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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口呼道:“是你!”

    杜天林却是满面紧张之色,指着那申黔已抢得布包,奔在五丈之外的身形。

    汤武徒儿呼地反过身来,那申黔已奔出好远了,追赶已是不及,忽然迎面草丛之中一条人影疾冲而起,猛向申黔袭去。

    杜天林间目看清,那人影原来是柳姑娘,想来她向右边潜进已久,那申黔真不愧老江湖了,在这等仓促之际,居然丝毫不慌,右手长剑猛可凌空劈出一式。

    这一式劈得十分强劲,破空“呜”地一声怪啊,柳姑娘身形在空中,只见对方来势威猛,她本意是阻拦对方,是以右掌一绵,用长劲发出,那申黔一剑劈出来势必遭到牵制。

    那知申黔厂剑劈出一半,突然一松右手,长剑一劈之势不尽,呼地笔直飞向柳姑娘胸前。

    柳姑娘万万不料如此.申黔长剑脱手,就等于陡然之间攻击范围多了一倍有余,柳姑娘身在半空,闪避不易,只得一转右掌,斜斜改推力为猛击之势,击开长剑,但这一刹时,申黔身形已与她在空中交错通过,疾疾向前奔去!

    就是这一个相阻,那汤武徒儿的身形好比飞起一般,疾追而去。那申奔黔已奔出五六丈之遥,但被柳姑娘一阻,足势微缓,汤武徒儿在一瞬间已追上了两丈左右。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汤武徒儿身形斗然一止,面上升起一层出奇的紫气,他头部一仰,竟然张口吹出一口气来,遥遥击向四丈之外的申黔。

    不可思议的事情立刻发生了,这一口气似乎是有形之物那申黔斗然身形一震,砰地平空一跤跌在地上,动也不动了。

    柳姑娘不由震惊得呆住了,杜天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目,只见那汤武徒儿满面虚弱之色站在当地,突然猛吸了一口气,登时精神奕奕又恢复了过来。

    杜天林只觉心中一阵狂跳,他一个掠身到了汤武徒儿身前,大声说道:“你-一会那先天真气?”

    那先天真气四字说出,柳姑娘只觉全身一震,杜天林只觉心中发热,这汤武徒儿的先天气功已到了相当高深的地步!

    汤武徒儿缓缓转过头来,望着杜天林一言不发。

    杜天林吁了一口气,汤武徒儿这时缓缓走上前去,俯身将申黔的那一个布包拾了起来,杜天林远远望去,只见申黔昏迷在地,方才遭受先天真气猛烈袭击,受伤已是不轻。

    柳姑娘这时走到杜天林身边,低声道:“先天真气。那长白山郭以昂么?”

    杜天林微微颔首不语,柳姑娘顿了一顿,又轻声问道:“方才你突然露面,是否为了这一个布包?”

    杜天林又点了点头,汤武徒儿这时走了过来,对杜天林抱拳道:“方才多承阁下与这位姑娘相助,在下在此谢过!”

    杜天林回了一礼,微微一笑道:“咱们这可是第二次见面了。”

    汤武徒儿微微一笑道:“两次见面,阁下均是突出其来,不过在下两次均蒙相援,真是”

    杜天林心中对此人甚有好感,微微笑道:“在下杜天林,敢问兄台贵姓大名?”

    汤武徒儿噢了一声,缓缓答道:“在下姓齐,草字飞元。””

    杜天林转脸指着柳姑娘道:“原来是齐兄,这一位是柳姑娘。”

    齐飞元行了一礼,柳姑娘则微微一笑作答。

    杜天林又道:“在下有一事,想请教齐兄。”

    齐飞元连忙应了一声道:“杜兄请说。”

    杜天林道:“那孙伯维,请问齐兄可认识么?”

    齐飞元登时面色大大改变,他似乎万万不料杜天林问出此语。

    杜大林心中暗道:“看来他与孙伯维一门关系一定极为密切了。”

    那齐飞元好容易才使表情平静下来,缓缓说道:“杜兄怎知那孙伯维之名?”

    杜天林老老实实地回说道:“在下与孙伯维曾经交过手。”

    齐飞元啊了一声,过了一会说道:“孙伯维与在下曾同门学艺。”

    杜天林倒不觉过于惊奇,只因他早已有此推论,但他听见那个“曾”字,不由微微一怔道:“齐兄现在”

    齐飞元摇摇头道:“在下的事不谈也罢,杜兄此去是往何处?”

    杜天林见他避而不谈,也不便在说下去,于是回答说走“在下想去西域一行。”

    齐飞元低首望了望手中布包,杜天林说道:“这布包可是秦岭朱大侠留下的?”

    齐飞元点了点头,杜天林接着又道:“吕长青浴血而战,将那布包交给朱大侠时,在下曾亲眼目睹,那申氏昆仲乃是金蛇帮人,想来他们对这布包可是志在必得了。”

    齐飞元倒似乎并下大十分惊奇,他微微沉吟了片刻,缓缓将布包展开。

    杜天林微微一惊,他下明白齐飞元此举用意为何。

    齐飞元将布包展开,只见其中包着的原来是一面折叠得十分整齐的方旗。

    齐元飞将那方旗展了开来,只见那旗呈青色,青色布缎正当中绣着一条飞龙,金黄的丝线似乎由于年代久远,现出灰色,但却更显出气势不凡!

    齐飞元看了一会,沉声说道:“青龙旗帮!”

    杜天林心中暗暗忖道:“那日铁笔大旗谭元于公子相会,听闻大旗帮似乎二十年前青旗有关,那谭元曾一口否认,也不知此事究竟如何,这一面旗帜难不成就是那青旗的标帜?”

    他想到这里;便开口问那齐飞元道:“青龙旗帮,便是那昔年青旗”

    齐飞元点了点头道:“正是!”杜天林道:“朱大侠留下这面旗帜,不知用意为何?”

    那齐飞元面上露出沉思之色,好一会才道:“所以还是要找寻朱大侠问个明白!”

    杜天林心中虽然迷惑,但却不好说些什么,他虽觉此一线索甚为可观,但目前和柳姑娘同行,而且这柳姑娘似乎对那线索更为有望,是以一听那齐飞元有离去之意,杜天林便开口接道:“那么齐兄便须赶快?”

    齐飞元面上沉思之色不减,杜天林奇异地望着他,好一会,齐飞元吁了一口气,对杜天林道:“杜兄,在下有几句话,觉得若是不说出来,便不够光明磊落了。”

    杜天林微微一怔,说道:“什么事齐飞请说吧!”

    齐飞元道:“在下与杜兄,除今日之外,已是第三次见面了。”

    杜天林吃了一惊道:“你说什么!”

    齐飞无道:“第一次杜兄相见时,在下面上覆巾,在下看得见杜兄,杜兄却不能见我。”

    杜天林仍觉迷们,不知他所说究竟为何,齐飞元接着说道:“那一次便是杜兄隐藏身形,观看秦岭诸侠的行动,适逢在下也隐身在侧,后来杜兄与在下相见,交了一招,杜兄虽夺去在下面巾,却始终未曾看见在下面容,是以今日相见杜兄仍是不知——”

    杜天林大吃一惊,脱口说道:“你你,原来是你齐兄”

    齐飞元点了点头道:“不错,从那时起,在下便时常在心中思想杜兄究竟是何身份,及后来血魔与在下对掌,杜兄冲出,背上金刀惊走血魔,在下才知,原来杜兄与盖世金刀有关,那么这一身功夫自是难怪。”

    那柳姑娘听到杜天林居然与盖世金刀有所关连,登时大大吃惊,半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杜天林却并没有想到柳姑娘听到了这一句话,他心中却为了另外一个问题,沉吟不决。

    那齐飞元说到这里,便不在多言,微微一揖道:“在下要先走一步,后会有期。”

    杜天林摇了摇手道:“且慢!”

    齐飞元微微一怔,说道:“杜兄还有什么指教吗?”

    杜天林点了点头道:“正是,在下有一事相告,齐兄可认识一个姓郭的女子?”

    齐飞元微微一怔,斗然之间面色大变,杜天林缓缓说道:“齐兄可知道,有一个姓郭的姑娘到处寻找齐兄。”

    齐飞元面上神色连连变化,杜天林心中暗忖:“看来他对那郭姑娘的关系非浅,他既与孙伯维同门,那郭姑娘也可算为一派人物了。”

    他心中思索,却听那齐飞元说道:“杜兄怎知那郭姑娘所寻找者便是在下?”

    杜天林道:“那一日在下将夺自齐兄的那一方覆面巾示诸于郭姑娘,他亲口告知在下,找寻该布巾之主,是以方才齐兄告知在下那一日覆巾者便是齐兄,在下立刻明白那郭姑娘所找寻者便是齐兄。”

    齐飞元面上神色斗然变得十分复杂,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些什么是好,杜天林心中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望着齐飞元,忍不住开口又问道:“齐兄和郭姑娘很熟悉么?”

    齐飞元默默颔首,似乎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杜天林缓缓又道:“在下告知齐兄乃是追寻那秦岭诸侠而去,那姑娘当时便与在下分手.想来这些日子以来,她一定在打听秦岭诸侠的踪迹,以便于齐兄相见。”

    齐飞元面上斗然掠过一丝决断的表情,他抬起头来,对杜天林一揖,又对柳姑娘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在下先行一步。”

    反过身来疾奔而去,杜天林望着他的身形去远了,长长吁了一口气。

    他这时心中思念重重,极是烦杂,自己也说不出究竟为了什么,只觉那郭姑娘白衣飘飘的情影又在心中出现,一时间想得多了,不觉又吁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身旁的柳姑娘睁大双眼怔怔地望着自己。

    杜天林缓缓回过首来,对柳姑娘道:“想不到在此耽搁这一阵子,咱们也该上路了,否则天黑之前,只怕赶不过这片森林与山丘。”

    柳姑娘缓缓点了点头,杜天林四下一望,申氏昆仲两人各自伤在地上,他沉吟了一会对柳姑娘道:“这两人随他躺在此地,咱们先走吧。”

    柳姑娘点了点头,两人向一齐向前行走。

    走了约有一顿饭功夫,两人足程越加越快,杜天林心中有事,一直没有开口,那柳姑娘面色也是沉沉的,只是默默向前奔走。

    又走了一阵,杜天林只觉心中逐渐开朗,心中暗暗忖道:“杜天林啊,你胡思乱些想什么,自身的事尚未了结,快放平心思吧!”

    这时他抬起头来,对柳姑娘道:“前面地势较为平坦一些了!”

    柳姑娘嗯了一声,回过头来望了他一眼,却没有开口回答。

    杜天林微微一怔道:“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柳姑娘默默不语,奔出好几步,忽然回首说道:“我有两件事要问你!”

    杜天林噢了一声道:“你问吧。”

    柳姑娘边行边道:“那齐飞元说你与盖世金刀有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杜天林这时才想到方才柳姑娘也听到这话,一时之间到想不出什么话来。

    他想了一想,缓缓说道:“老实说,那盖世金刀究竟是这样一个人,我还不清楚——”柳姑娘说道:“是么?”

    杜天林道:“只因我当时背了一柄长刀大概就是这一柄长刀的关系,他们均认为我与那盖世金刀有关。”

    他顿了一顿,觉得不再有隐瞒的必要,不如说出来反倒可能引柳姑娘说出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他接着又道:“那一柄长刀果然是金色的,由此我自己也感到怀疑,究竟与盖世金刀有什么关连,是以也兴起念头,一再打听这金刀之名,但却毫无头绪。”

    那柳姑娘面上神色一动,缓缓说道:“这柄金刀,怎会到你手中?”

    杜天林心中知她在套问自己,于是回答说道:“我别师下山之时,恩师将此长刀交于在下,当时刀上密缠白布,我一直不知原是一柄金刀,到了后来白布磨损,我才知道,那盖世金刀之名我也从未听人说起,最近一再打听——”

    柳姑娘故意漠然地嗯了一声,但杜天林却清楚地看出这柳姑娘一定有很多话没有说出,当下也不再说下去,过了一阵,缓缓问道。“你说有两件事相问,还有一事为何?’

    柳姑娘低头奔了两步,低声说道:“那郭姑娘是什么人?”

    杜天林心中一震,一时也不知答什么是好,柳姑娘听他不答,忍不住回过头来,只见杜天林面上表情深沉,似乎思念不定。

    杜天林又向前奔了一阵,缓缓说道:“那郭姑娘么,与我曾是数面之缘!”

    柳姑娘道:“与长白郭家有关系么?”

    杜天林想了一想说道:“我想是有关系的。”

    柳姑娘嗯了一声道:“那么她的功力一定非常高强了。”

    杜天林点了点头,由衷地道:“我曾以全力误袭她一掌,她硬击相防,结果不分上下,至少以她一个十七八岁女儿之辈,有此等强刚之力的是不易——”

    柳姑娘轻轻哼了一声,低声说道:“女子的内力,便一定较男人为弱么?”

    杜天林一时也不好说什么,他发现柳姑娘面上嗔色甚浓,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过了一会,那柳姑娘又道:“这么说来,你与长白郭氏一脉关系非浅了?”

    杜天林道:“那里的话,除了那郭姑娘外,我仅仅与郭氏一脉交过几次手——”

    柳姑娘顿了一顿又道:“那郭姑娘她现在何处?”

    杜天林道:“方才我已对齐飞元说过,她现在多半在找寻秦岭诸侠的行踪——怎么,你想与她相见?”

    柳姑娘点了点头道:“但愿有此机会!”

    他说完便不再多说了,两人奔了好一会,总算通过了这一带,但已是夜色深沉时分了。

    柳姑娘指着山下的官道说:“咱们从这儿下山,沿着官道便是正路了。”

    杜天林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来到官道之上,柳姑娘停下足来道:“你此去西域,究竟有否一定的目的。”

    杜天林微微沉吟了一会说道:“到处打听而已。”

    柳姑娘望了望天色道:“那么今夜——”

    杜天林不待她说完,便插口说道:“你的居处距此有多远距离!”

    柳姑娘道:“大约还有一个时辰的路途。”

    杜天林道:“先到你的居处再说,这等地段恐怕还不容易找到歇宿之地。”

    柳姑娘点了点头,微笑说道:“这样甚好,须知最近的一处镇集也得走上一天的时间呢!”

    杜天林见她面上又露有笑容,只觉这柳姑娘心地十分纯良而坦率,那笑容在她面上,好比一朵花一般好看之极。

    柳姑娘见杜天林注视着自己,一瞬不解,忽然有一股羞意泛上心头,面颊上登时红了起来、不过这时天色已暗,杜天林倒是看不出。

    杜天林顿了一顿说道:“那么你便先带路吧。”

    柳姑娘应了一声,这时她已近家,抑止不住有一股兴奋之念,足下行走如飞,杜天林连忙施展工夫,追赶而上,心中不由暗暗忖道:“这女子轻身功夫甚佳,不知内力造诣如何?”

    走了一个时辰,柳姑娘的脚程逐渐放慢下来,指着远处黑压压一片连着的房屋道:“那边便是我家了。”

    杜天林顺着望去,觉得屋舍连贯,气势相当雄伟。

    又奔了一程,已然来到近处,只见屋舍之中灯火辉煌,当面是了一面横牌,其上写着:“八玉山庄。”四个大字;杜天林啊了一声说道:“原来这是座山庄——”

    柳姑娘点了点头道:“这些屋子都是倚后山而建的,后面的屋子有一半是建在山坡之上层层加高。”

    杜天林嗯了一声,没有说话,这时庄门之前有两个人慢慢走了出来,一齐对柳姑娘行了一礼道:“小姐回来了!”

    柳姑娘点了点头道:“他们已经先到么?”

    杜天林心知她所说的“他们”乃是指那些原本与她同行的人。

    那两个一齐颔首说道:“他们昨日便到了。”

    柳姑娘嗯了一声,问道:“舅父在家么?”

    那两人恭声答道:“庄主他老人家自昨日起便在等候小姐呢!”

    柳姑娘似乎微感诧异,啊了一声便不再多说。

    她转过身来,望着杜天林道:“你——和我一起进去好么?”

    杜天林原来虽有告辞之意,但转念想到这是一大线索,尤其柳姑娘的舅父也就是这“八玉”山庄之主也在,说不定会有很大的收获,于是立刻点点头道:“只伯你有些不便之处?”

    柳姑娘两面笑容道:“不会!不会!”

    说着一摆手,那两人便让开路边,柳姑姑与杜天林一起走人庄中。

    柳姑娘这时想是心情甚佳,边行边说:“今夜你便先歇在山庄之中,说不定明日见过舅父之后,他老人家会给你不少线索也未可知!”

    杜天林心中一震,口中平平淡淡地道:“要见过你舅父么?”

    柳姑踉嗯了一声,朴方林说道:“素昧生平,骤然相风恐怕不甚妥当。”

    柳姑娘笑道:“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正行走之间,迎面又来了两个大汉,手执高把火炬,照得四周一片光亮,两人走上前来,对柳姑娘行了一礼,居右的一人说道:“庄主有请小姐,这一位——”

    他说到这里一顿,双目打量着杜天林,柳姑娘略一沉时,风声对杜天林道:“这样好了,你现在便和我一起去见过舅父如何?”

    杜天林心中暗忖道:“这八玉山庄果然气魄不同,单瞧这两个大汉,两目之中精芒时隐时射。便知是内家高手,那庄主。知究竟是何人物?

    心中正自思索,柳姑娘的话已说耳边响起,他微微一顿,也低声答道:“一切由你。”

    柳姑娘微微一笑,对那两人点了点头道:“这位杜公子是我新近结识,正准备带他一起去见过舅父。”

    那两人对望了一眼不再说话,转过身来便向后走去,柳姑娘与杜天林一齐跟随在后。

    走了一会,来到一个大厅建形筑物之前,那两人一左一右分立在台阶之上。

    柳姑娘当先便走入大厅,杜天林跟着一步跨入,只觉大厅之中灯火辉煌有如白昼。

    大厅正中间坐着两人,两侧则站了有七八个汉子,都是一袭灰袍。

    柳姑娘走了两步,身形呼地一掠,来到那坐在正中的人身前,娇声说道:“舅父,青儿回来了!”

    那人哈哈笑道:“好,好,舅父正说等侯你呢!”

    杜天林这时藉机打量那柳姑娘的舅父,只见他年约五旬以上,面色极为红润,颔下长须微拂,气概极是不凡。

    这时柳姑娘的舅父目光缓缓扫落在杜天林身上,微微一笑,对柳姑娘道:“你还带来了小朋友?”

    柳姑娘点了点头道:“舅父,青儿为你说明,这位杜公子是青儿在中原道上结识的!”

    杜天林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那柳姑娘的舅父嗯了一声,颔首为答,两道眼神不住在杜天林面上来回注视,杜天林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柳姑娘的舅父这时缓缓回头对身边坐着的另一个老者说了几句话,然后对柳姑娘道:“你先遣随行之人回来,说是要与朋友同行,想来便是这位杜小哥儿一路送你回来的了?”

    柳姑娘点了点头,舅父转向杜天林道:“杜小哥儿千里迢迢赶到西域,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杜天林只觉心中一震,不知如何回答,那知那柳姑娘抢着说道:“他来西域,为了打听一些线索。”

    杜天林心中大呼一声,却再也来不及阻止,那柳姑娘的舅父啊了一声继续问道:“打听什么线索?”

    柳姑娘望了杜天林一眼,笑着说道:“大概有关那盖世金刀!”

    杜天林打心中暗呼一声不好、没有料到这柳姑娘这等口快,但转念想到既至此等形势,真说出来,她舅父若然果有所知,也未必不肯相告。

    他想到这里,立刻注视着柳姑娘舅父面上的神色变化,却见他的面上斗然像是被人刺了一针,整个地呆僵住了,红润之色立刻变为铁青!

    杜天林心中大震,只见那老者呼地一声站了起来,对杜天林沉声说道:“青儿之言,可是杜小哥儿亲口所告?”

    杜天林心想没有再赖的必要,干是点了点头。

    那老人双目之中射出光芒,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杜天林,杜天林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回答为好。

    那柳姑娘这时也发现气氛不对了,她暗暗心惊,不知自已说错了什么话,这时忽然见那柳姑娘舅父身边的另一老者走了过来,对舅父低低说了几句话。

    那柳姑娘里又面上神色逐渐和缓了下来,那不时点点头,那老者说完话后又退至一边,舅父望了望杜天林,缓缓说到:“杜小哥儿与那盖世金刀有何关连?”

    杜天林答:“正因不知其中情形,晚辈才有打探之念。”

    那柳姑娘舅父吁了一声,然后缓缓说道:“方才骤闻此讯,老夫的确大大振惊,只因盖世金刀关连甚大——”

    杜天林从他的口气之中,似乎他知道不少,心中不由一心,忍不住插口问道:“前辈知道其中详细么?”

    那柳姑娘的舅父沉吟了好一会,缓缓说道:“十分之中,三四分老夫可以说出。”

    杜天林忙道:“不知可否见告?”

    那舅父沉吟了一会,缓缓说道:“这事关系太大,老夫今夜考虑考虑,明日与你再说如何?”

    杜天林只得颔首称是,那柳姑娘舅父一挥手,左右两边出来两个瘦削的中年汉子,舅父说道:“你两人带杜小哥儿到东方客房去歇息——”

    那两个瘦削的中年一起应了一声,一左一右到了杜天林身前道:“请——”

    杜天林斗觉两股极为强劲的暗劲一左一右分别袭向自己双胁,心中暗道:“原来是考较功夫来了!”

    他心思一转,又自忖道:“这柳姑娘的舅父气概不凡,但方才态度为神秘,此时又叫手下来考试功力,我不如好好反击一下。看看他有何反应!”

    心念一定,这时那两股暗劲已然及身,他低低一哼,真气斗然运于两肋。那两股力道打在他肋下,一震而散,这时杜天林左右双手微微一分再推,那两个中年人气力已尽,再运气又自不及,被杜天林轻轻随手一推,居然推开四五步之外。

    杜天林这一手露得极为漂亮,那柳姑娘舅父面上神色微微一变,忽然开口道:“想来杜小哥儿便是近日中原道上所传闻的那位身背金刀的少年了!”

    杜天林心想他对中原消息倒相当灵通,于是点了点头,那柳姑娘舅父微微一顿,接着又道:“不知杜小哥儿可否把那所谓的金刀亮一下,老夫辨别究竟是真是伪,也好在心中作一打算?”

    杜天林心想他已如此说出,而且他既知自己身背实刀之事,下必再瞒,不如作得干脆一点,而且自己还有求于他的消息线索。

    有这重重层关系,杜天林点了点头道:“晚辈放肆了。”

    他右手一反,握在刀把之上,拇指微压昨簧,只听“叮”地一声轻响,一道昏黄的金光冲天而起,他一刀劈了两个花式,便轻轻将刀又插回鞘中。

    那柳姑娘的舅父面色甚是凝重,半响一言不发,好一会方始挥手说道:“带杜公子回房去,咱们明日再见”

    杜天林不好再说什么,行了一礼,便转身随着那两个中年而去。”

    出了大厅,那两个中年人带他向左方一直行去。

    杜天林心中思念甚杂,足下行走只觉越行越高,想来那客房乃是筑在山坡之上。

    走了有一盏茶功夫,来到一栋屋前,杜天林四下打量,这栋屋筑得地势相当高,夜风拂面感到十分凉爽,向下俯敢那“八玉山庄”庄门,只觉已有在高山上的感觉了。

    那两个中年人道了一声:“请进——”

    这时忽然有一条人影自左方一闪而出,杜天林定自一看,只见秀容轻装,原来是柳姑娘。

    那柳姑娘走到近前,对杜天林望了一眼,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小心保重!”

    杜天林不明白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一时之间微微一怔.用柳姑娘却转过身来,对那两个中年人道:“舅父说明晨卯时请社公子到大厅中相谈。”

    那两个中年人一齐应了一声是,柳姑娘回眸对杜天林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一笑,便下山而去,那两个中年人行了一礼也退了下去。

    杜天林望着那两个中年人的身形,心中暗暗忖道“这两人内力造诣已有相当火候,却甘为人仆,看来这八王庄中乃是卧虎藏龙之地了。”

    他思索一会,便进入房中,只觉思虑纷纭不堪.好一会也不能平静。

    越想越乱,终于决定不再多想,一切看明天的结果再说。

    他虽感到很多不自然之处,但想多了也是无益,于是熄灭了灯火,练了一回真气,练上骤五心,下达四肢,运了一周天后,便解衣就眠。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朦胧之中,杜天林似乎听着了一丝声息。

    他内功极为精湛,虽是入睡,但略有声息便立刻惊醒。侧耳倾听,果然似乎有夜行人的行动声。

    杜天林心中大疑,暗暗忖道:“这八玉庄中岂会有夜行人光临,八成是庄中之人了,不知有何打算?”

    他一边思索,一边将衣衫缓缓穿好,忽然窗槛之前传来弹指之声。杜天林暗吃一惊,缓缓吸了一口真气,这时那弹指之声又响,竟好像是在打招呼一般。

    杜天林身形一轻,已落在床下,低声问道:“谁?”

    那窗外的人无声息,过了一会,一个声音低低地说道:“朋友,快出来一谈!”

    只听呼地一声,显然那人已落在地上,杜天林思索了一会,实在弄不清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左右思索,忍不住便要出去看个清楚,他为人本极谨慎,此时自恃功夫,心想只要小必应付,不会有什么不对。

    想到这里,轻轻推开窗户,正待一跃而出,忽然想起那金刀放在床头不甚稳妥,轻轻走回床边,将金刀背在背后,这才跃窗出来。

    这时夜色深沉,天空无月,只有几个星星,发出些微光芒,杜天林运足目力,只见五丈之外站着两个人影。

    那两人见杜天林跳出窗来,立刻招了招手,隐入身边黑暗阴影之处。

    杜天林吸了一口真气,呼地一掠而至,也来到那一堆黑暗阴影之处。

    只见那两人却甚陌生、正在等着自己,杜天林道:“朋友有什么指教么?”

    那后左一人低声道:“阁下可是姓杜?”

    杜天林点了点头道:“不错,两位——”

    他话尚未说完,居左的一人又道:“杜兄尽速连夜离开此地,否则必有大祸。”

    杜天林心中一惊,缓缓问道:“阁下何人?”

    那两人对望一眼道:“说出来你也下会知晓,咱们是朋友!”

    杜天林心中又惊又疑,缓缓问道:“有何大祸?”

    那居右一人这时开口说道:“那八玉庄主功力极为高强,杜兄若犯在他手里,绝无幸理!”杜天林道:“在下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有害我之心?”

    那两人摇了摇头道:“为了这柄金刀,你还不知道么?”

    杜天林一时真是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当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因事情变化得太过突然,那两人见杜天林默然不语。知他生有疑心,居左一人急道:“杜兄若不相信。请随在下过来看看便明。”

    杜天林啊了一声道:“到什么地方去?”

    那人指指左后方道:“那边山道路口!”

    杜天林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是黑沉沉的一片看不出什么来。

    那人面上已显出不耐之色,杜天林考虑了一下,觉得只要自己小心应付一切可能变化的情况,也不怕他们如何。

    于是点了点头道:“阁下带路吧!”

    那两人回过身来疾疾行走,杜天林跟随在后,走了二十多丈,来到那山道边口。

    杜天林一看四周地形,只见这山道路建在一个悬崖之上,三面临空,夜风自四方劲吹而来,吹得衣衫腊腊作响。

    杜天林微微感到一阵寒意,他停下足步来,四周看了一看道:“如何?有什么可以看的?”

    那两人并未转过身来,一言不发,这时杜天林开了口,突地那两人一个翻身,只听呛地一声,两柄长剑已然出鞘,一左一右夹着杜天林。杜天林心中一震,口中却是冷冷一哼道:“两位好深的心机呀!”

    他这时心中怒火已升,大有立开杀戒之意,只因自己平平白白被骗而出,想想看实在毫无道理!

    他越想越觉怒气上升,这时那两人一言不发,两支长剑在黑夜之中发出闪闪寒芒!

    杜大林冷笑一声,这一次他不再等候对方发动了,他身形向左一倾,足下却是向右一挪,右手一震,猛可劈向右侧敌人。

    这一掌他用的纯是劈空内力、而且威怒之下发出十成为道,那拳风破空发出呜地一声尖叫!

    那右侧剑手身形一侧,斗然间长剑反削,不但不躲闪杜天林的拳势,反倒一挑长剑,猛可凌空一震,居然发出强烈的剑风。

    杜天林只觉自已的拳劲遭到剧烈抵抗,不由大吃一惊,就从这一式亡中,他已感到对方的功力竟不在自已之下,而这时对方乃是以两敌一之势!

    几乎是同时间里.左侧剑风大作,果然那在左方的敌人发出了攻势。

    这一刹时,也容不得杜天林有退缩的打算,他一侧身,左拿一沉,仍以硬打硬碰之势,猛可一拳发出!

    同样的,这一拳又遭受到强烈的反震之力,这时杜天林的背脊之上已开始沁出了冷汗。

    他知道自己每全力发一拳,功力便得减少几分,而对方有两人轮流交替,务必打到自己力竭为止!

    这一刹时,他已考虑到唯有逃脱才是上策。

    这逃走之念一兴,立刻无心恋战。他身形猛可向后一退,右手一扣食中两指,一股无比的真力冲入他的右臂,这一刹时他已决心发出“一指禅功”!

    强如狼骨唐先生犹自在“一指禅”下吃了亏,杜天林不到万不得已之际,是不会兴起施用这“一指禅功”的,但此刻他竟料到只要再拖一瞬,自已逃离的机会便少了一分,敌人不知在什么地方找来这两个高手,更可怪的是,这两个人倒底是那一方面的也不得而知!

    说时迟,那时快,他身形才退,两道创光已交相袭至,这一式剑式密不透雨,一时间杜天林竟然无法递出招来,只是不停地退后.一直到他退到了山崖的边缘,他意识到再退一步便是绝崖之时,斗然杜天林双目之中发出闪闪的寒光.他大吼一声,现足有如截钉而立,再也不移动半分。

    这时侯如果有人能在黑暗亡中看清,更会发觉一股异样的血采泛上他的面容,他右手疾伸,猛地曲指一弹,只听“嘶”的一声锐响,夹着一声惨叫,那在方的一个剑手跄踉倒退了三步,一跤倒在地上!

    杜天林只觉豪气如虹,那一股真气再度冲入手臂之中,他对准左方又会一弹,只听一声闷哼,那第二个剑手也应手而倒!

    杜天林仰天长啸一声,这时他钉足之处距绝崖只有不到五寸的距离。

    蓦然之间,杜天林感到背上有一股无比的压力,那一股压力之大,杜天林生平未曾想像得着,刹时之间他被震骇得完全呆住了,一个念头倏地闪入脑中,即使使尽全力与之相抗,仍是万万不及,何况此刻背向力道,立身之处又是绝境!

    杜天林的脑中闪过死亡的可怕,他想到若是硬拼也是不敌,不如自己向前猛跳;尚可闪避部分内家力道只是跌下这绝谷有否生还的机会,但在这一瞬时也无暇可想了!他长吸一口真气,心中默祷一番,尽生平之力向前一跃而出,这时身后排山倒海般的劈空掌已然袭到,正好击在金刀之上,只觉背心一麻,身在半空中登时便吐了两口鲜血。

    杜天林只觉自己不断地下降,胸前是一片麻木的感觉,他拼命维持神智的清明,只觉下降之速越来越快,他尽量保持身体不要离开悬壁大远,双手不停地乱摸虚抓,双目用迷茫的眼神注意四周。

    终于,他的右手接触到一样事物,这一刹时全身的意志集中在右手,抓紧了那事物,但是下降之力太过疾烈,右手只觉一阵剧痛,那事物已然折断,但立刻,双手接触的全是树木枝干之类,他意识到这绝壁之上长出一堆植物,而自己万幸得以正好通过其上。

    下降之速登时便减慢了,他感到“喀”“喀”“折”“折”一连好几声,双手被枝干所击的疼痛几乎难以忍受,这时他睁开双目,突然足下一震,震得欢足好像断裂了似的,他感觉已着实地,心神为之一松,那内伤外创的痛苦顿时一齐涌上,再也忍耐不住晕了过去——

    玄鹤扫描,一剑小天下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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