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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泽华这时心中起伏不定,刹那间,千头万绪,思潮汹涌。亲仇,怪人,遭遇一幕一幕的环袭脑际,他有些感伤,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暴风雨一直就没有停,那成排的翠竹,被风雨侵袭,排出凄厉的飒飒之声,点辍这亡魂落魄的画面。

    时辰一刻一刻的过去,脉门的五条钢钩,并未稍微松放,天灵盖上的压力,丝毫也未减低。可是,他并未死去,仍然能感觉到风雨的侵袭。

    他的血没有刚才那样沸腾,相反的,却已经冰冷得凝结了。

    然而,那怪人并没有什么举动,吏未出声。

    大约僵持有两盏热茶的工夫,唐圣华蓦觉右手脉门的钢钩,微微的有些颤动。

    他心情开始紧张起来,以为是那怪人正在运力施展杀手的时候。

    他心中一紧,星目不期然的张开,就在他张目的刹那,忽地觉得脉门一松,赶忙斜目一看,他又怔住了。

    此际,却见那怪人步履蹒跚缓缓的松开五指,向前行去。

    大约走了十多步远,突地跪在地上,呜咽而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唐圣华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痴呆的立在当地,眼色也呆滞无神了。

    那位怪师父哭得很伤心,嘴里一也唠叨不停,不知他说的是什么。

    大约有半盏茶的光景,怪人不哭了,但是,却狂笑不止。

    又是一个突然,那怪人本就跪在地上狂笑的,此时,只见黑影疾闪,早就失去了他的踪影。

    唐圣华已悟及这中间必有文章,而且,也必是错综复杂,千奇百怪,因此,好奇心冲动,很想询问这内中的原由。

    “喂!你趁早离开这里,要快”

    苍老的声音,又怒吼起来,非常决绝,打断了唐圣华的思考,他急忙喊道:“师父!我还有话说!”

    “不准你说话,快走!”

    “师父我”

    “如果你再烦我,我非要杀死你不可!走啊!快走呀!”

    怪人很急,恨不得唐圣华马上就离开隐崖,生像走迟了,就要遭遇惨变。

    唐圣华很矛盾,不走吧,催促得太急,走吧!师恩三载,就这样不辞而去,未免有失礼统,于心不安,再说,这内中的情节,也应该有所了解,是以,他犹豫难决,进退不能。

    这种突出的事情,使人异常痛苦,唐圣华心头涌起了悲和愤的酸辣意味,忍不住,流下了热泪。

    蓦地,他下了决心,猛一跺脚,暗道:“大丈夫生而何欢,死又何惧,三年教养之恩,无以为报,我拼着一死,也要将内情弄清,以死相报,总比就这样离去为妙。”

    他强忍悲愤,不由高声呼道:“我决定不离开师父”

    没有等他继续说下去,怪人暴怒又增,喝喊道:“你不怕死么?”

    “死!哈哈哈哈”他发出儿声悲壮的大笑,道:“人活百岁终须死,我不怕死!”

    “不怕死哼!我要追回我传你的武功,叫你血气逆行,死活都难!如果你即刻走的话”

    “如果我走,你就算了是不是?”

    “噢!你走远了,我眼不见为净,当然不会杀死你!”

    “哈哈哈哈”回答给怪老人的,是几声狂笑。

    怪师父怒火百倍,声音凄厉的大吼:“住口!你笑什么?”

    “我希望你能杀死我,更希望你追回武功,这样,总比不清不白的走出隐崖,要心安得多”

    唐圣华的话,说得理直气壮,他本就有一副刚毅的性格,宁死不屈的心胸,丝毫未考虑到“死”和“死活都难”

    的事儿。

    因此,他这时已改变了他对怪人的看法,他判断出怪人是在极其矛盾的心情下,和想施小惠利用的情形下,而收他为徒的,假如不是为了三年教养之恩,他可能说话就不会这样客气。

    那位怪人心火正旺,怒不可抑的时刻,确有杀他之意。

    但是,见唐圣华这种面不改色的刚毅之气,暗中也动摇了原意。

    同时,这两人固然是没有见面,究竟相处了三年之多,心也就跟着软了下来,然而,他多少在心里还存着不信,他不信唐圣华真的不怕死。

    怪师父并未现身,仍旧是怒吼道:“好!你既是不愿走,我就将你杀死也好!”唐圣华大有视死如归之概,仰脸望着那霎时变得凄惨的天空,哪出阵阵冷笑,等着师父来追回武功,来杀死他。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快到一盏热茶的时光,那位怪人并未出现。

    唐圣华好不奇怪,他还是原来的姿态,心里怪而脸色不移,更不扭头探望。

    不大工夫,隐崖突地传出了呜咽的哭声,哭得很凄惨,很委屈。

    霎时,愁云凄雾,笼罩了整个的隐崖,一股辛酸的气氛,冲激着唐圣华坚毅中冷漠的心情。

    哭声愈来愈大,也越哭越伤感,渐渐的,唐圣华心软了,忍不住转过身来,冲着哭声之处说道:“师父,徒儿错啦!你老人家不要哭了好不好?”

    回答他的,仍旧是哭声,惨然,悲伤。

    唐圣华冷静的道:“师父!我答应离开这里”

    哭声突然停顿,吼声又起:“好!你走呀!快走!”

    唐圣华无可奈何,抱着歉然而沉痛的心情,默默无言,一步一步的往崖外走出。

    “喂!你转来!”

    他正是,怪师父忽然又这样命令他转来,当下心中一喜,暗想:“他命我转去,莫非要告诉我这内中的情节?”忙大声应道:“师父,还有事吗?”

    停了片刻,怪老人语气非常凌厉,也十分伤痛的大声吼道:“三年前,我就想杀死你,但是我错了,没有这样做,不但错一次,而且一错再错的收你为寄名徒弟,今天,我又想通了还是将你杀了的好,没有这样做,不但错一次,而且,这样做的话,也对不起你的”

    说到这儿,倏地将话哽住,思量了一下,又吼道:“于是,我决定饶你一命,不过,我有个条件”

    唐圣华正在匆匆的想:“他说‘对不起我的’是我的什么?为啥不说”

    正想到这里,怪老人这提出有条件之话,他不太相信,但又不由他不信,以怀疑的口吻,道:“有条件?”

    “不错!当然有条件!”

    “那么请将条件说出来!”

    他意识到师父在这个时候,必定是心肠狠辣,所以,他也就可以强硬的语气对答,他知道不如此,将会遭到不可收拾的惨况。

    怪人语气,并没有轻松下来,凌厉的说:“本来我发过誓,不再出现江湖,可是我的目的达到了,这个誓言也就不再存在,因此,我在一年之后,就要重新踏进江湖”

    这些话,与他的所谓条件,听起来毫不相干,唐圣华莫明其妙,当时也有点不耐烦,拦住了怪人的话,急忙问道:“你说的这些,根本就不是条件嘛”

    “小子,闭闭你的鸟嘴!告诉你,这就是条件的开始!”

    唐圣华被怪人骂得一楞,接着心火上升,但他仍能强按怒气,暗地忖道:“他不以我为徒,难道我也不以他为师?

    虽然我没有行拜师大礼,三年的教养,何异重生父母?还是忍下这口气,免得背上叛师道的罪名”

    他有了这种想法,当下也就心平气和,静等着怪人继续说下去。

    怪人的语气更加凶狠,继续说道:“我作茧自缚,苦修隐崖达二十多年,如今诺言已经践满,誓必现身江湖,闹个天翻地覆,方泄我胸中这口怨气”

    怪老人略略一顿,这当口唐圣华却想道:“你闹翻江湖,与我何干”

    思念及此,怪人又道:“当我重踏江湖,必得大开杀戒,诛除我过去的仇家,你也是我诛杀之中的一人,知道不?”

    唐圣华听得心头一震,急忖道:“如此说来,我竟变成了他的仇家,我和他素不认识,何仇之有?”问道:“我并非你的仇人,为什么要杀我?”

    “哼!我和你不但有仇,而且还有恨!”

    唐圣华好生不解,他不知道仇和恨来自何处,搜尽枯肠,难得端倪,忍不住问道:“我们师徒名份仍在,仇恨从何而起?你能否将内情相告?”

    “呸!传你的武功,暂不追回,但师徒名份,自此一笔勾销,一年之内,在江湖上遇上我仍能饶你一命,一年之后,就决不宽恕了。”

    怪人斩钉断铁,语气绝裂,继而冷笑道:“至于仇恨内情,目前也没有心情叙说,等你临死之际,再告诉你不迟,总之,我会叫你死得明明白白,这就是我的条件,话已说完,一个时辰之内,你速离隐崖,否则,莫怪我心狠手辣!”

    唐圣华心中突地涌起一股无名的辛酸,他自从离开了父母,流浪两年,能如此亲切照顾他三年之久,除师父是绝无仅有的一人,如今,师父又是如此决裂,存有非杀他不可之心,硬逼他别离隐崖,使他又成为孤苦伶仃的孤儿,流浪四海,而且,一年后相遇,势非置之死地不可

    这些使人难以忘怀的创痛,使他勾起了天涯海角,何处是我家之感,因之,他闻听之下,内心的忧伤,悲忿,凄凉,一股脑儿愁积在胸,原来强忍的愁愤,像长江溃泛,忍不住奔泄而出。

    他星目呆滞,热泪滚滚抛流,继而嚎陶痛哭!

    这是他自懂事以来,第一次如此悲痛,只哭得天昏地暗,凄风苦雾,满罩全崖。

    他哭得声嘶力竭,将近盏茶的工夫,尚未停止,蓦地,怪人发出了阵阵冷笑,说道:“小子,哭就管用了么?趁早给我滚!”

    语气冷漠严峻,简直听不出有半点人情味,使人有着阴森的感觉。

    唐圣华倏地住哭,仰脸凝思有倾,忖道:“是啦!哭又何用,唐圣华纵不能顶天立地,也不可寄人篱下,河山虽小,总有我立足之处,他已解除师徒之份,我又何须留恋,走!”

    他立刻收敛了悲愤的心情,大踏步往崖外行去。

    他步法轻灵,快捷异常,即将走出隐崖的当口,蓦地又一个意念,猛袭心头。

    唐圣华停步转身,昂声喝道:“师师父!请问能不能将名译示知”

    他在急骤之间,觉得称怪人为师父,似乎不太妥当,故而师字出口,方始警觉,继而一想,称他一声师父,也不为过,是以,又很快的喊出师父而说出了这句话来。

    那知他言未尽意,话没有说完,却听怪人嘿嘿几声阴恻恻的冷笑,刺得他汗毛直竖,要说之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这时,那位怪人方冷冷的说道:“你问我的姓名,是不是打算对我不利?”

    要知唐圣华在这几年中,早养成孤僻沉默心性,这句突如其来的问话,使得他难以回答。

    他沉吟片刻,还是想不出适当话来,他本可以谎言欺人,然他生性耿直,纯厚无比,要他说谎骗人,却是件极其困难之事。

    因为,他的原意是想知道师父的名译,然后查探来龙去脉,俟机一泄今日之忿。

    可是,怪人何等厉害,居然揭露了他的心病,而使他无言以对。

    这不过是眨眼的工夫,想是怪人看出了他的心机,敝声狂笑道:“小子!我可以告诉你,二十年前,我和你父亲能打成平手,二十年后的今天,你父母连手而打,也不是我‘混世狂生’的敌手,你如想稍存对我不利之心,我叫你死得更惨!”

    怪人得意非常,说到此处,再又狂声猛笑,道:“普天之下,能和我混世狂生相敌的,除五岭之外,只怕找不出几人,除非‘丹旗’再世哈哈哈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还不与我滚!”

    “滚”字出口,狂焰陡生,疾向唐圣华卷袭过去。

    唐圣华静听怪人之言,禁不住毛骨悚然,心惊魄动,他知道人家说话无丝毫夸大,但这中间牵扯出他的父母来,因而又增加了一份惊疑,是以,他并未注意到怪师父忽地排出掌风,猛袭而至。

    待他发现,已是晚了一步,当然也容不得他多想,所幸这股狂风,力固猛,而劲却柔,竟将他推挫出十多步,方拿桩站稳。

    唐圣华这时的心境,真是充满了酸甜苦辣的味儿,呆立在隐崖的出口,凝神细听,并无若何音响,他知道,即使自己再有话说,对方也不会理他。

    他露出丝丝苦笑,摇了摇头,抬步正想往崖外走出,那知无意中扭头朝石洞那面看去,愁雾中,那座大青石,如一座小山,威立洞侧,上面正显出“直言居士”四个自己以“九曲指”写的字。

    他留恋这个三年相依的福地,往事一幕的映过脑际,不由得悠悠的叹了口气,这才大步出崖而去。

    这地方他不陌生,三年前打此路来,是抱着无穷的希望,三年后的今天,又打从此路出去,但却意态阑珊,满怀愁肠,一副忧愁的戚容。

    走得快,想的事也多,破庙里的往事,浮现心头,父母的仇冤盘环脑间,尤其是“混世狂生”四个字,最使他啼笑都难,他想:“这狂生心性极难捉摸,三年以前,他救我一命,又传我武功文学,谁知三年后,一反前态,恨我入骨,欲杀不杀,一变再变,这究竟是何道理”

    他推敲不出个中的道理,又想道:“从他字里行间来推测,狂生很可能和我父母有一段恩怨过节,否则,他不会无端的提起妈妈,又提起爹爹的”

    这些,都成了谜,唐圣华无法解开这个谜,只见他剑眉深锁,星目圆睁,苦搜来龙去脉。

    他目下的武功,已有相当根底,行走起来,快速无匹,皆因他心念往事,无法发现他的功力如何罢了。

    不大工夫,已来到断涧边沿,抬目细看,三年前的景物依旧,那条葛藤,在山风吹袭中,来回摆动,看得心旌摇幌,站立不安。

    他站在葛藤的这端,追忆以前冒生命之险,滑过断涧的往事,额头上多少又沁出了些许汗渍。

    此刻,他又要窜过断涧,然而,上端扶手的那根短藤,早就断落,没有依持,将如何过去?

    以唐圣华的功夫论,滑藤过涧,简直是轻而易举,但他从未运用所学,岂能知晓过得这深不见底的断涧不?因此,他木然了。

    他站在断涧边沿,足足有一盏热茶的工夫,方清醒过来,想道:“三年前我都能通过深涧,难道今天学会了武功,反而通过不了?这可能是用提纵术,方保无事”

    思念一闪而过,神情为之一振,当下吸气丹田,脚尖轻轻一垫,振臂临空,飘落在摇幌的葛藤之上。

    他身轻如燕,稳如泰山,心中不期然一阵欣喜,想道:“看来要过此涧,实在易于反掌,我怎的不知道运用?真该死!”

    这是他首次试用所学,一举成功,那能不惊喜若狂,忙借葛藤震荡之力,双肩一晃,人又腾空丈许,在空中拳腿振臂,早就前窜出一丈有余。

    何消两个起落,就很快的飘过了这条断涧。

    唐圣华愁肠尽消,笑容满面,再回头一看,不由得就是一楞。

    原来,在他得意非常,神疏意散的刹那之间,那根葛藤,竟不知在何时,已从中折断。

    皆因断藤搭挂在古松的粗干上,迎风摆动,同时,又是山风吹袭的当口,是以,听不出有任何声音。

    他暗中忖度着必是那“混世狂生”所为,只在微微一楞之后,即恢复常态,未加理会。

    此际,天色已到申酉之间,太阳已经落了山,反映出万道奇霞,闪灿在空中,蔚为奇观。

    天,就要黑下来,唐圣华到现在为止,并没一定的行进方向,因为他是被怪师父撵出来的。

    他略一思量,忖道:“今晚没有住宿之处,我何不赶到那座破庙,暂住一晚,明日返回云梦家乡,暗中查探我爹爹是否回转,不就有了去处么!”

    心念一决,这才提功飞行,一路窜山越岭,快迅非常。

    破庙里漆黑如前,不过,现在的唐圣华,却不能同三年前相比,要知他在不知不觉中,得到混世狂生的本身真力,又一心一意的苦练,武功精进神速不说,其内力之充沛,实非一般江湖人物比得上的。

    是以,庙内虽是黑暗无比,然而,全般景物,他都能了若指掌。

    唐圣华跨进庙门,环目扫视,庙内的情况,与以前毫无区别,只是地上的灰尘加厚,且有轻微的脚印。

    他颇为纳闷,不由又沉吟道:“看这脚印,虽极轻微,却不像是陈迹,莫非这庙内已经有人住下了?”

    他心存疑虑,却未当即深入,在门口徘徊一阵,又忖道:“纵然有人到此,我一也不惧,先进内歇息,明天一也好赶路”

    这想法一闪而过,遂轻步至供桌之前,正想仰身而睡,却听见庙外传来脚步之声。

    声音似乎是很远,但却非常急促。

    他有第一次吃亏的经验,警觉性也特别提高,心说:“这种僻静之处,又是深夜,竟然有人到此,不是江湖人又是谁”

    想未尽意,脚声愈来愈急,也更为清晰,匆匆的想道:“我何不隐身梁上,查探动静,也好见机而动。”

    他初踏江湖,处处模仿那位怪师父的作为,好在他眼下能够高来高往,只轻垫脚尖,就已飞身屋梁之上,隐好了身形。

    工夫不大,即见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急步进到庙内,双目扫视全殿,脸上露出惊慌之色,自言自语道:“人呢?

    怎么都走啦!咦!”

    敢情这庙里不止有人存身,而且不是一个人。

    此人说罢,遂抬臂叭,叭,叭的拍了三掌,声音清脆,响震全庙。

    但这掌声之后,并不见有任何人在,屋内登时又静悄悄的。

    那汉子更显得焦急,怨言百出,撤身走出门外,又拍了三掌,还是不见有何响动。

    如此一来,那汉子可就急了,恶言骂道:“妈的,再不回庙会聚,那家伙即刻就到,我一个人岂是他的敌手?一个个都死到那儿去了?”

    “啊!原来他们要在此处拼命,我得见识见识”

    唐圣华听那汉子之言,暗自思忖着,谁知就在他刚作决定之际,庙外不远之处,又传来急促的奔走之声,接着有人拍掌三下,掌声直达庙堂。

    此音乍落,首先响应是庙门口的那个汉子,接着左右两端也有掌声应和,估量人数,只怕有五六人之多。

    俄倾,黑影连续飘动,风声飒然,步法杂沓,连着窜进庙中五个彪形大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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