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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书画之上,加以判断!”

    端木淑闻言,颇感兴趣地,含笑问道:“那扇面两旁书画,定是罕世难逢的古人名作!”

    “玉杖神婆”柳无双摇头笑道:“端木姑娘又猜错了,‘无发叟’万天痴所用扇面两旁书画,不是古人名作,而是我的庸劣手笔!”

    端木淑只知“玉杖神婆”柳无双武学绝世,如今听说她兼精翰墨,心中自然越发钦佩!

    “玉杖神婆”柳无双笑道:“我先把我写的字儿,念给端木姑娘一听!”

    话完,便即吟道: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

    玉界琼田三万倾,着我崖舟一叶!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

    表里俱澄澈,

    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应念岭表轻年,孤光自照,

    肝胆皆冰雪,

    短发萧疏襟袖冷,稳泛沧溟空阔。

    尽吸西江,细斟北斗,

    万象为宾客,

    叩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端木淑听完笑道:“这是于湖张孝祥过洞庭所作的‘念奴娇’词。”

    “玉杖神婆”柳无双点头笑道:“我写这首词儿之时,把‘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之中的‘一’字,误书‘半’字,端木姑娘便从这一点以上,亦可辨出‘无发叟’万天痴的真伪!”

    端木淑笑道:“于湖此词,只重气象豪雄,对于用音用字,并未过分讲究,真实老太君把‘一’字书成‘半’字,似较原作更觉工稳!”

    “玉杖神婆”柳无双见端木淑对词章一道,亦颇娴热,立论更甚精到。

    也自暗暗赞美地,微笑说道:“我不过粗通翰墨,哪里敢妄改前贤佳作!只是一时笔误而己!这首‘念奴娇’,字体系作瘦金,端木姑娘少时不防再看看我的其他拙书,俾便到目即知真伪!”

    端木淑点头领命,又向“玉杖神婆”柳无双含笑问道:“老太君在折扇另一面上所作画儿,有没有甚么特殊之处?”

    “玉杖神婆”柳无双笑道:“那画上更有讲究,我画的是幅‘群蜂戏蕊图’,中央一朵盛开芙蓉,四外无数蜜蜂,飞翔欲下,但却无任何一只,飞落花上!”

    端木淑心思极为细密,听得略为起疑,发话问道:“请问老太君,那朵芙容花四外的蜜蜂,共有几只?”

    “玉杖神婆”柳无双笑道:“端木姑娘问得细心,共有七十二只!”

    端本淑灵机一动,脱口笑道:“端木淑斗胆妄加猜测,这七十二只蜜蜂飞翔姿态,可能各有其妙,只只不同!”

    “玉杖神婆”柳无双脸上微现惊容,目注端木淑点头道:“端木姑娘猜得不错,那些蜜蜂的姿态方位,确实无一相同。”

    端木淑笑道:“这幅画儿,可能不仅是老太君的丹青妙技,并有关一种威力精妙的神奇武学!”

    “玉杖神婆”柳无双闻言,失声说道:“端木姑娘真个绝世聪明,无怪向不收徒的‘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竟把你选作她的衣钵传人!我那幅‘群蜂戏蕊图’,画的正是‘无发叟’万天痴生平最得意的‘乱飚芙蓉七十二式’!”

    端木淑笑道:“晚辈查明在‘哀牢山神魔谷’中与‘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见面的‘世外双仙’真伪以后,是否仍回此处,禀告老太君?”

    “玉杖神婆”柳无双摇头笑道:“不必再烦你来此,到了除夕夜,我命三娘也往‘哀牢魔谷’一行,与端木姑娘会合,并对假冒我身份之人,略加惩戒便了!”

    说完,便把端木淑延入内室!

    内室中,除了躺在榻上,将息内伤的柳春霆以外,只见四壁满悬书画,而书画尽是“玉杖神婆”柳无双亲笔所作!

    “玉杖神婆”柳无双叫了一声“霆儿”温颜笑道:“这位端木姑娘,是‘南海普陀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的衣钵传人,她师伯一静神尼,更与我是生平执友,故而彼此误会之事,不许你再计较了!”

    柳春霆躺在榻上,苦笑说道:“奶奶,她若早告诉我,她叫端木淑,是‘海云庵主’一清大师弟子,我也不会施展‘南明离火神功’”

    话犹未了“玉杖神婆”柳无双便自叱道:“霆儿还敢多口,我若不念你身受内伤,定要惩罚你在未明敌情以下,妄用‘南明离火神功’之罪”

    说到此处,转身向端木淑笑道:“端木姑娘,这四壁所悬书画,均是我闲来遣闷之作,你如今只要对我瘦金体书,略为过目,等到‘哀牢魔谷’之中,便可辨别‘青城无发叟’万天痴的身份真伪了!”

    端木淑闻言,遂对壁间书画,凝神细看。

    褚吟雪姑娘向柳春霆笑道:“春霆表哥,奶奶要派我们去趟‘青城山葛天坪’呢!”

    柳春霆因“玉杖神婆”柳无双轻易不许家人,远离“峨眉”闻言自然又惊又喜的大出意外。

    褚吟雪遂把外室所闻“玉杖神婆”及“无发叟”.出了双包怪事等情,向他细说一遍。

    端木淑见此行目的,已然达到,遂向“玉杖神婆”柳无双,柳三娘,及柳春霆,褚吟雪等告别。

    “玉杖神婆”柳无双也不再留,一面亲身把端木淑送出茅舍,一面含笑说道:“端木姑娘,你见了令师与令师伯后,替我问好,请她们也于明年五五端阳,到‘勾漏山黑地狱’中一会,以叙多年阔别!”

    端木淑凄然答道:“晚辈忘了禀告老太君,我师伯功德圆满,业已西飞示寂!”

    “玉杖神婆”柳无双“阿”了一声,满面惊惜之容,长叹说道:“武林旧友,又少一位,但你师伯得证真觉,也未尝不是可喜之事,端木姑娘,且向令师驾前,代我问候便了!”

    端木淑躬身一礼,辞别这位归隐已久的前辈奇人,便往“哀牢魔谷”赶去!

    赶到“哀牢’,尚未进入“神魔谷”时,端木淑便已遇上怪事!

    当地是座小小峰头,端木淑正在峰上行走,忽然听得峰侧人语之声,并隐隐似有“世外双仙”“通天仙子”等称谓。

    端木淑不禁好奇心起,悄悄掩到峰头,往下一看,只见峰下十一二丈之处,是片小小平坡,平坡以上,站着二男二女。

    面北背南的一男一女,女的白发飘萧,年龄甚大,手中拄着一根绿色玉杖,竟与端木淑在“峨眉”所见“玉杖神婆”柳无双有些相像!

    男的则身躯略矮,大腹便便,童山濯濯,身穿灰色长衫,手中持着一柄折扇,看去约有六十来岁光景。

    面南背北的一男一女,全是三十来岁的年轻人物,男的道装,女的则衣着全红,姿色颇艳,但眉目之间,却略嫌蕴有狠辣荡逸之气!

    端木椒看得心中一动,暗想那手持绿色玉杖的白发婆婆,可能便是假冒“玉杖神婆”柳无双名号之人,秃顶老叟也可能便是冒牌货色的“无发叟”万天痴,但这从来末曾见过的一男一女,却又是甚么来历?

    心中正在怀疑,忽听那位白发婆婆对道人及红衣女子,发话问道:“你们认为谁是‘世外双仙’?”

    红衣女子格格笑道:“那还用问,自然是‘北海通天阙’的‘通天仙子’池月华,与‘蓬莱不夜城主’韦旭!”

    秃顶老者笑嘻嘻地问道:“你们可曾见过‘不夜城主’,与‘通天仙子’?”

    红衣女子摇头笑道:“我妹子是‘通天仙子’池月华‘通天阙’内的第一红人,我却尚与池仙子缘悭一面,但明年五五端阳的‘黑地狱大会’以上.便可得一睹轻易难见的‘世外双仙’风采!”

    秃顶老人笑道:“你们两位怎样称谓?你妹子又是哪个?”

    红衣女子笑道:“西南及中原一带,可能对我们陌生,但在白山黑水间,我们却还小有名头.与‘冷面天王’彭炜,并称辽东三怪!”

    手持绿色玉杖的白发婆婆“啊”了一说道:“你们是‘火娘子’侯燕,与‘水道人’孔一清!”

    “火娘子”侯燕点头笑道:“你猜得不错,我妹子便是‘雪衣罗刹’侯鹰!”

    “水道人”孔一清向秃顶老人及白发婆婆含笑问道:“你们两位盘问了我们大半天,也该自己报个名儿!究竟是西南道上的甚么人物?”

    白发婆婆笑道:“我们是听见你们谈话中提到‘世外双仙’,才特加动问!”

    “火娘子”侯燕“咦”了一声问道:“难道你们也与‘世外双仙’有甚关系?”

    秃顶老人笑嘻嘻地道:“我们才是真正的‘世外双仙’!”

    “火娘子”侯燕与“水道人”孔一清闻言,均以一副惊诧中微带不信的眼神,向白发婆婆,及秃顶老人,凝注打量!

    白发婆婆微顿手中碧绿玉杖,含笑问道:“辽东三怪在武林中的名头,也不算小,难道你未曾听说过‘世外双仙’名号,有‘东北’‘西南’之别?以及‘青城山葛天坪’的‘无发叟’万天痴,与‘峨眉翠云岭’的‘玉杖神婆’柳无双吗?”

    “水道人”孔一清微退半步,失惊问道:“你们便是‘玉杖神婆’柳无双与‘无发叟’万天痴吗?”

    秃顶老人手抚秃顶,含笑说道:“我这秃顶,与柳老婆婆的手中玉杖,便是绝好标记,‘世外双仙’既有‘东北’‘西南’之别,这‘哀牢山’地属‘西南’,故而万天痴才说我与柳老婆婆是真正的‘世外双仙’!”

    端木淑在峰顶闻言,便知下面这位自称“无发叟”万天痴的秃顶老人,定然个冒牌货色!

    因为真的“玉杖神婆”柳无双,自己已然见过,峰下这位无疑是假。

    秃顶老人既与“假玉杖神婆”沆瀣一气,则身份真伪,不问可辨!

    这时“火娘子”侯燕,忽然向秃顶老人及白发婆婆,摇头冷笑道:“你们到底是何人物?为何要假冒‘无发叟’万天痴,与‘玉杖神婆’柳无双之名?”

    白发婆婆怒声叱道:“侯姑娘请谨慎发话,你怎说我们是假名号?”

    “火娘子”侯燕冷笑道:“我们在‘长白山销魂谷’内,早就听得‘玉杖神婆’柳无双与‘无发叟’万天痴,均归道山”

    白发婆婆一阵森森冷笑,截断“火娘子”侯燕的话头说道:“常言道‘耳闻不如目见’,你们倒把耳闻之事,当做是真,目见之事,当做是假!”

    说到此处,语音略顿,转对秃顶老人含笑说道:“万老大,名头可以假冒,功夫不能假冒,我施展的‘南明离火神功’,你施展‘天罡扇风’,让东北道上的武林朋友,见识见识!”

    话完,俯身拾起一块质地极坚的鹅卵石来,在左掌中略捏即扬,便自化做极细石粉,纷纷坠落!

    秃顶老人见状笑道:“柳老婆的‘南明离火神功’,碎石如粉.威力未减当年!我的‘天罡扇风’却荒疏已久,恐怕大非昔日在嵩山绝顶,与‘不夜城主’韦旭,‘通天仙子’池月华恶斗七日七夜之时可比的了!”

    白发婆婆笑道:“万老大不要装腔作势,我知道你在‘青城山葛天坪’朝夕精研,‘天罡扇风’,只有比前更见精妙!”

    秃顶毫人微微一笑,展开手中折扇,向一块巨石以上,漫不经心地,连扇三扇!

    端木淑在他展扇之时,自峰顶瞥见扇上果然一面是书,一面是画,但所书所画,究系何物,则无法看得清楚。

    三扇扇过,巨石依然完好无恙!

    “火娘子”侯燕名列“辽东三怪”是白山黑水间的出类拔萃好手.见状微吃一惊,略凝真气,向那方被秃顶老人用扇扇过的巨石,张口吹去!

    说也奇怪,那方巨石看去虽然完好,其实面上一层早成碎粉,经“火娘子”侯燕运气一吹,立即变成一片蒙蒙白雾,巨石也骤然小了不少!

    端木淑看得好不诧异,暗想这两个冒充“无发叟”万天痴“玉杖神婆”柳无双的秃顶老人及白发婆婆,到底是何来历?竟有这好武功,火候之深,似非自己所能企及?

    端木淑在崖上心惊“火娘子”侯燕与“水道人”孔一清等“辽东三怪”在崖下也大感意外!

    孔一清稽首当胸,念了声“无量佛”号说道:“原来‘峨眉玉杖神婆’与‘青墟无发叟’,不曾仙去,尚在人间,请恕贫道孔一清,与三妹侯燕,有所失礼!”

    秃顶老人哈哈笑道:“我想麻烦孔朋友及侯姑娘一件事儿!”

    “水道人”孔一清含笑道:“万老前辈有话请讲!”

    秃顶老人向“火娘子”侯燕微笑道:“侯姑娘的令妹‘雪衣罗剃’侯鹰,既是‘北海通天阙’门下的第一红人,则请侯姑娘与孔朋友,代我转达一句话儿,就说‘峨眉山翠云岭’的‘玉杖神婆’柳无双,及‘青城山葛天坪’的‘无发叟’万天痴,敬请‘通天仙子’池月华,‘不夜城主’韦旭,于明年五五端阳,在‘勾漏山黑地狱’中,再绩二十年前嵩山绝顶未了之会!”

    “火娘子”侯燕点头笑道:“晚辈定当效劳,这样一来,明年五五端阳的‘黑地狱大会’之上,添了‘西南世外双仙’,与‘东北世外双仙’对垒,简直是热闹无比,好看煞人!”

    说完,便与“水道人”孔一清,向秃顶老人及白发婆婆,施礼告辞而去!

    秃顶老人等这“辽东双怪”去后,向白发婆婆说道:“这两人年岁虽然不高,却均有一身上好功力,仗以成名的水火之技,尤其妙绝人寰,忽在此处现身,可见魑魅四出,群魔乱舞,明年五五端阳的这场武林浩劫,是无法避免的了!”

    白发婆婆手中玉杖微顿,含笑说道:“常言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又道是:‘吉凶前定,在劫难逃’,我们只宜各作准备,到时卫道降魔,却空发感叹则甚?我还有事,必须先行一步,彼此于除夕之夜,在‘神魔谷’中,再相见吧!”

    语音了处,玉杖微点“叮”的一声脆音,身形平飞数丈,望那西南峰下,极其美妙地飘然落去!

    秃顶老人含笑抱拳,送那白发婆婆去后,凝望空中舒卷白云,似有所想?

    想了片刻,俯身拾起一块鹅卵石来,合掌猛力一搓,把鹅卵石也已搓成碎粉,但其中免不了尚有几块未曾搓碎的较大石粒!

    端木淑从这一点以上,便看出若论掌上功力,秃顶老人似乎要比白发婆婆微差一筹?

    白发婆婆既是冒牌人物,则武功更弱的秃顶老人,自然必非“无发叟”万天痴,同样也是一位假货!

    但想到此处,疑念又生,因为他见了这秃顶老人适才表演的“天罡扇风”.却又高明绝伦,绝非寻常人物所能练就!

    真假难明,疑思难释之下,墙木淑灵机忽动,遂轻启珠喉,在峰顶温声唱道: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

    玉界琼田三万顷,着我扁舟一叶,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

    表里俱澄澈,

    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应念岭表轻年,孤光自照,

    肝胆皆冰雪!

    短须萧疏襟袖冷,稳泛沧溟空阔。

    尽吸西江,细斟北斗,

    万象为宾客,

    叩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这首“念奴娇”是张孝样的“于湖词”也是“玉杖神婆”柳无双为“无发叟”万天痴在扇头所写!

    果然峰下那位秃顶老人,听得歌声以后,便即仰脸向峰头笑道:“峰上作歌的是哪位姑娘?可否请下一会!”

    端木淑闻言,存心炫露,遂以一式“天外飞仙”身法,轻灵美妙无比地,飘坠十丈,点尘不惊,俏生生地的落在秃顶老人面前!

    秃顶老人着实想不到端木淑能有这高武功,更为她绝代风华的人品所惊。

    微退半步,目光上下一扫,呵呵大笑道:“想不到,想不到,我真想不到武林中出了这多年轻好手,姑娘尊姓芳名?好轻功,好品貌,比方才那位‘火娘子’侯燕,又自强得多了!”

    端木淑因见对方曾经显露“天罡扇风”那等绝世身手,知道不论真假,也必是前辈人物,遂不敢傲慢,执礼甚恭地,含笑答道:“晚辈端木淑,老人家何故相呼?莫非你也喜欢那阕张孝祥的‘念奴娇’吗?”

    秃顶老人笑道:“这阕念奴娇气象豪迈,是‘于湖词’中的代表作品,我曾请人书在扇头,自然极为爱好!”端木淑趁机笑笑道:“老人家可否借观尊笔?”

    秃顶老人含笑点头,把手中折扇递过!

    端木淑扇才按过,便自一惊,因为小小一柄折扇,居然入手极沉,则扇骨分明是“阴沉宝竹”所制!

    扇一打开,更是骇然,其上所书念奴娇,不仅把“一”字写成“半”字,那笔精绝瘦金法书,显然也是曾在峨眉鉴赏过的“玉杖神婆”柳无双的亲笔!

    秃顶老人见端木淑面有惊容,含笑问道:“端木姑娘为何惊奇?是认为这笔瘦金法书,写得精妙.还是看出扇骨是剑削不断,入火不焚的‘阴沉宝竹’?”

    端木淑一面翻转折扇,一面答道:“扇骨既属不世珍奇,字体也是芸窗绝艺,晚辈可谓大开眼界了!”

    折扇反面,也与“玉杖神婆”柳无双所说丝毫无错,画的是幅“群蜂戏蕊图,中间一朵盛开芙蓉,四外无数蜜蜂,神态各异地,飞翔欲下!

    秃顶老人见她看罢,遂含笑伸手。

    端木淑不能不还,只得恭敬递过,含笑问道:“老前辈此扇,真是罕世异宝!”

    秃顶老人微笑道:“端木姑娘过誉,这扇骨确甚珍贵,法书也属上乘,画笔亦不算差,但‘群蜂戏蕊图’的题材,却未免有些俗气!”

    此时端木淑心中,疑云更浓,因为倘从这秃顶老人所用折扇看来,竟是真的‘无发叟’万天痴!

    但眼前人物,若是“世外双仙”之一,怎会认不出那位冒充“玉杖神婆”柳无双的白发婆婆,是位假贷,而不加以追究?

    想到此处,端木淑为了解除心中疑思,遂向秃顶老人,含笑问道:“老前辈,端木淑适才不曾细看,扇上那幅‘群蜂戏蕊图’中的蜜蜂之数,可是七十二只?”.

    秃顶老人闻言失惊,目注端木淑问道:“端木姑娘,你适才持扇时,不过略一注目,难道竟能数清了扇上所画的‘蜜蜂之数’?”

    端木淑含笑道:“晚辈并无走马观花之能,我是由那朵芙蓉花上发生联想,猜出蜜蜂之数,应该是七十二只!”

    秃顶老人越发惊奇地问道:“姑娘会在那朵芙蓉花上,发生甚么联想?”

    端木淑答道:“我想起了老前辈的惊世绝学‘乱飚芙蓉七十二式’!”

    秃顶老人微退半步,目光再度打量端木淑,摇头说道:“端木姑娘,当世中知道老夫所擅身法,名叫‘乱飚芙蓉七十二式’之人,委实不多!以你年龄”

    话犹未了,远远传来一声宛如鹰凤般的长吟。

    秃顶老人蓦然一惊,立向端木淑说道:“我老友有事相召,必须赶去,端木姑娘倘若有暇,不妨在除夕之夜,到‘神魔谷’中一会!”

    话音一了,身形微晃,便似只巨鹰般的贴地平飘三丈有余,落往峰下不见。

    端木淑认得这种不蹲不跃,未见丝毫作势,便贴地平飘三丈有余的身法,叫做“达摩渡海”非有绝顶功力,无法施展,当世中真还未见几人,能够擅此!

    目睹对方功力,端木淑益发起疑,对这“世外双仙”到底谁真谁假之事,感觉一片迷离.无法判断!

    因为峨眉“翠云岭”中所见“玉杖神婆”柳无双,绝不会假,则适才所见白发婆婆,自然绝不会真!

    秃顶老人既认不出冒牌货色的白发婆婆,应该就不是真正的“无发叟”万天痴。

    但他手中这柄阴沉竹折扇,却为何又与“玉杖神婆”柳无双所告诉自己的各种情形,一般无二?

    端木淑在疑思万端,难于解释之下,只得极为武断地认为人是假人,扇是真扇,阴沉竹折扇可能是秃顶老人自“无发叟”万天痴处,设法偷得!

    想出了这种理由,端木椒便提气转身.也自试用“达摩渡海”身法,往前飘去!

    这一飘,只飘了两丈六七远近,显然比那秃顶老人随意飘出三丈有余的功力,要打上一个八折光景!

    端木淑微觉不服,提足真气再度施为.但很难贴地飘出三丈以上!

    她秀眉略剔,哼了一声,索性俯身拾起一块鹅卵石来,凝足师伯一静神尼所传的“小诸天雷音掌力”双掌合石,猛力一搓。

    谁知这种鹅卵石的质地,委实太坚,端木淑仅能搓成一把小小石块,慢说比不上白发婆婆碎石如粉的罕世功力,就是与那秃顶老人相较,亦复微有不逮!

    经过这两次试验,端木淑心中确定了白发婆婆的功力,高于秃顶老人,而秃顶老人的功力,又复高于自己!如此情形以下,端木淑好不吃惊,想不透哪里会有武功这等高明的人物,来冒充“峨眉玉杖神婆”及“青城无发叟”!

    端木淑正在疑云满腹,无法解释之际.忽然听得自己适才所立的小峰头,传下一声森森冷笑!笑意虽冷,笑声却脆,分明是个妙龄女子所发!

    端木淑抬头一看,不禁愕然失惊,只见自己与谷家麒均渴欲相寻的水中萍,正俏生生地,在峰顶临风独立!

    这种无意奇逢,使端木淑由惊转喜,含笑叫道:“水姑娘,我和我谷世兄,正愁无处找你,想不到在这‘哀牢山’中,竟会与你相逢,请下来一谈好吗?”

    水中萍哂然一笑,飘身飞坠,冷冰冰地问道:“我对你究竟怎样称呼?应该叫你岳悲云,还是叫你端木淑?”

    端木淑觉得水中萍的语气冷,神情冷,两道目光,更是森冷如刀,不禁微起戒心地,含笑说道:“姓名不过是个身外符号而已,水姑娘爱怎样称谓,便怎样称谓好了。”

    水中萍秀眉一挑,冷然说道:“端木淑.你的命儿真长,怎的未曾死在我的‘天星神钉’以下?”

    这几句话儿.问得端木淑只有苦笑连连,不知道应该怎样答话?

    水中萍伸手肩头.微轧剑把。

    一阵清越龙吟起处,把那柄业经“天狼秀士”罗三恨通体淬以剧毒的“太阿剑”掣在手中.向端木淑冷冷问道:“端木淑,你认不认得这柄宝剑?”

    端木淑对于水中萍极端容忍,任凭她言语神情如何傲慢无礼,均决心不予计较,依然含笑说道:“这柄宝剑,有点像是我在巫峡江中所得的‘太阿剑’,但光芒色泽又似微异!”

    水中萍听端木淑居然看出“太阿剑”的光芒色泽,与前有异,不禁微吃一惊,杀心暗起,脸上神色反倒显得略为和蔼地,点头说道:“你看得不错,这柄剑儿正是‘太阿剑’!”

    端木淑闻言,讶然说道:“这柄‘太阿剑’,怎会到了水姑娘的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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