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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道:“但是天星宫主对大哥你却是温柔有礼,再三容忍,错非她已对大哥有情,怎肯稍假词色。其实伯母也早已看出来,才有少林之行,否则她老人家也不会自任艰难,往返奔波了!”
罗成心头怦然一震,道:“我娘若有所觉,怎会不提起?”
骆秋枫道:“她老人家是不敢提。重九瞬眼既至,她恐怕影响你的情绪,届时若因此使你心神犹疑不定,后果不堪设想!”
罗成不由默然了。其实他何尝感觉不出天星宫主昨日言词,已迥异商家祠初次见面之时。只是他不敢接受这份爱情而矣。
万小宝笑道:“骆大姐,依你这么说,天星宫主是在暗恋我们大哥了!”“当然。”“妙极了,有这么一位美貌功高的大嫂子,我们的靠山岂不是硬朗了,当今天下,再也不会有人敢欺侮我们了。”“住口!”罗成倏然沉脸轻喝。
万小宝一怔,讷讷道:“大哥!你怎么好好地生气了,莫非我什么地方说错了话?”罗成悠悠叹道:“三月苦囚剑痛未忘,文殊大师音容犹在,你们怎能体会出我心中感觉。从此不许再提此事!”万小宝缩了一下颈子,做了个鬼脸,道:“骆大姐,看来你的办法也无法行得通,咱们彼此彼此,还是吃糖吧!”
罗成偕两小回到了九溪十八涧。半年睽违,这座天下第一帮总坛已完全改头换面,使罗成几乎认不出来,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那粗陋的木栅变成了青石砌成的五丈堡墙。高低不平的山势整个削平了,建起整排高屋,一改以往散乱景象,层层屋脊,深不见底,怕不有十余进深。
当他到达圆形堡门口时,里面已轰然响起阵阵欢呼:“罗公子回来了,罗公子回来了”
一大群人立刻自里面涌出大门,为首几人正是“铁面飞卫”钟灵山、“托塔天王”牛钊、“瘟地太岁,后面却是当今长白、终南、华山、武当等掌门人,其中还有许多不认识的剽悍大汉,个个目间精光,显然都是江湖高手。还有彭城收容的十几个小破烂也挤在旁边招呼。“公子,咱们天天在盼望你回来,等你主持大计!”牛钊首先鼓起雷声般的嗓子。
罗成含笑抱拳还礼,首先对四大掌门道:“想不到各位掌门人也在这里,恕晚辈迟到之罪。”
华山掌门尉迟文接口道:“咱们都是见到青城道长信鸽传讯,得知公子受‘三环先生’诬害,身蒙冤曲,同时风闻天下第一帮号召武林共同声讨天星宫,故而约同前来,一致慰问之意,二则共襄盛举,为公子助威!”
罗成拱手道:“多谢尉迟前辈。”
终南掌门虞飘萍道:“法元子经过敝派时,曾要我告诉公子,他自己得到线索,昔日飞雁庄主自杀,公子予以埋葬,后来尸体被人挖出,遗于道中,皆是一神秘门派所为。”
罗成精神一振道:“法无子前辈有说出什么门派吗?”
终南掌门人道:“老朽曾问过法无子,他说该门派组织严密,极少在江湖上公开走动,他本想探人查探,可惜线索中断,未悉名称及首脑人物。只知彼辈行动俱穿黑衣、黑巾蒙面,令主以上高手,胸前皆有金色圆圈记。”罗成失声道:“金环门!”武当掌门道:“武林中从未听说此一门派,公子怎么一闻既知。”罗成道:“晚辈也是发现不久,最近在彭城有过接触。闻名武林的‘鬼医’,就是金环门中人,至于其首脑,我还未查悉。”“铁面飞卫”插口道:“公子远来劳累,大家还是进去再谈吧!”于是一干人拥着罗成进了堡门。一墙之隔,里面朱红大厅,石阶高耸,另是一番宏伟气象,帮中兄弟,穿梭来往,见罗成俱皆肃立行礼,人数何止多过一倍,一切与往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罗成不禁讶道:“看来一切都改变了,这是怎么回事?”
牛钊笑答道:“这些都是古福生的功绩。”
跟在旁边的“瘟地太岁”古福生道:“在下感到今非昔比,几座破烂房子,实在配不上称天下第一帮总坛,故趁着公子、帮主及总瓢把子离开时间,手下兄弟反正闲着无事,就把房屋地势重新翻造扩大,想不到刚建好就派上用处!”罗成嘉许道:“古坛主的确辛苦了。”“瘟地太岁”高兴地道:“份内之事,公子何必夸赞!”罗成又问道:“但这许多人哪里来的?”牛利道:“我回来时顺便跑了一趟鄱阳湖与洞庭湖,把江南十八寨绿林道都降服拉过来,此刻咱们已有五百之众,稍待我找个地方让他们谒见公子。”罗成颔首轻声问道:“四派掌门人带来了多少门人?”牛钊道:“武当八人,长白十二人,华山六位,终南仅四位。”罗成叮咛道:“好好招待,不得怠慢!”说话间,已进入大厅,宾主纷纷落座,接着是各派门人一一上来见礼。寒喧客套完毕,容貌奇古,长髯飘然的长白掌门屈仲信首先开口道:“罗公子,老朽昨日才到,方到江南,既听到传言,天星宫主已与公子相约重九,在西子湖畔作生死之搏,不知有否其事?”
华山掌门接口道:“屈兄告诉我们后,大家都不肯相信,觉得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怎会突如其来,今天公子回来,正好一解群疑!”罗成心头震动,皱眉道:“屈掌门人能否告知这消息从何处听来?”长白掌门笑道:“老朽也说不上来,反正此刻江南道已是人云亦云,传遍了谣言!”罗成叹道:“消息传得真快,这并不是谣言。”厅中群雄个个神色震动“铁面飞卫”急急道:“这么说,确有其事?”罗成道:“不错。”牛钊插口道:“离重九仅只一月,公子应该早点筹划,趁各位掌门人在此,大家商量一番,同时赶快调派人手。”
罗成摇摇头道:“不必,重九之约并非打群仗,仅是我与天星宫主各凭功力相搏,所以暂且不惊动各位,届时各位也不必参与,在此静候消息就是了!”此言一出,惊异之声,此起彼落,有的惊奇,有的失望。武当掌门人道:“公子对此一战有把握吗?”罗成想了一想道:“晚辈还有这份自信。”华山掌门道:“届时公子赴约,天星宫主会不会另施鬼计?”“不会。”华山掌门道:“公子如此相信天星宫?”罗成沉重地道:“天星宫主并非官小之辈,晚辈确信她不会玩弄诡谋。”于是大家话头都集中在天星宫主及重九之约上,你一言,我一语,谈论不休。罗成却闭口不言,默坐片刻,才藉口休息,离座告退,带了二小离开大厅。由“铁面飞卫”代主陪客。牛钊把罗成带到第七进院落,引入一间静室,罗成落坐立刻问道:“展大哥还没有回来?”牛钊摇摇头道:“这老小子不知逛到那里去了,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人影,我已利用绿林箭传讯南七北六十三省,正在找他人,谅不久必可知道他的消息。”罗成道:“那些先到的小家伙安顿在何处?”牛钊笑道:“这些小鬼调皮得很,我把他们都安置在八进院。公子,我已召集江南十八寨绿林同道进来谒见!公子是不是要见他们!”“也好。”牛钊打开门,只见院中“瘟地太岁”吉福生领头,早已站着二十余名大汉,正是出堡门迎接的那些人。于是牛钊一一唱名,罗成一一致意慰问,足足一个时辰才算结束。牛钊等谒见的人退出,又问道:“这二位小兄妹怎么安置?”罗成道:“反正这里有五间房,就住在这里吧!”牛钊点点头道:“公子若没有事,就休息一下,我先告退。”
他人一走,骆秋枫立刻开口道:“大哥,我不懂你在弄什么玄虚,重九之战,你明明说过没把握,但在大厅却说得这么自信,岂不前后矛盾?”
罗成沉重地叹道:“重九之约,战与不战,尚在二可之间,我娘少林之行未回,我衡量得失利害,才当众表示信心。一来避免各派插入,万一情势有变,也有转寰余地;二来也避免使重九之约变得复杂,万一恼了天星宫,局面岂不益发不可收拾!”
话声方落,只见牛钊去而复回。
“公子,你这看谁来了。”
牛钊后面跟着一位灰发瘦长老者。罗成目光一瞥,顿时大喜,迎上去道:“邱老丈,你也来了!”
那老者赫然竟是“摩云神鞭”邱振飞。他也激动地拥抱罗成,颤声道:“年余不见,老朽无日不再想念公子,听说公子在天下第一帮号召武林声讨天星宫,老朽才急不可待,匆匆赶来。”
说着,眼眶中已涌出二行激动的泪水。
牛钊笑道:“邱老儿,今后咱们都在一块儿,别像婆娘一样,哭个什么劲!”
“摩云神鞭”道:“托公子福庇,功力总算恢复十成,才来投效麾下,报答昔日之恩。”
说着倏然望着骆秋枫与万小宝道:“这二位”
万小宝眼珠乱转,古怪地问道:“老伯伯,你不认识我了吗?”
“摩云神鞭”怔了一怔,失声道:“你莫非就是彭城见过的小兄弟?老朽简直认不出来了。”
罗成道:“听说你在彭城受到金环门阻击”
“摩云神鞭”道:“那些贼子不知如何知道三皇藏宝日落在我手中,仗着人多,层层截拦,意图抢劫——”
话声一转,问道:“那只荷包,公子收到了吗?”
罗成一叹道:“只可惜为了救人,得而复失!”
“摩云神鞭”惊道:“怎会得而复失?”
罗成说出简略经过“摩云神鞭”跌足道:“三皇宝藏武林人谁不希冀染指,金环门此刻必定已经前往掘宝,公子要赶快行动才赶得上。”
罗成道:“我分身乏术,只有等重九之后再说了。”
天下第一帮风云际会。
黑白二道武林高手半数皆聚于此,盛况近百年难见。一日三餐,席开流水,场面之热闹,喧声几达里外。夜夜灯火辉煌,不至三更,不会熄灭。
自罗成回来,已经过去了四天,为了避免重九之约变得复杂,借口必须勤修武功,整天关在七进院静室中,摒弃一切应酬,只与二小盘桓,趁机也传了二小武功人门心诀。
不过每日深夜,也与“铁面飞卫”、牛钊、“摩云神鞭”等人见面,以便了解寨中一切活动情形。
从“地瘟大岁”口中,他知道这三天中又来了不少武林同道,寨中人愈来愈多,情形也变得有些混乱,帮徒虽增加了不少,可是人手反而感到渐渐不够。
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罗成只有叮咛小心在意,以免得罪了各路同道,被人议论。
可是第五天早晨,罗成刚刚做完早课,却见“瘟地太岁”气急败坏地冲进院落,见面劈口道:“公子,三进偏院出事了?”
罗成一怔,问道:“什么事?”
“瘟地太岁”喘着气道:“刚来一天的齐鲁绿林道瓢把子‘一声雷’卓大海昨夜被一柄匕首刺杀于床上。”
罗成大惊失色,道:“走,带我去看看!”
“一声雷”卓大海就住在西边三进偏院中间的三间,与二名手下住在一起。
罗成赶到时,屋里屋外已挤满人,都在纷纷议论。
二名剽悍大汉首先迎出来,齐齐向罗成单膝打千,悲切道:“咱们总瓢把子被人刺杀,公子一定要为咱们作主!”
赶紧伸手扶起二名大汉,罗成道:“二位何必如此重礼,贵当家死在天下第一帮总坛,牛兄弟与我自然得负这责任,但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在下‘流星锤’呼延豹,那是我盟弟冉庆,人称‘雪里风’”罗成颔首道:“呼延豹当家与冉兄请节哀顺变,让在下进去看看再说。”呼延豹侧身道:“公子请。”
屋里的立刻让开路,罗成自人缝中进入左边屋中,只见牛钊已是满头大汗,向着挤在房中的宾客在大吼大叫道:“一声雷是我牛钊下帖子请来的,这狗娘养的凶手,要是让老子抓到,非剥他一层皮不可。
一眼见罗成进来,接下去大声嚷嚷道:“今天竟发生了这种事,公子,你看怎么办?”
罗成沉声道:“牛兄弟,你穷吼穷叫,人能复活吗?现在紧要的是观察线索,看看凶手是外来的,还是潜伏在里面的。”
牛钊道:“这还用说,一定是天星宫那些骚蹄子干的好事,先期来捣乱军心,想向咱们示威!”
此言一出,挤在屋中的高手都变了脸色。罗成喝道:“事未明朗,岂可武断,休再借口开河!”
“托塔天王”牛钊这才闭口不言。但是他的神色却表示出犹自不服。
床上躺着“一声雷”魁梧的尸首,一双铜铃眼张大着像二粒鸟卵,空洞得使人毛骨悚然。但脸上的表情却非常平静,并无露出半丝恐惧之色。
一双薄底靴仍好好穿在脚上,胸前却插了一柄短匕首,直没刀柄,鲜血已在伤口四周及衣衫上凝结起来。
罗成走近仔细地观察一遍,伸手拔起了尸首上的匕首,一股紫红的鲜血立刻自伤口里涌出来。
他仔细端详着尚在滴血的匕首,这柄匕首与普通武人用的匕首并无二样,只是柄上却有螺旋花纹,显系特别刻制的。
倏有人开口道:“公子有没有看出什么线索吗?”
罗成抬首一看,说话的正是“摩云神鞭”邱振飞,不由问道:“邱老丈,以你判断,该如何着手?”
“摩云神鞭”凝重地道:“以老朽看,这柄匕首不失为一条线索!”
罗成叹道:“话虽不错,但匕首为武林人物常用之物,凶手既敢留下凶器,只怕难以查索。”
牛钊插口道:“难道不是天星宫下的手?”
“摩云神鞭”摇首道:“牛老弟,这厚刃薄锋匕首女子极少用,再说,尸体靴履未脱,神色未起变化,分明与凶手颇为熟识。只因此完全无备的情形,才遭暗算,让凶手悄然离去,怎么会是天星宫的人!”
话声方落,只见一位少年英侠,急匆匆地奔入,道:“牛当家,家师要我来奉告一件事”
牛钊接口问道:“方少侠,什么事?”
这少年正是终南掌门的爱徒“玉面小霸王”陆文龙,他张口方欲说话,目光一瞬,却看见罗成手中的匕首,神色愕然道:“我我的飞刀,怎么会在公子手中!”
罗成一呆,道:“这柄匕首是你的?”
这意外的变化也大大出于他料想之外。
“玉面小霸王”陆文龙道:“不错。”
话声方落,后面的呼延豹一声悲吼道:“原来凶手是你小子,我早应该想到是你们终南派”
冉庆接着厉吼一声像疯了一般,双掌向“玉面小霸王”当胸击去。
砰地一声“玉面小霸王”被三掌劈得蹬蹬连退三步,只因冉庆狂怒之下失去理智,未用内功,所以并未受伤。
猝然不防受了一掌“玉面小霸王”脸色一变,怒叱道:“你们怎么打人?”
呼延豹厉喝道:“老子要你的命!”
又要冲上前去,罗成慌忙架住,蓦地房外冲进一人,大喝道:“住手,这是怎么回事?”
来的正是终南派掌门人虞飘萍。
“玉面小霸王”气得俊脸发青,垂手一礼道:“师父,弟子失去随身匕首,正来找牛当家知会一声,想不到这二位朋友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弟子一掌,还要我性命,请师父作主!”
虞飘萍双目精光骤盛,目光来回扫视呼延豹及冉庆二人一哼道:“原来是齐鲁十八寨的二当家与三当家,难怪这么张狂,以为终南门下是好欺的吗?”
眼见事端已起,罗成慌忙播手道:“掌门人暂请息怒,事起有因,且听在下一言!”
“摩云神鞭”接口道:“虞兄,令徒所失匕首已插在‘一声雷’胸上,难免不使人怀疑”
终南掌门虞飘萍顿时一呆,望了望床上尸体,急急道:“咱们怎会在此闹事杀人小徒今天发觉七柄匕首少了一柄,向我提起,所以我才命他知会贵帮执事一声,想不到竟变成了凶器。”罗成叹道:“在下明白,凶手不但杀人而且嫁祸,用心险恶至极。”话未说完,呼延豹己叫起来道:“公子体得听他狡辩,事证俱在,辩又何用!”罗成劝道:“呼延当家,凶器虽是陆少侠之物,但这并不能表示陆少侠即是凶嫌,试想想,哪有杀了人还会挺身承认凶器是自己的。”冉庆道:“公子有所不知,终南一派与咱们早有过节,他们也早已想对瓢把子下手,今天是适逢其会,见了咱们起意报仇”
罗成一怔,问道:“卓当家与终南一派有什么过节?”
呼延豹惨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咱们在年前劫了长安七星镖局一批镖,总镖头‘流云剑’费汉阳也受重伤废去一腿,终南派早想与咱们一拼!”
虞飘萍冷冷道:“不错,卓大海纵然不死,本掌门也早晚要取其性命”
呼延豹接口道:“公子听到了么?”
罗成皱眉道:“费镖头是终南门下?”
虞飘萍道:“正是老夫首徒。”
罗成一呆道:“这么说”
“但老夫人格保证,就是要报仇,也不会在别人地方动手,何况此刻时值非常。”
罗成颔首道:“在下信得过掌门人。”
转首对呼延豹与冉庆道:“各位同道俱是为支持在下声讨天星宫而来,值此期间,只宜同心协力,切勿先找私仇,这点呼延当家与冉当家必能谅解。再说真象未明,二位意气用事,徒令真凶逍遥,故千万听在下苦心忠言,暂且节哀顺变,在下誓必找出真凶,当着各方同道明白交代。”
接着又劝慰几句,吩咐牛钊厚殓卓大海,这才回到自己静室。
这一阵纷乱,直到过午才算安排妥善。
晚餐后,罗成忧心忡忡地召集了“铁面飞卫”、牛钊、“摩云神鞭”及“瘟地太岁”等人,首先道:“依迹象判断,凶手绝非自外潜入。此人杀人嫁祸,用心难测,但有一点是可以臆测的,他想在此制造混乱,引起彼此之间的顾忌。自今夜起,我们要加倍小心防范,不能再生出其他事端!”
“摩云神鞭”叹息道:“俗语说,外贼易捉,家贼难防。凶手若自外潜入,谅他也不敢再来,若仍潜伏在这里,以后就难说了。”
罗成道:“凡事不怕有心人,他若从此不动也就罢了,若再想下手,我总要把他找出来。”
顿了一顿道:“古坛主,来宾百余人是如何分排宿处的?”
“瘟地太岁”以手沾茶在桌上划成简图,解释道:“现在咱们屋子成月字形,正面共十一进,每进九屋,东西二边共三进,每进一排三列,也是九屋,当初为了避免各门各派与绿林道已有旧隙或格格不合,所以都采取隔开方式,分别招待。”
罗成点点头道:“这样颇为合理。”
“瘟地太岁”道:“所有来宾也以身份分配住宿,正面六进以后,皆是本帮内眷及公子住处,钟护法及牛老大与我以及邱大侠住在前面六进院,三四五进招待各大门派,东西边第一层是本帮弟兄的通铺,后面二进分别招待绿林同道与无门无派的各路英雄。”
罗成道:“分配大致适当,但为了加强以后防范,各位住处,还是调整一下!”
“铁面飞卫”道:“以公子之见,该如何调整?”
罗成道:“愚见认为各位分区负责夜间安全,比较妥善。邱老丈负责正面三进各大门派卧宿之处,牛兄弟去住西边客房,就负责西边二进院的安全,钟大哥搬去东边二院,在下负责后面及全面巡查,古坛主负责外面防范,同时夜间多派弟兄每院插椿,暗哨监视,只是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一些。”
一旁呆呆听着的万小宝笑嘻嘻插口道:“咱们来了没事做,那些小兄弟今天见到我还在埋怨说,一天到晚,吃饭睡觉,骨头都懒散了,要我请大哥派他们做点事,我想夜间放暗哨的活儿还是由我带着他们来干。”
“摩云神鞭”道:“小孩子懂什么,而且这夜间放哨,看似轻松,却冒生命危险,你们都无武功,若见有可疑,如何应付?”
万小宝眼珠一瞪,道:“咱们虽不会武功,但放哨摸桩,盯梢监视却是拿手好戏,老丈别忘了在彭城还拜托过我做事哩。”
罗成笑道:“也好,反正发现情况,你们只需传讯,不必出面。”
于是一切戒备计划就如此决定下来。
当夜,天下第一帮中戒备得严密无缝,罗成每隔一更就前后巡查一次,至天色微明,却毫无所见,回转静室,做完早课,正欲略为休息,倏见“摩云神鞭”气急败坏地奔入道:“公子,又出事了!”
如此严密防范,竟然又出了事,使罗成心神大震,急急问道:“什么地方出了事?”
“摩云神鞭”道:“终南虞掌门人昨天死在房中,身上共有十八处刀伤!而且放哨的一名小兄弟也死了,人竟死在虞掌门人窗边。”
罗成不禁大惊失色。
终南掌门之死使得情势更加严重。武当、华山、长白三派挺身而出,矛头都指向呼延豹与冉庆。这是完全合乎逻辑的反应,谁都会有这种想法,认为呼延豹与冉庆是为已死的卓大海报仇。可是呼延豹与冉庆却一再声辩自己夜里根本没离开自己房间。由于三派口气咄咄逼人,激起了住在西院的绿林公愤,双方几乎欲动手混战。罗成说得焦唇烂舌,才平息下纷争,可是他也感到心疲神乏,心头之沉重,无法以言语形容。
奇怪的是万小宝,对已死的小兄弟却似无动于衷,反而跑回房中睡大觉。骆秋枫气得脸色铁青,一把掀开万小宝的被子,摔在地上,喝道:“小宝,你给我滚起来!”万小宝含含糊糊地道:“干什么?辛苦了一夜,我要休息。”骆秋枫恨声道:“小癞子死了,难道你一点也不伤心?”万小宝翻了一个身,背朝外,道:“人已死了,伤心有什么用?”骆秋枫叱道:“好啊!别以为你飞上了凤凰枝,忘掉了共患难的小兄弟,你是人吗!”她愈说愈恨,上前一把揪住万小宝的耳朵,往上一提道:“别忘了我还是帮主,你再不起来,我非揍你不可。”耳朵被揪,痛得万小宝呲牙咧嘴,不起来也得起来,苦笑道:“好好,大帮主,你高抬贵手,我这不起来了!”骆秋枫这才一摔松手,道:“起来就说话呀!咱们怎么为小癞子报仇,露露咱们破衣帮的威名!”万小宝露齿一笑道:“大姐,我正在想,被你这一扰,把我灵感都赶跑了。”“少油嘴,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听听。”万小宝先离床望了望室外问道:“罗大哥回来了没有?”“还没有。”万小宝放低语声道:“小癞子不愧是咱们破衣帮八小将之一,的确能干,他守一夜就查出了凶手,可惜被凶手发觉,送了性命!”骆秋枫一怔道:“小癞子已经死了,你怎么知道他已查出了线索?”万小宝神秘地道:“小癞子虽死了,但是他却留下了线索。”“什么线索?”“说出来你也不懂。”
骆秋枫眼珠一瞪,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懂。”“好好,我说。刚才我去现场看小癞子尸体,倏发觉他食指上有泥巴,而且指甲缝中也有脏脏的泥巴,心中就有了数,等他们把尸体移人房中,我仔细一看窗边泥地上,果然发现小癞子留下痕迹,大概他自忖必死,先躺下去画的。”“是什么记号?”“记号很简单,他勾了二勾,下面加上一条线。”骆秋枫一怔,好奇之心大起,道:“这算什么名堂?”“勾二勾连起来岂不是一只简单飞鸟,一条线就是一条线!”
“用不到你解释,我难道不知道是只鸟加上一条线!”骆秋枫一叹道:“小癫也真糊涂,干脆写出来不就得了,还打什么哑谜,画什么画?”万小宝噗嗤一笑道:“大姐别忘记,小癞子不识字,他当然只能乱画几笔。”“但是这哑谜叫人怎么猜?”“当然只有我来猜。”
“你猜得出?”“嘻嘻,小癞子画的玩意儿,除了我小宝能懂外,当今天下任谁也休想猜得出。”骆秋枫目光一亮,道:“这么说,你已知道谁是凶手了?”万小宝微笑道:“我已知道了八成,剩下二成就待证实了。”骆秋枫紧张地道:“快说,是谁?”万小宝收敛笑容,正色道:“大姐,你千万别逼我,逼我我也不会说,若我先露了口风,抓凶手就不灵了。”这次骆秋枫倒不再坚持,她想了一想问道:“这画有别人见到吗?”“我想不会有人去注意地下这不像画的痕迹!”“你有告诉大哥吗?”万小宝急急道:“千万不要告诉大哥,更不能告诉任何人,大姐,你若不能保守秘密,以后休想套我一个字。”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步履声,万小宝嘘了一声,轻声道:“大哥回来了,他们大概又要开会了,咱们谈到这里为止。”
中堂的门户一启,进来的果是罗成,后面跟着“铁面飞卫”、牛钊、“摩云神鞭”与“瘟地太岁”四人。每个人的神色都沉重如铁。
四人进入中堂围桌坐落,罗成开口宣布道:“从今夜起,暗桩由帮中兄弟接替担任。”
万小宝倏自厢房中跳出来,凛然道:“大哥,我不同意。”
牛钊道:“小把戏,公子是为你们生命着想。”
万小宝道:“把我这些小弟兄们换掉,你们永远抓不住凶手。”
罗成一怔道:“小宝,你难道已有把握?”
万小宝道:“我没说有把握,但我有决心非把凶手找出来不可,小癞子既死了,我就不能光等着让别人报仇,骆大姐说过,咱们小弟兄可以死,却不能被人笑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损了破衣帮的威名。”
“铁面飞卫”很少笑,此刻却失笑道:“小把戏,没有人会说你们”
万小宝正色道:“别的事能让步,这件事却不能让步,大哥若不答应,我与那些小弟兄立刻就拍拍屁股走路。”
罗成与“铁面飞卫”等人不由面面相观,作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