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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动。但是马芳芳却在他的桌边走来走去,一会拿这个,一会又送上一条面中。不知用过什么香料,数十年没有闻过女人身上的香气,此刻又进入鼻端,冲溃了记忆的堤防。
甚至于他虽不抬头,几乎仍可体会到她步履轻盈,他不免感到奇怪,为什么前次居然没有发现她这点长处?这长处不是极似百里绛云的莲步细碎?现在,他还听到她走动时衣袂磨擦发出的“刷刷”声,百里绛云总是穿着缎、罗之类衣衫,发出的声音正是如此。
忍得住耐得过,则得自在之境,可是白成家毕竟是不了和尚,他扭动千斤重的脖子望去,马芳芳正在院中收已晒干的衣服,舒臂、垫足、挺胸、扭腰,任何一个小动作都美极了。
更重要的是,她今天的衣衫和往昔不同,记得百里绛云最爱穿这种素色的缎衣或罗衫,质料的软柔鲜艳正象征衣内胴体的柔软和腻骨。
她收好了衣服,挟起衣服往屋里走,白成家在厢房中,忍不住探出头欣赏她那走路的姿态,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吗?视之有物,触之有物,何谓之空?人人都会走路,世上有几个女人能走出这样迷人的姿态本?从此,白成家更细心地教她武功,以前不愿教的,这会也都拿出来了,而且是逢动自发,丝毫不曾勉强自己。
凌鹤自从追杀麦遇春无功而返之后,有点失意寡欢。百里绛云道:“凌鹤,胜败乃兵家常事,男子汉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才行,从此以后,我传你本门和别家招术。”
凌鹤道:“前辈,晚辈只是忍不住要抱怨,魔道消长,永无休止,难免不使人怀疑所谓‘天道好还’的说法。”
“不必怀疑这一点,不论魔道消长如何,道是道,魔永远是魔,只要记住这个就成。”
凌鹤忽然引吭长啸,百里绛云不由神往,道:“你的一举一动,都像你爹一样”
凌鹤心头一畅,道:“前辈认识家父?”
百里绛云点点头,却不再说什么。自即日起,开始教他招术,还为他去订做了几套衣衫、头巾和长靴,而且都是银灰色的。
***麦遇春等人并未远离,但住处却很隐秘,有那美妇和两个年轻人照料,日见康复。
这天来了个熟人,陆丹说是叶伯庭来访,美妇道:“遇春,此人是耗子过街,人人喊打,我看从此和他断绝往来好些。”
麦遇春闭目想了一会、长眉挑了两下,道:“让他进来。”
叶伯庭仔细打量麦遇春,知道上次麦、凌之战,凌鹤并未占到便宜;可见麦遇春目前已非同小可。他这人变得很快,见风转舵,灵活无比,自然表过了他对麦遇春的忠诚,而麦遇春亲自招待他,也很热情。
但酒醉饭饱之后、二人在后园小轩中密谈时,叶伯庭稍一大意,竟被制住,叶伯庭大惊,他知道要比阴险,麦遇春和他是半斤八两,他道:“麦老大,这玩笑开不得。”
麦遇春道:“叶伯庭,我大了解你,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我这人做事一向如此”
这工夫美妇走来,道:“有个怪客前来骚扰,两个年轻人恐怕挡不住。”
“我去看看。”
麦遇春一走,叶伯庭道:“大嫂,你看这是什么朋友?”
美妇道:“是怎么回事?”
“嗨!老朋友嘛,难免说几句真心话,我问他为什么”
“叶大侠,怎么不说了?”
“大嫂,你们是夫妻,有所谓疏不间亲,小弟不便说出来,何况这事和大嫂也有点关联。”
“和我有关联?”
“是啊!一旦说出来,大嫂再向麦兄兴师问罪,只会加速他杀我之心。”
“不会的,你说,我有分寸。”
叶伯庭也不敢再拖延,道:“大嫂,小弟刚才对他说,你既已有了五个之多,怎么又多了一位嫂夫人,哪知他怕我泄密,竟要杀我灭口。”
美妇面色骤变,道:“你说什么?他还有五个?”
“大嫂可能不信,因为麦兄这人很会弄假,尤其在女人的面前很有办法,远的如金陵那个唱落子的不谈,洛阳那个女乐也不谈,因为都相距太远,就在十余里之夕卜、镇上就有两个。”
“两个?”美妇的嗓音中有刀声,道:“都是干什么的?”
“一个是小家碧玉,由于为麦兄做了三双靴子、而麦兄出手阔绰,也就勾搭上了,另一个是个新寡的文君,这一个却是先用强后给甜头,一千两银子包了下来。”
“叶伯庭,这些话可都是真的?”
叶伯庭道:“大嫂,有一字不实,我的子子孙孙,男的做贼,女的养汉,叫我不得好死,挨一百二十八刀。”
“好!你能证明给我看?”
“能,当然能,但是你能解开我的穴道吗?”
“不能,我不会武功。”
叶伯庭心头一凉,心道:“这一次是完了,万一这女人待会兴师问罪,证明根本没有这回事,那还有命在?”
麦遇春阴是阴,一生就是不好色,这谎言是不能拆穿的。
叶伯庭急中生智,道:“大嫂,这样吧,偏劳你把我拖出门外,藏在花从之中,耽会遇春兄回来,你就说我自解穴道跑了,然后,我带你去看看那两个女人。”
“好吧!”美妇很吃力地把他拖到花从中,这才奔到前面去,原来这个怪客就是司马能行,他蒙面而来,想试试麦遇春的身手。
这是因为百里绛云说了凌鹤和马芳芳都非其敌手的事,司马能行有点不服,结果才和麦遇春接了二十来招就支持不住,而匆匆离去。
麦遇春问了两少一些事,这工夫美妇忽然奔来,大声道:“遇春不好了!叶伯庭跑了”
麦遇春一怔,道:“跑了?我点的穴他会这么快就解开逃走了?”
“是啊!你走了不久,他忽然一跃而起,哈哈大笑,说他今天才知道你的为人,立刻就走了。”
麦遇春似乎绝对想不到美妇会谎言骗他的,道:“你不知道,此人永远不会有一个真正的朋友,我不杀他,他必然杀我。”
美妇道:“那也不一定的,他和你毕竟是数十年的老交情了”
“你懂什么?难道说我还不比你清楚?”麦遇春道:“走,我们去看看。”
二人来到后园小轩中看了一下,麦遇春不久就回前面去了。
这工夫叶伯庭才自解了穴道,道:“大嫂,你救我一命,我是必须报答你的,我一定要让你看看他那两个女人。”
“怎么才能看到?”
“我先在小镇上等你,晚上麦老大必然练功,你自后门出来往西北走,只有一条路,不到半夜就到了,看了再尽快赶回来。”
说好之后,叶伯庭离去。女人都很重视这事,天一黑就动身,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镇上。叶伯白庭还真讲信用,果然在镇头上等她,也带她去见过一个女人。至于另一个女人,叶伯庭说正巧出了远门,这美妇十分愤慨,道:“叶大哥,这种人,我跟着他还有什么好:
貌?我不回去了。”
“不,大嫂,你这么做太冲动,再说我也有拆散人家婚姻之嫌。有所谓‘宁拆十痤庙,下破一人婚’况且你这么拍拍屁股一走,划得来吗?”
“有什么划不来?”
“大嫂,你就是要走,也要弄他几文,麦老大是个大财主,多了没有,大约有一千万两。”
“什么?是一千万两银子还是废铁呀!”
“当然是银子。大嫂,他当年得了一本秘笈,秘笈上还有一批价值连城的财富、你说、你这么一走对得起你自己吗。”
“叶大哥,依你之见呢?”
“尽快回去,若无其事。”他拿出一个薄薄的小纸包,道:“把这纸包中的东西放在他的枕下就成了。”
“叶大哥,这是什么?”
“这是一种药物、叫‘周公帖’,也就是放在他枕下,他只要头往枕上一放,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沉沉入睡,一睡就是一个对时,你就可以搜那最最值钱的珠宝,远走高飞。这种花花太岁,你总不能跟他一辈子是不是?”
美妇道:“叶大哥,这东西灵吗?”
“绝对灵,由于你救过我,我才不忍心让你空手一走,白白陪他睡了这么久,所以要报答你。你随便在他身上搜出一些珍玩,也值几十万两银子,到那时侯,再找个年纪相当而又可靠的人一嫁,这下半辈子还用发愁吗?”
美妇心被说活,她说本来她是跟定麦遇春的,可是爱在女人来说,是不可分享或分割施舍的。她道:“叶大哥,你呢?”
“我?”他自嘲地笑笑,道:“过去,我也不是什么好货。你想想看,和麦老大这种人泡在一起的,还会有什么好人。不过这几年我已经回头了,我这次来找他,本想劝他改邪归正,没想到他居然想杀我,嗨!算了,我要找我的儿子去了”
美妇匆匆返回,果然没有被发现,麦遇春在打坐,两少已经睡了,她估计半夜稍过,麦遇春打坐完毕就会找她,她把那纸包打开,竟是一块罗帕,放在麦遇春枕下。
美妇哪知“冷眼观人、冷耳听语、冷情当感及冷心思理”的处世之道呢?当然,叶伯庭的巧言令色也是一绝,女人也未必都是如此单纯的吧?麦遇春来时,她面向墙壁故作已睡,她真怕麦遇春发现了忱下的罗帕,只是麦遇春不会怀疑她。
麦遇春上床躺下,低唤了两声,她故作未闻,也就算了。她静静地苦等了一个多时辰,估计差不了,轻轻起身下床,麦遇春未动,她穿好了衣服,他也未动,然后她推了他一下,还是一样。
她知道,像他这等身手的人,绝对不该如此沉睡,必是“周公帖”发挥了药力,于是她开始搜。
她足足搜了有一个半时辰,都快到五更了,只搜了二三十两金子和百十两银子,并没有什么值钱的古玩。事已至此,她不敢久搁,麦遇春不能动,他还有一个徒儿和义女,万一他们知道了还走得了吗?她自后门奔出,仍循西北小镇那条路,走出不到半里,叶伯庭在等她,道:“怎么样?成了?”
“你是要尽快走的,我不放心,在此等你,现在我放心了,你快走吧,值钱的东西一点也没有吗?”
“只有二三十两多子和百十两银子。”
就只这一点?不对,你没找到,但我不能让你空着手走,喏!这个给你。”他自怀中掏出一只玉豹,约六七寸长,利用玉上原有的斑纹雕成,看来和金钱豹身上的斑点极似。
美妇呐呐道:“叶大哥,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
“为什么不能要,这东西卖得你能值二十到二十五万两银子。”
“什么?值这么多,叶大哥,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怎么?你讨厌我是不是?”
“不不叶大哥,我以为你是个好人,不像麦老大说的那么坏。如果你不嫌我不以为是拾人的牙慧,我就跟着你,我一个单身女人真不知道到哪里去?”
叶伯庭本来无意割麦老大的靴子,听这女人的口气,真的把他当作一个好人,打量她一下,徐娘半老,细皮白肉,比江杏可就高明多了。况且一想起江杏和“恶扁鹊”那么段,就打心底不舒服,心想:“别人割我的靴子,我就不能割别人的?两人一配,虽不是老牛吃嫩草,却绝非啃干草哩””不由心花怒放,道:“大妹子,你难道不会讨厌我这份德性?”
“不不”叶大哥,只要心好,什么都是次要的。”事实上叶伯庭是什么都好,就是心不好。
“大妹子,承你瞧得起我,我是感激不尽,你先到这小镇上住进五福客栈等我,最迟正午我会去找你、”
美妇兴冲冲地走了,叶伯庭回头望着美妇炯娜的腰肢,已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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