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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人魔正要施展阴魔掌,追云叟突然出声一嚷,算是解了阮天铎与塞北观音之危。
追云叟一生游戏风尘惯了,虽是强敌当前,仍是那么滑稽,玉面人魔见是一老一小,心中虽有怀疑,一时却未想出他便是河朔二矮之一。
哪知铁若兰卟嗤一笑,这魔头忽然醒悟过来,心说:“嘿!原来是你这个矮鬼!”是以翻爪就抓!
追云叟虽戏耍玉面人魔,可就知这魔头厉害,暗中早已戒备,见他手臂一动,早就拔腿就跑,口中直嚷嚷:“打人啦!救命啦!”
玉面人魔哪肯让他逃走,身似飘风,伸爪便向追云叟背上抓去。
但这魔头忘了身后的小孩,裴骅一见他去追师傅,一撤子母离魂圈,当琅一响,人小,身子最灵便,右手离魂圈,已向玉面人魔砸去。
旁边的阮天铎一见追云叟行藏已被看破,一声长啸,脱影幻形,折扇已飘身点出。
铁若兰也是不慢,伤父毁家仇人就在眼前,只是武功比人家相去太远,连自己心爱的铎哥哥算上,也不是人家敌手,她倒不是怕,而是怕比自己性命还重的铎哥哥冒险,才强忍着一口气。
如今裴骅已出,阮天铎扇招已出,她还慢得了么?一声娇叱,长剑似经天长虹,也是身随剑到。
追云叟是当年武林成名人物,哪是真在逃了,再不济,十招八招还成,回身哈哈一笑道:“魔崽子,今夜要你知道我矮老头厉害。”回身翻掌,也是全力劈出。
这一来形成四面围攻之势,那玉面人魔再厉害,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他那最厉害的“阴魔掌”是要停身凝气才能发出,四人一围攻,他还停得下身来么?而且被迫云叟戏了,心中更是暴怒,一声厉啸,摇肩滑步,让开三般兵器,他是恨极追云叟,右袖猛力一拂,迎着追云叟拂去。
狂怒拂袖,那劲道还能小得了,狂飙似寒涛,猛向追云叟卷到。
好个追云叟,名叫追云,自然身法奇快,借掌风凌空一滚,身子像个肉球,已往斜里滚了出去。
说他在滚,不如说他在划弧,呼地一声,滚了个半圆,早又到了玉面人魔身侧,报君知当地一响,跟着翻掌又劈。
四人中,武功数裴骅最弱,但因人小之故,也数他最灵便,一招走空,腮帮儿一鼓动,双眼一瞪,小腰儿一拧,身形矮下一尺,左手子母圈一晃,猛向玉面人魔足踝上砸去,同时左手圈往上一撩,刺小腹,连攻带护顶门。
玉面人魔嘿嘿一笑,晃身一闪,已是面对四人,却不料裴骅由地上滚来,怒哼一声,微一挫腰,喝声:“去!”右脚一抬,硬向裴骅砸来圈上踢去。
这一脚只要踢中,裴骅连人带圈,怕不立即踢飞出去,而且这魔头敢用脚向圈上迎来,必是不怕那圈上锋刃。
阮天铎眼明手快,折扇指天划地,不让他踢中,扇尖疾点涌泉穴。
玉面人魔旋身收退,左腕大擒拿,同时右袖猛拂,又将追云叟和阮天铎两招逼退,旋身同时,伸出右指,便想钳着铁若兰长剑。
这魔头端的了得,四人围攻,竟傲然不惧。不但不怕,竟还游刃有余。
那追云叟边打边嚷,报君知更是左响一声,右击一下,倒像是江湖卖解献艺的一般,虽是斗得难解难分,不时还有当当之声传出。
前面说过,这虽是城中僻静之处,但附近全住得有人,那呼叱之声,和当当报君知响声,早将附近住民惊动了,纷纷开门出来瞧,有的更燃着火把,时间一久,那臭水塘边,全站满了人,而且火光熊熊,照得塘边雪亮。
一见人多了,那追云叟更嚷个不停,道:“魔崽子,你偷人家小媳妇,大姑娘,杀人放火,偷抢全来,我老人家早就不容你,今夜有这些人作证,非得将你捉到官里去不可?”
其实,他是故意要抖出玉面人魔丑行,围观的人虽不会武功,但却可使玉面人魔生气,武功一道,动手过招之时,最忌心浮气燥,追云叟一嚷嚷,围观的人,全以为这个中年汉子,不是江洋大盗,便是采花淫贼,有的出声喊道:“对啊!捉着他,前天我们这儿就不见了一个大姑娘。”
更有的跟着吼道:“捉着他啊!大家圈着点,前两天县里还被人偷了数千两库银,准是他干的。”
围观的人一吆喝,玉面人魔倒不怕,可就有些沉不住气,这就叫做贼心虚,他一生全作的是见不得人的事,骇然狂怒,双掌倏翻,连连推出两掌。
铁若兰偏报仇心切,这时正在右侧,劲风才吐,她却首当其冲,虽是撤身得快,也被那掌风震得踉跄后退。
阮天铎一见塞北观音遇险,晃身前来抢救,那玉面人魔趁机一掠数丈,回身喝道:“魔爷爷暂时失陪,再找上你们,全得碎尸万段。”
话声未完,围观的人中,几声惨呼,东北方几支火把骤灭,早已不见影子。
追云叟本意是将他逼走算了,哪知那几声惨呼,便知冤枉死了几个人,这一来,他反而不能停在此地了,嚷道:“快追啊,贼崽子跑啦!”当先随后赶去。
阮天铎扶着铁若兰,见她并未受伤,才算放了心,一听追云叟喊追,他还未动,那铁若兰却点地掠起,第二个走了。
裴骅冲着阮天铎一笑,道:“老婆走了,你还不去么?”子母圈一摆,跟着走了。
阮天铎哪能不去,因裴骅在向他说话,所以停下来,哪知是句笑话,自然也飞身窜起,不过走在最后。
四人两前两后,向东北方奔出,不远便到一片坟场,坟场对面,是一片林子,阮天铎眼见前面三人,全向林中扑去,方想停下来看看地势,以便超截路去截着那玉面人魔,哪知忽见一座坟堆后,人影一闪,似是有人横窜出去。
阮天铎心中一怔,因未注意,故未看清身影,心中一动,以为是玉面人魔躲开了追云叟等人,哪肯去多想,便向人影追去。
哪知那人影忽隐忽现,天又漆黑,又无法看得真切,追出了里许地,忽然想起与铁若兰三人追去方向不对,他一人虽是不怕,却耽心铁若兰安危,忙停下步来。
他一停步,前面那人影也停下来,阮天铎这才凝神看清,前面是个身材矮小之人,并非玉面人魔。
既然不是玉面人魔。阮天铎连一眼也不多看,因是惦念着铁若兰,回身便要走,哪知他才回身,忽听那人一声冷笑,声音轻脆,竟是一个女人。
一知是女人,阮天铎心中又是一动,忙又回身向那妇人扑去,这次那人可不跑了,只是背过身儿去。
阮天铎停身两丈以外,见这女人一身绿色劲装,背背宝剑,看背影,不是薛云娘,却有点像胡锦雯。
虽是胡锦雯,心中也是狂喜,兴奋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忙道:“是锦雯妹妹么?我是天铎啊!”那人又是冷笑一声,却不回头,道:“谁是你的妹妹,你的妹妹是打林子那边去了。”
听声音果然是胡锦雯,阮天铎顿又忘形,一晃身,伸手便想去拉着她,那知胡锦雯霍地一闪,又与他相隔一丈,但已回过身来,目光冷,声音更冷,道:“哼!原来你还是这种人,早知如此,在塞北便不该认识你。”
阮天铎恍如头上浇了一盆冷水,心中早已明白,必是那夜客店之事,她已知道了。
一声长叹,道:“雯妹,小兄与若兰之事,我也无法向你解说,这几天我无时不在想,那是天意,那是造化弄人,云妹误会我,你应该了解我。”
胡锦雯突然一声脆笑道:“向我解说?要我了解?我算什么人?你阮大侠之事,与我何干?我们不过有数日同路之谊而已,告诉你,那一段往事,这几天我早忘啦,而今,我们连朋友也不是,是敌人!”
“是敌人”三字,语音说得最重,而且说得斩钉截铁,大有真个翻脸成仇的样子。
阮天铎一怔,还未回味过来,为什么她要这样说,却听胡锦雯又说了,道:“我那包裹中的东西,想来你也看过了,铁飞龙是我杀父夺产仇人,而且还对我起过歹念。铁若兰是他的女儿,也就是我的仇人,在江浦城中,哼!要不是看在你阮天铎面上,我早就下手了,不过那时我知道你们还是干净的,才敬重你,而且还给你留字,要你去神山找薛妹妹,而今,你是铁飞龙女婿啦,好啊!他们家又多了你这个帮手啊!但我胡锦雯可不怕。”
阮天铎想不到胡锦雯会说出这种话末,叹口气,又说道:
“雯妹,快别这么说,我对云娘的心,惟天可表,即使对你,也时常在想念中,若非为了找你,我也不会再到青狼堡,想不到恰逢秦岭双魔去寻仇,正逢若兰负伤逃去,当时我还道是你,才将她救回店中,后来虽然认出,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胡锦雯又冷笑一声,道:“后来见她美丽,便分不开了,是不是?”
阮天铎又道:“伤好后我们还去北京谢姥姥处找你,你却又随神尼下了江南,我到这江南来,还不是为了你和云娘么?”
胡锦雯跺脚道:“那么在江浦城中,你已得了云妹妹的踪迹,我也曾亲自现身留字,你为什么还要”别看胡锦雯装成男人潇潇洒洒,但一提到男女之事,不由脸儿也红了,而且那些话她怎能说得出。
阮天铎听得出那下面的话来,那是说:“你既然知道我们全在,还要在杭州店中与铁若兰成亲。”
阮天铎浩然叹了一口气,道:“我不说造化弄人么?若兰一往情深,为了一个情字,你不知她多憔悴啊!而且父逃家破,孤单无依,况那杭州之事,唉!其实那不是我愿意的啊!”那胡锦雯接连几声冷笑,道:“哼!好一个为情憔悴?父逃家破,孤单无依?那你就可怜她了?对不对,我问你,云妹妹为了准?侯门千金不做,锦衣玉食不要,孤单无依的——人逃了出来?她又有依靠了么?再说我我们谁比她强了?你你”说至此,已背过身去,想是提到她自己,也是孤苦无依,而且这孤苦正是铁若兰之父一手造成时,连眼圈儿也红了,只是她个性好强,不肯让阮天铎看出。
阮天铎唉了一声,正要说话,胡锦雯突又回过身来,道:“你说不是你愿意的,我倒有点相信,一个为非作歹的强盗生的女儿,哪知道廉耻。”
胡锦雯话才说完,阮天铎身后突然一声娇叱,道:“胡丫头,你敢骂人。”声落,寒光一闪,有人持剑奔出,不但奔出,脚才落地,早已向胡锦雯一剑劈出。
阮天铎一听是铁若兰声音,心说:“要糟。”还来不及拦阻,那胡锦雯也骂道:“不要脸丫头,今夜我先宰了你,替我父亲报仇!”闪身同时,剑已-琅拔出,跟着刷刷刷劈出三剑。
阮天铎想不到铁若兰会寻来,适才的话,全被她听了去,脸上有些尴尬,见两个儿时的闺中良伴,竟会翻脸成仇,居然以死相拼,但此时,他除了拦阻她们动手外,还有别的办法么?
抬眼一看,两人全是险招,只要有一个伤了,这场仇怨,便没法化解了,知道出声阻止,她们绝不会听,逼得一晃身,便向两人剑影闯去,两手倏伸,想将两人长剑夺下。
别说胡锦雯此时剑术已得百了神尼指点,就是铁若兰幼随其父铁飞龙所传剑招,也非泛泛之辈,两人霍地一闪,阮天铎两手落空,落空不打紧,而且两声娇叱,两柄剑狠狠的向他劈来。阮天铎慌忙脱影幻形,横掠两丈,两人更不说话,回剑又斗在一起。
阮天铎顿又怔着了,胡锦雯向他劈了一剑,还可说生气之故,铁若兰这几日来,对他柔柔顺顺,连平素爱使的小性儿也收起了,怎地会用剑劈自己?
但此时哪能多想,总得先设计不让她们打下去才好,阮天铎心中一着急,霍地撤出折扇,卷臂晃身,扇影护身又向两人剑幕中闯去,描金铁骨扇俦,一吐一扫,当当两声,全碰在两人剑上。
这阮天铎是安心砸飞两人长剑,已用上五六成真力,快速无
一吐一扫,胡锦雯和铁若兰,顿觉右臂一震,虎口生痛,长剑立时脱手飞出。
两人正斗得性起,一个咬牙,一个切齿,长剑突被震飞,哪肯甘休,阮天铎双臂一伸正想将两人分开,拍拍两声,前胸和后背,立时中了胡锦雯和铁若兰一掌。
这两掌自然不轻,阮天铎又未防备,防备又怎的?看见了也得硬捱,闷哼一声,身子晃了两下,才拿椿站稳。
想是两人劈了阮天铎一掌,听得他一声闷哼,才知打得太重了,同时收掌撤身,惊楞的看着阮天铎。
两女一见阮天铎并未倒下,也只微一怔神,同时一晃身,仍将震飞长剑拾回手里。
阮天铎虽未倒下去,但这两掌着实捱得不轻,心中一阵血气上涌,似要冲口而出,连忙提气凝神,调息血气,慢慢的才将那上涌血气,压制下去,是以胡锦雯与铁若兰掠身拾剑,他无法阻止得。
那铁若兰长剑到手,突然一跺脚,仰天一声怆呼道:“天啊!我铁若兰因为一点痴情,反而落个淫贱之名,清白女儿身,为了什么啊?”说完,长剑一横,便向脖子上抹去。
阮天铎听她怆呼之声,已是心痛如绞,知是自己适才“不是愿意的”那句话,伤了她的心,后悔莫迭,一见她长剑一横,阮天铎喝声:“使不得!”折扇猛飞出去,当的一声,又将长剑自铁若兰手中砸飞。
同时身子飞掠而至,伸手拉着塞北观音右手,道:“兰妹,你听我说啊”铁若兰哪肯听他说下去,猛力一挣,脱出阮天铎右手,流泪满面,突然一声凄厉长笑,那凄惨声音,震荡在夜空中,有如巫峡猿啼,厉久不绝。
胡锦雯虽是横剑立在一旁,一见铁若兰要悲怆自刎,心儿早软了,到底是儿时闺中良伴,那旧情不由又在心中泛起。是以,虽是面罩寒霜,却未持剑相逼。
阮天铎此时不知如何解说,心中一疼,也自滴下两点眼泪,柔声道:“若兰,你能原谅我么?”
胡锦雯突又传来一声冷笑!
铁若兰身子晃了两晃,似是气得要倒了下去,阮天铎才要伸手相扶,忽见她突又一挺胸,冷笑道:“我们的事,从今夜起便算完啦!我铁若兰是强盗女儿,是不知廉耻之人,配不上你这阮大侠,算了,我有我走的路,但我不会再死,只是从今情断义绝。”说罢,一晃身,又将剑拾起。
阮天铎怕她再寻短见,正要扑去,只听咔嚓一声,铁若兰已将剑折为两段,向地上一掷,又复仰天悲怆大笑,身形一动,飞奔而去。
阮天铎晃身要追,哪知胡锦雯长剑一横,却将阮天铎挡着,娇喝道:“别走!我们的事还没完!”
这时阮天铎不由有些怒了,沉声问道:“你待怎样?”
胡锦雯也是一声怆笑道:“你当真忍心不管云娘死活?真是一个无情无义之徒!”
一提到云娘,阮天铎移动的身子,立又停了下来,说道:“雯妹,云娘之事,小兄甚负疚,请你替我相告,我天铎安顿了若兰后,必上神山负荆请罪,唉!若兰是无辜的,她父亲虽是不好,但她却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你们也是一起长大的,难道看着她自走绝路。”
这几句话,说得沉痛万分,不知是阮天铎痛苦表情,将胡锦雯感动了?还是想起铁若兰与她儿时相好的往事来?突然点头道:“好!我给你去劝云娘,但神山你可要来!”
阮天铎点头道:“我怎地不来?你的包裹,正在客店之中,请你去自取吧!金珠遗物,全未给你遗失。”说罢,头也不回,飞身走了!
胡锦雯木然立在当地,心中矛盾已极,不由又替铁若兰可怜起来,心说:“是啊!若兰平素不耻其父所为,况铁飞龙毒父夺产之时,她不过是襁褓中的孩子,当真与她无关,何况我和她在青狼堡情逾姐妹,好几次那老鬼对自己动邪念若兰还挺身助过自己。”
这般一想,立又失悔适才不该骂她,怅望着两人去处,口里也是一声长叹。
且说阮天铎追赶铁若兰,先还以为她是奔回店去,哪知从房上翻人店中,房中哪有塞北观音的影子,检视衣物全未动过,又到马房中去看,连青花马也在槽中,才知塞北观音未回店。
阮天铎怎会知道铁若兰向何处去了?不由又恨起胡锦雯来,心说:“要不是她横身相阻,只怕已将若兰追回了。”
但又想到胡锦雯来寻自己,必是为云娘这事,说来她也是一片好心,只怕将来自己与云娘这段误会,还得要她从中解说才成。
事情已经发展至此,怨人又有什么用?这些日来之事,恍如作了一场大梦,说来还是自己不好。
耳听街上已敲四鼓,知道出去找也没用,但他能睡得着么?心烦意乱,一人在房中踱到天色微明,这才要伙计结算了店饭钱,将自己的马寄在店中,骑着青花马出了邓县。
出得城来,顿又有些茫然,眼前道路虽有,就不知向何处去找铁若兰?不由骑在马上,目注那远方出神。
忽听身后当的一声,又是报君知的声音,跟着响起追云叟声音道:“看相啦!卜卦啦!有那迷途的,要寻人的,只要卦金一缸酒,我老头子决可指示迷津。”
阮天铎心中一喜,连忙飘身下马,躬身一揖道:“老前辈,我正要找寻铁姑娘,你知道她去向么?”
追云叟眯着小眼一乐,向道旁林中喊道:“猴儿崽子,你还不出来。”
阮天铎跟着一回头,只听道旁林中,刷响一声,飞落一个人宋,看时,正是小滑头裴骅。
人一落地,先向阮天铎扮个鬼脸,才向追云叟道:“师傅,这趟差使可苦了我两条腿,他若不好好请我们吃一顿,我才不说呢!”
阮天铎心急如焚,忙道:“小老弟,你若知道铁姑娘去处,别说一顿,十顿、八顿我也请!”
裴骅忽又搔着头皮,调皮的说道:“好!我们一言为定,你请一顿我说一句,你问的那位铁姑娘么我知道,她昨夜一个人跑了,这算第一顿。走!我们先吃去。”
阮天铎哭笑不得,心说:“真叫作有其师必有其徒,一日不到,便学得追云叟全部本领了。”忙道:“老弟,这事耽误不得,昨夜铁姑娘是负气走的,只要你全说出,阮大哥给你锭金子,准够你吃十顿的了。”
裴骅转转大眼珠,道:“不成!你会骗我,要不先拿出来,我不说!”
阮天铎真把他没法儿,从怀内摸出一锭金子,递给他道:“小老弟,你说罢,这金子先给你!”
裴骅伸手接过,向阮天铎一咧嘴,回头就跑,阮天铎一楞,忙喊道:“小老弟,快回来,你还没告诉我呢?”
那追云叟却嚷道:“好猴儿崽子,这叫做青出于蓝,我当师傅的可没叫你骗人。”说时,扒腿就追。
阮天铎又气又想笑,心说:“这倒好,你们这不是在演骗局了么?一个跑,一个追,我这一锭金子平白的算没有了。”忙翻身上马,从后赶去。
阮天铎青花马脚程虽快,却也只能赶个前后脚,不过一个时辰,那裴骅和追云叟已奔入一个小镇。
街上行人正多,阮天铎可就不好纵马奔驰了,只好一勒马缰,慢了下来,等到他进入市中,哪还有两人影子。
前行不远,忽见街边有一家酒楼,阮天铎心中一动,便在酒楼前翻身下马。
阮天铎因为衣服华丽,那伙计的早迎了出来,接过马缰道:“爷请楼上坐,这时雅座正空着。”
阮天铎本来不是自己要饮酒,忙问道“伙计,可有一个看相的老头和一个小孩在你们楼上?”
伙计的一哈腰道:“有有有,小的可不知是否看相的?爷上楼便知。”
阮天铎心中笃定了,心说:“还有什么说的,准是抢着吃喝来了。”
那知他步上楼口,疏落的只有十来个酒客,哪有追云叟及裴骅二人,忽听左边雅座中有人哈哈一笑,道:“那不是阮老弟么?快请里面坐。”
阮天铎一看,原来是在北京天桥装成卖艺寻师的裘天龙,仍是一身银灰色衣裤,精神奕奕,身边坐的正是那个轻功在若兰之上,一脸憨笑的裘隐娘。
阮天铎虽是心中有事,但人家出声招呼了,哪能回头就走,当下步入雅座,向裘天龙拱手道:“不期在这儿得见老英雄,难得,难得。”
那裘隐娘却抿着嘴一笑,道:“阮叔叔,怎地那铁姑娘没跟你一道?”
隐娘一提铁若兰,阮天铎一声长叹,道:“我正为找她而来!”
裘天龙一见阮天铎眉间似有隐虑,当下哈哈一笑道:“老弟,必是你们小两口儿闹憋扭了,不是我说,老弟,姑娘家性儿,你得让着点,那次在北京城中,也是你们闹气,还是我这女儿给你们作调人,现在你们又闹憋扭,偏又遇上我们,倒好像我们父女专为你作调人而来,别急,坐下来喝两杯,等一下包你们和好如初。”
阮天铎虽是急着要找追云叟师徒,但又不好走得,只得坐下。
伙计的添来杯筷,隐娘给他斟上酒,那裘天龙便问道:“老弟,你这次到江南,可将那红衣女侠,人称‘圣手伽蓝’的人寻着么?”
阮天铎浩然长叹,便将自己离开北京后之事,说了一遍。
云中鹤裘天龙听得出神,那裘隐娘却一声惊呼道:“哎呀!铁姑娘会到哪儿去呢?”说时,大眸子瞬了一瞬。
阮天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适才在镇外,与追云叟老前辈师徒相遇,看样子,他们两位是知道的,我上这酒楼,便是为追他们而来!”
裘天龙蓦然一拍桌道:“对了,老弟,铁姑娘去处,我有些儿眉目。”回头又对隐娘道:“孩子,今天拂晓时,我们在北边镇口不是碰上一个姑娘么?她掩面与我们擦身而过,当时我就觉得那姑娘身影好熟,总想不起来,这一说来,对了,她向北走去,是去找秦岭双魔去了。”
裘隐娘又哎呀一声,道:“那怎么成!她一人哪是秦岭双魔敌手,何况千里迢迢,一个人上路,不危险么?”
阮天铎霍地站起,道:“老英雄这一说对了,秦岭双魔是她伤父毁家仇人,我得赶快追上她。”说完回身奔出雅座。
倏又回头向裘天龙一抱拳道:“老英雄之事,我在江宁告诉了凌虚子老前辈,看样子,凌老前辈也向秦岭去了。”
裘天龙道:“我已探得家师在苏杭一带,故才兼程赶来,老弟即是这么一说,我也不必再找他老人家了,得赶回秦岭去会合,这么着,我们一道去追铁姑娘。”
阮天铎便又不好单独走了,只得等着他们父女,一齐下楼。
那裘天龙并未落店,包裹也在身边,三人直奔镇北官道,三骑马星飞丸射,去得好不快捷,一会工夫,已奔出十来里。
遥见前边路旁有一家小店,三骑才到店角,店中一条人影奔出,三匹马奔势最急,那人横里向路上一拦,阮天铎的青花马一声嘶鸣,人立而起,阮天铎生怕撞着这人,横里一带马缰,才算未被撞着,看时,正是那小滑头裴骅。裴骅冲着阮天铎一咧嘴道:“阮大哥,你才来呀!”
阮天铎见是裴骅,便知追云叟必在店中,忙招呼裘天龙父女下马,到得店门口,却见追云叟正伏在桌上,呼呼大睡。
那裴骅却笑道:“阮大哥,这酒好香,嗯,你哪来的上等花雕?”说时又是一挤眼。
追云叟突然跳起,道:“好酒快给我”哪知见裴骅在挤着眼笑,又骂道:“好猴儿崽子,你敢冤我。”说时一巴掌劈出。
裴骅最是溜滑,早一晃身,绕到阮天铎身后舌头一伸道:“我不说有好酒,你还装睡骗人呢!”
裘天龙早趋步上前,躬身一揖道:“原来是师叔在此,弟子裘天龙拜见。”
那裘隐娘早一晃身到了追云叟身边,道:“老爷子,你说过传我凌空步虚的轻身法的,这次见了,可别赖啊!”原来当年凌虚子谷逸在五台山传艺裘天龙之时,追云叟也曾去过一次,那裘隐娘那时不过十岁,这孩子甚是惹人喜爱,专缠着追云叟传她轻功,追云叟不过一句戏言,便答应了。那知事隔数年,裴隐娘竟未忘去。
追云叟一声哈哈道:“丫头,数年不见,你已长得这般大了,讲凌虚步虚轻功,首推你那师祖,我那点玩艺儿可见不得市面。”
回头又向云中鹤道:“老儿,你师傅已赶去秦岭了,怎地你还在这里?”
云中鹤又躬身道:“弟子正为找他老人家而来,适才阮老弟告知,才知他老家已赶去秦岭,是以赶了前来。”
阮天铎见他们不提铁若兰之事,心中好生焦急,忙插嘴道:“老前辈,铁姑娘可有下落。”
追云叟一翻细眼,回头问裴骅道:“猴儿崽子,我们说不说?”
那裴骅嘻嘻笑道:“别忙啊!早上那锭金子,不够十顿酒钱,要说!他还得给一锭。”
阮天铎只要塞北观音有下落,别说再给一锭金子,就是尽其所有,他也毫不吝惜,当下笑道:“小老弟,依你。”说时由怀中又摸出一锭金子,递了过去。
那裴骅伸手来拿,阮天铎突然一缩道:“别忙,你可千万别跑啊!”追云叟一声哈哈道:“他跑了有我呢?”
阮天铎心中暗笑,你们串通了骗人,到时,一个跑,一个追,我还不是干瞪眼。他心中在想,口却没说出,笑道:“老前辈,你这个徒儿收得不错,真能克承衣钵。”
裴骅嘻嘻一笑,道:“你给我,这次准不跑了,其实啊!我哪是跑了,要不是我这一追么?你连信息儿也得不到一点。”
阮天铎这才真的给了。迫云叟一伸手道:“大家坐啊!几句话儿,卖两锭金子,这生意不错,店家,拿酒来!”
几人围着桌子坐下,那追云叟先喝几杯下肚,才看着阮天铎道:“老弟台,这事说起来是你不对,刚才就在这店中,我已知道了全部经过,你那么说,人家一个姑娘家,那能不伤心。”
阮天铎红着脸道:“唉!老前辈,我也是一言难尽,她走了多久了?”说时站起身来,似要出店去追。
追云叟哈哈笑道:“你别想追啦,别说此时你追不上,追上了,她也不会理你。”
阮天铎颓然坐下,只听追云叟说道:“你真道我们师徒是骗你金子呢?其实我们师徒为你的事,跑断了腿,若非骅儿昨夜无意中跟着了她,见她投宿在这小店中,便一句话也得不到了。”
裘隐娘在北京时,与塞北观音甚是投缘,听追云叟绕着弯儿说话,比阮天铎还急,当下道:“老爷子,你快说成不成,我那铁姐姐是不是到秦岭去了。”
追云叟点头道:“她正是去了秦岭,她要去为她爹爹复仇,这孩子倒有志气。”说时,骨碌一声,又喝了一杯。
阮天铎一听铁若兰果是去了秦岭,心中好生吃惊,那裘天龙也吃惊说道:“师叔怎能放她一人前去,秦岭双魔岂是易与的?”
追云叟点头道:“所以我们也得赶快去,要不是等阮老弟,我也早走了。”
阮天铎道:“她怎么说啊!”裴骅却接嘴道:“她说她不愿再见你,要你别去找她!”
追云叟又接着说道:“老弟台,这确是真话,你此时追去,她正在气头上,就是解说也不会听,适才我与她约好了,以百日为期,我们在终南山会面再去双魔住处,但要一举剪灭那两魔头,我和凌虚子两人还是不行,除非百了神尼肯去秦岭,但我知道,百了神尼已数十年不开杀戒,她若不去,这事儿有些难办。”说完,连追云叟这种成名人物,也不由一皱眉头。
这追云叟恁地一说,阮天铎倒是信得过,皆因玉面人魔的武功,他亲身领教过,据说大魔通天神魔,武功还在二魔之上。
裘天龙万里寻师,只道能将师傅找到,便可剿灭双魔,报那毁家之恨,听追云叟一说,那团希望早又幻灭了,不由一声长叹。
裘隐娘早又嘟起小嘴儿,道:“老爷子,那么说我们便无法报仇啦?”
那裴骅却冲着裘隐娘扮个鬼脸,向阮天铎呶呶嘴。裘隐娘却有些不解,道:“你要说什么啊?”
追云叟道:“百了神尼必不肯去,唯一一点希望,便是请神尼的两个徒儿走一趟,有她们前去,双魔也不难除去。”
阮天铎道:“这有何难?我正要去神山一趟,待我去面恳神尼就是,只不知神尼两位高足是谁?想来必是神尼的衣钵弟子了。”
追云叟突然哈哈一笑道:“她那两个徒弟么?当真只有你才能请得来,别人去还不行!”
阮天铎一怔道:“老前辈,这话怎讲?神尼身边弟子,除新进的两位我认得外,她那衣钵弟子,我却未见过。”
追云叟又是一声哈哈,道:“老弟台,神尼一生从未收过门徒,我说的正是那薛胡两位姑娘。”
阮天铎却又怀疑了,道:“云妹和雯妹,两人武功虽然不弱,就算经过神尼指点,两月之内,要想武功进步到能克制双魔,恐也未必,老前辈,你这话我却不懂了?”
追云叟笑道:“老弟台,你哪知神尼功参造化,禅功通神,若是不肯传授,那又作罢论了,你还不知呢,神尼有两种绝顶工夫,一是大乘金刚指,能伤人于百步之外,还有就是吐纳飞剑之术,这两宗绝技,只要有一种,再强武功的魔头,也不难歼灭了,这两宗武功,自已去练,比登天还难,但若神尼传授,有一月工夫足够了。”
喝了一口酒,又说道:“何况薛胡两位姑娘,聪慧绝伦,武功原来就有根底,她们这一上神山,只怕你迟去两天,武功便会在你之上了,哈哈,你此番前去,那两位姑娘还会给你点苦头吃呢!”
追云叟虽是说得恁地认真,但阮天铎心中,总有些不信,追云叟看在眼里,也就不再说下去了。
那裘天龙却向阮天铎道:“这事当真迟不得,铁姑娘既已前往秦岭,我和师叔也得赶紧去,阮老弟,你就辛苦一趟,好在薛胡两位姑娘,一个是师妹,一个是旧交,你去了,她们准会答应,我们在终南山恭候了。百日为期,千万届时赶到,不然铁姑娘只身犯险,我们全无法救得。”
小滑头裴骅这才一扮鬼脸道:“当真啊!你若助那铁姑娘将仇报了,只怕那时她也不会生你的气了,那时不是破镜重圆了么?”
阮天铎心说:“这小鬼头,从没说过正经话。这句话,倒有些儿道理。”当下点头道:“那么,老前辈等请先行,到了秦岭千万别让兰妹只身前去冒险,我这就去神山请她们前来相助。”
裘隐娘急着要与铁若兰见面,早站起身来,道:“我们走啦!别老喝酒了。”
裴骅似是与裘隐娘一见投缘,跟着站起身来,道:“姐姐,咱们先走。”
两小一晃身,当真便走了,追云叟这才站身来,道:“老儿,咱们走啦!”身子一动,便没有影子。
裘天龙向阮天铎一拱手道:“阮老弟,我们在终南山中恭候了。”说罢,也掠身跟出。
阮天铎见众人全都走了,心中仍是沉甸甸的,总以未与塞北观音一见为憾,心说:“我那兰妹这一路上不知要如何凄苦,唉!都是我不好!”这才给了酒钱,仍向邓县城中奔去。
回到邓县,已是中午过后,回店取了包裹,毫不停留。策马向东疾奔。
天才入夜,便已奔到海边,却有一个小小市镇,同时才知是柴桥镇,阮天铎落了店,向伙计一打听去定海的船,伙计的笑道道:“客官,这儿去定海可方便!一天有好几班渡船,明日清晨就有。”
阮天铎又问明上船码头所在,便回房休息了,一夜无话,次日将马匹寄在店中,揣了包裹渡海,中午时分,便在定海上岸。
再看两侧,全是数十丈高的悬崖,不可能有人从崖下翻上,若说她,是飞掠而下,自己毫未听出声音?
虽然心中吃惊,但知这神山是神尼清修之处,凭甚人物,绝不敢来此为非作歹,忙抱拳一揖,道:“弟子阮天铎,是来神山拜谒神尼,顺便探访敝师妹的,请师太指示,神尼可在峰上么?”
哪知他说过了,那眇目女尼仍是不言不动,好像泥塑木雕一般。
阮天铎心想:“难道她是聋子么?嗯!对了,人说十聋九瞎,必是听不见我说话。”
这一来,可就难了,这一段磴道只能容得一人上下,她当路而立,阮天铎便无法过得去,一时不知怎么办?
就在此时,身后忽然有脚步声传来,阮天铎回头一看,更又诧异了,只见后面二三十丈处,有一个灰衣女尼,肩上横着两丈长一根黑黝黝扁担,像是钢铁打成,扁担两端,各缚着一只比一人还高的大水桶,桶中装满清水,他因立在高处,故看得见桶中装有水,单是那两桶水,怕不有五六百斤,加上那铁扁担和木桶,少说重量在七八百斤以上。
再看那灰衣女尼,年龄不过十七八岁,长得眉清目秀,但却步履如飞的向上走,这还不奇,奇的是当磴道旁边有树时,女尼并不侧身而上,却是身子突然拔起数丈高,越过树梢,再又轻轻落地,那桶中清水,并未泼出半点。
这一看,可把个阮天铎看得呆了,心说:“看她小小年纪,能肩挑七八百斤上山,已是骇人听闻,还能一拔数丈,点水不泼,这种工夫,别说自己不行,只怕自己两位恩师也办不到。”
心中正在想,那女尼已到了身后,阮天铎虽是当路而立,女尼连头也不抬,呼呼的一声,竟由头上越过,便落在眇目女尼之前。
突见提水女尼,双手合什,向眇目女尼拜了一拜,又是呼呼的一声,由空中纵跃过去,一会工夫,便不见了。
阮天铎见提水女尼向眇目女尼行礼,便知这眇目女尼在庵中辈份必高,那她那武功,必在灰衣女尼之上了,心中更是有些惶恐。
突然阮天铎心中起了一个念头,暗想:“神尼乃是佛门高人,现已离她清修之所不远,常听人言,朝拜佛门圣地,应该三步一拜,九步一叩,我虽不必如此,但这眇目女尼阻路,必是怪我不敬。”
想罢,果然跪拜下去,道:“弟子阮天铎,是专程参见神尼而来,尚请慈悲赐见。”
他拜罢起身,果然那眇目女尼已不见了,人家怎么来去,自己全未发现,阮天铎身习脱影换形术轻功之人,在武林中也算翘楚,但与适才两个女尼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只怕连小巫也称不得。
转过一道崖角,突然磴道中断,翠峰中分,约有二三十丈宽一道缝隙,裂缝那边,有一座庙宇,庙中香烟缭绕,隐闻钟鼓之声,恍如可望而不可及的神仙居处。
十来丈宽,阮天铎尚可用梯云纵功飞渡过去,但超过十丈,便非阮天铎可渡过的了,这一下,心下大是惶急,眼见夕阳已坠人海中,满天红霞如锦,海水也映成一片深红色。
心想:“这该怎么办啊?”犹豫一阵,仍想不出飞渡之法,渐渐海中苍苍瞑瞑,峰上罩起一层浓雾,对面庙中已有灯光射出,由雾中望去,更觉迷潆神秘,有如天上几颗繁星。
景色虽是迷人,但天风唬唬,寒意渐生,不由打了两个冷颤,阮天铎陡觉奇寒难耐,忙将真气运行全身一周,才觉稍微缓和一点。
夜幕,如这峰上云雾一般,整个罩着峰巅,耳中只闻松声海啸,阮天铎忽然有一种孤独凄凉之感,心想:“云娘和锦雯就在对面庙中,我却呆在这里,无法过去,这不是咫尺天涯么?”
回头望去,身后暮色四合,半峰以下,云雾冉飞,下峰道路,也被雾锁云封,此时真是进退不得。
蓦地,阮天铎忽觉耳中嗡的一声,跟着心神猛然一震,好像有一种无比的力量,在身上击了一下。
阮天铎心中大吃一惊,心中尚未转念过来,忽听“笃”的一声,耳中又是一下嗡鸣,心神跟着又是一震。
这一次阮天铎可听清了,似是对面庙中,有人在敲响木鱼。
果然,跟着又是“笃笃”两声,阮天铎几乎震得要向后退,身上骨骼,全要被那木鱼声震散一般,心中好生骇然,暗忖:这敲击木鱼之人,内力怎地这般精纯,已到“借声传力”境界,但是这人为什么要由木鱼中,传出震人的真力呢?难道那庙中之人,全能忍受么?
忽然,又是一阵连响,阮天铎身子不由跳了几下,一阵耳鸣头昏,头上直冒热汗,忍不住扶着崖边矮松坐下,心中那份难受,真是无法形容。
阮天铎自行道江湖以来,哪受过这种苦头,连要想心神镇静下来,也不可能,人才坐下,那笃笃之声,竟是不断传来,隐隐还挟着诵经之声。
这时阮天铎等于软瘫在地,耳中嗡嗡之声不绝,心神也跟着那木鱼声连跳,心中不由又想道,我阮天铎一生行事,从未背德败行,怎地无端要受这份痛苦,要是这诵经之人不停,我岂不被震死在这高峰之上。
约莫有一盏热茶时间,清越的传来一棒钟声,这钟声虽没那木鱼声来得大,却清音悦耳,恍如服了一服清凉剂,心神一松,痛苦顿失,再侧耳一听,原来是那木鱼声,已经停止了。
阮天铎试去头上汗珠,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心说:“我既无法飞越这条缝隙,现在天已入夜,还留此则甚?万一那念经之人,再敲木鱼,这份痛苦怎能受得了。”正想从云雾中摸索下峰,忽听山对面传来清脆笑声,那声好熟,似是胡锦雯所发。
阮天铎顿又心喜,听那笑声越来越近,好像正向这断崖之处走来。
果然,不久工夫,不但笑声,那唧唧嚷嚷的话声,也隐约可闻,心想:“必是锦雯和云娘出庙散步来了。”凝目望去,那云雾太浓,只是闻声不见人。
阮天铎几次想出声,口才一张,倏又忍着,暗忖:云娘误会未释,万一听出我的声音,给我一个不理不睬,岂不是自讨没趣么。是以忙又忍着。
听那说话之声,越来越近,而且已清晰可闻,只听锦雯声音道:“云妹妹,你说可笑不可笑?前夜那妮子还跟我动手呢!哼!要不是念在过去一起长大,我用‘回龙八转’奇招,早将她伤在剑下了。”
只听云娘声音幽幽一叹,道:“唉!过去的事,还提它则甚?我们这次随恩师上得神山,便想将过去种种当它死去了,今后除了贝叶参经,青灯伴佛外,已不想再下这神山一步”
阮天铎话未听完,恍如一声轰雷贯顶,身子震了一下,却又听云娘继续说道:“哪知恩师不许,偏说我不是佛门中人,你说多气人?”
阮天铎这才松一口气,伸手再又拭去汗珠。
锦雯卟嗤一笑,道:“妹妹,你快别那么想,其实呀!我看阮大哥并未忘记你,前夜他曾说,他与铁若兰之事,不是他愿意的,你看啦,确有几分可信,说起来还是那铁丫头不好!”阮天铎听得直点头,心说:“是啊!那夜我哪会存那种心,只是,唉”
云娘突然怒声道:“雯姐!请你以后别提他了,我已慧剑断情,从那夜起,已与他情断义绝,今后再碰上他,已不再相认了,若他不知好歹,哼!我准用恩师即将传我的飞剑斩他!”
阮天铎听得冷水浇头,心中又是一颤,巴望着这时胡锦雯替他说两句好话。
哪知胡锦雯却笑道:“是啊!这种薄幸人,真该宰了算了,妹妹一片苦心,丢了千金小姐,侯府夫人不做,千里迢迢出来找他,而他竟作出这种对不起你的事,当真啊!碰到他时,我一定帮你,他好坏啊!我也要劈他两剑!为你出气。”
阮天铎抽了一口凉气,心说:“云妹不谅我,还有可说,锦雯却是不该,当初我也曾舍死忘生救你,若非为了你,我还不会认识若兰,造成眼前不可收拾局面,而今你还要帮着云妹对付我,不是太狠了点么?”
忽听那云娘咬牙切齿一跺脚道:“你不说他要上神山来么?只怕日内会到,哼!他若来了,准叫他有来路,没去路,我们将他抛下这神鹰穴内,喂神鹰算了。”
胡锦雯卟嗤一笑,道:“喂神鹰,没的便宜了他,依我说哇,还是把他丢到后峰去喂狼,他本来就是狼心狗肺的么!”
阮天铎苦笑一下,摇了摇头,觉得锦雯骂得太过份了,一阵天风过处,松涛之声雷鸣,将二女话声淹没了,这样一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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