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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人早飞身猛掠,一人一珠,恰似流星赶月,在十丈之处,她已将三目螭珠抢到手中!只因来势太急太猛,一时收势不住“扑通”一响,人已落入河中但不料扑通之声才起,紧接着又是扑通一响,甘泉疑心,忙循声望寸,只见身后丈来处,赫然竟是那个白须白发老人,他比她更落得远些白须白发老人见她回头,大喝道:“老夫早就断定你是接应他们的人了,赶快交出三目螭珠来,饶你不死!”一面喝叫,人已一面游来,水上的功夫居然也颇不弱甘泉水性并不怎么高明,见状极是心惊,生怕在水中不是对方敌手,也不答话,把三目螭珠噙在嘴里,只顾拚命向岸边游来她距离岸边大约两丈来远,五七尺处,便有一条丈多长的小渔船泊在岸边,心灵一动,游到船边,两手一扳舷,猛一使力,人已倒立船舷,就势一个鹞子大翻身,翻到岸上。

    白须白发老人们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精灵,气得在水中怒吼道:“你上岸了便逃得了么?”

    甘泉触动心事,不但不逃,反而逼到河边,正好白须白发老人游到岸边五尺左右,她先下手为强,向他打出一掌劈空掌力,娇声道:“你能上岸来便算是好样的!”

    一个在陆地居高临下,一个在水里使不上力,她这一劈空掌力,白须白发老人果然只有向那条小渔船后面避让的份儿,气得他大叫道:“你是好样的就让老夫上岸来硬打一场!”

    甘泉娇笑道:“你若能跑上岸来,姑娘自然和你硬打一场;若没上岸的本事,就游回南岸去好了,姑娘也不赶尽杀绝,放你一条生路。”

    白须白发老人气得须发俱张,几次露头,都被甘泉发掌逼得躲了起来;两人僵持了一阵子,甘泉得意洋洋,笑道:“如何?你趁早死了这条”

    话没说了,冷不防那只小船陡然一翘一冲,好厉害的冲势,竞像箭一般地直向甘泉冲来甘泉吃了一惊,顿住未竟之言,慌不迭往旁一闪。

    就只这小船一冲和甘泉一闪之间,那白须白发老人已乘机上岸来两人这阵由水里打到岸上的热闹场面,已惊动了附近的人,大家都赶来看热闹,不过都怕飞来横祸,只远远站在一边。

    白须白发老人怒意如山,用手抹了儿把湿淋淋的须发,猛然一掌向甘泉当胸劈到甘泉刚才见识过他的掷船的功力,娇躯一扭,好美妙的身法,居然轻描淡写地避开这凌厉的一击白须白发老人一击不中,怒火更升;更不答话,呼地又是一掌打来掌才出手,狂飙已临,甘泉心惊不已,还是如法泡制,身子一扭,仍然滴溜溜闪到一边。

    白须白发老人恨恨喝道:“你说硬打一仗就是这么打法么?不要脸的死丫头!”

    甘泉知道对方是在拿话激她,哪里肯入彀?当下轻笑道:“这不是硬打,难道我还要你让了?!你打不着我,能怪谁来!”

    白须白发老人气得连连怒吼!吼声一歇,只见他“哗哗哗”左右交替,一口气接连发了五掌这五掌劲风巨飙,只激得沙尘半天飞起,附近枝叶离干飘舞,力道好不惊人!但见甘泉一个身子,宛如鬼魅一般,倏左倏右,忽东忽西,巧妙避开每一掌的正面猛劲,在激荡回漩的漫天余风中飘来摇去白须白发老人猛一见她这种身法,还不觉得怎样,后来越看越像是他惊疑中的那种身法,也自惊慌不已。但此刻连连抢攻不下,心怒如焚,哪管她什么身法是什么来由,蓦地欺身踏步,逼到甘泉面前,又拳又掌,又指又抓,使出浑身绝艺,杀手连施,一意要将她毁掉,夺取三目螭珠。

    甘泉一见这种威猛攻势,情知对方已动真怒,必欲杀己而后甘,哪里还敢丝毫大意?忙聚精会神,按照所学,展开一套保命防身的奇妙步法。

    但见攻的宛似骤雨狂风,守的犹如惊鸿翩舞,两人越打越快,后来只能看到一白一黑两团身影,倏合倏分,在阳光之下滚来滚去。虽然好看煞人,却把看的那些人看得各自吊着一颗心,目瞪口呆地望着,好像自己也参加打斗一般。

    近百招下来,甘泉已香汗淋漓娇吁喘喘,步法移动,已不如先前那般灵活,芳心中焦灼不已,今番只怕不能全身而退了突然有人断喝一声:“大家住手!我有话说。”

    双方都听出这是宗钟的声音,当下不约而同,各自退出圈子,白须白发老人转脸向宗钟大道:“你别忙,让我收拾这死丫头,抢回三目螭珠来了再跟你讲!”

    宗钟只觉这声音好生耳熟,怔了怔,大声道:“你的声音好熟,你是谁啊?”

    白须白发老人顿了一下,立即答道:“张秉义!”

    宗钟一听,果然是张介寰的声音,登时惊喜交集,急急叫道:“快莫打了!都是自己人。”说时,急忙赶上前来,居中站定,为双方引见之后,并特别介绍道:“甘姑娘虽常在金光教走动,非但不是金光教中人,前不久和狄叔平还打了一架哩!怎么?三目螭珠被她拿到了?!”

    甘泉也风闻过张介寰化名张秉义,跟随宗如仪十多年的事情,这时才知道是他,怪不得自己使用这种步法,也几乎躲不开他凌厉而威猛的攻势!笑着道:“晚辈不知是张老前辈,适才冒犯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张介寰余怒未息,转向宗钟问道:“她是不是替你抢的三目螭珠?”

    宗钟刚说出一个“是”字,甘泉已从旁含笑说道:“晚辈又没有服用三目螭血,要三目螭珠何有?自然是代他拿的啊!老前辈怒气不息,是不是仍在责怪晚辈?”

    她一味笑脸相迎,张介寰肚子气发作不得,狠狠白了她一眼,冷冷道:“你好俊的‘小天星步法’啊!”宗钟一惊,紧紧瞅了甘泉一眼,忽然喃喃道:“小天星步法?!小天星步法?!”

    甘泉笑道:“还不快请张老前辈换掉湿衣,尽在这儿发呆干什么?”

    张介寰向她喝道:“快把三目螭珠交给他!”

    甘泉笑着交出螭珠,三人这才同到宗钟住的客栈中,各自回房换掉湿衣裳。

    宗钟和甘泉的房间是相对的,中间还隔着一条走道,甘泉换好衣衫,本想去宗钟房里谈谈,一开门,就听张介寰和宗钟喁喁细语不休。

    她认为他们既不愿意告诉他,她心地光明,不愿窃听,便回房假寐。

    足足有半个时辰,才听对面宗钟叫道:“泉姑娘,客人要走了!”

    甘泉忙起身出房,见张介寰已走到天井中,笑道:“您不多坐一会?”

    张介寰不再介她的意了,只善意地道:“宗钟老实人,他若有事求你,希望你能帮他才好。”

    甘泉心中嘀咕,嘴里却答应不迭。

    张介寰走后,宗钟邀甘泉到自己房中坐下,脸上呈现不安神色;衷诚地道:“泉姑娘,我有桩极其挂心的事不能解决,只求你老实告诉我,好不好?”

    甘泉被他挚灭的言态感动了,立刻说道:“只要我知道的,不会不告诉你的。”

    宗钟大喜道:“你真是太好了!我问你。你那‘隔体传功’和‘小天星步法’是不是是不是天天荒老老前辈传授你的?你要老老实实答应我!因为因为”他简直紧张得连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了甘泉猛吃一惊,接过话来,为难地道:“这个这个不是我不肯告诉你,而是他老人家不让我说。希望你能原谅我,除了这个,什么事我都愿意告诉你!”

    宗钟刚才请教张介寰,张介寰早在天荒失踪之前,便听他师叔说过天荒要练他师门绝学之一的小天星步法。这些,和宗钟在地老那里听来的颇相吻合,不过地老说不出步法的名称来,只说天荒可能练成一种奇妙步法了。他想了想,甘泉为什么不否认?只坚持不能说?他估料着她师父定是天荒无疑。便道:“我并不勉强你说出师父是谁?不过你便不说,我也知道他就是天荒。如今我只请你带个信给他,就说他四十多年前的好朋友,如今的生死对头,教他即刻去陕西太白山红花谷东面一片死沼下面,去了结五十年的深仇大恨。”他因为十分同情地老,所以说的时候,也不知不觉地激动起来。

    甘泉早已从宗钟口里那“挖肉医疮”功夫中猜想到传他武功的人,可能就是“地老”正想借词试探,难得宗钟提及,因道:“你说的是不是‘地老’老前辈?”她说得轻轻松松,丝毫不以为奇。

    宗钟反倒怔住了,愕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甘泉道:“你刚才说,他们四十多年前是好朋友,如今又是生死对头么,不是他会是谁但是我不懂,一个人要变坏,怎么一下变得那么坏?”

    宗钟又怔住了,忙问:“你说谁变坏了?”

    甘泉幽幽说道:“就是‘地老’啊!”宗钟大声道:“我虽然不是他的徒弟,可不准你胡乱侮辱啊!”甘泉也一愠道:“谁侮辱他了?他本来就坏么!”

    宗钟登时厉声喝道:“你再敢胡说,莫说我不讲交情了!”

    激愤之情,溢于言表。

    甘泉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出,她不是怕他,而是知道他的为人,地老纵然对朋友负义,在宗钟面前,必然编了一套美丽谎言将他骗了。于是衷诚柔声说道:“宗少爷,你太坦诚了有的事并不是片面之言可以信任的。”

    宗钟想了想,问道:“你是说地老说的话不可信?”

    甘泉点头道:“我希望你能冷静地分析一下。”

    宗钟立刻激动得满面通红,粗声吼道:“如今事实俱在,我还冷静分析什么?”

    甘泉惊疑不定,问道:“事实?!什么事实?”

    宗钟气咻咻地说道:“天荒趁他酒醉之后,不知用什么方法,将他换上一身长满了长毛的猿皮,害得他一辈子无法见人,所以才命我四处打听天荒的行踪报仇雪恨!”

    甘泉忖道:“这倒奇了,他说的正相反嘛!再说师父他老人家也绝不是那种残酷的人啊!”想到师父正义凛然的言行和对地老深恶痛绝的神情,绝不相信宗钟所说的是真!于是争道:

    “你弄错了!他将我师父的两条腿齐根砍断了才是真的!”

    宗钟不信道:“他两人武功不相上下,他怎能砍掉你师父两条腿呢?”

    甘泉道:“也是在大醉之后啊!”忽然她心里感到不对,因为无论是剥皮换毛也好,砍断双腿也好,那后动手的人为何不将对方打死,反而即时躲藏起来,等四十多年之后,双方又互相命人寻找对方报仇雪恨?她越想越觉事情可疑,不觉陷入苦思之中,宗钟一连问她几声,她都没有听见。

    宗钟以为她恼了,心道:“你恼就恼吧,我还要问哩!”于是轻轻推了她一下,说道:

    “喂!你不肯带口信,就说出他的地点来,让我自己去告诉他好了。”

    甘泉,忽然双手一拍,笑道:“对了!”

    宗钟沉声道:“对了就说出地方来。”

    甘泉惊愕地望了宗钟一眼,茫然问道:“说出什么地方来啊?”敢情她刚才并没听到他说的话。

    宗钟厉声道:“说出你师父躲藏的地方,让我自己告诉他!”

    甘泉见他这副不高兴的脸色,十分难受,却极力压制住心中的伤感,笑道:“有话慢慢说,何必这么凶霸霸的?”最后忍不住涌出几滴泪水来。

    宗钟见了,深觉自己过分,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句话来,轻轻说道:“你知道我是不会说话的。”

    甘泉大悦,马上破涕为笑,柔声道:“这也原不能怪你啊!宗少爷,你先”

    宗钟总觉十分刺耳,接口说道:“你怎么老叫我宗少爷?我一听就别扭死了!”

    甘泉瞥了他一眼,妩媚地笑了笑,道:“那我再称呼你宗恩公好了!”

    宗钟连忙说道:“更发不好!你就管我叫宗钟好了。”

    甘泉轻笑摇头,慢慢道:“那怎么可以?我称呼宗公子,宗小侠都行,称呼名讳是千万不可以的。”

    宗钟不觉被她那雏莺般的声音和明媚的笑容陶醉了,瞅住她痴痴地道:“你不叫我宗钟,我便不答应你!”

    甘泉既不答应,也不否认,笑了笑,说道:“你先服了三目螭珠,咱们再慢慢谈他们两位老人家的事。”

    提起螭珠,宗钟兴致盎然,喜孜孜地取出那颗三目螭珠,笑道:“我还不知怎样服法哩!”

    甘泉道:“吞下去总不会错的。”

    宗钟一想也对,倒了碗温水,囫囵和温茶吞了,笑道:“真是一物克一物!这样一粒怪珠子,偏能解螭血的热毒!你说他们怎样?”

    甘泉双手抱膝闭起眼睛想了想,睁眼问道:“你想想,他们两位是谁先动手?”

    宗钟毫不考虑,断然道:“定是你师父先动手!”

    甘泉笑道:“姑且如你听说,就算是我师父先将地老前辈变成猿人,那么地老前辈为什么当时不将我师父杀死,只砍断他老人家的双腿,送往铜官山中呢?”

    宗钟道:“地老老前辈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忽然变成了猿人,既投有看到你师父,又不知如何换了个新地方,才恨你师父入骨,找他报仇,何尝砍你师父的腿?送往铜官山?”

    甘泉接说道:“你知道我师父又怎么来着?他老人家酒醒之后,也跟地老老前辈一样,即废了双腿,也找不着地老老前辈了!又几时对他下了毒手?”

    宗钟不觉困惑起来,茫然道:“这事情当真透着奇怪!”

    甘泉正色道:“一点也不奇怪,我想他们两位老人家说的话都是真的,准是有人暗地陷害他们!”

    宗钟沉吟不语,甘泉接着又道:“可惜师父他老人家没说出当时的情形,不过据我的猜想,当时可能就只他们两位,并无旁人。因为事后都只看到自己的惨相,更不会料到对方的情景,唯其只有两人在场,所以顺理成章地认为是对方下的手,却又苦于行动不得或羞见世人,以致彼此见不了面。如此—来,那埋藏在心里的恨意愈久愈深,报复的心理也越演越重,所以一经提起对方,便咬牙切齿,必欲杀之而后快!”

    宗钟认为她说的话极有见地,不觉欣然,脱口赞道:

    “我只道你平常不多说话,也跟我差不多,却不料你竞跟英儿一样的聪明!”

    甘泉听了,心中满不是味道,只淡淡说道:“我哪能及得你那英儿十分之一!”

    宗钟再傻,也看穿她的心思,于是岔开活题,问道:“咱们要不要把这些情形告诉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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