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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凌峰接过一看,见那针儿,细如人发,长才寸许,针身隐泛暗蓝,显然淬有剧毒!
他略一注目,向柳子严问道:“柳老人家久走江湖,见闻极广,可知这毒针是何人所用么?”
柳子严摇头道:“这针儿除了淬有剧毒之外,毫无其他特殊标志,我无法看出用者身份,但龙天武刚刚说出他可独立破此无头血案之语,当夜便遭惨祸,可见得可能两者之间,有点关系”
章凌峰不禁瞿然道:“怪不得那位酆都玉女,曾说我害死了‘西川怪叟’龙老人家”
章凌峰话方至此,突然想起一事。他目光抬处,向“独目天曹”柳子严问道:“柳老人家,那位自称‘酆都玉女’的姑娘呢?今夜似乎不曾见她”
柳子严不等章凌峰话完,便即接道:“老弟不必惦念,我适才不是已向‘幽冥大帝’包效肃,商请他派遣那位姑娘,帮助你一臂之力么。”
章凌峰想起柳子严向包效肃所说之言,恍然有悟地,扬声问道:“这样说来,那位姑娘竟是包老前辈的门下高足。”
柳子严笑道:“‘高足’二字,她委实当之无愧,因为无论机智,艺业等任何方面,纵不青出于蓝,冰寒似水,也算是包效肃一身绝技的得意传人!”
章凌峰听得柳子严商请包效肃派来帮助自己之人,竟是“酆都玉女”不禁双眉微轩,面露喜色。
柳子严看出他的神色,含笑说道:“老弟且慢高兴,这位姑娘性情极怪,除非地自己愿意,才会帮你,连她师傅在派遣之前,也耍先和她商量一下。”
柴玉芝本来只在旁随行,默默无语,此时却接口说道:“窦姊姊一定肯来,她曾经和我说过,非要尽力帮我,报雪这血海深仇不可!”
章凌峰道:“那位‘酆都玉女’是姓窦?”
柴玉芝点头道:“对了,她叫窦凌波,恰好舆章大侠的名儿,相同了一个‘凌’字”语音才住,前面沉沉暗影中,突然响起一阵银铃娇笑,有人接口说道:“芝妹,窦凌波怎么样了?你在人家面前,编排我甚么不是?”
随着话声,从前面钟馗庙的暗影之中,闪出了那位“酆都玉女”窦凌波的窈窕身影。柴玉芝道:“窦姊姊莫耍误会,小妹纵有天胆,也不敢在背后对姊姊有所编排,我只是在介绍芳名而已。”
这时,章凌峰抢前两步,抱拳当胸,向窦凌波一躬到地。
窦凌波闪动着两道明亮妩媚的秋水眼神,看着章凌峰,含笑问道:“章大剑客,你你何以如此多礼?”
章凌峰正色答道:“一来,在下理应申谢窦姑娘设法为我洗刷清白之义,二来,更要多谢你今后仗义相助之德”
窦凌波笑道:“章大剑客”
四字才出,章凌峰便连连摇手地,截断了窦凌波的话头。章凌峰说道:“窦姑娘,这‘大剑客’之称,章凌峰实在愧不敢当,假若看得起我”
窦凌波“哦”了一声,笑道:“你既不喜欢‘章大剑侠’之称,却要我叫你甚么?”这一问,竟把位“仙霞逸士”章凌峰,问得张口结舌,一时之间,不知应如何答话?
柳子严笑道:“这事还不简单?彼此均是正人侠士,双方师门中,叙来亦有渊源,你叫他一声章兄,他若客气一点,便称你一声窦姑娘,不客气点,便称你波妹亦可!”
窦凌波秋波一转,向章凌峰道:“章兄,柳师叔之命,我们不敢有违,但不知你究竟打算对我客不客气?”
章凌峰自然不肯放过机会,慌忙陪笑道:“波妹莫怪,我一向拙于言词”
窦凌波嘴角一披,娇笑说道:“随机应变,见凰转舵,你好像蛮灵活嘛,这‘拙于言词’四字,似非由衷之语!”
章凌峰知道这位酆都玉女,伶牙俐齿,语利如刀,自己绝不宜和她斗口,遂俊脸微红地,岔开话头,向柳子严恭身说道:“柳老人家,从今开始,一须为柴姑娘复仇,二须为‘西川怪叟’龙天武老人家缉凶,三须为晚辈本身,洗刷清白,茫茫尘海,何处侦寻,任务实极艰重,老人家对此事有甚么高明指示?”
柳子严“哈哈”一笑,伸手指着酆都玉女窦凌波,扬眉说道:“江山代有英雄出,各逞才华数十年。老弟有了窦贤侄女这样一位臂助,便是我所帮的大忙,柳子严无法再能为力,我要暂离红尘,前往幽冥地府之中,与包大帝共作黄泉醉饮,静待好音,等你们成功归来之后,再开一次真正的正义审判会吧!”
说完,向章凌峰,窦凌波,柴玉芝三人,略一含笑挥手,身形闪处,便消失于荒烟蔓草之内。
章凌峰想不到柳子严说走便走“呀”了声,面带失望神色。
窦凌波委实玲珑剔透,冰雪聪明,可以聆音察理,见貌辨色,见状之下,轩眉笑道:“章兄莫要失望,柳师叔为人一向外冷内热,他不会置身事外。”
章凌峰道:“柳老人家既不置身事外,为何遽然离去,不肯再对我们”
窦凌波不等章凌峰再往下讲,便即目闪慧光地,接口说道:“这是老人家的一番苦心,让我们磨炼磨炼。”
那番话儿,析理入微,听得章凌峰自然而然地,生出由衷佩服之感!
他一面连连点头,一面向窦凌波苦笑道:“波妹之言,自是料事如见,但以天涯之大,海角之广,我们的三桩任务,却是从何下手?”
窦凌波笑道:“不难,不难”
语音至此忽顿,目光一注那位神情忧郁,眼中始终泪光莹莹的柴玉芝道:“芝妹,你怎么不说话呢?我一向不大出山,这次奉命为你查缉真凶,报复深仇,难道你还有甚不满意么?”
柴玉芝含泪答道:“小妹感激不尽,真所谓生当结草,死亦衔环,那裹还会有甚不满意之处,窦姊姊如此说法,真令柴玉芝愧汗无地了!”
窦凌波笑了笑,说道:“芝妹既非有所不悦,怎的面罩深愁,目含悲泪,神情如此”
柴玉芝长叹一声,接口便说道:“窦姊姊,小妹的‘仙霞’遭遇,委实太惨,但等深仇得雪,便是我离开这茫茫浊世之时,要我喜笑开颜,今生今世,是办不到了!”
窦凌波听得柴玉芝把话说完,秀眉双蹙地,摇了摇头说道:“芝妹,你此言差矣——”
柴玉芝为之一愕,目光凝注窦凌波,双眉紧蹙地,诧声说道:“窦姑娘何出此言?小妹是吐自肺腑,难道你竟怀疑我矫揉造作,不是由衷之语?”
窦凌波笑道:“芝妹,你误解了,‘此言差矣’一语,不是说你的话儿不真,而是说你的话儿不对。”
柴玉芝沉沉地道:“不对?我的话错在何处?”
窦凌波问道:“方才芝妹所说之语,是否表示你等我们帮你查缉凶人,报复血海深仇之后,便立即自尽?”
柴玉芝颔首道:“我在‘仙霞’,身受奇辱,凡属稍有烈性,略知羞耻之人,大概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窦凌波正色说道:“殉节一举,是女子的大事。我不敢说芝妹的这种念头不对,但你若如此作法,则我和章兄的助你报仇举措,岂不是成了速你之死?”
语音顿处,柴玉芝也不禁听得一怔!
窦凌波又复语道:“仗义助人,乃侠士本责,海角天涯,赴汤蹈火,我们都誓所不辞,但若此举竟成为促速芝妹自尽,我舆章兄,都应该考虑考虑的了!”
这番话儿,虽是寓劝慰于威胁之中,却也占有相当理由,使柴玉芝不知应如何作答?
她既不敢过份驳斥顶撞窦凌波,却勾动了昔日凄惨回忆,不禁心头一酸,自然而然地,嘤咛失声,珠泪夺眶而出!
章凌峰看得心中不忍,一旁劝慰道:“柴姑娘不必太过伤心,一切事儿,暂等缉得真凶,为你报仇雪恨之后,再从长计议就是。”
柴玉芝知道章凌峰是给自己台阶,遂面向他投过一臀感激目光,收住哭声,拭去泪渍。
章凌峰想起一事,转过面去,向窦凌波说道:“波妹,小兄有事请教!”
窦凌波飘过一个极其妩媚的白眼,嘴角一掀,娇笑说道:“章兄有甚话,尽管直说,我们如今祸福与共,都成为一家人了,那裹还用得着这含有客套成份酸溜溜的‘请教’二字?”
她话语中的“一家人”三字,听得章凌峰不禁心头一震,微生绮念!
但他眼神与窦凌波那刁蛮爽脆,而又流露出极高智慧的眼神,互一接触,便赶紧收敛遐思,陪着笑脸,向窦凌波说道:“波妹,适才我说天涯海角,缉凶不易,你却说不难,不难”
窦凌波接上笑道:“当然不难,因为我已有线索,并作安排”
章凌峰听得大为惊喜地,赶紧注目问道:“波妹真是高明,但不知你作了甚么安排?怎样查缉线索?是否立即前去‘仙霞岭’呢?”
窦凌波向章凌峰看了一眼,秀眉微扬地,面含娇笑问道:“我们要去‘仙霞岭’则甚?莫非章兄离乡未久之下,便动起了思归念么?”
章凌峰道:“小兄不是思归,我们如今以查缉凶人,为第一要务”
一语未毕,窦凌波便失笑说道:“‘仙霞岭’中,有凶人么?倘若那万恶凶人,于作案以后,一直在‘仙霞岭’等死,则他也不配称为‘凶’人,只配称为一只笨鸟!”
这番话儿,把这位相当倜傥的“仙霞逸士”章凌峰,调侃得俊脸通红,颇为惭窘!
柴玉芝看得有点过意不去,遂在为章凌峰解围地,向窦凌波问道:“窦姊姊认为那万恶凶人的踪迹,如今在何处呢?”
窦凌波以一种俏皮神情,简单语句,毫不考虑地,应声答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柴玉芝吓了一跳道:“近在眼前?窦姊姊此语是是指那万恶凶人,就就在我们的周围左近?”
窦凌波笑道:“虽然那厮还不致有如此大胆,敢藏在我们周围左近,但可确定他未出四川”
章凌峰起初是满面惊容,一直听至此处,方似恍然有悟地,点头接道:“对了,对了,波妹是旁观者清,我们是当局者迷,倘若那万恶凶人,不是还在四川,则龙天武老人家,怎会在声明他已获得线索之后,便突遭遇暗算,身中毒针,浮尸江水以内?”
柴玉芝听得也恍然说道:“我们真是粗心,竟忘了这桩事儿,但四川幅员不小,省境以内,更是万水千山,峰高路险,我们虽然有了范围,要想查出头绪,仍然不容易呢!”
窦凌波笑了一笑,转身手指着那座“钟馗庙”的暗影,扬眉说道:“不是不易,而是不难,我们只要进得这座‘钟馗庙’,便可获得头绪。”
这两句话儿,把章凌峰舆柴玉芝二人,听得都惊讶欲绝,不禁双双把目光投向“钟馗庙”的破落暗影。
柴玉芝因有切身血海深仇,更冲动得目射厉芒,咬牙颤声的说道:“窦姊姊?你你何出此言,难难道那那凶徒如如今便在这‘钟馗庙’之内?”
窦凌波想不到柴玉芝这样激动,遂向她表示安慰地,摇了摇手,含笑说道:“芝妹莫要如此紧张,我只是说进庙以后,或可获得线索,如今对那凶人的姓名来历,还毫无所悉,根本不知道呢。”
柴玉芝失望之下,窦凌波业已舆她并肩携手地,向“钟馗庙”中走进。
章凌峰自然带着一腔紧张而疑诧的心情,跟随这位武林侠女身后。
一进庙中,窦凌波左手微弹,一点火星从她指尖飞出,点燃了壁上油灯。灯火照映之下,章棱峰目光四扫,发现庙中情况,仍是那么静寂荒颓,与自己昨夜来时,毫无两样。他正心中惊诧,弄不懂窦凌波能在这破庙之中,获得甚么有关线索之际,窦凌波业已声若银铃地,朗声发话说道:“迫魂使者,我日前请你向四川绿林总寨,暨‘穷家帮’四川分舵中,所查探的事儿,有头绪么?”
章凌峰,柴玉芝同时一怔,弄不懂窦凌波是向谁发问,她口中的“追魂使者”人在何处?
他们的疑念未毕,静寂若死的“钟馗庙”中,已起人声,所答覆的是“幸不辱命”四字。
这极为简单的四字答覆,是发自神龛之中,也就是那座栩栩若生的钟馗神像口内。
章凌峰这才知道难怪自己昨夜便惊异钟馗神像的塑造手艺太高,居然逼似生人,果是生人所扮。
随着那声“幸不辱命”之后,一条人影从神龛中,闪身飞落,向窦凌波恭施一礼。
窦凌波指着章凌峰和柴玉芝,向那钟馗打扮之人,含笑说道:“这是‘仙霞逸士’章凌峰大侠,和柴玉芝姑娘。”
钟馗打扮之人向章凌峰、柴玉芝各施一礼,窦凌波轻笑道:“这位‘追魂使者’钟奎,是我师傅昔年旧部,一向追随的得力手下之一”语音至此,略略一顿,双眉微扬,继续说道:“四川绿林总寨,对黑道人物行动,无不了然,‘穷家帮’则弟子分布最多,线眼最广,故而我请钟使者在这两处查探,如今他既称‘幸不辱命’,必然已经获得甚么有价值的线索?”
她边自说话,边自目注钟奎,似在等待他的报告。
钟奎抱拳道:“启禀窦姑娘,属下从四川绿林总寨中查出有三数名不悉姓名、不知来历的黑道人物,从江浙入川,踪迹十分神秘,未向绿林总寨,投帖拜会。”
窦凌波“嗯”了一声,钟奎又复说道:“至于‘穷家帮’中,曾有人于‘巫山’江边,发现来历不明的内家高手,用毒针毙猿为乐,只不知那毒针是否与龙天武大侠遗体上所留之物,完全一致?”
窦凌波道:“钟使者为何不设法弄根毒针,两相对照一下。”
钟奎陪笑道:“因那两名毙猿为乐的神秘人物,武功甚高,寻常‘穷家帮’弟子,不敢造次,属下己商请‘独脚酒丐’熊大杯,前去‘巫山’设法。”
窦凌波皱眉道:“你找熊大杯则甚?此人便因品行不端,恶迹甚着,才被我师傅通知‘穷家帮’帮主,将其依照帮规,削去一足。”
钟奎笑道:“削足以后,熊大杯业已改邪归正,何况此人功力既高,更极机警,是前往‘巫山’探事的理想人选。”
窦澄波听他这样说法,遂点了点头。
窦凌波面含微笑地,向钟奎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熊大杯当真从此改恶向善,我见了他时,倒要对他好好勉励一番。”
钟奎恭身道:“请示姑娘,属下还有甚么可供驱策之处?敬请姑娘传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窦凌波道:“我和章大侠、柴姑娘,先去‘巫山’,你则仍往各处查访有无其他可疑人物踪迹,据我推测,武林中,似有秘事,引起风云,‘四川’境内,不会再平静了!”
钟奎恭身问道:“属下遵命,-不知怎样舆姑娘连络?”
窦凌波想了一想笑道:“我们随时都留下行动方向,寻找起来,便较容易,方式则仍用本门中的‘鬼火传书’便了。”
钟奎连连点头,向窦凌波、章凌峰、柴玉芝等三人,抱拳施礼说道:“钟奎就此告别!”
话完,红袍闪处,便自纵出了钟馗庙,身法显得相当敏捷。
章凌峰看得笑向窦凌波道:“波妹,你这位属下的功力相当不错!”
窦凌波目注庙外,见钟奎身形业已去远,方压低语音说道:“此人极肯用功,艺业相当不弱,但我总是嫌他仿佛心机太多,稍为深沉一点。”
章凌峰叹道:“波妹此言差矣,我们所面对的凶徒,何等奸刁阴险,若不找位深沉机智之人,怎能得力?非但办不好事,可能连他自己,都会陷入危厄!”
窦凌波也不多辩,只是笑了一笑,拉着那始终不太说话的柴玉芝的手儿道:“芝妹,我们走趟‘巫山’,不管钟奎所探讯息,是否确实,那‘巫山十二峰’的百幻烟云,舆‘巫峡’中浪飞猿啼的优美景色,也可使我们一涤尘俗!”
章凌峰听得口虽不言,心中却在暗想:“外物感应,每因心情而异,像这位柴玉芝姑娘,到了‘巫峡’,耳听哀猿,目睹逝水,只怕不但不能荡涤胸中尘俗,反会更添伤感!”
柴玉芝仍然是缄默不言,只随同窦凌波举步,向酆都县外的江岸走去。
章凌峰一面随行,一面向窦凌波含笑问道:“波妹是打算乘船去么?”
窦凌波点头微笑,说道:“蜀道艰难,不是虚语,加上由‘酆都’前往‘巫山’,乃顺流而下,舟行自较陆地舒服得多,我们何不留点力气,等寻着凶徒,再施展呢?”
三人足下,均都不慢,展眼间便到了浪花滚滚的大江江边。
窦凌波果然早已准备妥当,有条相当华丽的大船,停在江岸相待。
章凌峰称赞道:“这条船儿,真够漂亮!”
窦凌波笑道:“不单船儿漂亮,船中所备酒食,更复充足精美,这是我向四川水路英豪‘两江龙女’楚双双所借来的寨主座舟,连操舟之人,全是一流好手,才可使章兄一路平安,好好赏鉴三峡风光,以尽我们川中同道的地主之谊。”
章凌峰颇感意外地“哦”了一声道:“原来四川全省的水路英豪,是由一位巾帼奇人统率,我真是个孤陋寡闻,对这‘两江龙女’楚双双的大名,还是首次听到。”
窦凌波娇笑道:“章兄,你虽然第一次听说‘两江龙女’楚双双的名儿,却已和她见过面呢!”
章凌峰讶然道:“见过面?不不会”
他这“不会”两字,才一出口,窦凌波便抛过一瞥秋波,嫣然笑道:“怎么不会?章兄和‘两江龙女’楚双双的见面之处,就是适才在我师傅的‘九幽地府’之内。”
章凌峰略一回思适才之事,恍然有悟地,向窦凌波皱眉闻道:“这样说来,‘两江龙女’楚双双莫非就是假扮波妹模样全身”
说至“全身”二字,章凌峰便顿住语音,俊脸发红地,不好意思把下面的“赤裸”二字,说出口来。
窦凌波虽极倜傥洒脱,也因楚双双是假捞自己身份,赤裸裸地,躺在章凌峰的眼前,而不禁从双颊之上,微泛红霞,赶紧截断章凌峰的话头说道:“这位楚双双姊姊虽然不拘小节,洒脱万分,但大节方面,却绝不苟且,异常豪爽正直,武学修为,也颇独得之秘”
语音顿处,向章凌峰望了一眼,又复笑道:“楚姊姊如今因另有要事,不能同行,只向她借条船儿,等我们‘巫山’事了,再介绍章兄和这位‘两江龙女’,互相结识好么?”
章凌峰想起九幽地府中所见令人销魂荡魄的冶艳风光,急忙摇头叫道:“不必,不必”
窦凌波一时之间,未曾会得意来,从妙目中闪射出诧异神色问道:“为甚么不必?衣冠自古多禽兽,草莽之中有琼瑶,我打算引介章兄结识的‘两江龙女’楚双双,虽居黑道,饶具侠风,章兄不应该看不起她”
章凌峰摇手道:“波妹有所误会,我怎敢看不起这位领导全川水路豪客的巾帼奇英”
窦凌波似乎有点不高兴地,冷然接道:“既然不是看不起她,我倒要问问你不肯结识我那位楚姊姊的理由了。”
章凌峰目光一注柴玉芝,想起可以用她作为借口,遂赶紧答道:“因为目前第一要务,乃是为柴姑娘缉凶复仇,藉以替我自己,洗刷声誉,其他事儿,均属其次,不必因而分心”
窦凌波对于他这理由,似已接受,未再驳斥他,点头笑道:“那是自然,我所说为章兄和楚双双姊姊,引介之事,也非目前,是指‘巫山’事了,回到‘酆都’以后。”
说话至此,三人业已鱼贯登舟,那些相当雄健的舟子们,个个抱拳恭身,似对窦凌波甚为敬畏。
窦凌波目注众舟子中,一个年纪略长,似系为首之人,扬眉叫道:“高老三,麻烦你了,我要去趟巫山,舟中酒食等物,准备得够充分么?”
那名叫高老三之人恭身答道:“窦姑娘说那里话来,在下们能供姑娘驱策,实是万分荣幸,舟中酒食,不单充足,楚总寨主并吩附把她的特制佳醇,准备了一大罐呢。”
窦凌波喜道:“那一种特制佳酿,是‘猴儿酒’?还是‘香雪露’呢?”
高老三陪笑道:“楚总寨主飞笺传谕,说窦姑娘对她的‘猴儿酒’,业已饮得太多,故命在下取罐‘香雪露’,让姑娘换换口味。”
窦凌波侧顾章凌峰、柴玉芝,娇笑说道:“章兄、芝妹,你们的口福,着实不错,来来来,请进舱去,尝尝我楚姊姊平素绝少待客的特制佳酿‘香雪露’吧。”
说罢,一掀珠帘,舆章、柴二人,相偕走入舱内。
舱中,业已陈设了一席盛筵,但座位却仅仅摆了三个,杯盘酒具,均系银制,显得甚是考究。
窦凌波笑向高老三道:“你家总寨主太破费了,何须准备如此盛宴,只要有些下酒小菜,便”
高老三不等窦凌波再往下说,便即接过话头,恭身陪笑答道:“我家总寨主知道窦姑娘的口胃,整桌盛筵,只有上船时一次,以后所准备的,都是窦姑娘平素爱吃的一些下酒小菜。”
窦凌波点了点头,一面伸手请章凌峰、柴玉芝入座,一面含笑说道:“章兄看见没有,这位‘两江龙女’楚双双姊姊,对我真是不错。”
说完,指着章、柴二人,向高老三说道:“这两位都是我的至交好友,‘仙霞逸士’章凌峰大侠,和柴玉芝姑娘,你只送一壶‘香雪露’来,便出舱招呼舟子,解缆开航,直放‘巫山’,不奉传呼,毋须进舱伺候的了。”
高老三喏喏连声,取来一只约可盛酒五斤的巨型磁壶,放在桌上,向窦、章、柴三人,恭身一礼,退出舱外。
跟着,便听得舟子们解去缆绳,使这条华丽大船,离岸驶行,顺流而下。
窦凌波取过两只精美磁蛊,斟了两盅酒儿,递向章凌峰和柴玉芝道:“章兄、芝妹,你们尝尝这‘香雪露’看,包管不同于一般俗酿,别具风味。”
章凌峰闻言,自然立即举杯,但柴玉芝却仍然带着满面幽怨,不曾动手。
窦凌波皱眉说道:“芝妹,你怎么了,连这样上好的酒儿,也不愿意饮上少许么?”
柴玉芝凄然一叹,幽幽说道:“不是我不肯饮,李谪仙说得好:‘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窦姊姊应该知道酒入愁肠,会化作甚么?”
窦凌波妙目双张,目中神光电闪,盯在柴玉芝的脸上,朗声说道:“化作甚么,要看我们自己,一般人虽然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我们难道不可振振雄心,奋奋壮志,把这入口佳酿,化作复仇火么?”
这番话儿,似乎激起了柴玉芝的雄心壮志,举起杯来,把杯中的淡绿佳酿,一倾而尽。
窦凌波失笑道:“芝妹怎会如此偏激?适才点滴不饮,如今却举杯鲸吞,这种酒儿,是要浅斟慢酌,细细品尝的呢。”
章凌峰一旁笑道:“波妹不要强人所难,饮酒之人,心情各异,你任凭柴姑娘自适所适便了。”
窦凌波看了章凌峰一眼,点头笑道:“好,我们各适所适,章兄刚才尝过这‘香雪露’,觉得风味如何?”
章凌峰笑道:“酒之美劣,首重水质,次重年份,此酒既是以梅枝积雪所酿,且至少窖贮十年以上,清隽二字,已称佳选,唯”
他说到这个“唯”字,竟顿住话头,未再说将下去。
窦凌波秀眉双扬,娇笑说道:“想不到你这‘仙霞逸士’,竟是杜康知音,章兄莫存避忌,尽管照直批评下去。”
章凌峰又举起杯来,饮了少许,细一辨味,方继续含笑说道:“据我品尝,此酒酿制时所用积雪,大半取于梅枝,少数取于梅蕊,故而‘清’字虽得,‘香’字稍差,倘若再多费一点事儿,完全以梅蕊积雪酿制,便毫无挑剔,可称酒中绝味的了!”
窦凌波抚掌笑道:“高明,高明,章兄连一杯酒儿,尚未尝完,便能作出如此论断,着实高明得很,我那位‘两江龙女’楚姊姊若是在座,必然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章凌峰微笑不语,边自挟了一些精美菜肴,入口咀嚼,边自眺赏船-以外的江岸景色。
任凭章凌峰舆窦凌波二人,如何宽慰,如何劝解,柴玉芝却仍沉默寡言,始终愁锁眉尖,恨堆眼角,一副幽怨神色。
窦凌波委实拿她无法,只得暂时不加理会,向章凌峰含笑问道:“章兄,你是当代大侠,在陆路上自然武艺精绝,但不知水性如何?”
章凌峰说道:“我对于水性,不是不通,只是极为平凡而已,谈不上‘精绝’二字。”
窦凌波含笑说道:“识得水性最好,若是一只旱鸭子,则在这波涛湍急的江上行动,便有点不大方便。”
说至此处,想起柴玉芝,便偏过脸儿,把语音放得极为和蔼地,向柴玉芝问道:“芝妹,你呢?你的水性如何?”
窦凌波既然有问,柴玉芝不能不答,遂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不识水性,如今坐在船上,看着这湍急江水便觉有点头晕,正是窦姊姊所说的旱鸭子呢!”
窦凌波听得柴玉芝丝毫不识水性,不禁把两道秀眉,微微一蹙。
但窦凌波眉儿微蹙立展,仍向柴玉芝温言笑道:“不要紧的,芝妹虽然不识水牲,但有我和章兄在旁保护,加上这船上弟兄,全是赛蛟龙的一流水中健儿,足可应付任何风险的了!”
这时,江流湍急,风浪颇大,船身起伏不定,柴玉芝遂接口问道:“窦姊姊,你所说的风险,是指天然风险,抑或人为灾害?”
窦凌波笑道:“三峡行舟,古称绝险,若在‘巫山’左近,果真遇上凶人,又有一番厮杀,我们大概对于天然风险,和人为灾害,均应刻意提防的呢!”
说至此处,想起一事,从怀中取出了一粒此核桃略大的乳白色珠儿,向柴玉芝手中递去。
柴玉芝讶然间道:“窦姊姊这是何意?你为何要给我这这颗珠儿?”
窦凌波道:“芝妹休小看这颗珠儿,无甚光泽,不太起眼,其实它倒是件无价之宝,名叫‘辟水犀珠’,可使佩带之人,入水不溺”
柴玉芝听得连摇双手说道:“这等罕世至宝,小妹更不敢要”
一语未毕,窦凌波便含笑接道:“芝妹不要推辞,我并不是要把这‘辟水犀珠’送你,只是暂时借你佩带,等到‘巫山’事了,还要向你索回的呢!”
窦凌波既然这样说法,柴玉芝自然不能再复推却,只得满口称谢地,把那一颗“辟水犀珠”极为谨慎地,拢向怀中收起。
窦凌波见她收起珠儿,从脸上浮起一丝慰然微笑,向舱外叫道:“高老三。”
高老三答应一声,从舱外走进,目注窦凌波恭身问道:“窦姑娘有何吩咐?”
窦凌波道:“此去‘巫山’顺风顺水,尽量催舟,等到事毕回头,再慢慢领略沿途景色便了。”
高老三喏喏连整,依言传谕,船速果然立即加快,宛如急箭般,在惊涛骇浪中,顺流而下。
窦凌波又对章凌峰、柴玉芝笑道:“章兄、芝妹,我们各自用功吧,既可作些准备,应付狡猾强敌,又可避免外物相扰,使灵台朗彻一点。”
章凌峰连连点头,首先饮完杯中“香雪露”后,静坐行功。
窦凌波舆柴玉芝也相继凝神饮气地,作起内家妙诀。
三人神与天会,遍体融融,也不知过了多久,高老三入舱禀告:“窦姑娘,已到‘巫山’县界,请示姑娘,船是顺峡而行,还是觅地拢岸?”
窦凌波双目一睁,毫不致虑地,向高老三说道:“你吩咐弟兄们觅地将船拢岸,我们非下去探查不可,若是贪图舒适,老是坐在船上,又能看见甚么?”
高老三遵命而出,那群水上英豪的操舟本领,着实非凡,果于巫峡激流之中,异常安稳,并异常迅速,将船靠泊岸边。
窦凌波与章凌峰、柴玉芝三人,正欲下船,高老三又陪笑问道:“我家总寨主命我们任凭窦姑娘驱策,姑娘要不要带些人去,他们对于‘巫山十二峰’地势,比较熟悉。或许”
窦凌波笑道:“‘巫山十二峰’也是我旧游之地,并不陌生,无需向导。”
语音至此略顿,秀眉双蹙地,想了一想,又向高老三道:“高老三,把你们两江总寨所特制‘双龙火箭’给我一根。”
高老三立即取出一枚小小铁筒递过,并含笑说道:“姑娘只消以筒口对天,或是向上斜举,再把筒底崩簧一按,火箭便可射出,高度达到十四五丈,夜间并有强烈红光,多远都看得见呢!”
窦凌波接过那筒火箭,点头说道:“你们不许擅自离船,我在必需召人相助之际,便放起这‘双龙火箭’。”
高老三暨船上群豪,均一齐领命恭身,窦凌波遂偕同章、柴二人,离船登岸。
章凌峰笑道:“根据钟奎所获讯息,也不过只有三数可疑人物,秘密入川,我们若是找到他们,似足应付,用不着再召人为助的了。”
窦凌波笑道:“常言n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们既有那些人手,还是叫他们准备待命为”
她这准备待命为妥一语中的最后一个“妥”字,犹未出口,便“咦”了一声,玉脸上露出惊疑神色。
章凌峰首先发觉窦凌波神色变化,诧然问道:“波妹,你你有何发现?”
窦凌波不答所问,突然掠身而起!
身在半空,方对章凌峰叫道:“章兄不必多问,你和芝妹,快随我来!”
章凌峰与柴玉芝只得带着纳闷心情,施展轻功,随着窦凌波,往左侧一座高峰之上,匆匆赶去。
由于所行方向,章凌峰与柴玉芝的目光,自然是向前搜索。
他们略一扫视,便发现那座高峰半腰,原本满布碧绿苔藓的削壁之下,堆放了一大堆苍黄与灰色相间的物体。
柴玉芝讶道:“窦姊姊,那堆苍黄与灰色相间的,是甚么东西,我怎么看不出呢?”
窦凌波边自向那峰腰之上,施展轻功,纵跃攀登,边自答道:“如今距离太远,我也看不出来,所以才想走到近前,仔细看上一看。”
说话之间,因人已行近,目光为山崖所遮,对于那堆奇异的物体,反而一无所见。
在窦凌波与柴玉芝互相答话之间,章凌峰是剑眉双蹙,默默寻思。
如今,她们语音一顿,章凌峰却扬眉说道:“猿猴之中,虽然偶有黑白,但毕竟以苍黄与灰色为多,我们所见的那堆东西,会不会是猿尸呢?”
窦凌波闻言一怔,先是摇了摇头,旋又想起甚事地,点头说道:“钟奎所得秘报,有人在巫山惨杀猿猴,故而章兄所猜,大概有点道理!”
柴玉芝道:“有道理么?我不明白那群神秘凶人,为何要惨杀这样多的猿猴则甚?”
章凌峰笑道:“那堆东西,究竟是不是猿尸,还说不定,我们且等到了近前,看个明白再说。”
这时,距离高峰半腰,堆积灰黄奇异物体之处,只有五六丈高下的一片斜陡山坡。
窦凌波因心中好奇,遂足下加了功劲,提气纵身,一跃而上。
章凌峰一见她的轻功造诣,便知这位“酆都玉女”业已尽得乃师“幽冥大帝”包效肃的真传,一身武学,端的精绝,可能会超越自己。
他一面暗赞,一面向柴玉芝投过一瞥询问性的眼色。所谓“询问性的眼色”就是章凌峰不知柴玉芝是否登得上这片相当陡削的斜坡,但又不便直言相询只得用眼色代替。
柴玉芝果然领会得出章凌峰这种意含询问的眼色,向斜坡看了一限,低声说道:“多谢章大侠关心,这片斜坡,虽极陡削,但只有五六丈高,大概还难我不倒,中途点足借力,分作三次,也便可纵上去了。”
说完,顿足飞身,一纵两丈地,便向那片陡削山坡飞射而上。
章凌峰生恐她有所失闪,遂随在柴玉芝的身后,以便照应。
这样走法,自较窦凌波要慢上不少。
故而,他们才上得半坡,窦凌波已在坡上发话,高声叫道:“章兄,你猜得不错,这峭壁之下,果然是一堆猿尸,为数似有百十头呢!”
章凌峰舆柴玉芝闻言,遂双双足下加劲,一跃而上。
果然,那片碧油油的峭壁以下,堆叠着百十来头猿尸,章凌峰便缓步向前,细加察看。
他才一注目,便转身叫道:“波妹舆柴姑娘过来。”
窦凌波拉着柴玉芝的手儿,应声跟过,向章凌峰含笑问道:“章兄,你是否有甚重要发现?”
章凌峰点了点头,伸手拉起一具苍黄的猿尸,指着它天灵盖上的二个圆型血洞,向窦凌波和柴玉芝扬眉说道:“波妹舆柴姑娘请看,这是甚么伤痕?”
柴玉芝首先说道:“这好像是被甚么管状硬物所伤,与‘追魂使者’钟奎所得有人以毒针伤猿的报告不合。”
她的语音方落,窦凌波却摇头说道:“从这只死猿四肢微见痉挛抽搐的情状看来,其致命原因,仍系中毒,至于这天灵盖上的小小圆洞,恐怕另有蹊跷?”
柴玉芝不解问道:“另有蹊跷?窦姊姊此话怎讲?你认为是另有甚么蹊跷?”
窦凌波眼珠微转,未曾答覆柴玉芝所问,却向章凌峰问道:“章兄,请你多翻转几具猿尸看看,是否每具头上,都有这么一个圆洞?”
章凌峰点头笑道:“波妹确实高明,至少我已发现四五具猿尸的天灵盖上,都有这圆型小洞。”
他边自说话,边自动手翻转了十来具猿尸,果然每具猿尸均有这种伤痕,死法毫无二致。
柴玉芝看得怵目惊心地,秀眉双蹙,望着窦凌波“咦”了一声讶然叫道:“窦姊姊,你说的‘蹊跷’二字,果然对了,莫非这些神秘凶人之中,有人嗜食猴脑?否则怎会每具猿尸的天灵盖上,都有个小圆洞呢?”
窦凌波闻言之下,点了点头,向章凌峰一挑秀眉,含笑说道:“章兄,我正在猜测这圆型小洞,究属何物?如今竟被芝妹一口道破,定是有人于杀猿之后,再以管状物体,吸食猿脑!”
章凌峰道:“一般人享用猿脑,虽然生取,仍以上汤烫熟,然后再吃,听来已觉残忍!像这样就着猿尸,生生吸食,何异茹毛饮血,看来这些凶徒,纵与我们所查之事无涉,似不可放过,至少要好好警戒他们一番,不许如此嗜杀伤生的了!”
窦凌波皱眉道:“章兄之语,虽合我心,但眼前只见猿尸,不见凶徒”
一语未毕,这位“酆都玉女”的语音忽顿,妙目凝光地,投注那为数逾百的大堆猿尸之上。
原来,窦凌波说话之间,瞥见那大堆猿尸以内,似乎有甚物体,动了一动!
她疑心人藏猿尸之中,遂冷笑一声,目闪神光,朗声说道:“朋友,为了口腹之欲,杀害这多生灵,未免太以残忍!你究竟是甚么东西变的,莫用躲躲藏藏,替我滚出来吧!”
经她这一朗声叱责,章凌峰与柴玉芝的四道目光,也均投向猿尸堆中。
窦凌波语音了后,猿尸堆中,果然有活物钻出。
首先出现的,是一颗黑黑小头,跟着全身现出,并非窦凌波意料中的残忍凶人,竟是一只黑色小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