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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唐志中低声道:“很可能”
辛维正道:“为什么只说很可能?”
唐志中道:“我们八队鬼兵,散布天下各地,平日情形并不互通,这次因为同谋一事,才知道姓白的跟小的无意中共事了一个新主子,其他各队鬼兵是否也有这种情形,则非小的所能确知。”
辛维正道:“这样说来,日前谋刺百珍园郭老头,以及这次跟踪本少侠。均与凶将郭长空无关了?”
唐志中道:“是的。”
老人似甚讶异地插口道:“凶将手下一名鬼兵头目,居然敢到金汤堡百珍园中行刺?”
辛维正叹了口气道:“是的,师父,外面扛湖上,如今正陷于空前混乱之中,待会维正,就慢慢告诉您老人家。”
老人点头道:“好,你先问他!”
接着又说道:“别叫他尽跪着,让他坐下来说。”
唐志中谢了老人,老少三个,均就身边石块坐下。坐定之后,辛维正继续问道:“那么,唐兄这位新主子,他是何人?以及他为什么要除去郭老头,又为什么要追蹑在下之行踪,唐兄能否从实见告?”
唐志中苦笑摇头道:“不知道”
辛维正道:“唐兄能否就所知说一点?”
唐志中道:“不论贤师徒是否相信,唐某人说的,全是实话,我们这位新主子,我们可说谁也没有见过。”
辛维正不解道:“那你们如何为他办事?”
唐志中赧然俯首道:“我们是按回数计酬。”
辛维正道:“怎么说?”
唐志中低声道:“就是说,效命一次,代价若干,一手钱,一手货,交易完毕,两不相干,直到第二次”
辛维正道:“每次如何联络?”
唐志中道:“每次有事时,我们这位神秘主子,便会在通衢要道,标出一个只有我们才能看懂的记号,谁先看到,差事便归谁。”
辛维正道:“那是什么样的一个记号,唐兄能不能说来听听?”
唐志中道:那是由炭笔勾画的一个三角形,尖尖儿一律向下,任务之繁简,以及代价之多寡,都可以由这三角形表示出来!”
“如何鉴别?”
“给酬依任务之重要性,计分三等。三角形的左边一划稍粗,表示是小事一桩,完成了,典金五两,这种差事,多半没有危险;右边一划稍粗,表示事情比较麻烦,完成了,黄金十两,这种差事,多少带点危险性,若是下面一横稍粗时,情形便不同了!”
“如何不同?”
这种情形’下任务一旦完成,代价是黄金三十两整,不过这笔黄金得拿命去换,因为下面一横加粗,即表示事情相当辣手。这一点,不消小的解释,从黄金的数量上,也足说明一切了!”
“没羽箭上次假如得手,可获黄金多少?”
“十两!”
“十两?”
“是的,因为这种暗算行动,只能说多少带有一点危险性,而不是具有绝对性之危险!”
“没羽箭结果却为此送命,又该怎么说?”“那只能怪他自己不小心,第二等任务,一向不限时间,他若不性急,尽可从容选一个有利的时机下手!”
辛维正笑了笑,说道:“这样说来,你这次跟踪于我,只能有五两黄金好得了?”
唐志中低头道:“是的。”
辛维正又问道:“发现记号之后,如何进一步取得联系?”
唐志中道:“只须上前将那个三角形用手拭去,然后,你随便住a哪家客栈,都会有人递给你一份密函,信中自会说明一切,包括任务之要点,以及任务完成后,提取酬金之处所不过原函得当来人之面,当场焚去。”
辛维正道:“递信者都是何等样人?”
唐志中道:“不一定,有时是栈中伙计,有时也许只是当地一顽童,多半是临时接买通的,这种情形之下,当然不会有人去追究它的根源。”辛维正点一点头,又道:“是不是每次一-定都能拿到应得之黄金?”
唐志中道:“都能!”
辛维正笑道:“唐兄有没有一次获得过三十两黄金?”
唐志中摇头道:“没有。”
辛维正道:“始终没有遇到这种好机会?”
唐志中耸肩道:“可以这样说,不过,这种机会就是有,唐某人也不想轻易染指。”
辛维正道:“为什么?”
唐志中道:“唐某入骨头几两重,自己清楚,黄金固然好用,老命一样要紧!”
辛维正本想加以打趣:你仁兄这次为了五两黄金,还不是照样差一点送却老命一条?
但是,他知道师父一定反对他开这种玩笑,当下想了想,接着问道:“这么说,见了记号之后,仍有选择之权了?”
-唐志中点头道:“是的。”
一顿,又接道:“不过,一旦出面将记号抹去之后,都不能中途抽手。”
辛维正道:“唐兄当初跟他们如何联络上的呢?”
唐志中叹了口气道:“庸某人也是读过几天书的人,古人说得好,物必先腐,而后虫生。我们这些鬼兵,散布各处,有吃有喝,镇日无所事事,最后势不免日惭堕落,一个人若是自甘堕落,迟早便不免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或在金钱方面不检点,唉实在情形,不说也罢!”
辛维正点点头,又道:“唐兄这次任务既未达成,以后怎办?”
唐志中又叹了一口气道:“以后拼着不搭这条线,也就是了!”
老人颔首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年纪轻轻的,只要能知道悔悟,重新做人,未为迟也!”
辛维正忽然想起一件事,接着问道:“衡山那个了尘和尚这次是被何人白金汤堡前召走,唐兄知道不知道?”
唐志中瞒脸茫然道:“没有听说这件事!哪个了尘和尚?”
辛维正思索!”片刻,抬头道:“唐兄外号叫什么?”
唐志中不胜羞赧道:“小弟外号不雅的很,叫‘小灵猿’。”
辛维正又问道:“唐兄这次跟对方约定,事成之后,将在什么地方,向什么人提取那五两黄金的酬劳?”
唐志中道:“华容水云庄,找一个叫穆三奇的人。”
辛维正道:“水云庄是一个什么所在?”
唐志中摇头道:“没有去过。”
辛维正接着道:“见面时,双方如何表明身份?”
唐志中道:“根据往例,双方见面后,并无多话好说,我告诉他跟踪之结果,他便会将黄金如数交付。”
辛维正道:“他们会完全相信你的话?”
唐志巾道:“这种事,对证为难,不相信也得相信。区区几两黄金,在他们并不算一个大数目,纵以蒙混取得,也只能一次,何况还不知道他们是否有报复手段,当然不会有人去犯这种江湖忌讳。”
辛维正点点头道:“好的,唐兄,时辰不早了,我们去弄饭吧!”
饭后,唐志中应辛维正之请,去山后捡来大堆干柴,辛维正很高兴,老人也很高兴,师徒高兴的,并非庸志中之勤敏,而是这位小灵猿向善之真诚冈为他们故意给了他一个,脱身的机会,结果他并未趁机逃走!
转眼天黑,用完晚餐,唐志中囚疲劳不支,告罪先睡,师徒两人则互相扶持着,走到西南岩壁下,一块往日经常促膝夜谈的青石上坐落。
辛维正从头至尾,一字不遗的,将这次下山的种种见闻和遭遇,以及他听了郭老头那番话,自己所牛的怀疑,全部说了出来。老人静静听毕,深深叹了口气道:“是的,孩子,这一关,你总算突破了。”稍顿,又叹了口气道:“欺兄盗嫂--尤其是我辈武林人物可说是一项不轻的罪名,假如你经不起考验,也像一般人以及你两位师兄一样,试问,为师又何必把实情告诉你,徒伤感情?”辛维正皱眉道:“但维正仍不明白,正如郭老头所说,师父您既然问心无愧,当年为何不在现场加以辩解?难道您担心大师伯脾气躁烈,纵然有所.申述,亦属枉然?”老人摇摇头道:“恰恰相反!”辛维正微愕道:“师父是说”
老人轻轻一叹道:“你大师伯是个好人,孩子,这一点,你们做晚辈的,无论如何,得牢牢记信。当年,老实说,只要为师的肯开口,你大师伯,敢说一定句句相信!”辛维正几乎跳了起来道:“那么”老人又摇了摇头道:“不要这样性急,孩子,你证师父慢慢说下去。”辛维正点点头,耐着性子,未再开口。老仰起脸,闭目清理了一下思绪,缓缓接着道:“这件事得从头说起那一年,师父记得,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只是稍为移前几天你大师伯,从富国侯葛平章处,着人带信回来,说是有事要待办,可能无法返堡过节。”“关于这一点,为师的未能及时获悉,因为当时为师的亦在糊涂蓝老儿那里儿客。”
“接着中秋节一天天近了,为师的深深觉得,这种习俗上的团贺节日,如不设法赶回,似乎总有点说不过去。于是,为师的辞了蓝老儿之挽留。终于节前三天,赶返金汤堡。”“那一天,为师的回到堡中时,已是黄昏时分,因获知你大师伯不在,乃吩咐值班管事,将酒菜送进书斋,不必惊动上房,最后,没有想到唉唉事情坏就坏这一点上!”
辛维正忍不住插口道:“为什么?”
老人又叹了口气道:“当时,为师的因听说你大师伯可能无法返堡过节,不知怎么的,心中总觉得闷闷不乐,就这样,于不知不觉中,多喝了几杯。喝完,带着几分酒意,和衣躺下,不久便告沉沉睡去。”
辛维正非常诧异地道:“师父既然睡都睡了,还会发生什么事?”
老人深深一叹道:“师父当时要真的醉烂如泥,一觉到天亮,自然不会有事发生。问题就在师父当时并没有十分大醉,不过午夜过去不久,为师的即因口渴醒来。当为师的伸手去摸茶壶时,不幸的是,茶壶中竟告点滴无存!”
辛维正道:“他们没有替师父泡茶?”
老人摇头道:“不,泡过了。只因师父赶了远路之故,茶一泡来,便给喝光,后来,接着上酒上菜,师父电就忘了叫他们再给泡了!”
辛维正道:“这也没有什么啊!外面,有的是值夜堡丁,喊一声,着人再送一壶进来就是啦!”
老人点头道:“是的,师父当时若是这样做,无疑的,仍然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可惜师父当时却没有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