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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玉坐地未动,目送丽影腾飞,一直翻过山头。
陡然,他想到慎芳,如此惊然前寻。以其大胆妄为的性格,在机智上一定难应付,文子正的狡猾,说不定会步绣纹的后尘。
恩此,愈觉不妥当,必须随去照顾才好,但眼看绣纹面部恶化,已奄奄一息,又无人看守,这一下他作难了,考虑半晌,乃决定阻止慎芳出手,要她来守着绣纹,由自己单独应付,深信凭本良功力,立可毙文子正于掌下。
于是,痛心地望了绣纹一眼,随掏出两颗龙骨髓香丸,一颗塞入口中,另一颗在掌心里磨碎成粉,洒在绣纹脸上,然后,脱下外衣盖在她身上,喃喃道;“纹姐马上要芳妹来陪你,我去为你报仇。”
他不管绣纹在昏迷中,是否听到,似乎说出这两句话,才心安理得,也才减轻少部分内疚。
接着,立起身来,瞩目四周,见没有任何动静,旋即提身疾腾,直向山顶扑去,不消几个起落,已登上顶端,方当眶察慎芳的踪迹。
陡然,瞥见一条修长的黑影,巨鹿似的,自一颗大树上,飘落绣纹身旁,影敛身现,却是一位鹤发童颜,风范如仙的老妇,电目眨射,望着绣纹连声叹息不已。
仲玉一见这老妇惊现,心中好不惊奇,这是何人?武学凭地了得,隐伏树上许久,我竟然没有发觉,从其着地的动作和姿态看来,显然其轻功,已登峰造极,目下江湖中,身具此等武功的人,尚没有见过她现身有何企图!
方当仲玉猜忖之际,陡见那老妇俯身下去,已把绣纹轻轻抱起,旋即向来路,蹒跚而去。
这一下,仲玉可急了,倏抱一惊大喝:“快得放下。”
音起人动,腾身飞扑,疾朝老妇追去。
但那老妇对仲玉的大喝,竟充耳不问,仍那么蹒跚前行。
仲玉这一下更是狂怒横发,因为陌生的老妇,既不知路数,也未说明来意,就把绣纹抱走,不知是何居心,他焉得不急而生怒!于是脚下加力,展开绝顶轻功,急追不舍。
真是怪事,别看那老妇蹒跚而行,文仲玉施出全力,就是追不上,多多少少总隔个一二十丈。
仲玉是天生傲骨,自信武功在目下武林中,已不算弱者,如今,连一个老太婆都追不上,那还算什么高手!由之,越是追不上,他偏要追,可是全力施为,仍落那么远,而且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呼呼。如此一来,他不得不服输了,于是高声发话道:“何方前辈,请暂住步,容晚辈拜见。”
“孩子,不必了,你赶快回去,前面已经有麻烦了。”妇人边说边走,并未停步。
仲玉一听,心下大惊,十分不解,乃说道:“什么地方出了麻烦,尚请前辈明示。”
老妇人回话道:“你们桃花源山后,在一群怪和尚,强要看地修庄,赶快回去吧!”仲玉闻言霍然一震,这下又急得心如火烧,原想掉头赶回去,但绣纹尚在别人手中,回去如何交代?因急道:“请前辈放下纹姐,以便赶返桃花源,好乘早医救。”
“傻孩子。”老妇人发话道:“去腐复容,你们是没办法的,只有让我来试试,是否可以恢复你媳妇的容貌?”
仲玉一听心内稍安,但是,他仍非常怀疑,这老妇人所言,是否是真,绣纹的脸已烂得不成人形,世间竟有仙药灵丹,能使之恢复原来模样?尤其,这老妇人对他,似乎非常清楚,不但已知他的家在桃花源,而且知道绣纹,是其未婚妻室,若不是与自己家门,有渊缘的前辈,除非能神机妙算!因之,半信半疑,对这启步如飞的老妇人,如同莫测高深的迷,然而,不管如何,既是声言能救好绣纹,这总是再造大恩,大能不请示名讯,俾容后姓,而且回去也有个交代,于是,又道:“老前辈,请赐名讳,以便永铭心腑。”
“哈哈”老妇人一声轻笑,道:“好聪明的孩子,但你知我的名号之后,不许对人宣扬,否则,我便要你四师祖捶你”说着反手一扬,投出一块白方帕,端端正正,平平稳稳,快如流星,疾向仲玉头顶飞到。
这真是奇迹,轻飘飘地方帕,晚如一块玉似的,遥空飞射而来,可见这老妇人的功力,已高到什么程度了。
仲玉一见方帕临头,伸臂抓在手中。
随之,又闻老妇人言道:“你看那方帕便知我是谁!你赶快回去吧!”
语毕,身形一纵,疾矢似的平空射去好几丈,一连两三个起落,渐渐消失了踪迹。
仲玉目送老妇人远走,即摊开白方帕一看,只见中央绣外着一只紫色的菩薇花,花的两侧,交叉绣着一对短剑,此外并末署名,却认不出是名号。
当然,他的江湖阅历少,怎认得出这武林敬仰的女菩萨一紫薇仙子,也即是厉蔚云的乃师,行道江湖近六十年,从未妄造杀孽,完全以德化人,所以江湖两道,敬之如神,闻名而肃立。
仲玉把方帕翻来覆去,看了一回,认不出名号,便塞入怀内,旋即扭身疾纵,朝往桃花源的方向奔去。
未几,便遇着了慎芳,这丫头好强一阵,却未寻着文子正的踪影,东来西跑,空费精力。
于是,他俩人只略淡几句,说出绣纹的去向,和花桃源的情况,遂并肩飞驰,直如叠星渡银河,施展全力扛奔,恨不得一下就到桃花源。
此刻,已是夜幕低垂,明月初上,晚霞染遍了半个天空,反映出灿烂的彩霞,把这宁静的山野,涂抹得如画如诗。
晚凤轻涂,花香阵阵,但夜行人在幽美的景致中奔忙,却难涤尽了浑身疲劳。
仲玉和慎芳两条飞射的身影,也成了大地美景,最生动的点缀,尤其慎芳的长发,迎风飘洒,衣袂飘荡,肩上那柄“金光灵蛇剑”在月色与彩晖的照射下,闪烁着无数金光,果真是英风勃勃,无异仙女临凡。
少顷,她大约感觉脚程太快了,身体有点发热,当即冷冷说道:“像我们这么快法,我看跑遍天下,也只要三四天就够了!”
仲玉听她那牢骚之言,不禁哈哈一笑,知道她嫌脚太快了些,乃答道:“你是不是有点累了!”
慎芳向仲玉白了一眼,道:“可不是!你早该问我了一口气气跑了二十座山关,人又不是铁打的,还会不累!”
仲玉手拉着她,驻步停身,笑道:“我们就在此歇一会吧!”
慎芳点了点头,也不吭气,竞走到一块大石旁,一屁股坐下,取出香罗扇猛扇,额前的垂发,因而不阵地跳动。
看她那样子,就像从六月天火炉里跑出来的人一样。
仲玉见了顿生惜爱,忙走过去并肩而坐,低声道:“芳妹,你是不是热得很?”
“不是因为太热,我坐这里发疯”?这丫头又患了老毛病,说出话来让人难受。
“你吃了火药?这么大的气。”仲玉笑道。
“你管我了什么!”慎芳冷然答道,但话一说完,扑嗤又笑了起来。
陡然,仲玉霍地站起,凤目巨睁,仔细瞩察四周,神情有点异样。
慎芳不知他发现了什么,也跟着站了起来,向周围望了望,说道:“发觉了什么,这样紧张?”
仲玉低声道:“我好像听到有奇怪的声音,就在这附近!”
“怪事,我怎么没听到!”慎芳不以为然说道:“仔细听就听到了。”
于是,慎芳收敛心神,聪明听觉,潜运披音辨位的功能,侧耳静察。
果然,在习习微风里,松涛低啸之中,隐约传来咿咿怪笑,和呜呜哭泣的声音,兼杂凌乱的人声,而那怪笑听来非常清脆嘹亮,其咿咿的音波,与脆亮的音质,形成极不调和的反比,好像是女人的疯笑。
那哭声则可辨出是一个苍老的声音,而其哭的实质,不是发自由衷的悲伤,乃是一种被折磨,被虐待所发出的泣啼,也可以说是种邪恶的逼迫所致。
真怪,女人原是眼泪是最多的动物,在那不是有了的情况里,假设是折磨之中,非但不哭,反而发出怪笑,而且笑得特别反常,至那苍老的哭声,尤其值得可疑,以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其定力其胆量自非女人所及,为什么竟会哭?很显然,这又是一幕人间少见的惨相。
慎芳的了一会,觉得实在异常,男哭女笑不说,还夹杂如同群雀枝枝喳喳的人声,而且人数不少,莫约有五六十人之多,遂朝仲玉说道:“玉哥,可听得出这是什么现象?既哭又笑既闹又叫的!”
仲玉遥望着那些怪声传来的方向,摇了摇头,说道:“入声太已复杂,听不出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么我们顺便去察看察看吧?我想了家也不太远了,反正已是夜晚,耽误不了什么事。”慎芳猴急似的说道。
她一向是好奇,遇到这种机会,她怎能轻易放过!仲玉望着她,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道:“你既是想见识一下,我们这就走吧!”
说着,拉一下慎芳的手,身形已然腾起,斜式剪-飞,一口气越过三棵树顶,直向左边山峡落去,随之慎芳也接尾而纵,白影疾射之中,没入山夹深处。
仲玉两人立定山峡,前瞻一会没发现道路,好像是个死峡,但那怪声却是由此传出,定不奚巧,因说道:“看来峡地范围,并不太大,怎么只闻其声,寻不着通路呢?”
慎芳也感到离奇,但她不愿半途而返,认定怪声既是此传出,必有路可寻,于是,美目四扫,运功充沛视力,向山峡仔细搜寻。
陡然,真被她看到了,一个可容单人进入的洞口,咦地一声惊叫,遂指着峡道右面,两片削壁密合之下的一个大洞,道:“玉哥,你看这个洞,想必是通路哩!”
语毕,娇躯一闪,燕子投林似的,竟朝那洞口射去。
仲玉见她如此冒失,糊里糊涂乱闯,深恐发生意外,当即也跟着跃身疾驰,落立洞口拦在慎芳身前板着脸,道:“你总是这样胡闯,万一出了差怎么办?有时看你很精细,有时却又胆大得惊人真是。”
“真是什么!”慎芳撅着嘴插道:“看你那气冲冲的样子,是不是又患区数了”
说着,已是眼圈儿发红,眸含泪光,想要哭了。
如此一来,仲玉又楞了,女孩子真是怪,动不动就想哭,她们这惟一的本领,男人们真还没办法。
接着,仲玉偎近她一点,好言道:“你何必这样,区你有什么好?其实你真难侍候,说轻了不会听,说重了又要哭,这叫我怎么办呢!”
“那是不好办!”慎芳气道:“随你么,反正我这一辈子送给你了”
“傻丫头!”仲玉笑骂一句,搂着她紧靠胸前,说道:“我们这一生世,要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夫唱”
“瞧人舌头!”慎芳喉赫娇笑道:“脸皮真厚别缠了,我们钻进去吧!”
仲玉含笑点头,拉着慎芳的手,走在前面,向那洞口走进。
这座洞非常狭窄而浅短,只不过两三丈,出了洞门,又是一番景地,却是奇特惊险的荒原和溪流。
他二人站在洞口,打量这从未见过的地方。
只见近前横卧一条,四十丈宽,波涛汹涌的溪流,这边的岸际,恰在脚下,形成壁虎游爬不上的绝壁,俯瞰下望,但见一片水花飞溅。
彼岸是一片,星罗棋布的小石堆,好像许多孤坟野冢,但排列得很整齐,每一石堆的间隔距离五丈,其顶端插着一杆,高达一丈的黑色三角旗,旗杆上面有一颗,绿莹莹的火球,一熄一燃,映着朦咙月色,真像无数鬼火闪烁,其现象真令人顿生恐怖之感。
仔细看来,这些石堆的组合,排列成一个偌大圆圈,约莫有百亩方圆,而那圆圈四周,盘膝坐着一层怪人。
最外层是一群,身穿青袍,腰围白巾,肩插鬼头刀的中年长发汉子,他们每人面前,平置一盏绿火跳跃的灯,和一碗酒类的饮料。
中间的一层是身着土黄袍,腰束绿带,年近五旬的长者,长发齐后脑结辫,绕在脖子上,面前除一盏绿灯之外,另外是一个提壶,亮晶晶的长剑,倒插在灯与壶之间。
里层是八个红袍老者,须发雪白,每人手中拿着一支银交令箭,满头白发,由脑门中央分开,扰如飘洒胸前,在其面前放置一小三脚铜鼎,正冒着缕缕白烟,绕空卷腾袅荡。
那三层人群中间的空场上,筑有一座高达两三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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