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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一愕之际,公冶红已然将酒坛接了过去,为自己倒满了一碗酒。
公冶红放下酒坛,将酒碗端起来,向独孤一举,轻声说道:“公子请。”
独孤心下对公冶红的内功极是佩服。他为了发射银鱼镖,专门练了内功。可以说暗器方面他不逊于任何当代的一流高手,但是像公冶红这般的用一件物事打到另一件物事之上,另一件物事那般不被损坏地飞到预先指定的地方,他定然是没有把握做得来的。
独孤端起酒碗与公冶红碰了一下,两人各自将酒喝干了。
公冶红将酒坛拿了起来,独孤料定她必然先会给自己倒满了酒,正自筹思着对策,想着用甚么办法把这酒送到公冶红面前的时候。却见公冶红并没有为他倒酒,而是先把自己面前的酒碗倒满了,然后把酒坛放到了独孤面前。
独孤只好给自己倒满了酒。刚刚放下酒坛,那边公冶红已经将酒腕端了起来,两人一碰,又各自喝干了碗中的酒。
独孤为了缓和气氛,拿起酒坛,并没有给自己面前的酒碗倒酒,可是、当他给公冶红倒完了酒之后,公冶红又是手指一弹,那碗酒又是凌空飞来,撞在了自己面前的空碗上,而那只空碗,又是极为准确地飞到公冶红面前。
就在独孤一愕之际,那酒坛又到了公冶红的手里。
公冶红又给自己满满地倒了一碗酒。
一切都同第一次一模一样。
但是独孤低下头去看酒碗的时候,他忍不住心中一动。
桌上掉下了极小极小的一块碎瓷。那是从碗上掉下来的。
独孤并没有看那块小碎瓷是从谁的碗上拣下来的,那其实是一样的。无论从谁的碗上掉下了这块碎瓷,都证明在喝下了两碗无语酒之后,公冶红的心情已是极不平静。
公冶红又端起酒碗,独孤看到她的手微微有点抖了。
两人各自喝下了那一碗酒之后,公冶红又为自己倒满了酒,但却仍是把酒坛放在了独孤面前,不给他倒酒。
这次独孤并没有为自己倒酒。
他沉默着。公冶红一直盯着他看,等待着。她的眼睛此时更加迷蒙,那看向独孤的眼光柔顺而忧伤。
独孤只看了她一眼便把目光转向了酒坛。他实在是受不了公冶红的目光。
独孤道:“你莫怪我。”
公冶红仍是那般柔顺而又忧伤地看着独孤,轻声说道:“我并没有怪你。我怎么会怪你?再说,我想怪你也找不到怪你的理由。就象这喝酒,自己倒酒自己喝,醉了须怪不得旁人,若有一碗酒是别人倒在自己腕里的,那情形就大不—样了。”独孤顿时明白是公冶红在暗示那日他被强留在鸣风庄上,结果对自己产生了感情,弄到现在这个地步,那她是没有理由怪自己的。
但是当真公冶红的酒就没有一碗是他独孤给倒的么?
当真只是公冶红一厢情愿而独孤一直无动于衷的么?
独孤心下顿觉歉然。
因为他自己心里明白,那日公冶红强自留他时,他心中不自觉地有些甜意。
因为公治红是第一美女,第一美女的青睐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有魅力的。虽然他独孤天生傲骨,但对公冶红的那份心思也不能不有些动心。因为他也是一个成年男子了。
公冶红也似已然看出了他的心思,柔声问道:“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并不讨厌我?”
独孤听了心中一荡。他沉思良久,仔细地想着公治红的这句话,想着在他的心中公冶红到底是甚么样子。
公冶红见他沉思,仍是那么看着他。
独孤终于还是点了一点头。
公冶红见地点了头,脸孔一下子涨得通红,喘息了一阵,又再问道:“那么,如果没有碰到她,你会再到鸣风庄上来找我,你不会见了我的面也不相认,对不对?”虽是极力控制住自己,但公冶红自己都感觉到了自己声音的颤抖。
独孤并没有想得太多,他只是顺着公冶红的问话想下去。
他在狭谷之中跟羊舌之学艺的那段时间。一共是两个月,这两个月中偶有空闲,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鸣风庄,想到鸣风帮的帮主公冶红,甚至有的时候也想到鸣风四香。
他想到公冶红的时候绝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这般钟情。
他也没有想过要得到公冶红,因为公冶红的名声太响了,追她的人也太多了,因此他独孤就不会再对她投注感情。因为他天生傲骨,他不想让公冶红瞧他不起。
相反的,他倒是对鸣风四香颇有好感。
因为公冶红既是第一美女,她自然是极注重外貌的人,因此她在手下的帮众之中千挑万选,最后选了四个俏丽窈窕的女子出来,教她们习练上等武功,最后做了自己的贴身侍卫,一直跟随在左右,这就是鸣风四香了。
独孤跟公冶红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公冶红太高太远同时也太过霸道了一些,但是和鸣风四香在一起的时候,却觉得自在得多了。
他对她们四人都有好感。鸣风四香虽然穿着丰貌相近,性情却是截然不同。春香娴淑文静,但武功最好;夏香聪明多智,豁达大度;秋香活泼多情,温柔细致;冬香泼辣率真,心直口快。
相较而言,他更喜欢秋香多些。
若是不碰到香姑,不中毒受伤,那么习武之后,他是定然要再去鸣风庄的,因为这世上他只有一个亲人,到现还没有找到,他没有别的地方好去。
独孤道:“如果不遇上香姑,我会再到鸣风庄上去的。”
公冶红听了独孤的话,顿时静默下来,再没有了声音,独孤看她时,见她正在盯着自己的酒碗发呆。
独孤正欲说甚么,公冶红已然站了起来,给他把酒倒满了。
公冶红端起酒碗,跟独孤碰了一下,却没有喝,想了一想,好似是有甚么事不妥,终于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我在哪一点上不如她!”
独孤道:“我并不是因为她比你好,她实在是不比你好,你在许多方面都比她好。”
公冶红又流露出那份迷茫和忧伤,问道:“那么为甚么你选择了她而不是我?”
独孤道:“因为她离我更近,我看得见摸得着,我恨不得一刻也不离开她,恨不得在我每夜醒来的时候,没有睁开眼睛,就先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她身上的香气让我觉得陶醉,也让我觉得平安。你虽然使得那么美,但我却觉得像天上的月亮,离我那么远。”
独孤本来不善言辞,但不知为甚么,居然张口就毫不费力地说了这么多。说完了,他自己都有些吃惊。
公冶红先是惊谔得睁大了眼睛。之后猛然把酒端起来喝了下去,然后慢慢放下酒碗,喃喃地跟独孤说道。“不,不,我不是月亮,我离你很近,我几乎每天都想着你,我每天都梦见你,为甚么你却说我离你远呢?这太不公平了我不比她好,我一点也不比她好她拥有你,而我没有,她比我好多了”说着说着已是泪流满面,哪里还有半点帮主的风采。
独孤料不到她会变得这么快,怔了一下。对她说道:“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说完了站起身去扶她。
公冶红果真是有些醉了,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却一下扑在了独孤的怀里。轻声说道:“抱着我,我求你,抱着我,我太想你了,自从那天你被劫走,我每天都想着你能回来,就这么抱着我”
但是独孤没有抱她,而是把她推开了一些,扶着她的手臂向房间走去。
公冶红却站住了,硬是不向前走。
正在独孤觉得为难的时候,只听一个响亮的声音说道:“你说世界上甚么人脸皮最厚?”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我说你脸皮最厚。”响亮的声音道:“为甚么我脸皮最厚?”沙哑的声音道:“因为我不愿意抱你,而你却非要往我怀里拱,那不是脸皮最厚么?”
独孤知道是公羊兄弟来了,正欲出言制止,公冶红已是掺呼一声奔回房间去了。
果然,店门口出现了两人,一高一矮,打扮得花技招展,古怪之极,显然身上的衣服不知又是从哪里扒来的,正是公羊兄弟。
公羊兄弟一见了独孤,立时股上现出了可怜兮兮的样子,公羊渊道:“独孤公子,我们本来是不想来的,可是我师妹非叫我们俩来不可。”公羊博道:“若是不来她就要打我们。”
独孤忙道:“香姑在哪里?”
公革渊道:“她不告诉你。”
公羊博道:“她在生气,不想见人。”
独孤道:“你们快带我去见她。”
公羊渊和公羊博一齐坐在地上哇哇地大哭大叫起来。
公羊渊道:“完了,这下没救了。”
公羊博道:“他们两人推来推去的谁也不管咱们,那是完了。”
独孤道:“喂,你们起来,你们怎么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说哭就哭起来了?”
公羊兄弟听了独孤说话,一齐把手伸了出来,四只眼睛定定地盯在独孤的脸上。
独孤一看那四只手掌,登时吃了一惊。
但见每只手掌的掌心都被刺了一个小孔,那小孔同围的皮肉已然发出了腥臭之气,那四只手掌全都肿成了紫黑色,根本就没有了原来皮肤应该具有的颜色。
独孤忙把兄弟两人领到房间,然后从怀中取出碧血珠让他们兄弟分别在手中握着。
两兄弟一时间好似得到了一件玩具,嘻嘻哈哈地争着,最后总算吸出了手掌中的毒。
公羊渊双手把宝珠捧给独孤,说道:“感谢公子疗毒之德。”公羊博道:“感谢公子活命之恩。”
独孤将宝珠收了起来,又再问道:“香姑到底在甚么地方?现在你们两人没什么危险了,带我去罢。
公羊渊道:“师妹听说有个叫鸣风四香的人在到处找她。”
公羊博道:“因此她就躲了起采。”
独孤道:“她躲在什么地方?”
公羊兄弟齐道:“我们也不知道。”
独孤听了,禁不住叹了口气。却猛然想起甚么事来,吃掠地问道:“鸣凤四香在找她?”这时急听身后有人说道:“我们是在找她。”
独孤回过看时,见秋香和夏香站在门外。忙让她们进来了。
她们两人刚刚坐定,冬香气冲冲地走了过来,指着独孤问道:“你又怎么欺负我们帮主?”
独孤默然,公羊渊却道指着公羊博道:“你说,到底你是怎么欺负我的!”
公羊博忽然变得似个女人似地依惯在公羊渊身上,学着公冶红的情态说道:“抱着我。我求你,抱着我,自从那天你被劫走,我每天都想着你能回来,就这么抱着我
两个人这般作态地表演,虽是没有指名道姓,但聪慧的吗风四香岂能看不出来,当下只听得一阵长剑出鞘之声,夏香、秋香和冬香各自将长剑抽了出来。一齐向公羊兄弟刺了过去。
公羊兄弟这次可学得乖了,不待别人喊他们“快逃?已然早就逃得没了踪影。
秋香恨恨地一跺脚,向独孤道:“亏你做得出来,我们鸣风帮没有半点对不起你,你却这般地糟踏我们帮主的名声今天早上帮主还要我们出去,帮你把香姑找回来,你倒好”说完了一跺脚走了。
冬香亦是哼了一声离去。
夏香叹息了一声,缓缓道:“帮主确是对你一片真心,我们跟了她四年多,从来没见她这么伤心过。”说完了转身离去,走到门边,好似话仍没有说完,回过身来欲言又止,最后说道:“你好自为之罢。”说完转身离去。
独孤却是甚么话也说不出来。
到第三日,这天正是独孤同疤面人约定的比武日期。
巳时刚过,独孤已然来到了西山跃马台。
这里当真可以算作是一奇观。奇石壁立,飞瀑流泉,古松怪柏,构成了一幅幅奇绝的画面。
独孤沿路径来到跃马台上。
这只是一块方圆十几丈见方的大石。石的一面是壁立的山崖,崖上有两块奇石相偎在一起,很象是一人骑在马上,那马人立起来,纵声长鸣。这大概就是跃马石的名称由来了,石的另一面则是万丈深渊,不知究竟有多深,一层云雾遮断了视线。
独孤是一路打听来到这跃马石的,此时方才觉到这里的奇险,他在心中盘算着,那疤面人何以找了这么样的一个地方来与自己斗剑。
正当他思虑重重神不守舍之际,忽听得一人说道:“独孤少侠真乃信人,不愧是江湖第一高手黄裳的后人。”
独孤猛然回过头来,见正是那黄袍疤面人站在身后。
想想他适才所说的话,独孤忍不住心跳了起来。忽切地问道:“前辈,你说甚么?
我是黄裳的后人?这话可真么?”
疤面人奇道:“怎么?你不知道?难道你的养母从来就没有跟你说这么?难道你亲生母亲临死的时候没有把这一切告诉她自已的妹妹么?”
独孤更加糊涂了,但想到自己的身世就要弄明白了,他的心跳得更加剧烈了,强自忍住不让自己太过激动,回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国事,还请前辈详细地告诉我。依前辈所说那养我长大的人并不是我的母亲,那么我的母亲到底是谁呢?你知道:“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姓甚么”独孤说着,泪水已然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疤面人怔了怔,说道:“这么说来,我也不能说的那么肯定了。在你十三岁时,曾经发生过一件事情,江湖上各大派高手在中秋夜聚在临安城外一座土岗上,围剿江湖第一高手黄裳,结果被黄裳用九阴白骨爪伤了大半,最后是魔教的教外尊道乾阳道人抓住了你,用你来迫那黄裳自尽,最后又有一个蒙面人将你劫定了。”疤面人这么讲的时候,那晚的一幕幕惨景又好似再次在他面前出现了。
独孤点头道:“这一切我都记得。我妈妈那天带我到那土岗上去,是听说有一个人那天也到那土岗上去,这个人恰恰是我妈妈多年找也找不到的人”疤面人道:“这就是黄裳。他本来是宫中的文官,丝毫武功也不会的,但大宋的皇帝让他整理道家文献,准备刊行于世,光大道学,却不料那黄裳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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