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遂隐身暗处,遥向那屋中窃觑。
刚一眨眼的工夫,突听得沈家大门一响,只见出来了个老头儿,取道向那清湖镇而去。
他恐惊动屋中的人,也没理会老头儿的去向,旋又听得屋中,隐隐传出一阵妇女啜泣声,不由心中一动。
忙蹑足摸到窗前,就窗纸破孔,向里一张,见小三媳妇,正抚尸哭泣,堂中还有个老婆子,和一个小厮外,且没见什么玄装少年,心想:“这小娘们,定是那姓宇文的,连人带马一齐弄来的无疑,但那厮又上哪里去了呢?殊令人不解?”
他呆立窗下,脑际忽泛起一个新的念头,马上改变了主意,同时,又因屋中并无扎手人物,胆气顿壮。
遂抡动大环刀,暴喝一声,立即劈门而入,那堂中周家母子,见状大惊,忙向黑暗里躲避。
剩下正抚尸痛哭的柳姑娘,惊惶间突不及防,被那贼拦腰一把抱起。
退出院中,用布将姑娘的小口一勒,又用腰带剪绑了她的双臂,解缰上马,直向东北而逃。
他在马上挟着姑娘,一路寻思:“天一亮,要赶到江东港,吃罢早饭,再向东取道昌山,处州,回雁荡山,在那附近找个下处,与这小娘们成家立业,并做点没本钱的买卖,两口子舒舒服服,过着下半辈子,也就算了,再不要在人家眼皮下讨生活,多怄气。”他想到得意处,那张险森森的铁青面庞,不时微露笑容。
那“乌云赶月”的脚程快极,天刚透亮,江山港即已遥遥在望,他又一想:“这娘们不能要她进镇,必须先将她藏在郊外,待我饱餐一顿之后,回头再给她带点食物,一同上路。”
主意既定,遂将缰绳向右一带,打马爬山。
拂晓前的天气,忽然又一暗,在这山林原野间,树影幢幢,风声飒飒中,更感觉阴气森森,分外凄凉。
他刚行至山麓,眼角黑影一闪,忽瞥见左首山洞中,窜起了一团黑黝黝的东西,穿过马前,一掠而逝。
眨眼间,那团黑影,已消失在右首树林深处,踪迹不见,声息毫无。
他在马上不由打一寒噤,先还以为这是山间什么野兽。
再又一想:不对,什么野兽有恁快的身法,看那黑影形象,有点像人,如果真的是人,这人一身轻功,那还了得。
坐下的“乌云赶月”虽是龙驹,蓦然间,吃那眼前掠过的黑影一惊,也不由的一阵长嘶,刹脚不住,前腿一掀,随即人立起来。差点将那贼和姑娘,一齐摔落鞍下,它前腿着地后,又回身原地打了一转,才恢复宁静,继续前行。
他策马前进,沿着树林边际,不断地扭头向内视探,见无什异状,也就将刚才这事,放过一边,暗自宽慰道:“管它是人是鬼,或是野兽,我不招它,谅它也不致来惹我,这里距那江山港,不过咫尺,大概耽搁一顿饭的工夫,还没啥要紧,仍照原来计划行事较妥。”
于是又走了一程,遥见前面不远山坳间,一丛古松前,有座山神庙,来到临近,才知道庙已十分颓圯,废败的连山门也无。
他下得马来,就庙前小松,拴罢马匹,一手扶着姑娘,步进小庙,见上面立着一尊形貌狞恶的山神泥像,神前尚有一供桌,布满灰尘。
他由殿角处,抓来一把稻草,拭净供桌泥土,将姑娘向桌上一放,心想:“这庙虽烂,但比郊外露天里好些。”
他将姑娘藏好之后,退出庙来,翻身上马,急向江山港奔去,转眼来到镇中,在一家面食店门前,将马拴了。
进去先要一盆净水,稍事洗浴,然后又要了一盘肉馒头,和一碗汤面,方待举箸就食,忽瞥见门外,来了四个衙门里公人,正站在马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坐在店中,这一扭首向外之际。
同时,门外那几个公人的眼光,也向店中一扫,且都面现惊容,他看在眼里,也没放在心上,仍旧埋头吃面。
头四个公人,在门外商议了一阵,似对店中这人,已作了个重大决定。
遂回身进店,内中一人,即冲着马凯,抱拳说道:“朋友!你可是打从江山县方面来的?”
那马凯并不理会来人的问话,只是一面埋头吃面,一面应道:“你管我是那里来的!”
那公人说道:“朋友!话不是这样讲,出门的人,眼皮子可要放亮点,我只请问你,拴的那匹黑马,可是你的?”
马凯顿时双眼圆睁,向四面一扫,怒声说道:“你们将眼皮放亮些,怎知道这马不是我的?”
另一公人插口,说道:“朋友!你是敬酒不吃,愿吃罚酒,我们好向你说,不听,老实告诉你吧,那马主人已告到了杭州郡。这场官司,你打定了,是汉子,跟我们一路向杭州衙门走一趟,都是在江湖上混的人,决不让你吃亏!”
那马凯一听,不禁气往上冲,两眼一翻,将手中那双竹箸,猛向桌上一拍,大声骂说道:“放屁!瞎了你们的狗眼,今天找茬儿,找到你家大爷头上来了,赶快滚,不然,招呼挨揍!”
站在里边的另一公人,也大声喝道:“少跟这小子废话,将他拿上再说。”随由袖中抽出条铁链,双手一抖,向马凯头上就套,连将桌上的那盘馒头,撒了一地,那碗未吃完的汤面,也弄翻了。
马凯见状,忙立起身形,左手向上一撩,捞着套来的铁链,顺势向怀里一带,那公人被带得向前一冲,铁链也同时脱手,他又抬腿一脚,将右首一个公人,踢开丈余,随即闪身离座。
正待点手再打那其条两人时,忽瞥见门外,又来四个公人,两个手中拿着单刀,堵住门口,另两个却将那黑马牵走了。
他心头当下不由急怒交并,掣出肩间大环刀,大喝一声,挺身外出,猛向门口两公人,抡刀就剁。
那两名公人各拿单刀向上-封,同时,闪身退到街心,他刚一随身跟上,店中又纵出两个,各抡着一柄单刀,一削他的左肩,一削右腿。
他接着又一声暴喝,抡动大环刀,先向面前两人,各虚虚一点,将他们逼退了一步,跟着使出“脱袍让位”回手一刀,向身后一捅,顿将背面袭来的两柄单刀,双双嗑飞,他拧转身来,扫出一脚。
又将身后四人,各掀了一个跟头,那被踢翻的公人,内中一个却就地喊道:“点子扎手,弟兄们当心!”
他抡开大环刀,正待反身再扑杀另两公人时,蓦地听得由街口传来一声清叱,有人大声喝道:“你这窃马贼,我看你今天还能逃向哪里去。”语音未落,眼前人影一闪,一个玄装少年,竟徒手向他扑来。
他趁来人身形未稳,乘势一招“玉带缠腰”向对方右肋,横截过去,不料那玄装少年,身法快得出奇,一个旋步转身,早欺到他的肩下,猛翻手腕,一把扣住了他的握刀脉门,加力一紧,那柄大环刀,即首先脱手。
“呛当”一声,坠落街心,同时,只见那贼痛苦地咧嘴呲牙,两眼直翻,屈腰蜷腿,哼声不绝。
这时,被踢翻的两人,早已爬起,和其余两个,一齐向前,抱拳说道:“朋友,谢谢你大力相助,请问贵姓,你是否也与这贼,有什梁子?”
宇文杰一手扣着马凯的脉门,一手指着他的头顶,说道:“我姓宇文,这贼昨夜在江山县上台附近,窃走我的黑马和人家一位姑娘,我就是由那里,一路跟踪追赶下来的,真谢谢各位!若不是你们将他截住,我恐怕一时还追他不上。”
内中一个公人,马上笑面相迎,又抱拳说道:“呵!你老敢莫就是宇文杰,宇文大爷吗?”
宇文杰微自一愕,随即颔首微笑,说道:“你怎知道我姓名?”
“在下李五,是杭州郡的捕头,前天,我们即奉了总捕头柯老爷的委派,开具了失主的姓名,和窃马贼可能的特征,以及那马的毛色等,命我们弟兄几人,在这江山港至昌山一带拦截,已埋伏了两昼夜。这贼是刚才来到,你的马在这里,可是没见什么姑娘呀?”
宇文杰这才明白是那柯又奎,从中帮忙捕缉贼人,内心不由十分感念,当向众公人稍谢一番后,遂略松右手,手扶着那贼头顶一摇,说道:“黑贼!那沈小三的媳妇呢,你藏在什么地方了?快说!”
那贼睁开双眼,向上一翻,仍垂头不语。
宇文杰右手,又略微加力一紧,喝道:“你说不说?”
那贼受不住,即哼声说道:“要我说,你得松开脉门!”
宇文杰右手略松,他即道出藏匿姑娘的地方。这时,店中走出两个公人,抖出刑具,将那贼上了脚镣手铐,另外两人,已将那黑马牵来。
那马一见故主,即“希聿聿”一阵长嘶,他松了右手,接过马匹,这才由公人牵着贼人并拾起他的那柄大环刀,一同向后山扑来。
众人来到山坳处,略一打量,见这座山神庙颓废不堪,庙门前遍地尽是鸟屎狼粪,进庙一看那有人在。
宇文杰即怒声问道:“人呢?”
那贼见状,也不禁一愕,眼珠一转,遂理直气壮地说道:“大丈夫做事,一是一,二是二,我分明将她放在这供桌上面躺着的,她要是挣脱了捆绑,或是有人将他弄走了,我怎能知道。”
捕头李五来到供桌前,仔细观察,又用鼻尖凑向供桌两端,乱、嗅了一阵,遂回答宇文杰说道:“看桌上的情形,干干净净的似像睡过人,桌头间,且有股发油气味,也像似女人,不过,没有一会的工夫嘛,人上哪里去了呢?”
另一个公人,一眼瞥见满地的狼粪,不由心中一动,神情陡形紧张,急声呼道:“唉呀!莫不是被狼拖走了吧?”
李五立即摇首反驳,说道:“那并不见得,真要是狼来,也不过是当场撕咬,决不会将人拖走,连附近一点痕迹不留。”
宇文杰急得只是抓首摸腮,束手无策,遂说道:“李头,这个窃马贼,你们准备怎么办?”
李五说道:“这是上面交办的案子,我们要连人带马,解面杭州销案,宇文大爷!最好,你也去一趟,那当堂领马的手续,要你亲自办哪!”
宇文杰立身庙外,略一沉吟,说道:“这样吧,李头!你们先回,我想在这附近一带,寻找那姑娘下落,活着要寻到他的人,死了也要寻她的尸,三天以内,我定来杭州拜望各位。”
说罢,遂拱手为礼,互告分别。
宇文杰眼送众公人,解着一贼一马,下山径去后。
遂向这庙前庙后,山里山外,各处寻找,不见踪迹,并且连一户农家也没见着,心头不觉大急,暗自忖道:“如被野兽拖去,这附近应有尸骨残骸,难道是来了绿林人,又将她劫走不成?果真如此,一点迹象没有,向哪里去找是好!”他一看天色,日将晌午,遂悄然下山来到江山港,借吃饭之便,向店家打听,这附近有无绿林人物居住。
那店家回答说道:“我们这附近数里人家,不是经商,就是种田,还没听有过什么会把式的人,不过,这镇甸上,南来北往的旅客很多,各色人物都有,是好是坏,那就不大清楚了。”
宇文杰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又离开江山港进山去寻,他这次一面翻山越岭,跳涧攀石,满山来回的搜索,一面却沿途高呼柳婉贞的名字。
经这一阵呼啸之后,突听得山中茂林深处,传来一种清越的口音,也似在高声呼叫,道:“大哥,你是寻人吗?在这里!”
他蓦然听来,顿感诧异,暗自忖道:“这是山谷回音,再又一想,不大像,好似人声呼唤,但怎又不见人踪?”
他满腹疑虑,困惑不解,遂又将柳婉贞的名字,高呼了两声,接着,那茂林深处,即回声应道:“在这里,你来嘛!”
他这时,已断定山中确另有人在,遂向那发音方向,纵身跃去。
他正跃身疾进,还没弄清部位之际,即隐隐听得前面林中,传来一阵似重物撞击枝叶之声。
还夹杂着一种极沉重的人声喘息,不禁大惊,急绕树枝,循声寻去。
由于树林太密,视线全遮,无法看清前面情况,嗣闻响声渐巨,知已不远,遂又攒力前进,转眼已穿出树林。
他于失望之余,伫立林边,再一察音辨向,这才明白那阵响声,系由前面另一片参天古松林内传出。
这片松林,全是数丈多高两人合围不了的大松,干身虽巨,只可惜枝叶凋敝,类多朽木。
他观定方向,遂又闪身窜进松林,只见遍地叶草没胫,藤葛蔓生,阴风飒飒,霉气薰人,行进间猛一抬头,即瞥见前面不远,一株古松根际,有个年约十一二岁,面目黑黝得如同焦茶的小孩,身上穿着一袭褴褛衫裤。
由破绽间,现出一身虬筋也似的肌肉来。
他再仔细一看,不觉大惊,原来他身下有条乌鳞巨蛇,长约七八丈,粗如水桶,下身大半截,缠绕于两株巨松干上。
他却骑坐在那巨蛇的七寸以下,左手紧扣住七寸抵着树根,右手握着小铁拳,如敲拨浪鼓似的,向那巨蛇头部,擂个不停。
宇文杰突见之下,既惊佩他的忒大胆量,又叹服他的天生神力。
那黑孩儿虽然生得如此神勇,终因人小蛇大,除了仅能给予一阵拳打脚踢外,一时尚奈何它不得。
他遂高声说道:“小弟弟,不要害怕,我来助你。”语音未落,即使出一招“黄莺穿柳”向那人蛇缠斗间飞身扑至。
黑孩儿骑压在那巨蛇身上,听得人声。
回首见是宇文杰由林外冲来,自己抽身不得,即用右手一指,说道:“大哥,请你将那树上的刀,递给我!”
宇文杰顺着他的手指处一看,原来是一柄匕首,插在树腰,深没刀柄,急拔下递了过去。
那黑孩儿接过匕首,猛向蛇头七寸处,一连戳了几刀。
蛇身坚韧异常,竟丝毫无损,心头不禁大急,冲着宇文杰,瞪眼相向,大声嚷道:“戳不动,怎么办?”
宇文杰也不禁好笑,说道:“小弟弟,让开点,待我来杀它!”
黑孩儿紧崩着那张小脸,急声说道:“不成,我一让开,它就会咬人。”
宇文杰再一仔细观察,才知,除那蛇身盘住监近的两株松树之外,它的尾巴,却被一个竹制的硬弓夹住,悬在另一株大树上。
由于黑孩儿天生神力,将它七寸扣住不放,那蛇首尾受制,动弹不得,只见它二目圆睁,张口吐信,似已暴怒之极。
“呛当”一声,宇文杰一手抽出肩头赤索宝剑,说道:“小弟弟!将头偏开点。”接着,用剑尖对准那蛇七寸,着力向下一戳,连剑尖也钉进树根几寸,刹时鲜血四溅,溅了黑孩儿一脸。
他将手一松,腾身而起,一面用衣袖擦抹脸上血迹,一面高声呼道:“大哥,你这宝剑真好,恁快!”
巨蛇虽已被诛,但死而不僵,那条长达数丈,盘在两株树上的圆筒身形,还兀自蠕动个不停。
那黑孩儿见巨蛇已诛,遂问道:“大哥,你是寻人吗?”
他一听,这才记起正事,急声说道:“呵!小弟弟,山神庙里有个姑娘,你可曾看?”
黑孩儿用手向南一指,说道;“在那面,你跟我来!”
宇文杰由蛇头拔出宝剑,那蛇尚未气绝,今觉头颈部一松,可以活动,马上鼓起余勇,扬头向右猛力一扫“叭哒”一声,一下撞在右前方那株古松上,登时剑口处鲜血直呛,蛇头又向左暴退数尺,始渐渐萎瘫。
黑孩儿赶上前去,连踢了两脚,不动,见果真死了。
这乌溪西山,虽仍属仙霞岭山脉,但距那人烟稠密的江山港,却近在咫尺,最多不过七八里之路。
山中竟出了如此巨蛇,为何镇民还不知晓?这其中另有-段情节。
原来很久以前,这乌溪西岸沿西山-带,本是住有人家的。
那一年,不知由什么地方,窜来一条七八丈长,水桶般粗,一身乌鳞的巨蛇,昼伏夜出,为害人畜。
乡人起初均不知是何物作怪,有大胆者,于夜间隐匿山麓,暗里窥视,经过数晚工夫,始看清来物原形是条巨蛇。
数村乡民,得悉此讯之后,乃抽派村中年轻力壮者数十人,携带刀矛器械,一起入山捕杀。
不但丝毫伤它不得,而且将它撩得野性大发,当场又伤了多人。
人蛇经过这场拼斗之后,那蛇却长来偷袭各村,攫人而食。
先还仅于夜间行事,嗣后,竟不择昼夜随时光临,各村乡民莫不提心吊胆,寝食难安。
经一再商议,都认为,若仅凭现有人力、物力,实难消此蛇患,干脆,不如举家各移住河东,一劳永逸,以求安全。
临行,又在山脚各行人要道外,竖立禁止人畜入山的牌示。
那蛇见西山一带,人烟已杳,食兽绝迹,突然窜下山北,在衢州,江山两县驿道上,捕食附近家畜与袭击来往行人。
江山港居民,经这一闹,着实慌张,乃由衢州聘来猎户数人,入山搜捕,这一去不返,杳无讯息。
显然,已遭害无疑。
此讯传出,始惊动了衢州郡守,经礼聘茅山道士净虚子,前来除此蛇害,然亦没告成功。
道士虽幸逃脱性命,却跌折了一条左臂落得铩羽而归。
后来,幸遇辰州教教主李自然神师,途经此地,运用无上法力,才将巨蛇收服,封闭在西山山坳间一口枯井中,蛇患乃告平息。
蛇患既平,乡人还不放心。
又在枯井上面,建了一座“蛇神庙”以资镇压,年代一久,乡人以讹传讹,遂将这蛇神庙,呼为山神庙了。
前面已经说过,原居在乌溪西岸的乡民,当年都因蛇患举家迁居河东,若干年后,这些人家当中,有个姓柳的寡妇,丈夫死了多年,膝下又无一男半女,只孤孤零零,茹苦含辛地守节。
每日只向那江山港或洋口镇,靠卖菜维生,有一天由洋口镇上,卖罢菜回家,行至中途,老远瞥见道旁有个篮筐。
拾起一看,大包棉衣中,却裹着一个婴儿且是男孩,心头不禁暗喜,连忙抱回家中抚养,并将此情,遍告诸亲族。
她将这孩儿,取各“石生”石与拾同音,暗含拾来之意,一晃即数年,石生已经有五岁。
人虽小,却生的力大无穷,纵跳如飞,眉目虽然清秀,全身却生的黝黑,乡人反不叫唤他的石生本名,而直以“黑孩儿”呼之。
日久,这黑孩儿三字,无形中成了他的绰号。
他生来天真,赋性顽皮,村中一般比他较大的小孩,全都怕他,可是,他对堂上寡母,却非常知道孝顺。
那怕他正在外面闯祸,或者与别的小孩发生拼斗时,只要他妈倚门一呼,他不管当前任何重大事故,即抖手一拍,俯首垂臂,服服贴贴地回家受责。
当他九岁那年,慈母去世,由亲族料理殓葬之后,即帮着人家放牛糊口,不料他赖以存身的那间小屋,被一场天火,烧个精光,牛主人看得可怜,遂将他收养在家,不几天工夫,哪晓得他住的地方,又遭了火灾。
嗣后,他住到那家,那家房屋不是无端倒塌,就是突然起火,弄得一些人们,谁也不敢收留他,都说他是“破败星”
他虽然命犯破败,遭人厌弃,可是,他会放牛,无论谁家的牛,只要经他抚摸,莫不长得精壮肥硕,百病消除。
是以,一般人们,还是乐于要他放牛,哪怕是他的食量大些,也都愿意每天供他三餐吃喝。
因河东无处存身,他遂寻到河西,原先准备在那座山神庙里,因门窗均无,墙壁颓圯,无法居人。
后又发现附近古松林中一片旷地间,有株独立古松,树腰间显出一个巨穴,离地虽有三丈多高,他纵身一跃,即攀在穴口向内一张,穴中大得很,像个小房,若住人还顶舒适,只穴底不甚平坦。
又回到河东,搬来些木板料,将穴底铺平之后,他从此每日白昼去河东放牛,晚间来此树穴睡觉。
那五丈多宽的乌溪河面,先还涉水而过,到后来,只纵身一跃,即可凌空虚渡,来去如飞。
他于放牛时,无意中,在原野拾得一柄八九寸长的匕首,将它磨的雪亮飞快,无论近投远掷,莫不百发百中。
他出手既准,气力又大,西山中,那些大如小犊的青狼,只须他遥掷一刀,无不立跌就地。
是以,山里狼群,全都怕他,一听得他的声音,即行远遁,如经他临近大喝一声,更俯首贴耳,慑服得不敢稍动。
由于山中虫豸野兽太多,入夜即四出活动,窜扰得他难于安枕。
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方法,砍来些青竹,用匕首将竹削成无数尖刃,均长约一尺五寸,宽约二寸。
然后,将刃尖向上,倒插在古松四周旷地上,约三丈范围的区域之内,以防野兽从地面窜近古松。
他又将青竹,制成一些竹弓套卡,其法,用三尺余长,二寸余宽的硬篾为弓,弓弦部分,装上两片竹卡。
两卡大张,卡的中间,装一活动消息,全用藤皮搓成小指粗的绳索带着,只要绊动消息,那硬弓两端猛地向外一弹,弓内竹卡,即行夹拢,力道大的出奇,任何兽类,一经夹着,莫不筋断骨折。
他用藤索将这些竹弓,离地一至五尺高不等,由横枝上悬挂四周松林空际,他为了好看,或者是为了布置周密,这些竹弓悬挂的部位,无意中却暗含了八卦九宫的阵式,除他本人,因熟稔情势,能出进无阻外。其余人畜一入此阵,无不立被擒拿,莫想脱身。
这古松四周,自从设下内外两层竹阵之后,先还不断擒些豺狼虫豸之类的野物,到后来,它们似已知厉害,全不敢接近竹阵一步,而宁静异常。
他才一睡天亮高枕无忧。
他天生神勇,力大身轻,一掠数丈,行动如飞。出进树穴,因地面有两重竹阵之故,他只由林间空隙,平飞互窜,根本勿须两脚着地。
久而久之,更练得来去无踪,矫捷绝伦。
本年初,山中有头怀孕母狼,来到山神庙内神龛下面生产,不料,神龛地底下那禁制巨蛇的符篆,为胎血所污,顿失灵效。
那巨蛇久困井底,闷怒已极,骤见上面禁制失效,不禁大喜,试伸头向上一探,即从原设有禁制符篆的木板,石块隙间自庙后钻出井口,当晚,就捕食了几头青狼,它出困之后,犹能记忆旧巢,忙窜进松林。
蓦见地面这两重竹阵,不敢轻进,空中望着那树上巨穴,生气不已,遂折身他往,另觅一山涧石穴藏身。
不数日,它已发现居住树穴的那人踪迹,可是,每当晨昏,遥见那人出进时,直恍如丈八金身,天神下界,却非常害怕,它不但不敢再萌夺取那树穴之念,而且还时时躲避那人的行踪。
它并且已经知道那人,乃是每日早出晚归,是以,它每天不到日正当午,也不敢出来觅食。
黑孩儿近来,突见虫豸无踪,豺狼绝迹,暗自诧异。
料得山中定出了什么恶物,心又奇怪,既是新出恶物,怎的不来闯闹竹阵,难道已通灵不成?
这一天,天没见亮,他身怀匕首,遍山寻找,看是何兽物。
想寻它出来斗斗,刚一跃上山涧,即瞥见一人,骑着一匹高大黑马,挟着个姑娘,与他挨身而过。
他掠进树林,默察动向,旋见那人将姑娘放进山神庙后,就打马下山走了,他伏在林中,看得真切,心想:“这山中遍地野兽,那山神庙里怎可待人?”他心念方罢,急忙窜出山林,跃进小庙,一把将姑娘掮上树穴,解开捆绑。
又松掉口边布,伺道:“姊姊!那个骑马的是你什么?怎将人送进小庙后,却掉头不管地走了?”
柳婉贞姑娘,现在才缓过一口气来,杏眼微睁,见面前是个生得一身黝黑,年约十一二岁的小孩,这才轻轻叹息一声,说道:“我乃落难之人,是被那骑马贼子,掳劫来的,小弟弟!请你不要声张,让我在此躲一躲吧!”
那黑孩儿虽不太通晓人事,但听说骑马那人是个贼,这却懂得。
当即意颇不忿,怒形于色,说道:“姊姊!不要害怕,那贼来时,我定要打杀他为你出气。”
姑娘又说道:“若是有个背插长剑的玄装少年寻来时,小弟弟,你可告诉他我在此地,其余的人,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
黑孩儿在树穴中伴着姑娘,等了个日上三竿,还没见那贼前来,再一看姑娘,已经睡熟,心想:“自己还要去放牛,不要惊醒她,等一会再来吧!”他随即跃离树穴,迳自过河放牛去了。
宇文杰这时领着众人,寻来小庙,却扑了一空,他俟众人走后,又遍山寻找无着,遂亦下山,现在,已是日正当午。
每当晌午,恰是那蛇出洞觅食之时,今天,它一出山涧,即闻有一股生人气息,来自林中。
它正窜进山林之际,也就是黑孩儿回转树穴之时。
黑孩儿放罢一上午的牛,吃了午饭,一想:“山林里那个姊姊,还没吃东西哩!”遂怀着一包饭团夹些菜蔬,来到树穴,见姑娘沉睡未醒,也不惊动,放下饭团,刚一伸长身形,正待外出。
蓦地瞥见松林深处,两缕碧光直闪,定睛一看吓得一跳。
原来是条硕大无朋的乌蛇,正向他蠕蠕而来,暗忖:“难怪山中鸟兽绝迹,原来出了这个东西!”
他立身穴口,掣出匕首,用全力向那蛇抖手打出,同时,横身一跃,掠过竹阵,穿出树林伺候。
那柄匕首,虽已击中蛇背,且将它撞得一晃,但刃锋刺不进去,却向上一飘,插进了对面一株松树干上,深没刀柄。
那蛇背上挨了一下重的,被撩拨的暴怒已极,所闻得的生人气息,原来就是他,今又见他匆匆走避,早将平日畏怯心理,忘到九霄云外,即昂首凌空向前一窜,紧钉着黑孩儿身后追来。
只听得“蓬蓬”一阵暴响,当它飞身前窜,穿过竹阵之际,那些悬在林间的竹弓,已被撞翻了几层。
由于它的身法太快,那些竹弓,卡它的蛇头,竟没卡住,却有一个,一下将它那条长尾,夹个正着。
它突感尾部一阵剧痛,顺着前冲之势,扭头-张,见是林间悬的竹弓,夹住尾巴,忙用前半身由右方回头一窜,想去咬掉夹尾之物。
不料它中间那段身体,无形中却盘上了一株大树,够咬不着,蛇心一急,立改由左方前窜。
不想剩下的前半段身躯,又盘上另一株大树。
黑孩儿见状大喜,一个“飞燕掠波”忙从它背后一跃而上,双臂急伸,两手紧扣七寸,猛力向下一按,顶住树根,随即骑坐蛇前,抽出右手,抡起铁拳,给那蛇头部一顿好打。
这时,宇文杰又寻进山来,正开始呼叫着柳婉贞的名字。
树穴中的姑娘,早已醒转,她既不知道黑孩儿上哪里去了,更不晓得山林里面,当前所发生人蛇拼斗的情景。
旋又听得远处,有人呼唤自己的姓名,先还以为是那贼人寻来,不敢相应,再又一想:“不对,要是那贼,怎知道我的姓名?”
心念一落,逐喃喃自语,说道:“啊!听这声音,定是宇文杰大爷寻来了。”忙亦高声应道:“宇文大爷,我在这里!”
由于人娇音细,应声无法透出深林。
黑孩儿先后听得一呼一应,两种声音,已知寻找姑娘的那人来人,遂由他提高嗓门应了两阵。
这才将宇文杰引进松林,诛了巨蛇。
他两下碰的恁巧,两人中若缺其一,则诛蛇除害一节,仍将无法收功,也就是说,若无宇文杰的神剑,即无法取那蛇的性命。
若无黑孩儿的技巧和天生神力,即无法将它一举成擒,这总归于此蛇恶贯满盈,气数已终使然。
黑孩儿见那蛇已死,乃解开蛇尾,提着向前一抖,将蛇扔进树林深处,转身带着宇文杰,来到古松前,立在那片竹林刀阵沿边,用手一指,说道:“你要寻的那个姑娘,就在树洞里。”
姑娘听见人声,即由穴中探出首来,唤道:“宇文大爷,我在这里!”
宇文杰很诧异地问道:“姑娘,你怎藏在此地,使我好找。”
黑孩儿说道:“大哥,你站开点,让我将那姐姐背下来!”他说罢,即平地一纵,掠上树穴。
一眨眼,已拧身将姑娘背下树来,向地下一放,他这种毫无章法,只凭凌空一跃的轻功,也使宇文杰见之心惊。
他放下姑娘后,只向宇文杰瞪着那双大黑眸子,呆立不语,姑娘坐在地下,疲累已极,半晌爬不起身来。
宇文杰一把拦着,说道:“姑娘,你就坐着吧,不必起来了。”他当即询问姑娘别后概况,以及黑孩儿援助经过。
两人遂将以上情节,一一相告,他也将拜托周大爹,殓葬小三母子之事,对她说了,她感激得又伏地拜谢。
宇文杰见这黑孩儿,虽然生得周身黝黑,但眉目却极清秀,稚里稚气的站在一旁,令人见之生爱,心想:“施鸣玉姑娘,总是笑我憨头憨脑的,今天她如见了这个孩子,又将不知要怎样笑话哩!”
遂问道:“小弟弟,你贵姓,叫什么名字,有父母吗?家住在哪里?”
那黑孩儿瞪着两眼,仰面说道:“我姓柳,名叫石生,没有爹妈,也没有家,白天替人放牛,晚间却睡在这树洞里!”
“唉,可怜!”宇文杰轻轻叹了口气,遂从怀中摸出十两重的银锭一颗,向他手中一递,说道:“小弟弟,这个给你买东西吃吧!”
黑孩儿只向他手中扫了一眼,嘟起小嘴,将头连摇,说道:“我不要这个!”
宇文杰很诧异地问:“咦!银子竟不要,你要什么?”
黑孩儿乃据实回答:“你每天能给我饱饭吃,就成!”
宇文杰一听,暗自忖道:“这好,听他口气,这不是赖上了吗?
自己不但一身尽是事,就是对目前这个孤苦无依的柳姑娘,尚且无法安置,怎还能携带他呢?不过,这孩子无父无母,野处穴居的,也着实可怜!就此抛下,殊觉不忍!”
他略一沉吟,遂含笑唤起姑娘,说道:“姑娘,你和这个小弟弟,真巧得很,全姓柳,五百年前原就是一家。
我看你们两人,今天都是穷途末路,孤苦无依,两下应该亲近些,就此认个姐弟吧!以后,互相也有个照应,姑娘,你的意下如何?”
那姑娘坐在地下,玉首微仰,向两人各扫了一眼,然后,才轻声说道:“宇文大爷,这敢情好,只是你为我太操心了,使我过意不去呵!”
宇文杰笑道:“这没什么,姑娘别多心!”又回首说道:“石生,你还不上前,拜认姐姐吗?”
黑孩儿冲着姑娘,喊了一声姐姐,纳头便拜。
姑娘于芳心破碎之余,此际脸上也露了一丝笑意,遂说道:“石弟弟,你要拜过宇文大爷呀!”
黑孩儿又冲着宇文杰,磕了个头。
宇文杰觉得此事,做的不错,精神为之一爽,说道:“石生,算了吧!你赶快扶着姐姐,我们一路去江山港!”
黑孩儿略现犹豫,说道:“大哥,我们杀的那条大蛇,就不要了?”
姑娘插口问道:“什么大蛇?”
宇文杰逐将那蛇的异处,以及诛蛇的经过,告诉了姑娘。啊!她似乎一惊,然后双黛微皱,略现沉吟,半晌,才说道:“夙闻‘南国有蛇,千年通灵,身披玄甲,百贼不侵’,百贼者,系指刀兵水火,岚瘴毒害等而言,其皮可制软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且百毒无害。实与你们练武的人,有莫大的裨益,这千载一时,可遇而不可求的奇珍,大爷,你怎能不要呢?”
宇文杰不由颇感诧异,逐问道:“姑娘,你乃一闺中弱质,怎的知道这类山海经的典故?”
姑娘颔首微笑,说道:“幼读‘古今异闻志’,曾有此说。”
他要证实姑娘所说,是否有验,遂回首说道:“石生,我们就去拖它来,把那蛇皮剥下看看!”
“唉呀!”姑娘轻声惊呼,双手连摇,说道:“我害怕那东西,你们不要弄来,就在那边剥吧!”
黑孩儿说道;“姐姐!这山中野狼多得很,你一人在此,怎么成,还是将你送回树洞藏着等我们,好些!”
他边说边背起姑娘,跃上树穴,将她一放,又指着身旁那包饭团,说道:“这是我带给你的,饿了就吃一点吧!”
黑孩儿别过姑娘,跃出树穴,拾起地面那柄匕首,随同宇文杰来剥取蛇皮,还未迈进树林,即听得林中吱吱喳喳,人声可闻。
宇文杰连忙摇手,示意禁声,随借树掩形,蹑足前进,果见有两个形貌狞恶的蓝袍道士,各持一柄长剑,已在剥取蛇皮。
由于所用的长剑,并非宝刀,致无法将背部和胸腹的蛇皮剥开,仅仅只截取了肚脐以下的一段而已。
那两道士正议论着,将这蛇整个身躯,如何运走之际,耳边突听得有人一声大喝,不禁各自一惊。
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背插长剑,气宇轩昂的玄装少年,立身眼前,两人随即立起身形,向左右一闪,复各自提气行动,蓄势戒备。
宇文杰见他二人神情,那般紧张,不由冷峭地一阵讪笑,说道:“这条蛇,乃在下刚才所诛,两位为何暗中前来,乘隙谋此现成?”
右首的那个黑面虬髯道士,也报以一声冷笑,勉强打一稽首。
向地下死蛇,和站在左首另一个豹头环眼,赤面无须的道士,先后用手一指,说道:“贫道乃茅山练气士乙清。”
宇文杰心头一震,旋又听他说道:“这蛇,乃是先师净虚大师在世之日,于六十年前,亲手收服者,算定此蛇,气数已终,应于此日此时,上干天谴,贫道尊奉遣从事。是以,率领师弟玄因,按期前来收取蛇皮,此乃茅山本门家事,外人尚且不许干预,怎反说贫道谋取现成?”
这时,又听得有个小孩口音,在林间深处发话,厉声说道:“大哥,别与这两个不要脸的道士哕嗦,我们揍他!”
宇文杰又不禁哈哈一笑,说道:“此蛇,若非被我所诛,不是小觑了两位,谅你们合起两人的功力,也奈何它不得,怎撇下眼前的事实不讲,那过去六十年无凭无据的虚说,反提它则甚!”
那乙清面色一沉,说道:“依小施主之见?”
宇文杰说道:“本来此蛇系我所诛,蛇归我有,乃属天经地义之事,不过,今天两位既不远千里而来,谋此蛇皮,我也不愿打断你们的高兴,这样吧!你们要的不就是蛇皮吗?两位是远客,就让你们去剥。以一个时辰为限将皮剥去,在下决无异言,如在此时限以内,剥不下蛇皮,两位只有看我来取!”
“啐!”那个赤面无须,豹头环眼的道士玄因,怒喝了一声,接着说道:“山人们今天要的是这条全蛇,谁与你剥甚皮来?”
宇文杰冷笑一声,尚未答言,那个虬髯道士乙清,却是个阴沉狡黠,长于心计的家伙,不像玄因为人那么火爆。
他已忖度此事,今天将无法善罢,可是,他已看清了一点,他认为对方年轻可欺,武功再高,也决不会高过自己数十年的玄门修为。
更何况此蛇究否为他所诛,尚不可知,是以,他那双碧眼眸子一转,脑际马上打定了主意。
立即横臂向玄因一挥,禁其发话,遂说道:“蛇皮勿须让贫道先取,出家人也不愿领此盛情,这样好了,今天两下不如在武功上见个真章,以拼斗作个赌具,谁胜了,谁取蛇皮如何?”
宇文杰说道:“是单打独斗?”
乙清笑道:“小施主,对你,还用不着群殴!”
宇文杰双手一拱,说道:“请,在下奉陪!”
乙清手持长剑,向林外一点,说道:“我们到那面旷地去比划,比划!”
他说罢扭头向那玄因作了个会心的一笑,即提剑闪身,跃出树林,玄因亦紧跟身后赶到。
宇文杰刚一立定身形,见那乙清拿着长剑,向空中一绕,即圈起一环如面盆粗的轻雾,环绕腰际。
他深念乙清,精于左道邪术,曾因布设五行迷踪阵,困陷灵伽禅师,已身亦险遭不测,今一睹此异状,遂分外留神,随时戒备。
殊不知茅山道士都会些本门法术,不过,于行法时,必先设下香案,焚化符篆之后,方显神效。
至于双方拼斗,在拳剑下见功夫时,是无暇行法的,现乙清所炼起的一圈轻雾,并非法术。
乃是由他本门内家功夫所化出的一种清雾,名为“护体神幛”由于各人的修为深浅不同,这清雾遂也有浓厚轻薄,幅度大小之分,宇文...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