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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刚停妥,燕玲已从石阶上飞奔而至;一把拉开车门,急急问道:“师父,你们到哪儿去了。”天心教主低喝道:“不许这样鲁莽,叫护卫们看见像什么话!”
燕玲讪讪地垂下手,低头钮弄衣角,嘟着小嘴道:“人家心里急嘛!问过许多人,都说不知道你老人家到什么地方去了;老菩萨还在房里等着哩”
天心教主讶道:“老菩萨有什么事?”
燕玲道:“听说是雪姑有信回来了。另外,前山守关的黄老前辈也一连发回三次紧要讯号,大约出了什么事故。”
天心教主微微一怔,转面对江涛道:“那么,公子就乘这辆车子先回听泉居去,到晚上再”燕玲却接口道:“老菩萨已经吩咐过,叫公子也留下来,暂时不用回去了。”天心教主横了她一眼道:“燕丫头今天是怎么啦?讲话这样吞吞吐吐的。老菩萨真的吩咐过?”
燕玲星眸一闪,幽幽道:“师父不相信,可以去问老菩萨“放肆!”天心教主脸色一沉,轻叱道:“你这孩子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等见过老菩萨,看师父会饶你!”拂袖下车,逞自向精室而去。
燕玲眼眶一红,却强忍住没让泪水流下来,反而无限关切地轻问江涛道:“师父把你带去什么地方了?没有发生意外吗?”
江涛笑着安慰道:“没有,她只是带我去见一个人,谈论译书的事。你瞧,我不是好好坐在这儿?”
燕玲长长吐了一口气,道:“你还笑呢!这半天,真快把人都急疯了。去见一个什么样的人,去了这样久?”
江涛低声道:“现在不能详谈,慢慢再告诉你。”眉峰一皱,又道:“倒是老菩萨为什么叫我留下来?会不会”
燕玲摇头道:“大约不会是恶意。你别处处疑神疑鬼,害人也跟着担心。”
江涛笑笑,又问道:“你不是告诉过我,那位雪姑已经离开天湖五年没有回来么?怎么忽然又有信送回来呢?”
燕玲道:“雪姑人没回过天湖,但常常用飞鸽带信回来,你又想到哪儿去了?”
江涛讪讪道:“我只是觉得奇怪,她一去五年,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燕玲暄道:“自己的事都管不过来,还管这些闲事干嘛?”
正说着,突见黎元甲从精室疾步奔出,沉声传令道:“教主亲赴前山,随行护卫一律加带暗器备用。”园中锦衣护卫朗应一声,纷纷束扎镖囊袖箭,气氛顿时变得一片肃杀紧张。
江涛骇然望望燕玲,燕玲也摇头表示不知缘故。片刻之后,天心教主才神情凝重地步出精室,向江涛说道:“有件事必须借重大才,公子更辛苦一趟吧!”
江涛问道:“教主的意思是要在下同往前山?”
天心教主点点头,举步重又登上马车;眼角一扫燕玲,见她正可怜兮兮望着自己,于是沉声说道:“要想跟去,就快些上车,别站在那儿发呆!”
燕玲大喜过望,呼地拉开车门,一头钻进天心教主怀里,又扭又笑道:“多谢师父!多谢师父!”天心教主连忙喝道:“丫头你疯啦!”口里叱责,怜爱之情却溢于言表。
目睹她们师徒挚情,江涛也不由想到课督自己三年的师父书斋不辞而别,至今音讯渺茫心里一阵黯然。
马车疾驰如飞,不久抵达河口。铁闸早已升起,岸边排列着四艘快船,橹桨缆绳,全都准备妥当。天心教主领着江涛和燕玲甫上船,箭楼炮响三声,飞快升起一面彩色三角旗。快船一艘接一艘,鱼贯滑出运河;百桨齐飞,加速直向湖口驶去。
这时候,天心教主才正色告诉江涛道:“今天午后,前山突然来了老少两名怪客,那老的奇装异服。碧眼蓝发,相貌不似汉人;满口番语,无人能懂。年轻的一个勉强会说几句汉语,自称是师徒二人,远自天竺来到中原,有事要求见本座。守关护法听不懂他们的话,不肯放下盘梯。谁知两名怪客竟出言不逊,嘲笑本教赫赫威势,居然没有一位通晓梵语的人才。老菩萨闻报十分不悦,所以叫本座带江公子同去会一会他。”
江涛听完,大感兴趣,问道:“这地方连中原人都不知道,他们远从天竺而来,怎么会自己找到天湖总教呢?”
天心教主摇头道:“本座也正觉得奇怪。天湖总教向极隐密,周围十里设有明桩暗卡;自从创教迄今,从无外客登门的事发生。可是,这两名怪客突然出现前山峰下,事先竟毫无警讯;所以守关护法不敢放下盘梯,老菩萨才嘱本座亲自去一趟。”
燕玲接口道:“这两个家伙八成不是好人。等一会,公子不妨用梵语好好教训他们一顿,叫他们也知道天心教不是没有人才。”
江涛笑道:“故友未分,怎可以选逞意气,必须待问清楚他们的来意以后,才能见机而定。”
天心教主道:“公子所见极是。不过,老菩萨吩咐,无论是敌是友,这两个人必须留下来;不能让他们泄漏了天湖秘密。”言谈之间,已抵湖岸。一行人舍舟换马,毫未耽搁,急急穿过山腹;前山守关护法黄仓亲迎于铁栅门前。
黄仓也是天心教老菩萨由高丽带回来的三大高手之-一以前随待后宫,朝夕不离老菩萨左右身材高大魁梧,为人阴沉.不苟言笑。自从金永坚力阻千面神丐朱烈,护身罡气被破,迄今尚未复原,他才奉命调来接替金永坚把守第一道关口。
这时,前山空场上早已戒备森严。一队锦衣护卫刀剑出鞘扼守石屋,另一队则紧守在梯口;盘梯高高收起,如临大敌。
天心教主勒住坐马问道:“那两人还在峰下吗?”
黄仓用手一指梯口,操着生硬汉语道:“有在,没有走。”
天心教主点点头,飘身下马,领着江涛、燕玲缓步走近梯口。注目望去,果见峰下挺立着两名红衣人。其中一个年约七旬,身披大毫,满头蓝发,高鼻洼目,眼泛碧光;头上系一条红色丝带,带端各挂一枚金光闪闪的大铜铃;左手拄着一支似铁非铁、似竹非竹的拐杖,右手却托着一具十分沉重的铁木鱼。另外一个年纪只有二十五六岁,一身红衣上密密缀着无数金片;对襟长袂,脚下穿着一双白麻草鞋,面目五官却跟汉人一般无二。
两人的装束打扮,僧不僧,俗不俗;既不是喇嘛,也不像道土,实在有些不伦不类。正遥指峰腰平台,大声喧笑,神态极为狂傲。
天心教主在盘梯口出现,两名怪客笑声立敛,互相交换了一瞥诡异的眼色。那碧目老者举起拐杖向峰上连指,口里叽叽哇哇一阵,年轻的红衣人便扬声问道:“我的师父要请问,哪一位是无心教掌教阁下?”
燕玲忍俊不住,险些要笑出声来,低语江涛道:“这家伙明明是中原人,偏偏不会说中原话;大约跟古云飞一样,在番邦西域住得太久了”
天心教主吩咐道:“黎统领回他的话。”
黎元申躬身应诺,大步走近梯口,朗声道:“本教教主凤驾在此,来人何事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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