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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领班一跃而上,双掌击在屋顶上,只听“拍”地一声,褚领班身子笔直落下,屋顶却夷然没损!

    “屋顶装了铁板!”

    众人心头俱是一沉。

    李鹰道:“所有的人集中在大堂,不要单独行动,避免触动机关!小顾,看你的了!”

    “这种机关倒还难不倒我!”顾思南颇为自信。

    话虽如此,待弄开铁闸,众人鱼贯出庄时,天色已经大亮!

    洛阳李鹰窝里,李鹰坐着,两旁分立着顾思南及云飞烟等人。

    李鹰原本以为要费一番工夫,不料詹天宏却一口气供了出来。

    “杀欧阳鹏的是敝堂总堂主金羿,我捏了个假名,用请帖让他混进欧阳庄!”

    李鹰道:“且慢,听说你当时陪在欧阳长寿左右,你怎能带金羿人内宅?”

    “欧阳长寿派我出去招呼其他客人时,我便把他带入内宅!当时他穿上梁老大的服式,冒充庄内的护院,所以没有人怀疑!”

    李鹰接问道:“他事后又如何混出欧阳庄?”

    詹天宏道:“在下在庄内也有几个心腹,叫他们连夜把他送出去。”

    李鹰缓缓点头:“那么你们事后又为何要杀胡胜?”

    “胡胜本就该死!”

    詹天宏道:“他贪酒好杯,又欠了一大笔赌债,这种人最容易露出马脚,也最容易被人利用了,本堂早就想把他处决,梁老大自然知道实情,所以故意透露给你们知道!”

    李鹰心头一动,沉声道:“上次我在欧阳庄内被人困在那柴房里面,这也是你们的计划及布置?”

    “是。”

    詹天宏低下头,不敢与李鹰的凌厉目光接触。

    “你还未来欧阳庄,我们已经料到此一着,因此事先跟梁老大商量好纵火的程序,你一进入柴房,我们的人便把门锁上!”

    云飞烟脱口道:“如此说来,欧阳庄之内倒有不少你们的人?”

    “是,在下经过七年的经营,费了无数心血,自然有点儿成绩。”

    李鹰却道:“梁老大放火岂不是作法自毙?即使能烧死了我,他自己岂不是也会被烧死吗?”

    “是,他知道得太多,而且一直跟我暗中争夺功劳,我当然不再对他客气!那柴房另有一道小铁门可以通到外面,我却暗中叫人把门关上!”

    李鹰怒道:“胡说,你一直在郑州,怎会到洛阳暗中布置一切?”

    詹天宏又再低下头,沉吟了一会才道:“大人听后不要发脾气。在郑州出现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我,只是我的替身,而我一早又潜回洛阳。”

    “何时潜回来的?”

    “当我由郎四跟敝堂的苏香主动手的招式中认出他的身份后,便知已经暴露了身份,所以,只好回洛阳作亡羊补牢!”

    顾思南怒道:“怎样个补法?”

    “先下手为强!”詹天宏轻轻地道。

    李鹰冷哼一声,道:“欧阳庄内还有你多少手下?”

    “在下不能说,一则,我希望他们能够重新做人,他们大都是在我威逼利诱之下才加入本堂的,未必是自愿。二则,本堂既已崩溃,他们也没有能力再作恶!”

    李鹰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说到贵堂成立的宗旨!”“敝堂是希望控制洛阳及郑州这两块肥肉,因为这两座大城一向在欧阳庄、司马庄及崔大侠的控制之下,一般帮会不敢沾手,所以我们便得先把这几处势力铲除!因为,赌坊及妓院的利润十分可观!”

    李鹰再问一句:“我听说贵堂还有个姓易的,他是谁?”

    “他只是本堂的一个联络员而已,地位跟我差不多。”

    “为何不见他?”

    “他去招集旧友加盟!”

    “还有,那个率众到崔一山家行凶的四号是谁?”

    “他便是敝堂的苏香主!”

    “凭他敢捋崔一山的虎须?”

    “不是。”

    詹天宏接答:“当日敝堂的总堂主金羿及副总堂主洗玉玲都混在其中。”

    “好,我把你交与欧阳庄,至于欧阳庄如何处置你,我不便过问!小顾,把他押到欧阳庄去吧!”

    司马城站在一旁,满面悲痛,身子无风自动。

    崔一山也是老泪纵横。

    李鹰望了他们一眼道:“一山之仇可说已经报了,至于司马侄子的事,这可有点棘手,过几天我再替你安排一下!”

    过了三天,欧阳庄派人到李鹰窝内请李鹰去取酬金。

    李鹰插了烟杆欣然赴约。

    到了欧阳庄,褚领班道:“夫人在内宅等你,在下带路,请!”

    这房间就是欧阳鹏的洞房,里面已经重新作了布置。

    赵四娘坐在床上,见到李鹰只略略点头,涩声道:“多谢大人把真相查出,敝庄上下感激不尽,这个数目虽不大,却也是敝庄的一点心意!”

    她说罢便递给李鹰一张银票。

    李鹰走前两步,接了过来一看,脱口呼道:“二十万两银子!”

    声音刚落,猛觉背后生痛,身子也向前冲上两步,他心知有异,连忙回身,只见褚领班手持利剑一脸阴森地望着李鹰。

    李鹰后背靠在墙上,缓缓抽出烟杆。

    褚领班轻声道:“算你反应快,未能一剑使你毙命!”

    李鹰冷笑道:“你先别高兴,看看剑上是否有血?”右手一抡,烟锅敲在赵四娘的环跳穴上。

    赵四娘立即一跃而起,破口大骂褚领班。

    褚领班一看手上软剑,洁白晶亮,哪里有血迹,他不禁惊呼:“你没受伤?”

    李鹰冷笑道:“这也是拜你所赐,那天我背部被火灼伤,临去郑州时怕火伤影响了身手,因此在火伤药上贴上一块犀牛皮,刚才你那剑刚好刺在犀牛皮上。”

    褚领班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转身向房门飞去。

    李鹰急喝道:“小顾拦住他!”烟杆向他背心点去。

    褚领班想不到后有追兵,更兼前无去路了,就凌空打了一个跟斗向李鹰的头上越过去,飞落在房内。

    李鹰一转身拦在门已,道:“你又错了一着,顾思南还未到。”

    褚领班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突然向赵四娘扑去。

    赵四娘一闪没能闪开,让他拦腰抱住。

    李鹰冷冷地道:“你们两人夜夜春宵,现在还想白日当我之脸宣淫吗?”

    赵四娘脸红如火烧,轻轻挣脱褚领班,又在床上摸出一对柳叶刀。

    褚领班道:“不必怕,只要我们杀了他,谁能知道?”

    李鹰道:“未必能如你所愿,夫人,何必一错再错?”

    赵四娘幽幽地一叹道:“这次都是让你害了我!”

    她说着狠狠地盯了褚领班一眼。

    褚领班道:“现在才说这种话,不嫌太迟了吗?”

    说罢持剑刺向李鹰。

    李鹰烟杆一敲一吐,褚领班回身一削,横劈李鹰的腰际上。

    李鹰烟杆一架,只守不攻。

    褚领班急道:“四娘,你还等什么?今后的日子全在此一战!”

    李鹰接腕道:“夫人,如果我没有看错,褚领班瞒住你干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他对你绝没感情。”

    赵四娘脸上一红,呜咽起来:“我我还能指望什么?”

    声音刚停下,顾思南及云飞烟已出现在门口了。

    李鹰心头一宽,急喝道:“夫人,请让开。”

    声如霹雳,赵四娘不由依他的话让在一边。

    李鹰双眼紧紧盯在褚领班身上。

    他又道:“你莫以为跟詹天宏串通好一切便能够瞒得住我的,其实我早在郑州的时候便已怀疑你了。”

    褚领班一怔,脱口道:“我那处地方露出破绽?”

    李鹰道:“第一,你用刀不用剑。”

    褚领班接口道:“这也是破绽?我以前不是告诉你只跟崂山神剑学了五年剑法,不用剑用刀有什么稀奇?我既然未能窥到崂山剑法的精髓,改学其他刀法,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问题是你的刀法跟你的内功以及其他功夫全然不配;一个学武之人假如他的内力及拳脚比刀法还好,他为何不索性弃刀用拳?”

    褚领班叹了一口气,道:“这倒是我的疏忽,第二点呢?”

    “洗玉玲被你一刀截腰而死,不是太容易了吗?虽说当时金羿刚死她心神不定,但那一刀她绝对可以避得开,她之所以避不开,只有一个解释,她对你完全没有防备,除非你跟她是同路人,否则岂会如此?”

    褚领班冷冷地道:“既然有第二点必有第三点。”

    “第三点是洗玉玲临死前说的那句话,这句话是叫你快设法挽回败局,而你却没把握做到,所以索性把她杀掉灭口。然后你冲入房中对詹天宏说有办法替他脱险,所以詹天宏毫无抵抗被你推了出来。”

    褚领班脸色再变,心头发寒,他想不到自己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其实却破绽百出,岂能不心头震荡。

    李鹰越说越快。

    “我是故意把詹天宏交给你保管,问题就是要让你再表演一下,所以詹天宏的口供几乎没有破绽。”

    “既然没有破绽,你又怎能寻到其中之破绽?岂不矛盾?”

    “我的手下人人都有一对雪亮的眼睛,分得出一人的面孔是经过易容,还是本来的面目。詹天宏明明在郑州,他却诈称郑州那人是他的化身。既然他的话有假,证明在洛阳指挥的另有其人,我再细细推敲一下那个幕后人便是你,而且,金羿及洗玉玲武功虽然不错,却非一门一帮之主的人材,他俩驾驭不了你。”

    褚领班哈哈笑道:“承你看得起,本座今日虽败却也犹荣,只是你又能否猜到本座到底是何人?”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便是‘鬼剑’易白!我早已怀疑那个在洛阳酒楼被司马城发觉的便是你,易白!詹天宏说你的地位跟他差不多,我岂能相信?论武功他只及你一半。再说,当日你虽然易了容,但后来在郑州还是让司马城认出你的声音。”

    “好,李神捕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你又是如何窥破本座跟赵四娘的奸情?”

    “那是梁老大装作行刺赵夫人的那夜,顾思南刚好潜入此地,他发现一个黑影从楼上赵夫人屋室内走了出来,却看不清他的面目,后来我一推敲便知那人是你。”

    李鹰带着几分豪气道:“你想利用梁老大向我提供假消息,以及设计杀掉我,可惜却损不到我一根毫毛。”

    易白脸色越来越白。

    李鹰冷笑一声。

    “我不但知道你与赵夫人的奸情,而且还能揣测到你引诱赵夫人的动机。”

    易白冷哼了一声,道:“大爷就不信你真的是神仙。”

    李鹰脸色凝重地道:“你起初以为挖动了欧阳庄的根基便可以为所欲为,可是后来你发现我插手这件案子,而且越查越紧,所以你便退而求其次,希望万一金玉堂崩溃,也能控制住欧阳庄,那时也无疑是掌握了洛阳城,因此,我断定你与赵夫人通奸为时并不久,一定是在我插手这案子之后的事。”

    易白长叹一声,用指弹一弹剑。

    他又道:“难怪本座会败在你手中,你心思果然十分缜密,非常人能及,可是你还知道什么?”

    “欧阳鹏就是你杀的,因为你剑的宽度与伤口吻合,而且那是把软剑,把它缠在腰上,没人知觉,换作是用普通的兵器,庄主独子大喜之日携带兵器,未免令人侧目。”

    易白道:“果然什么也瞒不住你。”

    赵四娘尖叫一声,颤声道:“你真的杀死了鹏儿?”

    易白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她一眼。

    赵四娘像疯了般嘶叫起来“天呀!长寿、鹏儿,我我愧对你们!”柳叶刀回刎在自己颈上,鲜血立即溅红了雪白的粉颈。房内的人却看也没看她,好似她本人就是应该死的,根本不值得同情。

    半晌,易白喃喃地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我也不想再说下去。”

    李鹰毫无表情地道:“赵夫人尚能知耻,如今也该轮到你了。”

    “我有个心愿未了,就是临死前欲跟你决一死战,你能助我完成此心愿否?”

    李鹰喟然道:“这叫做不到黄河心不死,无妨,你有本事尽管施展过来,我绝不会令你失望!”

    易白脸色突然凝重起来,剑尖斜指着李鹰的颜面。

    李鹰道:“今日能一睹崂山神剑郝前辈传下的剑法,真乃大幸!”

    易白趁他说话分神之际,手腕一抖,洒下五朵剑花,剑尖如毒蛇吐信,指向李鹰前胸几个死穴。

    李鹰不为所动,待易白的长剑向前一送时,烟杆才倏然翻上。

    易白剑尖一吐之后,立即改了个方向刺向李鹰的太阳穴。

    这招使得极快,可是,李鹰更绝,烟杆不挡,反而飞速地点向易白的璇玑穴,这是连捎带打的高招。

    易白的剑势更疾,全然不顾胸前死穴会被点中,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李鹰意不及此,大吃一惊,急忙偏身后退。

    “嗤”一声,肩头被易白的软剑划过,鲜血汩汩而流。

    易白一剑取得甜头,剑势更盛,招招不离李鹰的要害。

    李鹰面对这种悍不畏死的打法,大是头痛,出手使招之际,颇有缚手缚脚的感觉。

    “嘶”地一声,易白一剑挟着劲风疾刺李鹰胸膛。

    李鹰烟杆在外难以挡架,背后又贴着那张雕着鸳鸯的大床,急切间烟杆疾敲在易白的手腕上。

    易白一翻腕,剑尖飞处改刺李鹰肩膊,同时左掌挟劲向李鹰拍去。

    李鹰烟杆斜截软剑,左手手指直向易白的脉门。

    剑杆相交之下,软剑变招迅速,藉力横劈李鹰腰际,李鹰一跃而起,站在床上,易白一剑落空,欺前一步,疾削李鹰双足。

    李鹰再度跃起,一把扯下蚊帐,蚊帐朝易白头上罩落,易白软剑急挥,蚊帐不着力,一时不能劈断,反而包住软剑。

    李鹰一杆敲下,易白急退,右手乱挥,剑上的蚊帐随之飞舞,视线不免被遮住,李鹰烟杆急刺,右脚突然蹬在易白的膝头上。

    “喀嗤”一声,骨折身歪,李鹰烟杆刚好点在他麻穴上。

    欧阳长全等都已闻讯赶来。

    他听了李鹰的分析,不禁有点奇怪。

    欧阳长全道:“既然有詹天宏潜伏于敝庄,他又何必处心积虑蛰伏在此呢?而且也比詹天宏还早一年到敝庄?”

    李鹰道:“恕我说句较难听的话,金玉堂的枢纽本就是设在贵庄,易白才是金玉堂的真正主子。詹天宏是他后来发展加入金玉堂的。令三兄一生事事顺利,久之难免会有疏忽大意之处,尤其是在晚年,经常外出游山玩水,无形中是给机会于金玉堂。”

    “照你所说,他是藉老朽的三嫂来骗你了?”

    “是,不过,只怕赵四娘当时亦不知道实况,易白以为叫她送给我二十万两银子,我便会在惊喜之下失去警觉,嗯,这张银票本座交回给你,此案,绝对不值这笔酬金。”

    欧阳长全道:“要不是神捕明察秋毫,敝庄也不知会弄成怎样,此笔款项,老朽还嫌少付了呢,神捕但收无妨,说句夸大的话,二十万两银子在敝庄来说,根本不在眼里。”

    “如此老夫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突然有个护院跑来,报告,说詹天宏不知怎么被人杀死了。

    李鹰忙道:“这必是易白叫人下手灭口的,如今他人已在此,任凭贵庄处置,还有,今后只怕贵庄要好好清洗一下那批护卫了。”

    司马城听了李鹰的转述之后,不禁垂下两行热泪。

    “贤侄打算如何?”李鹰道“这件事欧阳庄及赵家庄做得太过猛浪了!”

    司马城突然露出坚毅的神色,道:“小侄打算就此了结算了,欧阳庄也死了不少人,连赵四娘亦已死了,小侄就算要报仇,该找谁报?找赵容国?只怕他知道一切之后,心情也不会好过!如今小侄只怕先父母在天之灵不会原谅小侄这决定!”

    李鹰露出赞许之色。

    “贤侄此决定倒符合我的意思,证明贤侄见解超人一筹,意志及胸襟更非常人能及,令父母在天之灵也必然欣然同意。”

    半个月之后,司马城独自回郑州,到了旧居一看,只见添了两座新墓,坟墓建得非常庞大又有气势,墓旁是无数的石仲翁及石兽。

    司马城心头大为诧异,走前一看,墓碑上刻的正是自己父母的名字,下款刻着赵容国几个小字,碑前赫然放着一条手臂。

    这手臂显然才离体不久,似乎尚有一丝余温。

    司马城一怔之后,倏地明白,这是赵容国的手臂,他双眼模糊,热泪夺眶而出,扑在墓碑上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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