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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龟奴得了好处,骨头奇轻,摆手示意他先蹑脚登梯。
戴千万心情骤然紧张,屏住气,也悄然跟着。
这时,深宵春浓,粉头们都已陪客人寝,只有轮值的捞毛及小婢在打瞳睡,间有断云零雨之声。
龟奴向左厢一努嘴,笑了笑,哈腰退下。
戴千万悄然掩到了门外,提聚了全身功力。
他闪电出掌,掌心一贴房门,应手而开,内面门枢已毫无声息地震断。戴千万身形一伏。
这是老江湖的经验,为防万一对手藏身在门后左右,加以突袭,乃有这么一伏,双掌护住头面。
没有反应。
戴千万心中一喜,暗道:“姓辛的小子该死,言过其实,一点知觉也没有,大约被骚蹄子搅昏了头”
他念头电闪,人已比风还快,看准了绣榻位置,晃身掩到了榍前,早已提足十二成功力的双掌向红锦被鸳鸯枕上的三团黑影子按下!
好像巨磨压冬瓜,只见枕上三颗头,应手碎裂,成了烂桃子。
戴千万一招得手,不禁狂喜,紧扭的心神一弛,差点大笑起来。
他正要一走了事,又忖道:“姓辛的小子出名贼滑。我不如割下他的头,再放一把火,来个死无对证。就是黄逸公那老儿和两个门下知道辛小于失踪了,也无法知道是我干的,其他的人,更不用说了!”
他立即挥掌如刀,左手一探,摸准了中间一个男人的头,一手湿腻腻的血与脑浆也顾不得了,右掌疾劈而下。
一声脆响,硬生生地被他用重手把死人脖子震断。
猛听楼下咳了一声,大约是龟奴听到了声息?
戴千万匆匆抓起床架上一件衣衫,把人头包好,擦拭手上的血,忖道:“留不得活口,这种吸血坑人的地方,烧了也好。”
他故意轻轻咳了一声,低唤:“辛老弟,打扰你了”
一面迅速地取出随身火折子,点着引火纸,四散在床桌之下。
楼梯轻响,那个龟奴已经上来。
同时,附近厢房中,也有人的声息响动。
戴千万心中有数,知道自己下手太急,已惊醒了别人。
他迅速退出,顺手把房门带上,又轻轻敲着房门道:“辛老弟,我走了,明天在‘望楚楼’恭候。”
右面厢房已有人不耐烦地骂着:“是谁?这个时候还有什么罗嗦?”
戴千万暗笑道:“你老兄再不能开口了,永远不能罗索了,做你的风流糊涂鬼去吧!”
他刚转身,那个龟奴已不安地向他直打手式。
戴千万把手中包好的人头,向龟奴一扬。龟奴一呆,刚想张口,戴千万已一指点出,人也疾飘到了眼前,把要栽倒的龟奴挟住骚足下楼。
他出了“留香院”夜深沉,远处正打三更。
“留香院”楼里烟冒起,变成火舌。转眼间,楼上起了一阵呼叫,风助火势,已是不可收拾。
戴千万一晃上了屋面,把龟奴的死尸往通红的火焰中一抛,人已腾空飞去。
附近的秦楼楚馆,也都惊起,一片慌乱叫喊。
他掠过几个屋面,仍不见倪子都现身,不禁有点奇怪。
戴千万忖道:“老倪怎么搞的?是故弄玄虚,抑或另有发现?我且回栈去等他!”
他回到客栈,穿窗入房,仍不见倪子都的影子。
他点亮了残烛,打开包裹,自我得意地欣赏那颗血肉模糊的人头。虽已是几乎面目全非,但由五官眉目间,还可辨识。
当正副武林榜人物云集岳阳君山时“邓男”戴千万当然熟识辛维正。
现在,越看越不像。
戴千万气闷地自语道:“怎么一回事?”
又哦遭:“是了,那小子很会易容化妆。他去嫖妓,当然不便露出本来面目,得用水洗洗看。”
半夜三更了,只好等天亮后再说。
他又包好人头,一阵倦意袭来,只觉得头昏眼花,全身懒洋羊地没劲儿。
戴千万立时惊觉,暗道:“怎么搞的?几时中了暗算?”
他想:除了进房杀人,嗅到一阵香气外,井无异状。有女人内地方,当然有脂粉气?难道会是那种香气有鬼?
他伸手想去倒茶,可是,一阵恍悔,手一软,全身脱力,歪倒在床上。
“潘男”倪子都到哪儿去了?
原来,他在“留香院”屋面上担任“巡风”正在凝神倾听下面的动静,又准备好暗青子,只要戴千万打个招呼,就下杀手。
猛瞥见十多丈外的屋面上,飞起一条人影。
倪子都一见有道上的朋友,同是夜行人,顿起警觉,暗忖苴:难道就是辛维正那小子?
他本想通知下面的戴千万,但不使出声;何况,又未确定是隹?万一打草惊蛇,岂非反误大事,成了笑话?
他立作决定,飞身掠去。
他想:只要和对方照了面,认清了人,如不是辛维正,就算了;如是辛维正,再招呼戴千万不迟
他一动,那条人影也向东飞掠。
倪子都付道:“不是吧,看身法,这家伙大约只在尉级之间,和辛维正不可并提”
他停了身,那条黑影竟也回头看,还在向他招手呢。
倪子都大奇,想道:“他认识我倪某人!且去看看是谁?”
他立即掠去。
那黑影又腾身而起,一直到了二百丈外,才在一家屋顶上伫立相候。
倪子都功力比对方高明得多,眨眼间就已跟到,相距丈许外。倪子都惟恐是辛维正故意诱他,一面凝神戒备,一面发话:“足下是哪一位朋友?”
他已大约看清了对方面目,虽然面熟,一时想不起来,但绝对不是辛维正。
对方点头含笑,轻声道:“是倪前辈?幸会,巧极了,不认得晚辈了么?”
倪子都放了心,散去功力,威严地道:“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对方笑道:“倪大侠,我们在岳阳见过面。”
倪子都“噢”了一声:“原来是你啊”对方躬身道:“晚辈就是郭重山。”
倪子都五面一红,故作前辈正经状,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郭重山笑嘻嘻道:“只有前辈能受用么?”
倪子都暗叫:“多此一问。这小子就是这臭毛病,没出息。在岳阳为文师异、居行鸥‘牵马’,闯了大祸,把老郭气死。这小子气煞于老子,也不奔丧,还来这种地方鬼混”
倪子都想到自己身份和目下处境只好岔开话,问道:“你有什么事?有什么话要说?”
郭重山道:“很大的事。对前辈大有好处咳咳”倪子都心中一动,故作不在意状,道:“我还有事,你跟我去办好事再说如何?”
“不!”韩重山道:“很要紧的,就是关于那个箱子箱子“箱子!”倪子都大为心动,又一哦道:“什么箱子?”
“前辈还不知道么?”
“你说说看。”
“此地不便说话,请前辈随”
“不行!我还有事!”
“有比这件事更大的么?机会难得,一耽误就错过了!”
屋下人家已经惊醒地叫着:“有贼!”
倪子都又好气又好笑地一摆手:“行!”
他实在为箱子所吸引,什么也顾不得了。
郭重山一连几个飞身,到了一处暗巷中,两人先后飘落在地。
倪子都道:“快说吧,老弟。”
连口气与称呼也变了。
郭重山低声道:“晚辈已打听到消息,有人在大江上捞到那口木箱子”
倪子都忙道:“是谁?”
郭重山道:“听说是姓唐的什么小子,还有川中道上几位朋友,正准备由此直送到岳阳金汤堡去。”
“金汤堡?”倪子都知道:“那小子何在?”
郭重山道:“那小于冒充辛维正小子,就在前面妓院”
倪子都忙道:“快跟我去!”
刚掉头,郭重山促声道:“好小子好滑溜,已经走了!”
倪于都一怔,道:“你说什么?”
郭重山道:“晚辈一路盯下来,刚才看到那小于由窑子后门像兔子一样溜了。”
“你为什么不截住他?”倪子都紧盯着他,大有怒意。
郭重山低头道:“十分惭愧,晚辈不是那小子对手!”
倪子都道:“什么话?你怎么会不是姓唐的小子对手?他又不是辛维正。”
郭重山道:“那小子有几手奇怪的掌法,晚辈无法化解,差点丧命,只好知难而退!”
倪子都自语道:“大约也会几下‘六甲灵飞掌’?得了降魔心法?”
郭重山双目一亮,道:“那一定是了,只不知那小于怎么会”
倪子都接口道:“那小于已跟着降魔师走了。废话不说,你怎么放马后炮?现在告诉我又有何用?”
郭重山道:“因为晚辈知道那小子的去处。”
倪子都大喜道:“何处?”
郭重山道:“请前辈跟我来。晚辈带路,借重前辈抓住那小子!”
倪子都忙道:“快!得手后,少不了老弟一份。”
郭重山躬身掠出,还说了-声:“先谢过前辈栽培。”
倪子都暗哼道:“你这没出息的小子,做梦!”
两人走后不久,也就是戴千万以为得手了,放了火,赶回客栈的时候。
倪子都和郭重山飞身如箭,沿江而上。
倪子都倏地停步,沉声道:“老弟是到哪里?”
郭重山仍是脚下不停地边驰边道:“就在‘三游洞’中。大约那小子心虚,只好躲在那儿,连客栈也不敢住。”
倪子都一想,道:“也不错!快!”
前面怪石林立,那就是有名的‘三游洞’了。
倪子都突然加快,道:“老弟,我先走一程。等你到了再下手,以免那小子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