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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但连左右攻到的刀光笔影,也因他一矮之势,用招不实,一齐落空,接着真气猛提,两臂加功,左袖“浪卷白沙”抖拂而出;右手却以十二成功道贯注笔身,一招“力屏天南”横扫过去!

    他现在功力深厚无比,虽是左右同时出手,但力道也不下数百斤,方旭囗与六名佩刀大汉虽然武功不弱,却也承受不起,还算他们临敌经验丰富,知机得早,应变得快,方党蒲逸凡出击力道奇猛,立即松掉兵刃;否则岂止虎口震裂?若要运功相抗,怕个个臂断骨折,当场伤残!

    他这样在一招之内,即将对方七人震的兵刃脱手,虎口破裂的威势,不但站在三丈开外的癞叫化、齐南强两人,便连阻拦当面三尺以内的晏兆明,也没看清他是用的什么手法?一时不禁惊惧万分,呆在当地。

    这不过眨眼间的事,蒲逸凡志在追截向“沧海钓庐”奔去的陈灵归等人,自是不愿多事纠缠,一招将方旭囗等七人震伤慑住,立时欺身疾上,右手笔“直捣黄龙”径向怔惊当面的晏兆明当胸口点去。

    晏兆明虽然为他适才的威势所慑,惊惧的呆在当地,但他究竟是身负上乘武功,定力极强之人,说任愕也不过刹那之间,蒲逸凡方自欺身上步,他便警觉过来;他已知蒲逸凡不但招术奇绝,而且内家真力,亦是深厚惊人,凭自己身具修为,如要硬打硬接,决难招架得住。

    可是在眼下这等当口,却又不容他撤身退避,江湖人讲的声名气节,宁可拼却性命,也不让名号受损;是以他虽明知不敌,也不能不舍命一拼!

    他一见蒲逸凡右笔当胸点到,立时侧身让过正锋,长剑斜出一招“横断巫山”劈斩右臂。

    蒲逸凡挫腕偏笔,由直点变为横扫,硬向晏兆明长剑扫去!他存心一笔将对方兵刃砸震出手,自己好摆脱羁绊,追截陈灵归等人,是以出手一笔,已然真力贯注笔身。

    晏兆明但感扫来笔风,劲道奇猛,判官笔还未挨着长剑,陡觉剑身大震,几乎脱手飞出,不禁大吃一惊,忙不迭沉腕收剑,飘身后退。

    但蒲逸凡早已动了杀机,那还容他逃出手去,就在他收剑后退的同时,一式“随波逐浪”判官笔粘在长剑之上!当下大喝一声,道:“还不给我撒手”

    话还未完,陡闻一声冷笑,破空传来道:“只怕未必见得!”

    紧接着两道乌光,挟着锐风,当场罩下!

    蒲逸凡只觉袭来之势,凌厉无匹,快如迅雷下击,倒也不敢大意,抖笔一挑,运力向上封了去。

    只听一声金铁交鸣,来人吃他一挡之势,连人带兵刃,飞起两丈多高;晏兆明就借他这一挡之机,纵身跃开。

    但来人功力深厚,虽吃他挡的连人带兵刃飞起两丈多高,但脚落实地,手中兵刃,并未被震脱手。

    蒲逸凡定神一看,只见齐南强双手握链,卓立在五尺开外,瞪着一双惊凛的神光,怔怔地望着自己。

    原来齐南强适才见他一招之内,即将方旭囗等七人,震的虎口破裂,兵刃脱手,即知他一击之势,晏兆明决然招架不住,是以在他欺身上步的时候,便自纵身扑到,企图出其不意,凌空下击,把他伤在手下。

    那知蒲逸凡应变神速,他反而被蒲逸凡举笔一对,震的凌空飞起,要不是自己早有防备,几乎兵刃脱手。

    要知齐南强自负甚高,功力深厚,这等凌空下击,力道何止千斤,当今武林中,能接下他凌空一击的,实在寥寥无几。

    但蒲逸凡自修习七五玄功之后,武功突飞猛进,内功与日俱增,虽是仓促变招,却也应付裕如。

    齐南强实想不到眼前这年青青的要饭花子,竟能在仓促应变情势下,硬接下他这凌空一击,是以脚落实地后再也不敢贸然出手。

    蒲逸凡急于冲过阻拦,追截陈灵归等人,但因晏兆明、齐南强等这一缠扰,已耽误了不少时间,再闪眼向前一望,那里还有陈灵归等人的踪影。心中默计时间,以陈灵归等几人的功力脚程,此刻怕不到里许以外,心知追赶已是不及,目注横链挡住去路的齐南强,心中暗自忖道:“此人在七绝庄七大院主之中,武功首屈一指,不如此刻把他除掉,将来中秋大会之时,也可少去一个劲敌。”

    心念一转,立时提气行功缓缓向前逼去。

    齐南强目睹他缓缓逼来的态势,知他已心存杀机,暗道:“此人年岁虽轻,武功却似在老要饭的之上,真个动起手来,可没有制胜把握,好在自己留此目的,旨在将两人缠住,不让他们赶快去“沧海钓庐”就行了,我得想个法子把他们缠住才好。

    他刚刚想到此处,这时正好癞叫化因怕蒲逸凡躁进遇险,飞身跃过来掠阵戒备,他看了癞叫化一眼,忽然触动灵机,忖道:“自己如果施出‘游龙九式’胜老花子决无问题,我何不避重就轻,向老要饭的下手,小花子为了老要饭的生死,绝不会置之不顾,如此一来,岂不是连两人都缠住了?只要不与他们硬打硬拼,胜算虽然无望,游斗却是有余。”

    当下暗自决定道:唯有如此,才可一举两得!

    但他乃心机百出之人,每行一事,事先定然衡量一番,觉出万无一失之后,才自开始行动,是以,他方自决定向癞叫化下手以牵制蒲逸凡的行动,另一个念头也同时掠起心头,想道:“我可以避重就轻向老要饭的下手,人家又何尝不能弃强择弱,对晏兆明施袭?”

    这念头在他脑际一掠而起,觉着要想展开游斗缠住二人,必须先把晏兆明支开,自己方可心无二用,一意对敌,但他心中念头千四百转,不过霎眼工夫,主意刚一打定,蒲逸凡已逼近他三尺之处,出手施袭,当下随蒲逸凡放进之势,疾退两步,侧目晏兆明说道:“晏院主请带兄弟们先走,此处有我一人够了!”

    晏兆明素知他武功卓绝,行事沉稳,如无把握之事,绝不轻易出口,闻言应了一声,径自招呼方旭囗等人,呼啸而去。

    蒲逸凡因存了除他之念,眼见晏兆明等呼啸而去,正合心意,癞叫化虽然觉出他此举大违常情,但一时间却估不透他弄的什么玄虚,是以看着晏兆明等适走,也未出手拦截。

    晏兆明等一走,齐南强已无旁顾之忧,目注蒲逸凡缓步欺来的神态,再也不退,提气行功蓄势以待。

    蒲逸凡早已经到弓满待发之境,一见他沉桩立马的待搏神情,立时急进两步,大喝一声,振笔向他面门点去。

    那知齐南强明看是蓄势待搏,暗自却在觅机把他摆脱,以便向癞叫化下手施袭!此刻见他一笔点来,正好借机让招之势避开;只见他肩微一晃动,陡然侧让五尺,闪过了蒲逸凡一笔点击,身躯疾转,欺到癞叫化身前,双链快似闪电,瞬息间攻出三招,分袭癞叫化“玄机”“将台”“气门”三大要穴。

    癞叫化事出意外,大吃一惊,身形微仰,急退三步,黑竹棍横抡“力扫五岳”卷起一阵狂飚拦腰横击。

    齐南强一声大笑,左脚后退一步,仰身吸腹一让,黑竹根掠胸而过,随势又一个翻转身,踏中宫欺身直进,挫腕疾吐,双链电奔,一招“二龙戏水”若点若扫的直攻癞叫化“丹田”“心坎”两大穴。

    癞叫化一棍扫空,对方双链已电奔而到,仓促间来不及抽招换式,随着扫出棍势一跃,向左飞出七八尺远,但饶是他应变得快,仍被齐南强右链扫中长袍下摆,嗤的一声轻响,吃右链带下一片衣角。

    这可是癞叫化出道数十年来从未遇到过的羞辱,不觉起了拼命之心,怪眼翻动,双目喷火,一声断喝,施出生平绝学“巧打十二宫”棍法,猛攻过去。

    但见棍影如山,狂风卷起,刹那间把齐南强圈入一片棍风之中。

    蒲逸凡心中本存除他之念,但想不到对方竟是这等溜滑,借着让招之势,突然向癞叫化下手施袭,而且一出手就是快攻猛攻,令自己无法插手,只落得一旁观战的份儿,现下一见癞叫化已把他圈入如山棍影中,不自觉的暗暗赞道:“齐老前辈这‘巧打十二官’的棍法,端的是武林绝学。”

    他正自暗赞之间,陡闻一声长啸,齐南强竟从那排山倒海般的棍影中,跃了出来,接着身形凌空拔起,双链振臂下击,身悬半空,突施绝学,双链左飞右舞,瞬息间,化成一团光幕,带着一阵劲风,向癞叫化当头罩下。

    癞叫化数十年江湖闯荡,不知斗过多少高人,但施出“巧打十二宫”棍法,却是没有几次。然而此刻展露出来,心想纵不能把对方立伤手下,至少也能抢得上风,那知绝学刚施,对方竟不知用什么身法脱了出来,不禁又惊又怒,黑竹棍急施一招“遮云掩日”舞起一团光幕护住头项。

    齐南强人若矫龙游空,呼的一声,从癞叫化头上掠过“龙形一式”连人带链,向旁观战的蒲逸凡攻去。

    蒲逸凡见他凌空施袭,竟能收发运用自如,心中大感震惊,运劲振腕一笔,迎扫过去。

    但闻一声金铁交鸣,判官笔和双链相接,齐南强就借笔链一触之力,突然又升高了一丈多高,半空中一连两个翻身,哈哈大笑声中,双链左上右下,又向癞叫化背后“命门”“风府”穴,直攻过去,迅如飘风,快捷至极!

    癞叫化一个疾跃,向前跃了七尺,反手一棍“回头望月”直点过去。

    那知齐南强身法奇快,双脚一触实地,人又腾跃而起,癞叫化棍势点到,他已升高一丈二三,仰身一个“回光反照”又到了蒲逸凡头上,双链闪电下击!

    这一招快如电光石火,饶是蒲逸凡现下武功已人另一境界,一时也几乎闹的手忙脚乱,慌忙展开“九宫隐迹”的奇奥身法,闪开下击之势,判官笔一式“长虹经天”人笔一齐飞起,猛向齐南强撞去。

    只听又一声笔链研响,齐南强又借蒲逸凡判官笔弹震之力,拔起两丈多高,借着下落之势,又向癞叫化攻去。

    这正是齐南强生平绝技“游龙九式”招术一经展开,便凭借特异轻灵身法,跃来纵去,有如矫龙统空,忽而攻敌,忽而闪避,借着对方兵刃反弹之力,常常很久不落实地。

    初打一阵工夫,癞叫化和蒲逸凡还不觉得有何特异之处,只是感到他轻身工夫,超人一等,借力的灵巧而已,但打了一盏热茶工夫之后,渐渐觉出有些不对起来,只见他在空中飞腾纵跃,花样越来越多,明明是由前面攻来,突然一个斛斗,又到了后边,随手攻出一招,就指向要害穴道;有时间看他向癞叫化攻去,但一个转身,反向蒲逸凡攻来,而且他手中双链时硬时软,忽锁忽击,使人不敢硬碰硬接;有时顺手一击就走,有时却疾攻几招再退,倏左倏右,来势难测。

    渐渐地,癞叫化和蒲逸凡,都凝集了全神对敌,这老少两位高手,被齐南强这等凌空闪击招术,闹的无法还手,空负一身本领,让敌人占尽先机。

    因为齐南强这“游龙九式”是一门别走蹊径,极为特异的武学,凌空飞击,时东时西,他身形纵不停留,所以敌人无法对他施袭。

    癞叫化和蒲逸凡相对而立,两人相距就不过一丈多远,齐南强像统空游龙般,腾跃飞越在两人之间,忽而猛攻癞叫化,忽而又指袭蒲逸凡,或软或硬的连环双链,配合着他轻灵的身法,攻势愈来愈是奇猛,招数也越打越为奇奥。

    要知蒲逸凡自从寇公奇修习武学之后,曾在小南海边一座大厅之中,单身一剑,斗败过七绝庄三大院主;前此又在耸云岩力敌上官池等几个功力绝世的老怪,暗忖自己现下身具武功,虽不敢自诩天下无敌,但能与自己力拼数十回合不落败的,却是寥寥可数,可是想不到在这荆襄地面,遇到齐南强这么一位武功特异的对手,合自己与癞叫化两人之力,不仅未能将对方制服,而且闹的无法还手,此等之事,不禁激起了争胜之念,当下暗暗想道:“我们这样一味等他袭击挨打,实非对敌之策,不如全力与他硬拼几招,看看能否把他凌空的怪异身法破去。”

    心念转动,立时提气行功,准备全力一击。

    这时,齐南强正凌空对蒲逸凡攻来,他早已有备,猛的大喝一声,纵身跃起了一丈多高,手中判官笔疾施一招“腾辉放彩”但见满天笔影流动,反向齐南强罩去,同时左掌凝力不发,待机劈出。

    这招“腾辉放彩”本是“玄机遗谱”上一招奇妙的剑式,此刻他手中无剑,为了拼斗强敌,只好以笔代用,出手虽不如剑势凌厉,但也威力奇大,只见重重和影,一片狂涛卷下。

    齐南强早存游斗之念,眼见他笔势这等威力,自然不肯硬接,当下一沉丹田真气,突然把疾冲的身子收住,忽的向下落去。

    蒲逸凡想不到他身形悬空,仍能运转随心,这一招“腾辉放彩”竟被他闪避开去。

    蒲逸凡一击不中,人却从齐南强头上飞过,赶忙气沉丹田,脚落实地,回头望齐南强时,他已再次腾身而起,向癞叫化攻去。

    目睹此情,不禁心头火起,一个纵扑过去,怒道:“这等取巧游斗,算不得什么本领,看来你这追魂秀士,也不过是徒具虚名而已”

    齐南强闻言突然煞住攻袭癞叫化之势,仰身一翻,疾退了一丈三四,哈哈一声朗笑,接道:“在下不过是七绝庄一名马前小卒,在我已不算什么了!”说完又是一声大笑。

    原来他这“游龙九式”虽然凌空施袭,极具威力,令敌人难防难躲,捉摸不定他的来势,但长久在空中飞越纵跃,最是耗损真力,他在拼斗一阵之后,已自觉着元气消耗,后力难继,只是面对老少两大高手,剧战方殷,中途无法停下身来,此刻一见蒲逸凡怒声发话,正是求之不得,赶忙停手不攻,借着答话机会,暗暗运功调息,准备复元再战。

    癞叫化神光锐利,一眼即看透了他的心意,忽的纵身一跃,欺到他身前五尺之处,扬根哂笑一声,道:“尊驾中途停手,不觉着兴犹未尽么?”

    右腿一抬,陡然前欺两步,振腕一棍,猛劈过去。

    齐南强尚未调息复元,自不愿动手接战,随着他劈出棍势,仰身一个急跃,倒退了八尺。

    就两人这一进一退之间,蒲逸凡脑际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暗道:“此人武功极为怪异,再次动手,如让他把身法展开,只怕又得和刚才一样,我们仍然是处于挨打,受袭的地位,我得拿话把他扣住,与他单打独斗,不让他有施展身法的机会,以自己一身所学,或可将他制服。”

    他心念转动,也就不过霎眼工夫,这时癞叫化见齐南强撤身后退,正待追袭过去。蒲逸凡腾身一跃,抢到癞叫化身边,暗中拉了癞叫化一把,道:“帮主暂时停手,小要饭的有话。”

    齐南强目睹此情,心中不由暗喜,当下朗朗一笑接道:“咱们今天既然在此相遇,彼此总算有缘,不分出一个生死强弱,谁也不会罢手”

    话到此处,故意顿了一顿,两道神光,把蒲逸凡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一遍后,才自慢吞吞的接口说道:“不过看阁下这等神情,二位好像还要商量一下,那么,就等你们商量好了,我们再打不迟!”

    此人城府甚深,有意拖延时间,表面上是说话,暗底却在提气行功,积极调息。

    癞叫化早已看透他的心意,自然不让他有喘气调息机会,可是蒲逸凡横里手来一阻,虽然心中极不愿意,但也不好再行出手,只无可奈何的瞪了蒲逸凡一眼,暗里责备道:“敌人奸狡巨猾,你知道什么?待会要让他调息过来,我看你用什么方法对付?”

    蒲逸凡经历浅薄,那里看得出来癞叫化的心思,他望着齐南强冷冷一笑,哂然不屑的说道:“尊驾身手虽然极为高明,但一味的取巧游斗,在小要饭的看来,却大失英雄本色!”

    齐南强志在延缓时间,巴不得展开唇枪舌战,闻言微微一笑,心平气和的缓缓说道:“那依阁下的意见要怎样?”

    蒲逸凡剑眉轩动,沉声说道:“你敢同小要饭的单打独斗,拼上三十回合!”

    齐南强内功精纯,就这一阵说话的工夫,暗中已调息的大部复元,闻言怔了一怔,又想道:小化子虽较老要饭的为强,但以自己一身所学,不信就连三十招也接不下来,当下哈哈一声大笑道:“慢说三十招,便是百千招,在下也一定奉陪,不过”

    说着双目突放精光,扫了两人一眼,接道:“咱们得赌点什么?”

    蒲逸凡傲然说道:“我如不能在三十招内胜你,任凭尊驾处置!但不知尊驾以何作赌?”

    口气托大,语意狂傲至极。

    齐南强成名江湖,地位身份极高,便是当今各派的领袖人物,见着他也要忌让几分,几曾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狂言放肆过?闻言不觉丹日气涌,五内火腾,只见他眉锋一耸,面罩杀机,哼哼两声冷笑道:“你如能在三十招内胜我一招半式,我便以颈上人头相送!”

    蒲逸凡忽然心中一动,暗道:“此人一身武功,修为极是不易,现下虽然立场相对,但彼此并无深仇,我何必定要他眼前溅血,当场殒命?能想个法子使他金盆洗手,弃恶向善,也未常不是一件快事?”

    刹那间心勃念转,一扫适才狂傲之气,忽的放下脸来,望着齐南强淡然一笑,摇头说道:“尊驾这等赌注,恕在下不愿接受!”

    齐南强听得怔了一怔,愕然不解的问道:“那你要我什么?”

    蒲逸凡-正面容,朗声说道:“在下如果狂言不妄,能在三十招内胜得尊驾,也不要你的颈上人头,只求千斤一诺,从此金盆洗手,弃恶向善,立即退出七绝山庄,不再助纣为虐就行了!”

    此话一出,不仅是站在一旁的癞叫化听得扬眉动容,暗声赞好,便是齐南强也为之心生感佩,暗暗折服;只觉眼前这位年青青的要饭花子,不唯武功高人一等,即是这种超然襟怀,也非一般武林人物所能望其项背,当下朗朗一声长笑,笑罢肃容正声地说道:“阁下这份盛情,齐某心领了,现在就请动手吧!”

    蒲逸凡右笔平抡,左掌立胸,高声说道:“尊驾武林先进,在下江湖末学,如果不嫌狂妄,在下礼让三招!”

    话意谦冲,神态诚恳,听来令人有一种敬戴之感。

    齐南强知他“礼让三招”之语,确是由衷而发,毫无狂傲轻蔑之意;但以自己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怎么也不能占这种便宜,闻言双手一分,左劈反转挥舞,虚空击了三链。

    三链击完,人已脚踏丁字步,朗声发话道:“阁下礼让三招,现在我已击出三链,阁下该进招了吧?”

    蒲逸凡道了声“好”判官笔振腕疾吐,直奔前胸。

    齐南强双链一圈,卷起一阵链风,把判官笔震开,但他并未出手还击,人却借势跃起,企图故伎重施,以自己生平绝学“游龙九式”与蒲逸凡展开游斗。

    蒲逸凡早已打好主意,那能容他把身法展开,就在他链风震开判官笔,纵身跃起的当儿,双脚一蹬,先他而起,长高两丈三四,超过了齐南强一丈有余;半空中左掌劈下,一招“焦雷击顶”向正自拔空上升的齐南强头顶击去。

    他现下功力深厚无比,虽然凌空发掌,劲道也是强猛异常,只见他左掌才发,沉如山岳般的掌风已向齐南强当头罩下。

    这是齐南强不过升高一丈二三,陡觉劲风下袭,不禁心头一凛,赶忙气沉下盘,斜泄坠落下去。

    蒲逸凡一掌把他逼落实地,接着弯腰弹腿,一式“星河倒泄”头下脚上,向齐南强追袭过去。

    齐南强坠落的身子还未停稳,蒲逸凡已凌空袭到,他生平绝学“游龙九式”是以飞腾纵跃,凌空袭敌见长,却想不到自己身法,招术尚未展开,便被别人占了先机,一时不禁既惊又怒,目注蒲逸凡凌空袭来之势,左链舞起一片链风,护住面门,右链一挥,当面扫击过去。

    蒲逸凡一为情势所迫,二者眩露武功,只见他空中右臂一探,笔锋疾点扫来链头第一个钢环,就借这一点之力,身子倏升三尺,呼的一声,从齐南强头顶掠过,脚落实地,人已到了齐南强身后。

    齐南强“落马回身”蓄势相待!

    只听蒲逸凡一声长笑道:“你再接不要饭的两招试试?”

    右手以笔代剑,施出“玄机遗谱”上的奇妙剑招,左掌则施展师门绝学“乾坤八式”绵绵不绝的猛攻过去。

    他唯恐齐南强展开游斗,是以出手便掌笔齐施,根本不容齐南强有抽身喘息的机会,两股绝学配合施展起来,攻势有如长江浪涌,黄河堤溃,滔滔而下,源源不绝,一时但见掌风呼呼,笔影点点,刹那间,已把齐南强圈人掌风笔影之中。

    齐南强虽早已觉出他武功较老化子为高,但却没想到高明到这般程度,以自己一身所学,竟一了出手便被他抢了先机,通的还不出手去,当下只觉四面八方,尽是他的笔风掌影,而且他出手的笔招掌式,均是自己生平未闻未见之学,测不准来势,无法化解,不禁越打越急,也越打越是惊骇!只将全身功力,贯注链身,双手连挥疾舞,幻起一层光幕,紧紧的把自己罩着。

    这两人一个是武功绝学,名满江湖的前辈豪雄;一个是迷途奇遇,目下武功已人另一境界的后起俊彦,两人这一动上手,攻袭还击,当真是快如电光石火,刹那之间,已是十招过去!

    在箱逸凡想来,只要不让对方施出他那凌空袭击怪异的身法,展开游斗,自己以“玄机遗谱”上的奇妙剑招,再辅以师门“乾坤八式”的精奥手法,配合施展出来,十招之内,定可把他败于手下!

    那知事实大谬不然,十招过去,自己虽然占尽了上风,但却无法赢得对方一招半式;而对方双链所形成的威势,有如一堵光墙,紧凑严密,泼水难进,硬把自己长江大河般的攻势,封拒在身前三尺以外。

    这一来,他心中不由发起急来,想道:“他紧守不攻,无隙可乘,这样打下去,休说三十招,便是百招千招,只怕也难得胜他”

    要知高手过招,最忌一心两用,他心中这么略一思忖,手上攻势,便无形中缓了一缓。

    忽听一阵兵刃碰撞,接着响起一声大喝,但见齐南强双链疾分,封开了蒲逸凡一笔一掌,人也跟着跃开。

    原来他虽然被蒲逸凡逼的无法还手,但他久经阵仗,心神不乱,一面全力紧守,一面待机而出,眼见蒲逸凡攻势一缓,他便乘机还攻两招,纵身跃出蒲逸凡笔风掌影的威势之外。

    他适才已尝过失去先机的苦头,心中早生警惕,身子方一跃开,接着又反扑面上,真力劲达双链,向蒲逸凡猛攻过去。

    蒲逸凡见他来势猛烈,那里还敢大意,赶忙凝神提气,功行两臂,笔掌并施的迎击上去。

    两人这次动上手,和刚才形势大不相同,这次交手,不只是招术上的抢攻制机,而且还加上内功真力的拼搏,那攻出一招之中,都蕴含了千斤内家真力,任何一方只要一露破绽,对方即趁势发出蕴在兵刃,或掌势中的真力,挟雷霆万均之势,排山倒海般的指攻过去。

    所以,谁也不肯随便出手,但出手一招,必然是充满杀机。不过,看上去两人却不像当真在打架,彼此凝神互视,相持了很久一阵,才突然攻出一招,而且倏合即分,瞬息跃开,仍变成相持之局。其实,这是武林中很难得见的打斗,包括了功力、机智、经验,和招术的全面交接,表面上看去,似乎极是平常,实则危亡击于一发,生死决于刹那。

    两人耗斗了一盏热茶工夫,齐南强攻出五招,蒲逸凡还了三笔两掌,但仍是没有分出胜负。蒲逸凡默计招数,两番拼斗,加上让他三招在内,眼看尚余七招,在这七招之内,不能制胜对方,自己就得自行停手,任人处置,想到这里,不禁心头大急,暗道:“看来今天如不出奇走险,只怕难有胜望。

    心中念头转动,脑际突掠起“玄机遗谱”上一式奇学,陡然大喝一声,身躯凌空拔起,齐南强以为有隙可乘,跟着腾身而起,以链“起风腾较”追袭上去。

    但见两条影快似电闪雷奔,冲霄直上,他存心在这一招内,将蒲逸凡重创手下,空中突演绝学,就在追的离蒲逸凡五尺左右时,双链蓦的一分,由“起风腾蛟”之势,陡然变为“上下交征”左链“玉带环腰”缠钻蒲逸凡中盘,右链“风扫落叶”迳向双足扫去!

    他这一攻之势,两招齐出,端的辛辣无比,惊险至极!

    眼看就要击中之际,猛见蒲逸凡双腿一收,半空中忽的翻了两个斛斗,闪让开齐南强追袭双链,接着腰身一展,判官笔直点过来。

    齐南强一击未中,赶忙一提丹田直气,左脚一点右脚脚面,就这一借力,身子又升起四五尺高,左链斜出,格开点来笔势。右链抖腕”“狂风暴雨”挟着满天流动链影,猛向蒲逸凡罩去。

    只听蒲逸凡一声清啸,双腿一弹,又升高了八尺。

    齐南强不禁心头一震,忖道:“此人轻功实在高明,他这空中闪避身法,恐怕当今之世,再也无人能望项背,比起自己的‘游龙九式’,还要高出一筹。”

    他两击不中,身子已难再在空中停留,疾沉而下,落在地上。

    齐南强刚刚落着实地,突党头上劲风下袭,赶忙向前一跃,双链反手疾挥,舞起一片光幕,封住门户。

    但闻得一阵金铁暴响,蒲逸凡又借笔链的弹震之力,倏升一丈四五,半空中“云里翻身”再次卷风下击,距齐南强头顶四尺左右,判官笔疾点出手,只见光影闪动,有如千百只判官笔一齐下击。

    这正是他适才想起“玄机遗谱”上的一式绝学,招命“阳关三叠”凭借先天一口真气辅以轻灵身法,升高腾空,扑击袭敌,可以三番升卫,不落实地,而每次下袭之势,威力奇大,只见条条笔影,笼罩了一丈方圆大小。

    齐南强看的大吃一惊,赶忙凝集全神,运气行功,力贯双链,招演“迎云捧日”化一片光幕护住头顶,反向下击笔影迎扫。

    判官笔如冰雹骤落,链风似狂飚卷迎,笔链再度交触,若磁铁粘在一起。

    齐南强奋起全身真力,双腕一振,蒲逸凡又借势飞入高空,陡然一个翻身,又到了齐南强头上,他已知自己施展的一式“阳关三叠”凌空扑击,这是最后一次,这一次如不能击败对方,不但再无机会求胜,便是所定三十招之约,也已将要届满,生死存亡,在此一击,是以他这次凌空下击,全身功力,早已凝集两臂,笔掌同时击下,但却含劲不吐储势待机克敌。

    齐南强一面与他全力拼搏,一面把招数记的清清楚楚,知道尚余两招,三十招之数即港,他这最后两招,必然是全力出手,暗件以自己数十年精纯修为,就同他力拼两招,又有何妨?

    一念及此,立时运集毕生功力,准备硬接一击!

    蒲逸凡下击之势,有如殒星泄坠,他方自运集功批笔掌挟着劲风,已然当头罩落,齐南强此时存心硬拼,再也不闪不让,凝神观准来势,双链“犀牛望月”拔起向他撞去。

    蒲逸凡在经过几番拼搏之后,已知齐南强不但招术奇绝,而且功力精纯,彼此硬接之下,自信虽然不致落败,但也没有把握必胜,是以凌空下袭之时,早已蓄势待变,含劲不发,一见齐南强飞身连人带链撞来,忽然奇招突出,两掌易劈为拿,扣住了他右链环头;右笔顺势“穿针引线”判官笔穿入左链第一个钢环之中,着力往下一沉,硬把他带的同落实地。

    要知这种临空变相的手法,不但出手快捷,而且时间、部位,均要拿捏得恰到好处,三样配合的稍差毫厘,势必反蒙其害,是以他奇招才施,不但齐南强脸色大变,便是站在一旁观战的戒叫化也看的心神大震,暗呼好险!

    这不过眨眼间事,齐南强虽为他突施奇招抓住了自己的兵刃,一时惊的脸色大变,但落下地面之后,很快的就恢复了原有的肃穆神色,并自眉梢嘴角之间,浮起一抹得意的浅笑。

    他自恃修为精纯,内功深厚,暗想只须运劲一夺,对方怕不立即撒手,这样倒可免去同他拼搏最后一招了!

    主意即经打定,陡然大喝一声,道:“撒手!”

    全身功力齐施,两臂运劲猛收!

    在他想来,对方虽身法、招术高过自己,但那不过是师承不同,成就各异;但这等抢在兵刃,互拼内功,却在本身的修为深浅,一丝取巧不得,以对方的年龄来说,纵然乃师盖代奇人,他天资禀赋再好,也敌不过自己数十年的精纯修为,自己全力施为之下,对方定要撒手!

    那知他想的固然不错,事实却大出意料之外,他双臂连劲一夺,只觉蒲逸凡沉稳的有如山岳一般,纹风不动,自己反而因用力过猛,被带的向前一倾,立足不住,双链几乎当场脱手!

    这一来,直把个自视绝高的“追魂秀士”惊的心神颤战,目定口呆;再看蒲逸凡,仍是昂然卓立,神色自若,看样子,分明还未施出全力。

    兵刃一端即在人手,而又无力夺回,仅此一点,已显然输了一着,按说齐南强就该马上罢手认输,才算不失光明磊落的英雄本色!

    但他生性好强,岂肯就此认败服输,惊怒之下,杀心忽起,只见他双眼一瞪,突射凶光,望着蒲逸凡狞笑一声,道:“你我今天相遇,实在缘份不浅,阁下既然看上齐某这对不成玩意的家伙,那就送给你做个纪念”

    癞叫化冷眼旁观,见齐南强目闪凶光,嘴现狞笑,忽然想起他振链飞环的杀手,急的暴喝道:“小娃儿撒手!快”

    那知癞叫化虽然及时出言示警,但仍是晚了一点,就在他“快”字刚刚喊出“退”字还未出口之际,陡闻哗啦啦一声震响,齐南强手执双链,突然接扣脱套,三十四个钢环,化成一片寒光,迎面向蒲逸凡打去!

    他手中所用双链,乃是各以十八个钢环连接而成(因双链头上第一个钢环被蒲逸凡抓住,所以这时飞出的只有三十四个),连在一起是两条软硬兼具的外门兵刃,震开节扣便可当暗器打出伤敌。

    但他武功高强,出道以来罕逢敌手,是以很少用过,可是遇到性命交关之时,一经施展出来,对方身手再高,也绝难幸免躲过,江湖中黑白两道的高手,就有不少丧生在他这霸道的兵刃(暗器)之下,他这“追魂秀士”之名,便是由此得来。

    这时双方相距,也就不过六尺左右,而双链之上,不独是凝集了齐南强的千斤真力,而且贯注了蒲逸凡雄浑无比的潜力暗劲,他这一突然震开接扣,加力推送之下,威势更自倍增,但见小小三十四个钢环,环环直似出闸猛虎,去势有如雷奔电泄,卷起一阵无匹劲风,呼然飞射而至!

    癞叫化对此等突然发难之事,虽然早已洞烛,并自出声示警,但因双方距离过近,震链去势太快,一时抢救不及,不禁惊急交迸,吓的心胆俱碎,目眦欲裂,几颗伤情热泪,夺眶滚了出来!

    齐南强震链出手,胜券在握,不由洋洋自得,快意非常,高兴的“嘿嘿”一阵狞笑。

    那知他笑声刚出,陡闻一声宛如龙吟的清越长啸,眼前但见人影一闪,一股尖锐的功风,已抵在他背后的“命门”穴上,接着响起一个低沉鄙薄的声音道:“尊驾这手震链脱手的飞环绝技,果然高明已极,‘追魂秀士’之名,的确当之无愧,可惜小要饭的穷人命长,阎王爷还不要我;连让你三招在内,现在这是二十九招,不知是否算输?”

    原来他方才见齐南强兵刃没有夺回,仍不撒手认输,即知他尚有绝活,立即要施展杀手,就在齐南强目闪凶光,嘴现狞笑的同时之间“七五玄功”已遍布周身,内家真力也运集双臂两掌,一见钢环袭到,判官笔随势划起道圆弧,左掌也同时挥出一股罡风,笔照面门五官,掌护胸腹要害,硬把当面射来的数十个钢环,拒挡在身前四尺以外,震落地上!

    不过话虽如此,他左腿右胯之间,仍被打中七个钢环,但因有“七五玄功”护身,打中的又不是要害,是以并无多大妨害,当下钢牙一挫,忍痛腾身而起,趁着齐南强得意疏神之际,闪到他身后,判官笔抵住“命门”逼令服输!

    他这等死里逃生,转败为胜的出奇身手,不但大出癞叫化的意料之外,便是齐南强做梦也想不到,他能逃出自己十拿九稳的撒手绝学之下,一时不知是惊骇过甚,还是愧恨交集?竟自呆若木鸡,半晌答不上话来。

    癞叫化生性怪僻,疾恶如仇,举袖拭去脸上的汗水,纵身跃到蒲逸凡旁边,沉声喝道:“这等险恶之人,还不下手除去,把他留下来作什么?”

    蒲逸凡摇头说道:“他虽然用心险恶,但小要饭的何曾有损毫发?咱们有约在先,只要实践约言”

    癞叫化怒哼一声,愤然说道:“他在输招之后,仍不撒手认败,反而另起凶心,突下杀手!若你不认先机,洞悉恶谋,或技艺稍差,无法破解,试问现在是个什么局面?”

    话到此处,杀光突射,接道:“你大仁大义,我可不能容他!”

    举手一掌,迳向齐南强“天灵”劈下!

    蒲逸凡左手一挥,逼住了癞叫化掌势,道:“帮主除恶务尽,理所当然!不过小要饭的认为,动辄杀人,并不是真正的侠义之道!何况世界多少极善之人,都是从无边孽海之中,猛一回头,便登彼岸;只要他从此金盆洗手,退出七绝山庄,我们岂可因泄一时之忿,不留余步,自毁约言!”

    话完收回抵住命门的判官笔。

    这几句话说的大义凛然,面面俱到,只听得癞叫化杀念顿息,怒火全消,暗暗赞叹不已。

    蒲逸凡同癞叫化这番话语,齐南强自是一字不遗,听得清清楚楚,想起自己适才那种恶毒、卑劣的手段,不由心生歉疚,惶愧无地,陡的一提丹田真气,仰脸一阵阵哈哈长笑!

    他内功精深,笑声宏大,充满了愧疚,也挟带着感叹,长长的延续了一盏热茶工夫,笑罢转过身来,望着蒲逸凡,慨然一叹,无限惶悔地黯然说道:“阁下笔底留命,他日必有一报,齐南强谨遵约言,就此告别!”

    抱拳一揖,转身而去。

    癞叫化望着齐南强远去的前影,不禁感触万端,黯然不已!

    蒲逸凡却是像做了一件莫大的善事似地,心中快慰无比,拉着癞叫化欣然一笑,道:“现在不知沧海钓庐怎样,咱们也该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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