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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再来!”
“再来!”
酒!一坛又一坛。
诗!一句又一句。
也许明日仇相见,今夜共酌且同醉。
我的乖乖,一坛又一坛的酒下肚,就算没醉死,也会胀死。
偏偏小赌与风自儒两人,将遇良材,难分轩轾。
这喝下去的酒,还真不知,他们是往哪儿存。
看来要在酒国中称雄霸道,除了要能千杯不醉之外,这另一门忍功,大概也得练练才行!
日上三竿,垂髫幼童正嬉戏追逐。
小狗儿也兴奋地东蹦西跳,追着自己的尾巴玩儿。
石员外家,门前的广场上,还真热闹。
这就是石家庄!
昨个儿夜里,石员外家来了一大堆客人,其中,有两个是被抬来的。
他们不是生病,也不是受伤。
听说他们是在太行山麓旁,李家野铺里面,喝完一十二大坛陈年山西汾酒后,又搜光野铺里,上至状元红,下至白干、二锅头,所有的是酒的酒,最后无酒可喝,连醋也喝光了,这才勉为其难地醉倒。
据送他们来的人说,这两个人,由下午三点开始喝,一直喝到没酒时,刚好半夜三点。
被抬上床时,二人还叫着:“来,干啦!”
“我莫茫!”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两个人,可真不愧是酒中知己呀!
如今,日头晒屁股,晒得小赌一身暖洋洋,热烘烘!
于是,小赌伸腿一蹬,将被子踢开。
忽然
“眯!”
一声闷响,夹着一声哎唷!
风自儒一身皱巴巴的青衣,坐在地上。
他莫名其妙地抓抓头,一腾身砰一声,落回床上,继续他和周公他女儿的约会。
就在风自儒翻身回床的同时
哇一声惊天动地,惨绝人寰的叫声,震彻云霄。
杨威等四人,和昨天那名黑衣人,同时抢进到小赌和风自儒睡觉的房间,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
结果,却看见风自儒自小赌的身上滚开,侧身向床的里边睡去。
而小赌推开风自儒搁在他脸上的手,翻个身,面朝外,继续睡得不亦乐乎!
众人不约而同,大嘘一口气,放下提神警戒的双掌,摇头大叫:“我的乖乖,睡觉都还可以吓人-!”
连一向面无表情的那名黑衣人,也不自觉地露出微笑,摇头莞尔。
小飞雪和三宝、四平三个人,匆匆忙忙地跑出去。
一会儿,在门外一路叫嚷着:“让开!让开!水来啦!”
杨威和黑衣人两人,同时闪身让路。
只见三人,每人手中各提一个水桶,桶内装满一桶水,动作一致,整齐无比,一、二、三、泼!
哗啦一声,三桶水像救火一样,扎扎实实地全泼在床上二人的身上。
小赌和风自儒被水一泼,才迷迷糊糊地坐起来,问道:“怎么把酒打翻!多可惜!”
小赌搔了搔他那一头湿答答像脱毛扫把般的马尾道:“我记得没跌人酒坛中呀!”
风自儒也伸手抹了把脸,用舌头舔舔指头道:“好差的酒,居然没有一点酒味!”
二人一身是水地坐在床上,满口酒话那种模样,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偏偏二人,又全是一副侧头、皱眉的正经样子;哎唷,我的乖乖,笑死人啦!
三宝、四平和小飞雪没想到,三捅水居然还泼不醒两人,看他们那样子,全抱着肚子,笑得坐到地上去啦!
中午,石员外设宴,款待众人。
如今风自儒换过一身衣服,重新梳理过的头发,正用一条青色飘带扎着,丰眉俊目、唇红齿白,好一副玉树临风之貌,俊秀的脸上,那一抹淡淡的微笑,更让人觉得他是如此平易近人,容易相处。
而小赌亦是一身青布衫,黑底鞋,马尾依旧冲天。明亮的双眼,充满智能的光彩,看似稚龄的娃娃脸,依旧桔灵清纯.只是隐隐多了一抹成熟的韵味。
“好啦!如今酒喝够啦!也该谈谈正经事儿,喂,我说,酒国的,关于我和冯达的梁子,你们终南派打算如何解决?”
风自儒缓缓饮尽手中的酒,搁下酒杯,慎重地目注小赌:“小赌,你老实告诉我,在长安时,你可曾当众辱及终南派?”
小赌一愣,莫名其妙地说:“辱及终南派?他奶奶的,我连冯达是什么玩意都不知道,我哪会知道他是终南派出来的,我要从何侮辱终南派,真他奶奶的莫名其妙加三级。”
风自儒与黑衣人对看一眼。
那黑衣人便冷冷冰冰地道:“你该不会是怕了终南派,如今故意耍赖不认帐吧!”
小赌闻言ㄐ神情古怪地看着黑衣人:“如果不是我大哥一再交待,说终南派行事还算正派;如果不是我看酒国的还算顺眼,嘿嘿,我老人家会先赏你几句火辣辣的锅贴,然后再一脚将你踹出石家庄去。”
黑衣闻言,仍是表情冰冷ㄐ但眼光却如利刃般直射小赌。
而小赌只是端起桌上酒杯,无动于衷地喝他的酒。
“是吗?我倒很想试试!”
“二师弟,不可鲁莽!”
风自儒自是不愿,对他胃口的小赌,和他师弟起冲突,开口喝止自己师弟之后,便问小赌:“既然你不知道冯达为终南弟子,何以昨日在李家野铺时,我只说出名号,你便知道,我为何事而来找你?”
小赌白他一眼:“以前不知道,以后就知道啦!你没见这天下第一大帮的少帮主,是我二哥ㄐ想知道冯达是哪个窝的还不容易!更何况”
小赌瞄了瞄两人的长剑,才接口道:“冯达的剑,样子和你们的剑一模一样,只不过颜色不同罢了,对不对?”
三宝他们才恍然大悟ㄐ何以小赌在野铺中,会知道麻烦来了。
于是三宝、四平和小飞雪,忍不住多看一眼风自儒的剑。
果然除了颜色以外,剑的式样和冯达所持的剑,完全一样。
风自儒这才呵阿笑道:“小赌,你的眼睛可挺利害的吗!”
小赌哈哈一笑,故意眯起眼道:“此乃孙悟空亲传,可以洞察须弥的火眼金睛是也!”
四平一旁接口道:“又称贼头贼脑之贼眼是也!”
众人哈哈大笑。
小赌在众外人之前,也不太好教训四平,只能瞪他一眼八以示生气。
笑过之后,风自儒乃正经道:“冯师弟于长安受辱之后,回山告知三师叔,师父应师叔之请,特地命我和二师弟下山找你,想请你至终南山解释一下当时之情形。”
风自儒的二师弟,即江湖上有名的断魂剑冷云于是接口:
“据三师弟冯达所言,说你因为在长安醉香居上,出言不逊,批评终南派,他为顾全派中声苔,是以和你动手,没想到却再度遭你羞辱,可有此事?”
冷云!姓冷,为人也冷,如今说话更冷,好象包公审案一般。
小赌听得极感不是滋味,漂他一眼,理也不理他。
倒是小飞雪听完很生气,砰一声,用力在桌上一拍,含怒道:
“他胡说。”
风自儒和冷云,不禁同时注目小飞雪。
“在醉香居时,我和小赌说话,说的好好的,他就过来插嘴,后来是他先动手,想把小赌摔到楼下,结果武功不如人,被小赌戏弄一顿,后来我想劝架,他还骂我骂我”
女孩儿家嘛,有些字眼还真不好说出口。
三宝和四平却有默契地接道:“小贱人!”
“啪!”“啪!”两声清脆的巴掌声,只见三宝和四平两人脸上,各多了一只五爪金龙。
小赌这才悠闲地拍拍手:“就是为这三个字,我才赏了冯达几个红龟壳,你们还敢那么大声,真是欠揍!”
三宝和四平冤枉地搓着红红的脸颊,苦道:“师兄,咱们是替小飞飞转播嘛!又不是骂她!”
“转播也不可以!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借机偷骂!”
风自儒和冷云见状,大概巳经了解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自己的小师弟,是哪一种德性,他们心中可清楚的很。
但是师父有令,又不得不请小赌他们上一趟终南山。
“小赌!既然你并没有侮辱终南派,是不是请你和我们上一趟终南山,把事情解释一下。”
错在自己小师弟身上,风自儒他们请人,可就更加客气。
而且自从在李家野铺中,风自儒见着小赌他们,自家兄弟也一样的嬉笑怒骂,一片纯真,更知道小赌喜欢游戏人间,并不是故意要与终南派过不去。
因此他更希望能圆满地化解,小赌与终南派这段莫须有的恩怨,往后八以期能和他成为酒国之交。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心有所感地唱道:“徘徊低语,笑见众君欢乐趣,不识恩仇,堪解江湖怨与忧!”
江湖舔血的生涯中,小赌他们这种赤子之情的流露,实在是最最难以得见的啊!
小赌也挺干脆地答应:“上终南山?那有什么关系!”
风自儒还担心,小赌会为自己的强请不高兴,毕竟,江湖上的人,对这种事都觉得很不给面子。
如今,小赌答应的如此痛快,怎不叫他意外,再加惊喜。
“不过”
“不过什么?”
“我必须先上长白山去,因为有人等着我们,去长白山上采药救人。”
冷云讶道:“喔?这么说江湖中传言丐帮帮主的事,是真的喽?”
小赌一瞪眼:“丐帮帮主什么事?”
冷云实在很呆,居然看不出小赌不高兴谈此事。
居然老实地说:“传闻丐帮帮主,被至尊教所伤,正”
“正怎么样?江湖上就是有这些多嘴的人,所以我才没趣去混江湖,要我去跟那些三叔六公闲扯淡,我宁可多赌两局,或是多喝两杯。”
冷云微微一窒,觉得自己确实有些无聊。
小飞雪却瞪着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问:“小赌!什么叫三叔六公呀?”
“女人多嘴叫三姑六婆,男人如果多嘴,不就是三叔六公吗?你呀,真是三头牛!”
风自儒对小赌的话,只是微微一晒:“小赌,那你要什么时候才有空往终南山一趟?”
小赌想了想:“最快也要我从长白山回来,大概也要三、四个月吧!”
“好,那么四个月后,我便在终南山上等你可好?”
“好!”在一旁一直未曾开口的石员外,这才笑呵呵地对风自儒道:
“风大侠,我想四个月后,敝东家可能陪着任公子,一块儿上趟终南山。”
“哦!贵东家不知尊姓大名?为何要陪小赌一块儿上终南山?”
石员外仍是笑呵呵的,却略过第一个问题道:“我家小公主,乃敝东家之掌上明珠,素来疼爱有加,若是令师弟,果真敢辱骂我家小公主,而且是如此难听之言词,只怕蔽东家会非常非常的不高兴!”
这几句话,虽是含笑而说,但每一字,每一句,所隐含的火药味,竟是浓的令人嗅得出、摸得着。
风自儒闲散的表情,倏的掠过一抹警惕的神采。
一种出自武者的直觉,此时石员外给风自儒的感觉,仿佛是个酷厉的杀手,而不再是表面,那个富富泰泰,温和有礼的石员外。
“石员外,我先为敝师弟的莽撞代为致歉,待吾等澄清真相之后,若敝师弟真有失礼之处,定会请师门给予严厉的惩罚。
风自儒很客气地抱拳,当场向石员外告罪。
石员外也忙不迭地拱手回礼:“哎呀呀!风大侠,这是干嘛,老夫不是江湖中人,你可别多礼,只是,我觉得很奇怪,如果令师弟真的得罪我家小公主,为什么不将他交给敝东家处罚,以示诚意,却要由贵师门自己惩治,这不是有点包庇的意思吗?”
“这”这几句话,叫人好生难以回答。
此时的冷云,有些感慨地接道:“其实正如石员外所言,门下弟子有错,本应该送交被得罪的一方,加以惩戒才是,但是这其中往往牵涉到各大门派的面子问题,没有人愿意家丑外扬,就好像父母虽可以教训自己的孩子,但不容外人轻易数落自己孩子的不是,是同样的道理,也因此,便有些人利用本门师长护短的心理在外胡作非为,而大部分人,也因为不愿意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就任那些狂徒逍遥自在,这何尝不是江湖的悲哀!”
这冷云不说话便罢,一说起话来就是一针见血,言下之意,对这种门户关念,颇不以为然!
小赌于是重重地放下酒杯附和道:“对,坏就是坏,哪分什么门、什么派,坏人就该受教训,喂!苦脸的,你这句话深得我老人家的心,看来你还有药可救,来,干杯!”
冷云被小赌一句苦脸的,叫得哭笑不得,再加上后面的那句话,更是不象话,但是小赌巳经举起酒杯敬酒,他也只好客气地回礼,这下子,便宜又被小赌占尽。
“所以,我说酒国的,你回去,先别跟你师父说什么,只要告诉他我四个月后会去拜访你们,就可以,免得有些想护短的人,到时候找你们或找我们麻烦,那就很讨厌!”
风自儒一想也对,他也不愿意事情节外生枝,故而,当下允诺小赌,先不揭穿冯达的谎言,凡事待四个月后,总算吃得宾主尽欢。
小赌他们由于要赶路,故而在石家庄换过马匹之后并没有多留。
时问尚未黄昏,便与风自儒、冷云他们,一同在石员外的送行之下离开石家庄。
来到石家庄外不远,风自儒和冷云需取道他去。
但是风自儒内心中,总有些怔仲不安.终于要分手前,再次间道:“小赌,小飞飞的父亲究竟是何人?可否告知一、二?”
小赌见他问的认真,看看小飞雪,见小飞雪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方才神秘地悄声道:“我若告诉你,在我们去终南山以前,你不可以让其它人知道喔!”
风自儒慎重的点头允诺。
小赌这才道:“小飞飞,本名寒飞雪,就是那个寒风飞雪的寒飞雪,她来自一个最最神秘的城堡,你们说,他老爸该是谁?”
“寒飞雪?”
“神秘城?”
“难道”
小赌哈哈一笑,截口道:“就是你们猜的啦!”
便与众人,向愣在当场的道遥剑风自儒和断魂剑冷云两人,挥挥手,拍马而去。
风自儒此时,再也无法道遥的起来啦!
他长长叹了口气道:“如果,长安一事,真如小赌所言,只怕三师弟此次惹来的麻烦,可真不小!”
冷云轻哼一声,口气强硬道:“哼!凭三师弟那种个性,早该受点教训,此次麻烦,或许可以给他一点警惕!”
看来,这个冷云,对他师弟冯达,可也感冒的很。
风自儒微笑道:“你们两人,自小就合不来。”
“我没他好命,有个宠他的爹,当然看不惯他那种纨夸子弟的德性。”
风自儒又是微微一晒道:“算了,走吧,早知道不该答应小赌保密的,如今,我们又如何暗示师父,预做提防?”
冷云忽有所感:“小赌那小子,虽然口气托大,但是想来想去,我也蛮喜欢他的个性的。”
风自儒得意地一拍冷云肩头:“你还不相信为兄的眼光吗?”
“哈”他们二人便踏着笑声,纵马奔去。
另一路上,小赌骑在大马上,忽然打了一个大喷嚏,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
小赌揉揉鼻子,吸口气道:“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小飞雪呵呵笑骂:“神经病,打喷嚏就是有人骂你,那你怎么没有打喷嚏打个不停?”
“噫?我为什么要一直打喷嚏?好呀!小飞飞,原来你一直在心里偷偷的骂我,是不是?”
小飞雪叱道:“是又怎么样?”
小赌很贼地笑谑:“是没怎么样呀,人家说打是情,骂是爱,我让你偷偷地爱有什么关系。如果你觉得偷偷的爱不过瘾,我可以勉强让你明白地爱啦!”
“死小赌,你胡说,我打你!”
说着,小飞雪举起手中的马鞭,往小赌抽去。
小赌用力一央马腹,冲出老远,口中一边大叫:“哎唷,打是情-!”
三宝在一旁也呵呵接道:“哇塞塞!才说勉强让小飞飞明白地爱,小飞飞马上就以明白的行动来表示啦!”
闷声不响,当头就给了三宝一鞭子,打得他哇哇大叫,策马而逃,口中还不忘调侃:
“哎呀,不行啦,你和我打情,小赌吃醋会找我算帐的啦!”
气的小飞雪,追也不是,骂也不是,更是不敢随便乱挥马鞭。
欢乐的时光,流逝的最快,转眼一天又尽。
虽然巳经过了中秋,但是北地的秋老虎,还真叫人不敢领教。
所以小赌他们更趁着日落后,天气渐凉这段时问,痛快地赶路。
自出石家庄后,小赌他们便寻着往北京的官道,一路北上,路上不难见到田野、屋舍,对于宿头,也就不怎么担心。
反正,有人湮的地方要借住一下,还有什么问题,赶路才重要,赶到哪,再睡到哪吧!
杨威醒来,是被太阳晒醒的。
原来小赌认为在官道上,要找到人家借住,应该没啥问题才是。
结果,很不幸的当他们想休息时,却连赶五十余里路,没见到一户人家。
于是小赌便成了过街老鼠,被追着打,差点丧命于乱拳之下。
一不小心,找到这座小小树林,众人才算有个休息的地方。
杨威眯起眼看看树梢,才发现原来是日正当中。
难怪他原先所挑有的树荫的地方,此时却巳经是赤道。
坐起身子:“喔呀!”
伸个懒懒的懒腰,回头却瞥见小赌正在屁股朝天地趴睡着。
杨威一时手痒,蹑手蹑脚来到小赌身旁,嘿嘿而笑,搓搓手掌,举起右掌,吹了口气:“嘿杀!”“啪!”“哎唷!”
一巴掌轰向小赌的屁股,小赌惊叫弹起,一头撞上离地不远的一枝树桠。
只见小赌一手摸头,一手抱屁股,好一个双喜临门。
曾几何时,小赌吃过这种闷亏。
登时扑向杨威,拳掌交加,又踢又踹与杨威混战开来。
杨威也不甘示弱,乞丐可没白当,也使出各种刁钻、泼辣、狡猾、死缠、烂打的招术,和小赌两人打的是旗鼓相当,难分输赢。
一旁的小飞雪、三宝和四平,早就醒来。
见二人打的好不热闹,便在旁边加油助威。
最后三宝和四平喊累了,干脆坐下来掏出钱来押彩头,赌赌看小赌和杨威二人谁赢谁输。
一会儿见小赌刷一声,撕了杨威本来就破的衣服。
一会儿,杨威左勾拳正中目标,哎唷一声小赌跌倒。
杨威趁势一扑,想压住小赌,谁知小赌实在贼的可以,故意跌倒,待杨威扑来一翻身,反骑在扬威背上,双拳如打鼓,猛敲杨威脑袋。
杨威双手用力一撑,人巳直立而起,背部猛朝树干砸去,小赌差点变成肉饼川公手自杨威身上摔下来。
而小赌一落地,一招“懒驴打滚”滚进杨威怀中,人如虾跳,抱住杨威,用力一咬!
“呀!”
杨威火大,手一提小赌的冲天马尾,硬将他甩开。
正要更进一步追杀时,只见小赌屁股一翘,朝向扬威噗一声,好大声喔!
“哇!”
“臭死了!”
不止杨威首当其冲,手掩着鼻子落荒而逃,连其它三人,也受余毒波及,远避三丈。
小赌双手插腰,神气地哈哈大笑。
杨威一抖手,一团泥巴直飞入小赌口中。
“呸!呸!呸!”
小赌口水猛吐,也蹲下身来,捡起一粒石头打出,可惜杨威见机躲到树后,同时另一颗石子也朝小赌飞去。
如此一来一往,倒打起洲际飞弹大战。
三宝和四平以及小飞雪,未免受池鱼之殃,纷纷避上树去。
直到后来两人附近都没石头,小赌便纵身一跳,抓起一把树叶,运劲袭向杨威。
小赌居高临下,打人可方便的很,那些树叶虽然不像石子般具有庞大的杀伤力,但在小赌内劲的催发之下,打中人也是痛的很-!
杨威不愿吃亏,也飞身上到树梢,回敬小赌一大把飞叶,杨威自从习得无相神功以来,内功亦是突飞猛进,这一出手,劲道也不比小赌稍差。
两人便在树上展开另一场空中飞人杂耍大竞技。
一会儿,杨威轻点树梢,跃身翻跳。
一会儿,小赌挥掌,凭空直逼三丈。
你来、我往,好不精彩。
小飞雪他们三人又被逼下树来,仰首观战。
鹰飞、猴跃、有手、有脚,能用得上的怪招怪式,全部出笼,上天入地,战的不亦乐乎。
最后两人筋疲力竭,落下树来,同时右拳齐出。
“砰!”二人脸上,又多一副眼镜。
而二人在中拳之时,双双倒地不起,躺在地上呼呼像拉风箱般喘息不止。他们俩都没力气,再动一下啦!
三宝和四平见状,唉一声,没趣地收回赌注。
这种不分上下的赌局,最令人泄气。
然而杨威和小赌二人突然一起放声大笑,笑的其它人先是莫名其妙,接着也神经兮兮地跟着一起笑。
蓦地
“心可为天堂、心可成地狱、祸福本无门、唯人自招取。”
这次,吟哦这几句口号的人,声音宏亮苍劲,并不是飘忽的声音。
三宝和四平二人,觉得这声音,好生耳熟,对望一眼,蓦的眼睛一亮,双双扑向声音起处,大叫道:“爹”
不错,来人正是地狱门的五殿主,也是三宝和四平的老爸。
只见,席老爸左手右手各搂着一个宝贝儿子。
可是脸上,却无父子相见的欢乐表情,仍是一脸严肃,甚至有些哀凄。
小赌原来也是左手拉着小飞雪,右手拉着杨威,上前见礼。
但只跑了几步,便发现席老爸的脸色不对。
于是,愣愣的站住脚问道:“席伯伯,你怎么啦?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啦?”
席老爸放开三宝和四平,双手轻按着小赌肩膀,神色微现凄怆地道:“小赌,席伯伯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在心里先有个准备!”
小赌愣愣地点头,同时深吸一口气:“好了,席伯伯您说吧!”
“小赌开封府有间发财赌坊,是由花氏父女所经营,你认识他们对不对?”
小赌的心,开始有不祥的预感,心头扑通扑通不听控制地加速乱跳,他仍是双眼直视席良,默默点头。
“大约十天前,至尊教偷袭该处,赌坊内所有的金银被掠夺一空,花氏父女和赌坊内二十余名下人,全被凌迟至死!”
小赌登时愣在那里。
脑中先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
突然间,花老爹在灯下,仔细讲解赌国绝招杯里竖鸡蛋的情景,闪过眼前那一字一句的叮咛:“小赌,要使这招最重要的是神要专注,气要全贯通,让骰子应合着你的呼吸、心跳”仿佛就索绕在耳边,接着花翠蝶巧笑的借影,里在一身翠绿中,端着一碗冰糖莲子:“小赌,夜那么深了,吃碗冰糖莲子,就去睡吧!明儿个再练那骰子啦”
小赌还听得到那清脆如黄莺的语声。
猛然,他像被人泼上一身冷水,打个冷颤。
小赌死命地甩甩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席良道:“席伯伯,您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
至尊教怎么会知道我和花伯伯、花姐姐的关系呢?您是在骗我的,是不是?”
小赌正寻求一项保证似的,捉住席老爸的衣袖,用力摇晃着问。
席良有些难过地道:“上回你救丐帮时,曾与雷振天照面,后来,他大概想起你参加过拍卖会,便由拍卖会的推荐函上,间接追查出是花氏父女帮你搭的线,你才参加拍卖会,正好,他们本就有意思要发财赌坊贡献一番,于是连借口都不用,便”
“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的。”
小赌此时,双目含泪,神色激动地大吼着:“花伯伯他们很好,他们设有死。”
“小赌,你要看开些”
突然,小赌推开席良,冲向一株大树。
“啊”一声凄厉哀绝,如老狼垂死前的惨号,如白猿失子后的悲啼,如寡妇死儿般的哀泣,自小赌口中,狂吼而出。
小赌如发狂的野兽般,双目泛赤,青筋暴浮,狠命劈出双掌,将眼前的大树震的粉碎。
人又如脱弦之箭,射向林中,双掌狂挥乱打,顿时树林如遇狂风暴雨,或是粉碎,或是连根拔起,那景象简直是天崩地裂的情景,而不是一个平常人能造成的毁灭和破坏。
其余四小见状,便想追去,席老爸却仲手一拦道:“让他去吧!让他好好发泄一番。”
四人均忍不住落下泪来。
即使是席老爸,任他看过多少人生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也从没有人的悲伤,像小赌今日的表现一样.如此的令他刻骨铭心,小赌的至情,深深地震撼他的心,此刻,他也忍不住,举袖轻抹老泪。
而小飞雪与扬威与小赌相处未及数月,但是他们和小赌的感情,却已经浓如亲情,如今小赌的伤心,便是他们的伤心,小赌的悲痛,更是他们的悲痛!
至于三宝、四平他们俩与小赌一起生活十年有余,更加了解小赌的性情,他们都知道平常小赌一副吊儿郎当,游戏人生的模样,并不是小赌他没有感伤的情绪。
相反的,正因为小赌是个敏感,而且感情丰富的人,所以他早看透人生,有许多不得巳和无奈的悲哀八以这些永远无法改变的悲剧,小赌只有消极地远离它们,避开它们,以眼不见为-的态度来淡忘这个世界令人伤感的一面,小赌曾经说:“这个世界上巳经有太多的悲剧,我们为什么还要再多加一笔?倒不如以欢笑创造出更多美好的回忆!”
因此三宝和四平两人,更是泪眼滂沱地扑倒在他们父亲的怀中,为上天带给小赌的悲伤而哭,为那些永远无法改变的悲哀和无奈而哭。
终于,树林中沉寂下来。
众人也终于收住眼泪,暂时止住悲伤,前往林中探视他们所关心的小赌。
只见小赌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他四周三丈之内,一片光秃,没有任何树木,甚至连草地也被刮起二寸多深,黄泥翻露,特别的刺目。
小赌双眼望天,没有哭声,眼泪却如泉奔流,衣襟早已经湿透。
杨威知道此种无声的哭泣,最是伤身,当下,来到小赌身前,轻轻将他揽进胸前,像哄娃儿似的,柔声对他说:“小赌,想哭就放声哭吧!别压在心里,让自己更难过!”
说着还一边轻拍小赌的背。
终于在杨威柔声耐心的哄劝下,小赌放声大哭。
他双手紧紧地抓着杨威的衣襟,一边嚎陶之中,一边断断续续地抽咽:“是我
不好我不该找花伯伯替我搭线进进拍卖会,否则否则花伯伯和花姐姐也不会不会遇害。”
杨威见小赌如此自责,很是痛心,便紧紧搂着小赌,有些哽咽地劝道:“傻小赌。
这不是你的错,至尊教本来就是些杀千刀的混蛋、王八蛋,他们行事手段,原本就残酷无比,你没听席伯伯说,至尊教早就在打发财赌坊的主意,并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才对他们下手的。”
“可是,如果不是我在归来村时故意和雷振天打招呼,也许
他也不会想到要去查拍卖会的事,也不会找出我和花伯伯他们的关系,花伯伯和花姐姐也许只是花钱了事而巳。”
小赌抬着那张涕泪交错的大花脸,鸣鸣咽咽地向杨威分析着。
杨威便用他的衣袖,细心的为小赌擦着脸,口中同时道:“那也只是或许,万一花伯伯他拿不出,或是不愿拿出钱来,一样逃不出至尊教的毒手,再说至尊教的行事,向来不按常理,他们在拿钱之后,还把人全杀光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呀!”
此时三宝和四平,也揉着红红的眼睛,上前安慰小赌:“小赌,你也知道,花伯伯很反对至尊教,说不定这次,便是因为如此,所以才遭杀祸,你也别难过了吗?好不好?”
小赌虽然仍是流着泪,但面对好友的慰藉,也勉强地挤出一抹比黄莲还苦的笑脸。
杨威更是心疼地伸出厚实的手掌,为小赌理开纠结的头发,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这个小小的动作,让伤痛中的小赌,觉得好温暖,好窝心。
此时,小飞雪也是泪眼婆娑,她自己眼泪未止,却鸣咽地劝着小赌:“小赌,你不要难过,好不好?你难过,我也好难过。”
小孩子率直,往往是最深的道理。
正如此时,小飞雪听似没有道理的难过,巳经是道理最深的难过,不为别的,只因为小赌的悲和喜,巳经是她的悲和喜。
终于席老爸也走上前来,拉起小赌,抚着他的头,轻声道:痴儿!至尊教便是为打击你,方才大加渲染,此次对发财赌坊的屠杀,你若真的为此打击而消沉,不但不能唤回花家父女的生命,反而,正中至尊教的圈套,听席伯伯的话,擦干眼泪,等遇上至尊教时,再为花家父女报仇雪恨,懂吗?”
小赌又用衣袖,抹了把脸,这才点点头。
席老爸便又欣慰道:“至于花家父女的善后,门主巳经亲自前往处理,你便放心往长白山去,待来日有空儿,再回开封祭祀巳一番!”
小赌闻言,总算开朗些,杨威不禁为大哥的细心,感到心服。
席老爸见小赌情绪稍为好转,这才指着杨威和小赌二人,打趣道:“瞧瞧你们二入这一身,便是乞丐,也比你们穿得强多了,还不换换衣服好上路去。”
杨威和小赌相对一看,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
原来,二人的衣服,早在刚才打架时,扯碎的差不多。再因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如今这一身,可真是够看头。说是两把拖把披在身上吧,这还是掉了须的拖把-!
当小赌他们再度上路时,已经不再像以往一样,那般悠闲快乐。
尤其,小赌人在马背上.心却飞向遥远的地方。
他想起初入江湖的种种,想起花老板对他的赏识,传他绝学。
那时的小赌,还不算江湖人,他原来只打算依照师父的交待,找到赌国三宝交差之后.便到赌国闯点名号。可是,自己却英名其妙地和一个专与至尊教作对的大哥结拜,又莫名其妙地惹上九大门派之一的终南派,如今又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少帮主的弟弟。
原本与江湖无关的花家父女,却被江湖中最残酷的至尊教所害。
难道,真如大哥所言,只要与赌有关,很难不扯上江湖恩怨?
由于小赌的沉默,因此,其它人也都没有开口。
一行五人,便在默默中赶路。
小赌深深地感觉,初入江湖那种轻松、宁静的日子,巳经过去了。
他会永远怀念那段日子,正如他会永远怀念花伯伯和花姐姐一样。
但是,小赌他将不再回头,因为他绝不去追悔过去。过去的种种不管是好是坏,毕竟巳经成为不可改变的事实。
小赌他选择接受事实,从事实中体会出经验,去应付那漫长的将来,而不是去懊悔不可改变的过去,蹉跎满怀希望的明日。
眼前道路漫漫,延伸到遥远的地平线彼端。
小赌人在马背上,忽地纵声长啸。
啸声传出千里,响彻云霄,充塞大地。
八荒九垓,俱在啸声笼罩之下。
小赌意气风发,立于马背上,傲然向天地吼道:“来吧,江湖,武林,咱们便来搅和一番,谁怕谁来着!”
这是男子汉的誓言。
望尽荒野,便见人湮。
小赌一行人,终于又看到文明的地区。
此次,这个地方,还真是大大的文明,因为这里已经接近北京城,皇帝老子的脚下喽!
杨威手指着前面一座又长又宽大桥道:“小赌,过了这座卢沟桥,离北京城便不远啦!”
小赌忽然呵呵地笑道:“原来,所谓卢沟桥的石狮子数也数不清,便是这么回事。”
果然,站在桥的这端,远望彼端,还真有点看不清尽头的感觉,这桥怕不有十丈左右长。
小飞雪可爱地往桥头一站,伸手横拦,居然两边都还能让大马车通行,可见这桥的宽度,足有四五个横臂那么宽。
桥下有涵孔,桥身的石栏板,雕饰精美,两根桥栏上,各立着一长排望柱,上面都雕着姿态各异'生动灵活的石狮。有的相扑为戏,有的窜首滚球,无一相同。
小赌打从下定决心搅和江湖以后,便将对花家父女的哀伤埋进心中,重新以欢乐的眼光来看这个世界。并非他无情,只因他不愿杨威等人为他担心。
此时,他使一时兴起,决定好好地数数这卢沟桥上的石狮子,看看到底是数得清,还是数不清。
他与小飞雪两人,一左一右,便一、二、三、四、五一只只认真地数下去。
约有盏茶的光景,二人终于数完这座卢沟桥。两边立的望柱,各有一百四十根,石狮子四百八十五头,谁说数不清。
“他奶奶的,谁说卢沟桥的狮子数不清,这下不是给我数得一清二楚吗?我就不信邪!”
小赌满头大汗,双手插腰,说:“那个石狮子数不清的人,当时一定是喝醉了,所以他数一头狮子,就溜走一头狮子,当然他会数不清啦!”
“哈哈”众人好久没有如此畅快地笑啦!
于是,小赌终又神采飞扬地一挥手:“走,逛北京去也。”
“走呀!”
五人你追我赶的,蹦蹦跳跳往北京城去。
来到城门日,杨威一把拉住了小赌。
“怎么啦!咱们不是要进城吗?”
“是要进城,可是你老兄也真大方,就如此大摇大摆地进去?”
小赌有些迷糊:“不然,还要偷偷摸摸地进去不成,咱们又不是做小偷。”
杨威只好点明说道:“这北京城,不是一般地方,这里是皇帝老子的住处。”
“这个我知道呀!”
“这里的守城,也比其它的府城来的严,进出一定要搜查,没有路条证明的人,是没办法随意进出的。”
“哦!原来如此!”
小赌这才明白杨威的意思。
于是,和三宝、四平三人,嘿嘿贼笑,伸手探入怀中,取出全国通行用的路条证明。
“我们都是很规矩的人,怎么可以偷偷摸摸地做坏事。”
原来,小赌、三宝、四平三人,是老远打江南出门,因为是第一次出远门,他们的师父,可费心地为他们打点一切。临行时,还一再叮咛,出门在外的种种注意事项和规则,路条这种事,怎么会忘了呢?
三人便很嚣张地扬着路条,往城门口行去。
杨威可没想到,小赌他们还有这一招,真有些有点哭笑不得地被摆上了一道。
小飞雪是由山上来的,她也搞不清楚什么路条玩意儿的。
“小威哥,我们不去吗?”
杨威是个科班出身的江湖人,当然没有准备那一套。于是,带着小飞雪绕过城门口,往较偏僻的城墙走去,如小赌所言,偷偷摸摸地进城去。
小赌三人,在门口排了好一会儿的队,才轮到他们进城。
进城后,不见杨威和小飞雪,只好顺着大街往前逛去。
突然,迎面急急走来一个背着四个麻袋的乞丐。
见到小赌,便拱手问道:“请间可是赌少爷?”
小赌得意地点头。
那个乞丐立刻躬身为礼:“属下丐帮北京分舵弟子杜虎,奉少帮主之命,请赌少爷前往分舵见面。”
小赌一时兴起,顺手一比,平剧出口:“带路啦!”
三人便跟着杜虎,左转右转地往丐帮北京分舵而去。
当杜虎停下身来请小赌他们稍待时,小赌三人不禁咋舌道:
“我的乖乖,居然有这么漂亮的乞丐窝啊!”原来,杜虎带小赌他们来到一条胡同里,一户人家门前。
这户人家的门口,二只半人高的巨大石狮,分坐左右,朱红双扇大门上,有个偌大的铜制叩门兽环,看样子,还是个大户人家也!
杜虎闻言,笑道:“北京城的地方大,当然分舵的门面也要体面些,才够看头呀!”
说着,他举手叩动兽环。
(上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