帮主石啸天突然失踪不见。而且,在议事厅前的门楼上,却高悬着一张可寻的蛛丝马迹。显然,石者帮主被人谋害,而且毒到剥皮示警。
青龙帮崛起江湖之上,名声日起,虽未能与几大名派并列武林,却也为江湖卜黑白两道所尊重.如今帮主遭人谋刺,岂止足痛人心腑之事,抑且是青龙帮漫天大辱。尤其还有丐帮帮卞雪地飘风宋老化子作客总坛,都浑然未觉,这-份羞愤,脸上更是无法挂得住。因此,事发之日,老化子急怒之下,只身远走,不知去向.正是青龙帮惶惶不可终日之时,肖承远小侠和绿忆姑娘匆匆从苗疆仆仆风尘赶回,才勉为镇住惶惶的人心,料理后事。
依肖小侠之意,即日出走寻访仇家.但是,几位老堂王苦苦相留,先以稳住总坛人心为首务.蓝玉珍姑娘也劝承三哥要等老化子师叔回来,再作定夺。以丐帮势力遍布大江南北,老化子久历江湖,定能有所收获回来,尤其应该等凤姐姐从苗疆归来。虽然肖小侠与青龙帮情谊深厚,非比寻常,但是,毕竟是身为客位,处事不能喧宾夺主。
肖小侠以众意难却,只有按撩住急躁的心情,等在青龙帮总坛。但是,他的内心却是痛苦如噬,而且还无人知晓。
肖承远心里总以为“苗疆之行,如果不是自己为了邀约绿忆同行,也许就不致耽搁过久的时日,风姐姐说不定就不会只身远走,石老帮主说不定就不会遭此无辜毒手。如此追究起来,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所以,内心难安,终日眉锁春山,愁颜满面。但是,这只是肖小侠心里的事,并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联想到这上面去,而来埋怨肖小侠。
今日,风姑娘和云龙乘青鸟神鹫翩然而回,目睹凤姐姐哀恸如是,内心更是痛裂如割。
但是,更没有料到云龙如此天真率直的一问,肖小侠愧恨交加,热血沸腾,凝然而立,半晌说不上话来。
绿忆姑娘人是何等精明,而且心细如发,一听云龙如此一问,再看肖小侠遽变若是,心里顿时雪亮洞明,当下扯云龙双手,低低地说道:“龙弟弟!这件事的经过,姐姐我也知道的很详尽,等回头到了总坛,姐姐再告诉你。龙弟弟乖,你先走一步,赶上去照拂凤姐姐,我和承哥哥随后就来。”
云龙话出无心,想到就说,没有料到承哥哥一时竞凝然若失,呆立一旁,心里也不禁为之一震,便也低低说道:“绿忆蛆姐!龙儿没有说错话啊!绿忆姐姐!承哥哥这是怎么的了?”
绿忆姑娘轻拽衣袖,抹去云龙眼角的泪珠,微笑着低声说道:“龙弟弟!承哥哥不是生你的气,你还不了解承哥哥吗?快去!赶上他们,我和承哥哥就来。”
云龙轻轻地点点头,仰头望着绿忆姑娘良久道:“绿忆姐姐!我听见凤姐姐提过你的,不过我走了!绿忆姐姐。”
说着话,一个点足躬身,宛如掠水紫燕,贴着山径一闪而亡,赶上前面一行去了。
绿忆姑娘目送云龙去后,心里突然也有着突然而发的惆怅。不由地轻轻叹了一声,绿忆姑娘原是个无忧无虑天仙般的少女,曾几何时,也在个性上沾染着善感的轻愁。
绿亿姑娘叹喟一声之后,转过身来,转移两步,走到肖承远身边,玉掌轻抬,微按顶心命门,轻轻地说道:“承哥哥!悔愧自疚,于事无补,承哥哥!你是顶天立地的人,为何也学上这些庸人气概?”
肖小侠是一时羞愤交并,悔恨兼来,气急所致,心神为之飞驰,凝凝而立。此时,但觉一股热流人体,精神一振,不由地仰首长嘘一口气,再转头向绿忆姑娘看了一眼,忍不住却热泪夺眶,立即别过头去,凄然说道:“绿忆!我”
绿忆姑娘此时却如小鸟依人,偎近承哥哥胸前,罗袖微抬,轻拭承哥哥泪水,宛转一笑,如百花之乍放,轻轻地说道:“承哥哥,你此刻心情绿忆知之最探,你虽不杀伯仁,却难免对石老伯父存有内疚在心,如果你不邀约我同行,后果也未尽然如是,罪魁在我,绿忆理应难安,承哥哥却何辜之有?”
肖小侠急声叫道:“绿忆妹妹!你”绿忆姑娘顿时又凄然一笑,玉手一抬,纤纤手指掩住肖小侠的口,摇头说道:“丈夫有泪不轻弹,行侠武林不仅要胆大心细,更要有打脱门牙和血吞的忍气吞声度量,承哥哥!石老伯父被害之仇,我们良心有疚,立志寻仇报雪以慰九泉之下,伤心感世徒害身心,承哥哥何屑如此俗儿女之态?”
绿忆姑娘在肖小侠的心中,只是一位美貌盖世,武功精绝,而又不谙世故的纯真姑娘,当她是天上谪仙看待,其感情较之蓝玉珍、何云凤两位姑娘,除“爱”之一字之外,更多一个“怜”字。因为,绿忆姑娘年龄毕竟是最小。但是,绿忆姑娘几个月以来,所见所闻,已经是熟谙人情,通达世故,方才这--岙话,说来虽是莺音宛转,却是字字入扣,入木三分。肖小侠听在耳里,何异于醒醐灌顶,甘露落心,不由一张双臂,拥住绿忆姑娘,叫道:
“绿忆!你是一朵解语之花,哥哥的心事,是被你一语道破,如今我要放下一切,但为报雪石老伯父血仇,我要走遍天涯。”
绿忆姑娘依偎在肖小侠怀里,点头说道:“承哥哥能有此用心,石老伯父九泉有知,亦当含笑。只是这报仇之事;不可操之过急。来人能视青龙帮为无物,岂是等闲之辈?回到总坛,从长计较,况且。凤姐姐意见我们尚未听闻,岂可冒然从事。”
肖承远小侠不禁叹道:“绿忆!闻君一席话,我是白愧不如多多一.”
绿忆姑娘从肖小侠环抱中一缩而出,闪身一拽绿裳,转头说道:“凤姐姐尚在昏睡之中,我们快赶去吧。”
两人展开身形,顷刻赶回总坛议事大厅,众人正在围绕着何云凤姑娘,肖小侠破众进去一看,凤姑娘不知被何人解开了穴道,此刻正泪眼模糊,脸色铁青,捧着那张人皮凝然发怔。
肖小侠上前劝道:“风姐姐!目前当以稳住帮众,安抚人心为急务,次则商量追寻仇踪,以安伯父在天之灵,姐姐如今是大责当肩,必须节哀顺变,以青龙帮基业为重。”
风姑娘坐在那里听若无闻,只是双手捧着那张已经干瘪的人皮,怔然不动,仿佛沉思某种疑难大事,若不是她那模糊的泪眼,还以为她是趺坐入定,返虚入浑。
肖小侠见风姐姐没有理他,悄然垂手退在一旁,挥手众人不要喧闹,他知道风姐姐是正在思索一件重要的问题。约莫过了半盏热茶的功夫,大厅卜静得连喘大气儿的声息都没有,每个人的心头都压着千斤石磨,沉闷得吐不过气来。
忽然,何云风姑娘脱口尖叫一声,厅上的众人都突然地吓了一跳。蓝玉珍和薛明霞姑娘抢步上前,问道:“风姐姐!”
风姑娘伸手拦住两位姑娘,突然睁大眼睛,透过晶莹泪水,但觉得凌光四射,在人群中一扫,盯住逍遥书生雷道生和通臂仙猿徐史杰两位老堂主身上,朗声地说道:“侄女有一事不明,要向两位叔父请教。”
两位老堂主不由地一愕,双双上前一步说道:“风姑娘有何事要相询于老朽?”
凤姑娘一抖手上人皮,向西位老堂主问道:“老帮主生前身上有何特殊记号,两位叔父与帮主生死与共数十年,情逾手足,定然较诸我这身为女儿的,知道得清楚?”
凤姑娘此语一出,厅下众人纷纭而论,照姑娘言下之意,这张人皮不是老帮主,而是贼人“移花接木”乱了众人耳目。
本来老帮主失踪,帮内顿成紊乱,众心惶惶不可终日,因此二见人皮,再见-堆帮主随身衣衫,因此自然联想到者帮主已遭毒手,惨遭剥皮之痛。如今,凤姑娘如此一问不仅是两位老堂主,厅上众人都有恍然之感,就凭一堆衣服便断定人皮是石老帮主吗?
两位老堂主连忙抢着回答说道:“姑娘不说此话,老朽都差点忘子,老帮主左耳有五颗红痣,宛如一朵红梅,因此,帮主昔日闯荡江湖,开创基业之时,东湖上曾有‘长剑一朵梅’之称。.”
风姑娘闻言霍然起身,朗声叫道:“两位叔父记得清楚?”
两位老堂主连声说道:“这个如何会记错呢?”
凤姑娘一扔手上那张人皮,说道:“帮主现在尚未遇难,这张人皮是贼人鱼引昆珠之计。”
言犹未了,堂上堂下,顿起一片欢声。
肖小侠上前,向风姑娘低声说道:“凤姐姐!你明察秋毫,小弟敬佩不已,现在既然知道伯父尚未遇害,当务之急则以寻伯父下落为重,而且千万火急,迟则生变。”
凤姑娘转眸看丁肖小侠和绿忆姑娘一眼,正待说话,忽然从厅上飘下一人接声说话:
“小兄弟言之有理,这牛是千万火急,迟则生变。”
肖小侠和凤姑娘讲话,是低声说,而且厅上众说纷纭声音嘈杂,这人能在大厅檐上听清楚这两句话,这份功力已是惊人。
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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