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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杏兰尚未到达大厅,即耳闻其父冯叔康大笑声隐隐传来,其父自返家后即未有今日这般愉悦过。
大厅内仅有冯叔康严晓星两人,久别重逢,允愉之情何似。
冯杏兰莲步姗姗步入大厅,与严晓星目光相接,忽嫣然一笑,虽未出一言,但多日来相思积郁为之一扫而空。
严晓星欠身立起,道:“兰姐身体好否?”
冯杏兰柔声道:“托福,贱体粗安,星弟你似乎消瘦了一点?”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昼奔江湖,焉能不瘦,只是躯骨较前壮健,兰姐请坐。”
冯叔康哈哈大笑道:“你们姐弟久别重逢,星儿陪你姐姐回房谈谈吧。”
说着立起便要离去。
严晓星俊面不禁一红道:“义父,孩儿这一来够为您老人家带来一场祸患。”
冯叔康大笑道:“人在江湖行,即知江湖险,还用你说,老朽回来后非但武功未曾一日搁下,而且尚有甚多安排,三两日内谅凶邪还不知你已然赶抵老朽居处,你也可安闲数日。”言毕,迈步如风走出厅外去。
冯杏兰忽嫣然一笑道:“星弟,我们走吧!还有琼姐她们在等你咧!”
严晓星俊面非红,道:“兰姐”
冯杏兰玉掌轻摇,颦眉笑道:“不用解释,我俱已知道,错不在你。”
严晓星道:“兰姐看来知道得甚多,小弟一举一动均在你的耳目中。”
说时相偕慢慢走出。
严晓星一面与冯杏兰谈话,一面观赏四外景物,察觉秀美圆林中隐伏奇门遁甲。
不言而知是自己授意于肖文兰雷翠瑛两女先至协助冯叔康饰设,凡事预则立,严晓星暗暗欣慰。
冯杏兰居处自成院落,景物幽美,严晓星尚未进入院中,即闻绣阁下隐隐传来燕语莺声。
严晓星登楼与诸女略事寒喧后,即下楼请来冯叔康得力助手青面董飘萍。
董飘萍身高七尺,面泛青气与生俱来,鸢肩长臂,目先炯炯,约旬五旬开外年岁,神态威肃,虽见董飘萍妄步走入,招拳致礼,互送仰慕。
严晓星含笑道:“在下一来,谅不久即生风波,来犯者均是黑道巨擘,凶狠毒辣,稍一不慎,则前功尽弃,不得不早作图谋,有劳董老英雄传命下去,不可泄露在下等人已然到达府中。”
董飘萍含笑道:“老朽遵命。”
严晓星与冯叔康密谈良久后,朗笑道:“在下他日仰仗老英雄之处仍多,如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见谅是幸。”
董飘萍道:“不敢,少侠言重了。”言毕告辞离去。
翌晨,冯叔康宅内走出一个身穿蓝色长衫年轻汉子,面色姜黄似带病容,两只眼睛黑自分明,身后随行着四个挑夫,两只箩筐空空如也。
走出约莫四五里外,道旁忽闪出一黑衣劲装带刀汉子,抱拳笑道:“这位兄台念是冯老爷子府中朋友!”
蓝衫年轻汉子不禁一怔,答道:“不错,在下正是鄱阳湖之属下,不知尊驾有何事指教?”
轩衣劲装汉子略一沉吟,道:“兄台可否借步说话。”
蓝衫年轻汉子便命四挑夫站在原处不动,身形向道旁林中走去。
约莫走出六七丈外,转面笑道:“尊驾可以言明来意了。”
那黑衣带刀人笑笑道:“兄弟名唤韩宁,乃无极帮门下”
言尚未了,蓝衫壮汉子不由神色一变。
韩宁忙摇首道:“兄台请别误会,韩某虽身在无极帮,却不知无极帮近年来所为,再韩某乃柳姑娘部属”
“什么柳姑娘?”
“原来兄台不知。”韩宁道:“柳姑娘在金陵台城逅邂严少侠,一见钟情,竟不惜倒叛无极帮,与严少侠相偕逃出追踪直奔来此处意欲奔冯老爷子,分手之际韩宁奉柳姑娘,密嘱探听无极帮举动,报与姑娘知道,所以”
蓝衫年轻汉子朗笑道:“在下知道了,但严少侠尚未到来,昨日接获传讯严少侠已至芜湖,但信中未曾提及柳姑娘之事,计算行程,五日后也该到了,韩兄现榻何处?待来少侠一至,必送信去见韩兄处?”
韩宁面现喜色,双拳连拱道:“韩某现住在杨村梁家客店内!”
蓝衫年轻汉子略一沉吟,道:“韩兄如有事只管前来找在下就是,在下邓鸿武。”说着转身飞掠出林,与四挑夫往镇上而去。
韩宁站在林中想了一阵,施展轻功身法奔往杨镇。
杨镇约莫千户人烟,东西两条大街,商旅颇稍繁荣,东街尾梁记客店仅是矮檐板房,一块木牌字逃已剥蚀模糊不清。
韩宁快步走入梁记客栈后进,只见四个劲装汉子围坐一张木桌,正对着叶子牌,兴高采烈。
其中一个人目睹韩宁走入,即放手中子叶牌笑道:“韩老四,有无讯息?”
韩宁见桌上尚置有酒菜,先不置答,拿起酒壶,斟了一碗咕噜噜一饮而尽后,道:“讯息是有了,但韩某感觉内必有蹊跷,决无如此轻易吐露。”
便将郑鸿武所言道出。
一满面虬髯大汉鼻中冷哼一声道:“韩老四,我看此事假不了,冯叔康自负威望卓著,目无余子,屠三山再次拜望,均败兴而扫,足见他并未将无极帮放在眼中,其门下不言而知亦更狂妄自大了”
韩宁忙道:“但郑鸿武却不狂傲,言语神态却颇温文有“那么你韩老四自称是柳姑娘手下之故。”虬髯大汉大声道:“他按获传信严晓星已至芜猢是真,不知柳姑娘之事却是假话,总而言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等速用飞鸽传讯与香主。”迅疾掠入房中抓来一支白鸽,写就纸上,卷成一束系于鸽足。
那白鸽噗噗振翅穿出大井,冲霄飞去。
无极帮五人便在梁记客栈内赌牌为战,守候回讯。
申初时分,只见店主慌慌张张奔人,哈腰亮身道:“店外有一郑鸿武总官,自称是系冯老爷子派来,要见面见韩大爷。”
五人不禁一呆,韩宁微微色变,道:“店主,你似极惧怕冯老爷子,邓鸿武是只身前来么?”
店主答道:“邓总管就只一人。”
韩宁目光一望四人。
四人会意,顺收起桌上页子牌及酒菜,掠向两侧房内隐起。
韩宁面色一下,向店主道:“说我有请!”
店主应了一声转身趋出。
韩宁整了整衣衫,缓步走向前进迎接邓鸿武,却不料邓鸿武已跨过门槛,忙堆下一脸笑容,躬身施礼道:“韩某衣履不整,未及出迎,还望见谅。”
邓鸿武笑道:“好说,好说。”目光如云巡视了一眼,接道:“韩兄就只一人么?”
韩宁心中一惊道:“与韩某同来共是五人,俱是柳姑娘心腹,他们片刻之前外出,不及即返,邓兄请坐。”随即朗声呼唤店主送上酒菜。
邓鸿武微微一笑道:“在下奉了家主人之命,即为探问柳姑娘之事而来,方才又获传讯严少侠已在途中,竟只字示提及柳姑娘,为此”
语音未了,忽随风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天井上疾逾飞鸟般掠下三锦衣劲装老者。
韩宁面色一变,挟笑道:“原来是黔南三煞,三位一向足迹不离西南,为何不辞万里跋涉”
“小辈住口!”三煞老大冷面判官王振大喝道:“我等来意并非志在你这小辈。”
黔南三煞冷面判官王振,哭丧门戴湘,勾魂吊客汤头才三人恶名甚著,心辣手黑,横行黔滇,黑白两道均侧目畏忌武功却也真高,故武林中人轻易不与三煞结怨。
邓鸿武阴阴一笑道:“听尊驾口气,莫非冲着在下而来么?”
冷面判官王振狞笑道:“不错,正是冲着阁下来的,烦表见诉那严晓星行踪现在何处?”
邓鸿武沉声道:“这不是问道于言?如在下无法见告!”
黑丧门戴湘狂笑道:“朋友,你这叫做不见棺材不流泪。”疾振手中丧门旗,一招“孤魂还引”挥出一股寒风如水攻向邓鸿武面门。
邓鸿武疾跃了开去,大喝道:“且慢!”
戴湘阴阴恻恻笑道:“小辈既然怕死,何不实话实说。”
邓鸿武朗笑道:“在下纵然说出严晓星行踪,三位怎么能坚信是实。”
黔南三煞不禁一呆,勾魂吊客汤头才怨声道:“小辈,老夫自有方法使你吐出真言。”
韩宁退在壁角,他有他的算计,料定黔南三煞身后还有能人,又瞧出邓鸿武昂然无惧,必非庸手,一场凶搏难免,到邓鸿武不敌时,再行出手不迟。
只见邓鸿武面一沉,冷笑道:“凭你这黔南三魂废料,也胆敢在冯老爷子基业附近撕野逞凶。”说着欺身如电,五指迅疾无伦伸出。
戴湘面色一惊,喉中才喝得半声,忽疾转惨嗥,只听卡嚓一声,邓鸿武五指紧扣着戴湘腕脉,暗劲疾拧,骨折掌断,血涌如注。
邓鸿武左臂一式顺水推舟出,戴湘胸膛如中万斤重击,身形震飞跌在天井中,脏腑尽裂,眼耳口鼻鲜血齐涌,气绝毙命。
这不过弹指一霎功夫,王振、汤头才察觉有异,但已不及,不禁骇然受色。
韩宁暗暗料不到逍遥太岁冯叔康门下竟有如此武功奇高好手。
邓鸿武淡淡一笑,目注冷面判官王振勾魂吊客汤头才,鼻中冷哼一声道:
“两位是一齐上,抑或单打独斗?”
王振勃然色变,厉喝道:“小辈,暗算偷袭枉为英雄行径,老三咱们招呼他。”
语声未落,王振与汤头才猛感胸前一冷,不禁面色惨变,立时仰面摔倒在地。
黔南三煞假梦也想汪以来此竟栽在一无名小辈手中,善恶明彰,报应不爽。
韩宁不禁大骇,他未见邓鸿武如何出手,便将双凶置命于死,委实理解不透。
邓鸿武修地仰面,目光落在天井屋面上,嘴角忽泛出一一丝神秘笑容道:
“屋上两位可以下来了。”
只听一声宏亮大笑,两条身影倏如飞鸟般掠了下来,现出铁拳追魂屠三山屠玉坤父子。
屠三山面露笑容道:“老朽途中发现黔南三煞行迹便一路尾随而来,三煞受白眉老怪之约,竟欲对贵上不利,老朽与贵上相交莫逆,不顾坐视,料不到阁下年岁轻轻,武功惊人,老朽父子似嫌多此一举了。”
邓鸿武笑道:“屠前辈盛情心领,在下有句话不知应否该问。”
屠三山微微一笑道:“老朽洗耳恭听。”
邓鸿武道:“前辈谅尚未忘情那幅失窃之藏珍图。”
屠三山道:“此图系老朽所有,老朽自然要寻回。”
不错邓鸿武道:“无疑前辈想到敝上了,但前辈因与无极帮主亲近之故,敝上似不明前辈所为,此次贤父子前来敛面晤贵上,却不得其门而入”
说着忽戛然止语,两道逼人神光凝注在屠三山面上。
屠三山老脸一红,心中更是悚然惊骇。
要知邓鸿武话才说出一半,局外人间听之下但感莫名其妙,屠三山父子听来却别有一种滋味,弦外之音无疑张明了黔南三煞系受其父子指使而来,制住了邓鸿武,才可逼使邓鸿武说明实情,并知庄内奇门布设。
但天不从人愿,黔南三煞皆命丧邓鸿武之手,一番心机俱付之流水,既震于邓鸿武武功,更不愿再损兵折羽,不得不改弦易辙。
究竟是屠三山老练姜辣,呵呵笑道:“阁下请勿误会,黔南三煞与老朽丝毫无涉,再老朽与无极帮主共某骊龙谷藏珍之事不过互为利用而已,贵上何必认真,况事成过去,更无须耿耿于怀。”
邓鸿武道:“这样就好,前辈若欲晤面敝上,请前往钓鱼崖,自有能人插引,不过贤父子务必在一个时辰内赶群钓鱼崖,迟则奇门变格,恐怕不测之祸。”
屠三山心中一惊,抱拳微拱道:“多谢阁下指点。”与屠玉坤身形急转,腾身拔起穿山天井外而杳。
韩宁定了定神,走前两步,道:“邓兄武功高绝,韩宁望尘莫及。”
邓鸿武道:“韩兄谬奖,在下逞险施展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幸能得逞,须知来者不仅黔南三煞,屠家父子,不然韩兄恐遭池鱼之殃。”
韩宁诧道:“郑兄如何知情?”
邓鸿武微微一笑道:“在下倒还真在之前便已察觉,敝庄耳目如云,伏桩更是星罗棋布,庄外环周百里命内,江湖人物一举一动,无不知之。”
韩宁心神一凛。
此刻,韩宁同党四人相继由房内闪出,神态显然露出对邓鸿武似有畏惧。
邓鸿武微微一笑道:“有劳四位将黔南三煞尸骨清除,在下尚须与韩兄倾谈。”
四人扶起三煞尸体冲空而去。
邓鸿武道:“敝上因对柳姑娘之事不明,故遣在下造访,不知韩兄是否可将严少侠与韩兄结识详细经过相告在下?”
韩宁道:“彼此俱是一家人,那有隐讯之理。”
两人在旁旁初见时,韩宁仅简扼相告,此刻韩宁将其中情由详叙。
邓鸿武察出韩宁之言虽少有出入,但大致无差,彻知韩宁无疑也是无极帮内极重要人物,心念电转,在其意识中却下了一着棋,这手棋事关全局胜负,不禁朗笑道:“严少侠如此多情只恐齐人无福。”说着抱拳一拱,略略沉吟接道:“严少侠与柳姑娘驾临敝庄后,在下当传讯韩兄,不过韩兄行迹须慎秘,免生意外。”
韩宁目露感激之色,道:“韩某自会小心。”
邓鸿武告辞飘然走出店门。
韩宁目送邓鸿武身形面现不胜惊骇之色。
其他四人纷纷掠入,虬髯大汉道:“此人武功玄诡怪异,狠辣无比,一个小小总管,就有如此绝纯青武学,简直不可思议。”
韩宁正色道:“故我等奉命一切如计行事,只可智取,不可力敌,我等必不可自乱脚步,且守候总坛回讯再作道理。”
邓鸿武回至湖滨别业后,更易装束,恢复严晓星形貌,柳无情翩然走入,嫣然笑询详情。
严晓星道出详情,笑道:“韩宁已表明了身份,无疑是居中策应之人,燕姐不妨虚与委蛇,以免贻误全局。”
柳无情含笑应是,眉梢眼角却隐泛淡淡哀愁。
严晓星又道:“屠三山父子想必此刻已到了钓鱼崖,被阻不前,小弟去向义父说明,传令放行。”说着一闪而出。
柳无情目睹窗外一株滴翠笼烟新柳,不由已泛一缕哀恕,曼叹一声,星眸中一片朦胧。
忽闻传来冯杏兰银铃娇笑道:“柳姐姐为何出声长叹?”
柳无情心中一惊,娇躯疾转,只见冯杏兰立在房外,忙道:“前尘如烟,不堪回首,不禁感触无名。”
冯杏兰亦是玉雪聪明之人,察出柳无情乃掩饰之词,不禁嫣然一笑,向柳无情道:“愁能伤人,凡事只宜往好处想。”
萧文兰却翩然闪入,娇笑道:“风闻柳姐姐擅奕,我与姐姐对奕一局如何?”
柳无情恐冯杏兰察出心底伏虑,欣然应允。
冯杏兰嫣然一笑,俟柳无情与萧文兰落子对奕后,悄然下楼,走向大厅,只见其父与严晓星低声密议。
逍遥太岁冯叔康目睹冯杏兰进入,蔼然笑道:“兰儿你也来了,身体好点么?”
冯杏兰道:“自星弟来后,服食三颗灵丹又经星弟针灸并施,好得多了。”
冯叔康呵呵捻须答道:“星儿,我在你这般年岁,就徒无一人对我相思成疾。”
“爹!”冯杏兰羞得脸红,娇嗔道:“您老人家怎么啦!”
冯叔康呵呵大笑。
严晓星不禁赧然。
冯杏兰又唤一声:“爹!”便说出柳无情神思不宁,长吁短叹之事。
严晓星道:“师门恩重,一旦永诀,情谊难舍,人之长情,也难怪她。”
冯杏兰摇首道:“并非如此!”接着向其父附身密语。
冯叔康连连点首道:“我儿所见不差。”
冯杏兰目注严晓星妩媚一笑,姗姗莲步走出大厅。
严晓星暗暗纳闷,不知冯杏兰葫芦中卖什么药。
冯叔康忽正色说出冯杏兰方才与他密语,道:“你兰姐所料不差,正如你所言师门恩重,情谊难舍,恐临时变卦,我等一片心图谋将全功尽弃了。”
严晓星面色一红,道:“临屋亏心,孩儿怎敢。”
冯叔康正色道:“英雄豪杰行事,贵在当机立断,千万不可妇人之仁。”
正说之间,忽见一庄丁奔入,禀道:“屠三山父子在钓鱼崖旗门前求见庄主。”
冯叔康道:“就说老夫出迎。”
压丁与严晓星先后掠出大厅。
冯叔康略一沉吟,迈步如飞走去。
屠三山屠玉坤父子心思重重,目光闪烁立在钓鱼崖等候。
忽闻冯叔康宏亮笑音传来道:“贤父子驾临敝庄,恕小弟未及出迎,还望见谅。”
崖色已现冯叔康身影。
屠三山父子躬身施礼道:“不敢,愚父子忆及前事,至今愧疚不已,突冒昧造访,请宽宏是幸,再屠某数月前来仆仆江湖,闻得无极帮及黑道人物君群不利庄主讯,欲据实相告,俾可徒容戒备亦可聊赎前愆。”
冯叔康哈哈大笑道:“你我武林至交,些许误会,何须耿耿于怀,小弟已得风闻,在寒舍外设下遁甲奇门,群邪来犯,正如自投罗网。”
屠三山正色道:“群邪中奇才异能之士不乏其人,庄主可莫掉以轻心大意!”
冯叔康微微一笑道:“此地非说话之所,去寒舍一叙如何?”说着肃客前导,领着屠三山父子走入一片烟云朦朦中。
约莫走出十步,眼中突然一亮,烟云消失,前路是一条三尺许宽白石小径,夹道柳丝如烟,翠拂行人。
冯叔康道:“只因贤父子驾临,所行处俱已撇之禁制三尺,两道林内禁制厉害,误闯入者,立即形销骨化。”
屠三山面色一惊道:“有这等厉害么?”
冯叔康微微一笑道:“屠兄如若不信,不妨任取一物抛向禁制内便知小弟的言不虚。”
屠玉坤年少气盛,暗感冯叔康之言临近诞妄夸胯,低哼一声,弯腰拾起一块朽木抛向柳荫丛中。
只见木向柳荫丛中堕下之际,突闻轰的一声,木块已变一团火珠坠没,屠玉坤面色大变。
屠三山不胜骇然道:“这是什么禁制?”
冯叔康微笑道:“名唤九龙雷火阵。”
屠三山惊道:“看来宝庄内还隐有武林奇人?”
“不错!”冯叔康颔首道:“此人胸罗奇学,浩瀚若海,高深莫测,虽在寒舍辟室隐居,小弟却很难见他一面。”
屠三山道:“此人谅大有来路,不知可否见告?”
冯叔康道:“他向小弟严嘱再三,不可泄露,贤父子请见谅。”
屠三山父子随着冯叔康走去,所走路征迂回曲弯,前路四外景物虽幽静明朗,却依稀笼罩一层薄雾,若有若无,不禁暗暗惊心。
入得庄门,冯叔康引着屠三山父子走入大厅。
屠三山察觉庄内更戒备森严,林木之后院隐泛杀气,他父子本有所为而来,不禁气馁,深悔此行冒失,不禁互望了一眼。
进入大厅内,分宾主落座,冯叔康立命备酒设宴,道:“小弟方才接邓总管传讯,才知贤父子来访,不知贤父子有何指教?”
屠三山赧然笑道:“宝庄戒备森严,想来必已知情,屠某赘言未免多余,不过屠某意欲请问那幅失窃秘图是否真在陆道玄手中?”
冯叔康不禁大笑道:“这个小弟甚难回答,但等小弟义子严晓星赶至或可知其中究竟。”
突然厅外一条身影飘然而入,只见是青面伽蓝董飘萍。数十年前屠三山与董飘萍曾有数面之缘,虽时日久远,但面貌却仿佛当年,不禁心头一惊,道:“是董兄么?风闻董兄已绝意江湖,不料又在此相见,真是人间何处不相逢。”
董飘萍冷冷一笑道:“屈指算来,董某在此间避隐已年。”
屠三山更是一惊,道:“董兄竟在冯庄主府中么?”
“不错!”董飘萍道:“方才入厅之际,耳闻屠兄尚未能忘情那幅藏珍图,要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非失窃,恐屠兄早就墓木已拱手了。”
屠三山父子不禁怒火陡涌,面色大变。
飘手董飘萍掌一挥,淡淡一笑道:“屠兄不必动怒,董某乃实言,贤父子印堂带煞,黑气直冲华盖,七日内必罗横祸,谅来时途中必有人在贤父子身上下了禁制。”
冯叔康接道:“董兄精擅风鉴,谅非危言恫吓之词。”
铁掌追魂父子不禁面色大变。
屠三山道:“禁制安在何处,怎么愚父子丝毫未曾察觉,望乞相告?”
董飘萍道:“就在贤父子身后。”
屠玉坤心神一凛,忙闪在其父身后,道眼仔细巡视,未见有何异征。
只听董飘萍笑道:“屠少侠须立在丈外,凝目定神仔细一瞧命门穴下便知。”
屠玉坤闻言将信将疑,身形缓缓退后,凝神注视着其父脑后,果然有一具淡如烟雾白骨骷髅印在其父长衣上,大小不过五寸,竟是越看越睦,不禁面色惨白如纸。
董飘萍淡淡一笑道:“屠少侠,董某之言是否故作危词,在你身后也有禁制。”
屠三山父子互相察视之下,骇然变色。
董飘萍道:“想是贤父失去藏图,又背盟违誓,无极帮嫉恨入骨,所以暗中下了禁制,依董某奉劝,贤父子疾奔千里之外,脱出禁制所控,急亟求治,不然无法活命。”
屠氏父子不禁心胆皆寒,急急告辞,冯叔康便命董飘萍送出奇门外。
一路之上,董飘萍寒脸一言不发,送出钓鱼崖外抱拳略拱即行隐去。
屠玉坤道:“爹,我们是否须与白眉前辈相见?”
屠三山黯然叹息一声道:“不去了!我们若被老怪知道身罗禁制,老怪必怀泄漏隐秘,难免罗遭杀身之祸。”
屠玉坤惊道:“白眉老怪竟有如此狠毒?”
屠三山长叹一声道:“如今,白眉老怪网罗甚众,不乏当今绝顶高手,势力不亚于无极帮,若放手大举进袭冯叔康庄内,冯叔康必瓦解冰消。”
“那何以不放手施为,要等我父子入庄探听机密为何?”
屠三山摇首道:“吾儿究竟年少气盛,须知杀人一万损三千,有何所得,白眉老怪与蓝野民等人尚感念严晓星救助之恩,今恩将仇报必不齿于武休,是以各逞心机欲巧取那幅落陆道玄手中之藏图,均按兵不动。”
说着四下巡了一眼,道:“走!”
屠氏父子约莫奔出四五里之遥,忽闻随风传来一声朗笑道:“屠兄别来无恙?”
屠三山猛然色变,定睛望去,只见田旁立着魏醉白神态飘逸,衣袂飘飘,面露微笑。
屠玉坤一见魏醉白,不禁怒极,大喝一声扑去,剑随身出,势如惊虹电奔,刺向巍醉白心坎重穴。
铁掌追魂屠三山面色大变,大喝道:“吾儿不可鲁莽。”
魏醉白面色一寒,五指迅如电光石火,笃的一声五指已紧扣着剑尖,冷笑道:“少侠,你我无怨无仇,如此辣毒为何?”
屠玉坤只觉虎口发麻,一股奇寒暗劲循着掌心直攻入臂,慌不迭地撤手弃剑,踉跄退出数步。
屠三山抱拳一揖,道:“小儿无知,望祈见谅,魏老师谅必知情,贵帮主在愚父子身上施恶毒禁制,是以小儿心中含恨怒极出手。”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若令郎刺杀在下,两位能否活命吗?
不过此事在下丝毫不知。”
屠三山道:“魏老师真不知情吗?”
魏醉白正色道:“在下何须谎言不知,但在下惊异两位怎能察觉?如臆料不舛,必是敝帮主暗恨两位不能全始全终,反与白眉老怪坑瀣一气与敝帮为敌之故。”
屠三山老脸一红,道:“屠某有不得已之苦衷,妻儿俱为老怪擒着,逼使听命不得不尔。”
“有这等事?”魏醉白神色微变,察视屠三山父子身上前后,点了点头,忽振吭发出一声轻啸。
只见远处土丘忽冒出一条黑影,疾掠如飞而至,那人四十开外,目光炯炯。
魏醉白道:“你去向帮主索取两粒解药赐赠屠老师父子,速去速回。”
黑衣汉子转身如飞奔去。
魏醉白微笑道:“屠兄想必已与冯叔康晤面,但不知有何所见?”
屠三山摇首叙明去冯宅始末。
魏醉白面现惊容道:“看来,冯叔康府中藏有能人了。”
屠三山颔首道:“不错。”
魏醉白道:“严晓星尚在途中吗?”
“据屠某所知,他尚未到来。”屠三山道:“冯叔康言三两日内必然赶到。”
魏醉白太息一声道:“为得一幅藏珍图,波折迭生,屠兄,你也太不小心,如非在樟树镇旋邸中失去,怎致横生枝节,酿成江湖杀劫,一片杀腥。”
屠三山面色一红,忽见那黑衣汉子疾奔而回,在身旁取出两粒清香扑鼻朱红丹药适在魏醉白手中,道:“帮主请香主劝说屠老师父子,不可再与白眉老怪沆瀣一气,以免成仇。”
魏醉白左掌一挥,示意黑衣汉子离去后,含笑道:“为友为仇,悉听尊便,在下也不赘言了。”
右掌送出丹药,接道:“两位请服下,仅须功行周天,禁制自解。”
屠三山谢了一声,接过丹药,与其子分别吞服而下。
蓦地——
由空中传来一声大喝道:“吃不得!”
一条身形疾如鹰准从空泻落,冷笑道:“屠老师聪明一世,怎会糊涂一时,这毒药能服的吗?”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可惜尊驾来迟了一步。”
屠三山屠玉坤闻言面色大变,只觉遍体虫行蚁走,关节宛如蛇噬,这滋味任铁汉子也难禁受,身形摇摇欲倾。
魏醉白面色一寒,冷笑道:“蓝野民,你身入重伏,还不束手投降。”
话声方落,四外草丛中射出飞蝗弩,弓弦铮铮,密如猥集。
然而——
蓝野民哈哈大笑,身形左扑,疾如电射,双掌推出一股内家真力。
只听数声惨嗥中,三条身影腾起两尺高下。血肉横飞,又自坠下。
那猬集毒弩,至蓝野民身上,如中败革纷纷激飞坠地。
蓝野民发出一声激越长啸,身躯疾振,穿空斜飞而去。
去势如电瞬眼无踪。
魏醉白不禁双眉微皱。
屠三山咳了一声道:“蓝野民在八人中算是最弱的一个。”
屠玉坤目泛怒容,道:“爹,此时说此无关紧要之事则甚,方才所服下解药蓝野民为何喝阻?”
魏醉白微笑道:“贤侄请放心,所服的正是解药,决无诡计在内,况两位已罗受禁制,何必画蛇添足。”
屠三山道:“但方才魏老师对蓝野民言说”
魏醉白忙道:“此不过戏言激怒蓝野民尔。”
屠三山道:“魏老师在此设伏,张弓待鸟,不知欲擒是何人?”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严晓星与本门叛徒。”
屠三山略沉吟,道:“如此老朽父子意欲告辞。”
魏醉白道:“两位请便!”
屠三山立即作别,与其子飞奔而去。
魏醉白目送屠家父子将逝的人影,不禁发出爽朗笑声。
在魏醉白身后十数丈远处,突现出一蒙面黑衣老者缓步走来,唤道:“魏香主!”
魏醉白转身躬身道:“帮主,有何吩咐?”
蒙面老叟道:“如屠三山之言是实,那冯叔康府中实藏有不少奇才异能之士,居然能察出屠三山父子罗受禁制。”
魏醉白道:“属下看来屠三山之言决然不假,本帮面临大敌,不可不慎重行事,是以教主将百兽天尊等高手调去,研制一种机厉害的阵式,此阵一成,自可霸业武林,一统江湖。”
这正是严晓星所料,无极帮主身后还有一个极厉害的教头。
“但愿如此!”蒙面老叟点点头,忽长叹一声道:“老朽忧心的是柳无情身罗禁制亦被察出,则一番图谋恐将付之东流水矣。”
魏醉白摇首笑道:“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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