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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浚马渤,气味很浓。
兄弟二人来到磨房外院就被挡驾。“三六九”道:“梁士君,李占元,谁敢限制我们兄弟二人的行动?”
李占元陪笑道:“少会主,这是副会主的命令,卑职等不敢故违。”
“四五六”道:“放屁!你们就会拿着鸡毛当令箭。再说我们也只是进去看看。”
梁士君道:“两位少会主务请原谅。上面交代,除了警戒人手,任何人不得进入。”
“三六九”道:“难道说会主和副会主也不能进去吗?”
梁士君道:“这当然可以。”
“三六九”道:“哥,你说这两个奴才欠不欠揍?”
“四五六”道:“当然欠揍!”
“三六九”道:“哥,那就看你的了!以一对二成吗?”
“笑话!连这两个老甲鱼我都对付不了,将来我凭什么接掌会主之位。”
“四五六”出手就揍人,而且为了不使弟弟轻视他,出招狠辣,像是对死仇大敌。而梁、李二人却不敢如此,虽然他们全力施为,百十招内对方也未必能得手。
“三六九”却悄悄地溜进了内院。一进院中就嗅到牛屎马粪的味道,且传来了磨声及鞭声。
磨房中的景象把他震住了。他从未想到,像姜不幸这样美好的女人,居然有人能狠下心肠,像牲口一样把她套在磨杆上推磨(事实上是拉磨)。
这磨石,每一片的重量都在两百五十斤以上,所以要拉动它,必须身子尽量前倾。
即使如此,磨转得也不甚炔。正因为太慢,叶伯庭手中的皮鞭雨点似的抽下。姜不幸的发辔早就抽开,汗水湿透了衣衫和乱发,都沾在脸上或颈上。
每一鞭抽下,她的娇躯必然震动一下。衣衫已四分五裂,但是,她居然还哼着不成调的儿歌。
“三六九”长了这么大,从未遇上这么动人心肺的事,也从未有过悲从中来,不能自已的感受。
他的视野中一片汪洋。
在此同时,他的胸中之火也忽然爆开。姜不幸是他一生中所见到最美的女人,也是他最敬重的女人,自上次在此救她脱困时,他就升华了私欲,而视她为异性至交,甚至视她为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
心中偶像被视为牛马一般虐待,这小子的眼珠子都红了,嘶吼着扑进磨房,向叶伯庭兜头砸出一掌。
叶伯庭弄来姜不幸要她在此椎磨,而不通知任何人,包括会主在内,一来是鸡毛蒜皮的事,不必惊动会主,二来是他有靠山。
叶伯庭自然知道有人会来找碴,所以他早已有所准备,未出六八招就把“三六九”砸出门外。
连扑三次,都是如此。他实非叶伯庭的敌手,第四次再扑却被砸昏。
醒来时是在他的屋中床上。他下床奔出,决定报告父亲。但他为人聪明,知道父亲知道也奈何不了叶伯庭,打狗还要看主面。
他在院中东一头西一头地,像只没头苍蝇,最后终于决定通知凌鹤那边的人。
夜深人静。
所有的人都已成眠,只有凌鹤躺在炕上睁着眼不能成寐。“阿幸会怎么样?”他想了很多遍,却绝对想不到磨房中的情景。
当然,还有另外二人也毫无睡意,一个是姜子云,另一个是专门照料孩子的萧娟娟。
姜子云知道少主人无法成寐,就在他的屋子附近踯躅,时近四更,就连一片落叶落地,都听得十分清楚。
姜子云深深地叹口气,暗暗诅咒道:“老天爷真有眼的话,为什么对少主人和不幸这么不公平?难道他们受的苦难还不够吗?”
突然,他发现一条人影飘落在凌鹤窗外。
妻子云大喝一声:“贼子,你敢!”距凌鹤窗外有三五丈左右,他扑近时,隐隐看出此人很年轻,且上了屋面。
这人到了屋面上,还回头看他一眼,似在打招呼表示并无恶意。
姜子云到了凌鹤窗外,道:“少主人,没事吧!”
凌鹤已在屋中亮起灯,道:“姜老,我没事,请进来吧!”
这工夫“恶扁鹊”师徒、麦秀、余大彩、高丽花等人,也都闻声而至。
他们都看到凌鹤手中捏了一张纸,似在仲怔,只有姜子云注意到他泪光流转的双目。
“少主人,这是谁送来的?”
凌鹤如同未闻,这工夫“恶扁鹊”抢上两步,接过凌鹤手中的一张纸,念道:“不幸姊在椎磨,苦不堪言。”
只有这十个字,也未落款具名,众人闻之,脸上同时一黯,姜子云已经者泪纵横了。
凌鹤一直坐着不动。“恶扁鹊”等人见这张纸上有许多地方都湿了,伸舌一添,道:
“是泪水,但不是凌老弟的。”
姜子云道:“是‘三六九”的,刚才是他送这纸条来的。据不幸说,上次她陷在该会之中,他们兄弟三人都想接近她。最后‘三六九”动了点心机,骗了他两个哥哥,而且自那时起,他对不幸已无邪念,视为天人了。”
“恶扁鹊”一掌拍在凌鹤背上,凌鹤才吐出一些黏液,原来他刚才急疼攻心晕了过去。
此刻无人能确切体会他的心情,却也无人不能体会他的椎心位血之痛。
姜子云摇摇倒下,曲能直接住了他的身子。
凌鹤突然嘶呼着,道:“阿幸阿幸”这凄厉的悲号,谁不感同身受?但谁又能分担他的痛苦?
“好啦!老弟。”“恶扁鹊”拍拍凌鹤的肩肿道:“放心!他的儿子在我们这儿,他不敢”
曲能直道:“小江呢?别让他跑了!”众人同时警觉,也同时四下张望,因为凌鹤和“恶扁鹊”共同决定,夜晚只点他一处穴道,以小江的功力,不须两个时辰即可自解。这叫着防君子而不防小人,但小江并未逃走。
这时忽然有人悲声道:“奴才在此”
众人不禁微愕,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改邪归正了?
凌鹤道:“江兄,起来吧!只要是彻底觉悟,我们绝不会赶尽杀绝的。”
小江悲声道:“凌少侠,还是让奴才回去试试看吧!”
凌鹤道:“好,你就请便吧!”
“不行!”麦秀道:“此人信他不得。”
曲能直也道:“我也反对放人,放了这畜牲,我们唯一救人之路已经断绝了。”
但凌鹤道:“路须让一步,味要减三分。各位,让他走吧!”
小江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站起来出屋而去。谁也没有再说什么,主要是因为“恶扁鹊”未反对。
过了一会,余大彩道:“在下以为救人固为当务之急,设法恢复凌鹤的武功,这才更重要。”
麦秀道:“麦某十分赞成余兄的高见。以在场诸位合力协助,输以真元,通其经络,贯其穴脉,再续其功力,应不是一件绝对办不到的事。”
“恶扁鹊”道:“要是像你们说的这么容易,老夫早就把他调理好哩!何必拖到现在?”
余大彩道:“前辈可否告知困难之所在?”
“恶扁鹊”道:“除了‘三焦’之外,其余经脉全断。即使‘三焦’也若断若续。”
麦秀道:“听前辈之言,似乎已完全绝望。”
“恶扁鹊”道:“老夫说过完全绝望了吗?”
麦秀喜形于色,道:“这句话出自前辈之口,最最令人兴奋!愿闻卓见。”
“恶扁鹊”丑恶的脸上尽是难色,道:“据说五十年前、武林中有位侠僧,名叫不了和尚,此人武功别走溪径,与当时的黑中白黑大侠合称‘南北二绝’。这不了和尚研出一部洗髓经,能治走火入魔,甚至失去武功者,但是,要找不了和尚谈何容易!”
麦秀道:“就是不了和尚?”
“恶扁鹊”道:“老夫前年冬天在怒山采药,曾于某夜在山洞中遇见一个怪和尚。”
有人笑了起来。麦秀道:“出家人骂‘三字经’?”
“你忘了他叫‘不了’和尚?所谓‘不了’,就是尘缘未了之意,也就是和俗人差不多的意思。所以他蓄有发辫,仅在头顶上剃去约几拳大小一块,但束发可以遮住,身着紫缎僧袍,绣有巨大的粉荷。”
麦秀道:“这简直是释迦的叛徒。”
“恶扁鹊”道:“也许由于‘不了’二字之下仍有和尚二字,所以也才在头顶剃去少许,华丽缎袍也保留僧袍的式样,证明他既是俗缘未了,却也仍是和尚,可自由进出憎俗两大世界。”
余大彩道:“他进洞翻你的药篮干什么?”
“恶扁鹊”道:“要‘夜合珠’(即赤首乌),我送他两株,问他的名号,他临去说了‘不了’两字。”
余大彩道:“那八成就是不了和尚,只可惜这种人可遇而不可求。”
“夜长人奈何”个中况味,马芳芳能深深体会。夜半醒来,无法入睡,习惯成自然地摸出枕下那件凌鹤的内衣。
按理说马芳芳已不是纯情的年纪,她已是过来人了。过来人不尚空泛,讲究实际。
但她十分执著,她不以为凌鹤就此属于姜不幸的了,尤其是姜不幸失常之后,她这意念更为坚定。
凌鹤的内衣能代表什么了那上面的体味又能代表什么?
但马芳芳不忍舍弃。所以李婉如就想不通,她不做隔靴搔痒的事。
忽然,她把那件衣服塞入枕下,伸手摸刀,稍整衣衫,自后窗穿出。这时她看出一个蒙面人离开了屋面。
马芳芳此刻可不怕蒙面人,她的雄奇大,非较量个高下不可,立刻跟去。
想不到蒙面人在郊外停了下来。
两人相距约五步对立。马芳芳忽然感觉今夜这个不是上次和她动手的那一个,这个矮了些。
马芳芳道:“蒙面人有两个?”
蒙面人点点头。马芳芳道:“哪一个是麦遇春?”
蒙面人道:“恕难奉告!”
马芳芳道:“你引我来此何事?”
蒙面人道:“谈谈合作。”
“合作?”马芳芳道:“我会和你合作?是不是邀我入会?”
“不是。”蒙面人道:“一旦事成,双头马车,你我都是会主。我知道姑娘雄心勃勃。”
“不错。但金须百炼,矢不轻发。”
“姑娘可否说得明确些?”
“尊驾邀我共谋大事,对尊驾必然有利,但对本姑娘其利安在?”
蒙面人似乎轻笑了一下,道:“严格他说,你我合作,姑娘获利远超过在下。”
“怎见得?”
蒙面人道:“明人不说暗话,况既想合作,在下必须坦诚以对。”
“不错。”
“姑娘不会否认和门罗的关系吧?”
马芳芳心头一震,道:“尊驾知道的事不少。”
“不多,此事碰巧被在下听到,”
“听何人谈及此事?”
“姑娘,这都是枝节问题。”
“不,既要坦诚,无事不可明谈。”
“好吧!”蒙面人道:“在下听到黑禄报告他的少门主,也就是黑中白大侠的门人。”
“少门主何人?他在何处?”
蒙面人嘴唇翕动,显然怕别人听到而以蚁语蝶音说出,马芳芳微微一震,道:“尊驾怎知我会与你合作?”
蒙面人道:“黑大侠的爱女及女婿皆丧姑娘之手,岂能甘善罢休?”
马芳芳道:“仅是一个门人和黑禄,我不在乎。”
蒙面人道:“据说黑中白的如夫人尚在人世。”
“黑兰英非如夫人所出,无骨肉之情。”
“据黑禄说,黑兰英虽是原配所生,却由如夫人养大,母女之情丝毫不逊。如夫人的身手比少门主还高。”
马芳芳道:“说出合作的目的吧!”
“合力除去你的心腹大敌。”
“我懂了!你说的黑门少门主,必然是统一会的”
蒙面人挥手打断了她的话,道:“如何?如肯开诚合作,三天内即采取行动。”
马芳芳道:“尊驾似乎准知本姑娘会与你合作。”
蒙面人道:“这倒不见得,只不过,如果在下是姑娘,也必须合作,以便根除后患。”
马芳芳并不欣赏此人邀请方式,却又不能不答应。当初杀黑禄未成,她就知道后患无穷。
“报告叶护法,令郎回来了。”一个堂主前来报告。叶伯庭自床上蹦了起来,父子拥抱的场面很感人。两人都淌下了泪水,只不过江涵淌泪是为了母亲江杏。
这儿是叶伯庭的住处,护法是二人之下,千百人之上,将来可能还有一位护法。
像李占元和梁士君将来都是坛主,而近来,已新来了不少的堂主,也有二三个坛主。
叶伯庭抹着泪,看着小江的双手,道:“涵儿,你这双手与人过招时,有没有什么不方便?”
江涵道:“当然不方便。”
“还好,你总算逃出魔手了!他们怎么整你的?”
“一言难尽。”
“孩子,从现在开始,是咱们整他们的时候了!”
“对,爹,此仇不报非君子,爹,孩儿被擒之后,本会似乎并未派人去找孩儿。”
“有,少会主出去找过。”叶伯庭道:“这事主要还是依靠爹。”
“爹,听说姜不幸被掳了来?”
“是啊了所以我才说,从今以后要看我们的了。”
“爹,她在什么地方?”
“磨房中,她一天必须磨一石谷子的粉。”
“爹,我要去看看。”
“看她?她已经不好看了!”
“不,爹,孩儿正是想去看看她那副惨相,能看她受罪,孩儿这些日子吃的苦头,也有所报偿了。”
“对,对!孩子,你是该去看看。不过有件十分秘密而重要的事,爹要和你商量。”
江涵道:“爹,是什么秘密的事?”
“是关于正副会主之间的事,此事一旦爆发开来、本会可能烟消雾散,所以咱们不能不先筹谋对应之策。”他探头门外张望了一下。
江涵道:“正副会主不睦?”
叶伯庭道:“岂仅是不睦,正副会主的仇人都在附近环伺,副会主似想先发制人,与会主的仇人‘连横’”他为了小心,作了个切菜的手势。
江涵愕然道:“本会尚未正式开始面对武林同道,就自相残杀,岂非自取败亡?”
叶伯庭摊摊手,道:“这似乎已成不变的公式,古往今来,有多少这种只能共患难而不能共富贵的例子。”
江涵道:“会主的仇人是谁?”
叶伯庭道:“孩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这个人就算剥了皮,我们也该认识她的骨头。”
“莫非是马芳芳?”
“不是她是谁?你想想看,会主能放过她,还是她能放过会主?”
“是的,爹,如她知道会主即黑门的少门主,她就不会放过会主,而会王谅已找到她,当然要为师妹报仇。”
“孩子,你想想看,两虎相争,再加上副会主的‘连横’”
“这事是副会主对爹说的?”
“当然不是,是爹无意中听到副会主和马芳芳私谈合作。事成,他将与马芳芳双头马车领导本会。”
“爹,此事果真成功,我们父子将被置于何地?”
对,马芳芳是残害你的仇人,也是奴役你、伤害你尊严的大敌。咱们岂能坐待那一天到来?”
父子密议了约一个更次,小江去看姜不幸,还持有叶伯庭的护法腰牌作证,不然的话,进不了磨房,
然而,他并未直接到磨房去,而是来找“三六九”司马多闻。“二五八”叫司马直“四五六”叫司马谅,只是本会中人仍不公开叫他们的本名。
司马多闻也未睡,为救姜不幸,他想尽了一切办法都行不通,所以近来夜夜失眠。
他和姜不幸有了已超越男女私情的情感,看到她像牲口一样被奴役、被鞭答,连饭量都减了。
这时他忽然听到院中有微声,道:“什么人?”
“少会主,是我,我是江涵。”
司马多闻一愣,走了出来,道:“你不是被马芳芳”
小江挥挥手,道:“少会主,咱们言归正传如何?”
“好。你的所谓正传是什么?”
小东道:“‘不幸姊在推磨,苦不堪言’,这字条是你写的?”
司马多闻道:“是我写的又怎么样?你要告密?”
“这当然不会。”小江道:“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司马多闻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德性?”
小江喟然道:“少会主骂得对,我要是有德性,会落到这般地步?”他平伸双手,目蕴泪光,司马多闻真是不忍卒睹。
“其实这是马芳芳的第一步复仇计划,在当时我以为她太过分,决心报复,可是现在”
“怎么?算了?”
“以我的罪孽来说,这点惩罚还不足以赎我的余辜。”
司马多闻道:“你今夜来此的目的是”
“少会主是不是想救你最敬重的姜姑娘?”
“对,对!莫非你有办法?”
“少会主,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有蛮干!”
“拼那!馊主意!我们两个能靠硬拼把人救出去?”
“不能,但若以施袭的方式就有希望。”
“可是姜姑娘失常,不停地哼儿歌,如何能使别人不会发现?”
“这不难。”江涵出示腰牌,说了他的办法。司马多闻根本不加考虑,就依计行事。
江涵来到磨房的院门口,值班看守的是一个堂主和一个坛主,都是刚来的,小江出示了腰牌。
出示护法的腰牌自然放行,而且他们也听说过叶护法有个儿子在敌人手中。
江涵进入磨房中,见姜不幸蜷伏在一张破席上睡觉,既无被褥,也无枕头。
坛主和堂主亦步亦趋,道:“这女子恐怕支持不久了。”
“怎么?你可怜她?”
“不,不!”坛主道:“在下说的也是实话。因为叶护法有令,夜晚只给她三个时辰的睡眠时间,时辰一到就把她打醒推磨。”
“这是她罪有应得,给她三个时辰睡眠已够宽大了,谁敢同情她读职?”
这坛主虽然极不喜欢这种口吻,却也不敢得罪,这是因为小江尚未述职,一旦分派职务后,谅也是个坛主的料子。
小江道:“她睡了多久?”
“一个半时辰左右。”
“一个半时辰就是一个半时辰,为什么还在左右?马马虎虎!”
坛主真有点按捺不住,正在发作,忽然人影倏闪,后脑挨了一掌,身子向前仆下,被小江接住。
那个堂主大惊,发现施袭的是少会主,不禁失声道:“少会主,你这是干啥?”
小江凌厉的半招,又把此人打倒。
这时姜不幸已被惊醒,道:“是不是又到了推磨的时候了?”
司马多闻点了她的穴道。小江道:“你扛人,我开路,要走捷径,绝不能遇上正副会主和家父。”
司马多闻道:“捷径我比你熟,你扛人我开路。”
“不,我的手不方便。还是我开路,你指点我。”
他们出了此院,越墙进入另一小院,因为这小院正是刚才被击昏的坛主住处,也就自然无人。
二人计议一下,往东北方向走,那应该是司马多闻的三娘住处。二人越过此院,落在一个较大的空院之中。
此院本是准备给五个新来的堂主居住,但因屋漏,尚待修缮,所以无人。
哪知二人刚要计议再往哪个方向走,忽见漆黑的正屋中走出一人,后面还跟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原来是“四五六”也就是司马谅。
司马谅诡笑道:“小弟,你越来越不像话了!这女人算是‘钦’犯,你也敢劫走?”
司马多闻道:“哥,人心都是肉做的,你不以为如此对待一个善良的女人,太狠毒了些吗?”
司马谅道:“小弟,你是不是在指责正、副会主没有人性?”
司马多闻道:“哥,你还是少管闲事吧!试问你在这里干什么”要是嚷嚷开来,哥,你也犯了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
“是啊!灵芝是二娘身边的丫头,你居然敢胁迫她来此苟且,这不是对二娘大不敬吗?”
司马谅一窒,继而恼羞成怒,道:“你自管去告密。嘿嘿!你想把这女人弄出去藏娇,门儿也没有。来人那!”
司马谅这一呛呼,江涵和司马多闻大急。小江立即扑上,以两人的造诣来说,司马谅自然不如小江。
但司马谅边打边嚷嚷:“来人那!有人劫走了人质”
小江要想在五招内制住他也不可能。司马多闻只好先放下姜不幸协助小江,这二人联手起来,司马谅未搪过三招,就被砸昏倒地。
但梁士君和李占元却适时赶到。梁士道:“少会主,这是干什么?”
小江的反应较快,道:“两位没长眼睛?看不出这是怎么回事?”
李占元道:“我们只知道有人喊叫劫走了人质。”
“这不过是贼喊捉贼。”小江道:“我们发现司马谅少会主正和灵芝苟且,前来捉好,他恼羞成怒就乱嚷嚷。”
梁、李二人看看局捉在一边的丫头灵芝,怯怯地不敢说话,自然相信。
李占元道:“那么这个躺在地上的女人又是谁?”
“噢!”小江道:“这是谁不也是一目了然?由于她受不了严重的折磨而暴毙,所以奉副会主之命,把尸体丢到山谷去喂狼算了!”
梁、李二人互视一眼,没有理由不信,却也没有理由太相信。然而,以江涵的为人来说,梁、李二人绝对不信,他会救姜不幸脱困。
梁士君道:“两位请别介意,我俩巡夜有责,不得不公事公办,可否让我们看看?”
司马多闲道:“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
可是梁李二人似乎非看不可。小江向司马多闲眨眨眼道:“少会主,梁、二位坛主职责在身,就让他们看看吧!”
梁、李二人近前查看,却也防了他们一手,所以二人施袭,并未得手,只是两人的身手比两少逊色。尤其是对小江的李占元,五七招内就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这工夫叶伯庭匆匆出院,向这边奔来,忽见会主向他招手,叶伯庭躬身道:“会主有何教论?”
会主道:“夜晚巡逻的人有几组?”
叶伯庭道:“东西南北各一组。”
会主道:“以后他们年轻人也该编组值夜,不可询私例外。”
“是,会主。”
“新来的坛主和堂主情况如何?”
“启禀会主,大致尚好,有少数浪荡惯了,不愿受约束,这情形不久会有改善的。”
“失踪的石丽人,不必再找了!”
“为什么?”
“只是因为不必浪费人力,她既然想走,留也留不下。”
“是的,会主。”会主离去,叶伯庭来到打斗的院中,发现司马谅刚醒过来,灵芝当然不见了。
叶伯庭道:“少会主,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司马谅冷笑道:“你的宝贝儿子叛了!”
叶伯庭猛吃一惊,道:“说别的,本护法相信,要说他叛了,我绝对不信。”
司马谅厉声道:“你不信有什么用?他把姜不幸劫走了!”
叶伯庭又吃了一惊。但是,叶伯庭还是不信江涵会做这种事,他弄不清儿子的动机,道:“少会主,果有此事的话,试问他的目的何在?”
“他是你自己的儿子,我怎么知道!”
“凭他一个人能办得到?”
“还有我弟弟多闲,八成是受了你儿子的蛊惑。”
叶伯庭无言以对,果真如此,八成是江涵蛊惑的。可是江涵的动机何在?如要报复凌鹤,虐待姜不幸,在本会中残害她不是更好?
但由于有司马多闲参与,叶伯庭又认为不会是为了整姜不幸,也许正好相反,只不过叶伯庭绝不相信,小江会救姜不幸。
叶伯庭立即追出,但扑了个空,返回磨房中,果然已不见了姜不幸。再问梁、李二人,印证了这件事。
他忽然感觉会主不久之前和他谈了些不关紧要的事,似有故意绊住他而使二少脱身的意图。
叶伯庭当然不欣赏这一手,但自己的儿子是和少会主一起劫走人质的,似应该向会主请罪。
另外,他也想报告会主一件十分机密而严重的事。
“启禀会主,大子和三少会主共同劫走了姜不幸,罪不可恕,卑职代他向会主领罪。”
会主是在他的卧室外间,这是本庄正中的院落。会主道:“护法坐吧!”
“叶护法,老实说,劫来姜不幸而要她推磨,本座本就不大赞成,只是已经劫来,而且副会主也本反对,所以本座也不便说什么。但再过几天,本座本打算放了她的。”
“会主宅心仁厚,卑职望尘莫及,”
“说来惭愧!老大的惨死,足证本座私德有亏,报应不爽。”
“会主何必自责,那凶手也太狠毒。”
“关于姜不幸被救走之事,本座不想深究,如他们回来,可以向自己人施袭之罪名,各禁足五日示敬。”
“是。”叶伯庭斟酌再三,那件事一旦发生,对他们父子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虽然他算是副会主的心腹,他忽然压低嗓音道:“会主,卑职有重大机密之事禀报。”
会主忽然轻轻一挥手“跟我来!”会主领先上屋,状似亲自巡查岗哨,却来到庄外,而且在空旷之处停下。
叶伯庭躬身道:“报告会主,有人想欺上谋反,居心至毒。”0会主居然十分平静,道:“什么人?”
叶伯庭道:“属下恐怕会主震怒。”
“不妨,请说。”
“是副会主。”他本以为会主必然惊异,出乎意料地,会主漠然道:“请说得详细点。”
叶伯庭把在庄外偷听到另一蒙面人和马芳芳密谋杀会主之事都说了。
会主当然知道叶伯庭告密的主要原因,他恨马芳芳残害江涵,虽然他和江杏早已分手,但江杏之死,也是马芳芳一手造成,他们是势不两立的。
所以,会主暂时不怕叶氏父子倒戈。道:“叶护法,你可有除好计划?”
会主道:“叶护法,梁、李二坛主是因副会主而参加本会的,你看他们二人”
叶伯庭道:“当时他们决定要在三日内发动,已过一日,谅必在两日内发动。”
会主道:“叶护法,梁、李二坛主是因副会主而参加本会的你看他们二人”
叶伯庭主道:“他们二人这次必然站在副会主那边,毫无疑问。我们这边若加上两位少会主以及新来的一些坛主和堂爸应不逊他们。”
会主道:“叶护法,千万不可轻敌,马芳芳尽得门罗所学,本座试过她,三百招内,本座未必能胜她。”
叶伯庭不由暗惊。马芳芳居然在两月左右跻身武林有数绝世高手之列,真是教人无法置信。
叶伯庭道:“副会主和马芳芳的合作称之为‘连横’,会主何不效法古人之‘合纵’?”
会主道:“叶护法说说看。”
叶伯庭道:“凌鹤虽然武功尽失;今生已不可能恢复,但他身边的有些人物却不可轻估。”
“对,如‘恶扁鹊’师徒和姜子云,如今麦秀、高丽花和余大彩也都和凌鹤在一起。”
“是的,会主,而这些人不都恨副会主人骨?他们都以凌鹤之父仇为已仇,所以届时如能善自利用这股实力,绝对可以击垮他们的‘连横’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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