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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杨君达交给在下,由天下英雄公议处置。”
齐效先抱着复仇会主,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听见一声娇喝道:“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复仇会的副会主冉肖莲。
易君侠叱道:“你这助纣为虐的妖女,少不得要受到应得的惩处,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的呢!”
冉肖莲只作没有听见,大声对群雄说道:“诸位都是武林宗师,冉肖莲却只是尘世中一个平凡的弱女子,但诸位请勿误会,我虽然是个女人,并无向诸位乞怜求生的意思,坦白的说,复仇会纵已精英尽丧,在场还有数百位愿拼生死的兄弟,谷外更有百余名尚未现身的鬼武士,若说动手,至少有一场血战,诸位即使能胜,少不了仍须付出惨重代价。”
群雄尽皆默然,大家也相信冉肖莲绝非危言耸听,但却不知道冉肖莲还保留了最要紧的布置,没有说出口来,那就是众人所站的地下,埋着足以将众人炸成飞灰的炸药。
冉肖莲目光缓缓扫视,面色凝若寒冰,接着又道:“不错,我也承认复仇会已经失败了,既已失败,当然只有任凭宰割,但是,我要请问诸位一件事,诸位是想杀尽复仇会的人呢?还是只问祸首,不问随从?”
易君侠笑道:“我等本上天好生之德,只要真正能悔过向善的,自当网开一面,但像你和杨君达这种罪魁,却不能轻易饶恕。”
冉肖莲忽然笑了起来,道:“这句话,真是诸位的公意吗?”
易君侠佛然喝道:“易某人身为盟主,所说的话,自然代表公意。”
冉肖莲点头道:“很好,那么我再请问一句话,诸位所指的罪魁祸首,除我之外,究竟是指复仇会主?还是指风铃魔剑杨君达?”
群雄闻言,齐都一怔。易君侠接口道:“复仇会主就是风铃魔剑杨君达,这是天下尽知的事,有什么可问的。”
冉肖莲不慌不忙道:“易堡主何必装糊涂?你心里明明知道,复仇会主并不是风铃魔剑杨君达。”
易君侠怒叱道:“胡说!你怎么会知道?”
冉肖莲大声道:“因为杨君达早已在九峰山承天坪饮毒而死,这件事,易堡主应该比谁都知道得清楚些。”
易君侠呵呵大笑道:“关于杨君达生死之谜,易某人不愿和你争辩,人就在眼前,大家都看得见,总之一句话,无论他是杨君达也罢,是复仇会主也罢,血债罪责,都在他身上。”
冉肖莲徐徐说道:“如果他既不是复仇会主,又不是风铃魔剑杨君达,那又该怎么说?”
在场群雄都听得心头一震,不约而同齐将目光投在“复仇会主”身上。康浩却炯炯注视着易君侠,双手握紧拳头,紧闭嘴唇,浑身都簌簌在颤抖。
易君侠冷笑道:“哼!这简直是胡说八道,咱们眼又不瞎,谁不认识他就是风钤魔剑杨君达。”他口里说着,目光又连向四周扫动了数次,两眼中寒光熠熠,充满了杀机。
冉肖莲仰起脸来,向易君侠露齿一笑,道:“易堡主这是不信我的话了?”
易君侠冷冷一哼道:“荒谬之言,自是难信。”
冉肖莲微笑道:“我若叫你看看证据,只怕不由你不信。”招手唤来莫家四剑,低声吩咐了几句,莫家四剑匆匆领命而去,不多一会,莫家四剑合力抬着一具长方形的木箱由谷内出来,轻轻将木箱放在场中。在场群雄的目光,都被那木箱吸引,大家屏息注视,只见那木箱都以铁皮包镶,十分坚固,乍看之下,很像是一口棺材,但又比普通一般棺木大了些,许多人面面相觑,都猜不出箱中是什么东西。
冉肖莲斜脱着易君侠道:“易堡主要不要咱们打开这箱子来看看?”
易君侠仰面笑道:“谁知道你在箱子里藏着什么东西?开就开,有什么关系?哈!哈哈!”康浩目光炯妇凝视着他,不难听出他笑声已微微带着颤抖,显见竟有些色厉内在.语调也透露着怯意。
偏偏冉肖莲又诡谲地笑问道:“易堡主最好再考虑一下,当着天下英雄之面,箱盖打开,就再也掩盖不及了,易堡主,你不会后悔么?”
易君侠额上已流出汗珠,冷笑道:“这跟易某人有什么干系?我为什么要后悔,笑话!”
冉肖莲点点头道:“很好!你既然不在乎,咱们今天就全抖出来吧。”
接着,目光一移,转向康浩说道:“康少侠,箱中之物也与你有关,稍等开箱子,可能会有人突起发难,企图毁灭证据,希望你能从旁护卫,多多警惕。”
康浩内心也激动万分,长长吸了一口气,点头道:“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人敢动手,你尽管打开好了。”
冉肖莲面含诡笑,缓缓扫视了群雄一眼,然后向莫家四剑吩咐道:“打箱子打开了!”
莫家四剑在众目凝视下动手拆开木箱,原来那木箱竟有夹层,四面箱盖卸脱之后,里面全是散碎的冰块,扫除了冰块,又露出另一具较小的箱子。
这木箱,三面装着活扣,赫然竟是-只铁箱。
“且慢!”在铁箱显露时,冉肖莲忽然制止莫家四剑,亲自走到箱旁,满脸嘲笑地对易君侠说道:“在铁箱打开之前,我有句话,要向易堡主预先说明,同时,也要向天下英雄宣布一件武林中的绝大阴谋。”
群雄肃然无声,奇怪的是易君侠也紧闭着嘴唇没有开口一-他原来红润的脸,此时刻已变得一片苍白。
冉肖莲微微一顿,又继续说道:“首先,我要代表另一位无辜的‘复仇会主’,向易堡主转致十二万分歉意,因为他身受易堡主多年教导之情,最后却做了一件对不起易堡主的事,铁箱内的东西,易堡主本来要当场毁去,而他却以假的掉包替换,将真正的私自留藏了下来,并且用冰块和夹箱锁封,密藏在谷中一处阴冷地穴之中,当然,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留到今天为自己洗刷罪嫌的证据”
群雄中有人大声道:“你最好少说废话,先打开铁箱让咱们看看。”
冉肖莲笑容一敛,正色道:“诸位何须性急,这项武林中的绝大阴谋和秘密,马上就要揭露了,尤其是当年曾经参与九峰山承天坪事变的四门五派掌门,更属切身攸关,现在,我要向诸位郑重宣布:当年的风铃魔剑杨君达,的确已在承天坪卜饮毒而死了,后来假冒他的名号,在江湖中出现的复仇会主。姓齐名天鹏,他是巫山百禽宫的女婿”
这话一出,全场震动,群雄张口结舌,信疑参半,齐效先却忍不住热泪盈眶,急忙低头审视怀中的“复仇会主”但他自幼就没看见过父亲,认了许久也认不确实,只得颤声低低问康浩道:“康大哥,她说的是真的码?”
康浩一低头,滚落两颗晶莹的泪珠,没有回答,只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听她说下去就知道。”
冉肖莲提高声音接着道:“说起巫山百禽宫,其中又隐藏着一段秘辛,皆因当年风铃魔剑杨君达曾偶经巫山,结识了百禽宫女公子黑凤凰廖莲姑,百禽翁老儿见杨君达品貌非凡,便有意将女儿下嫁,岂奈杨君达那时已有红粉知已,婉辞而去,黑凤凰为此忧惺成病,廖老儿一怒亲下巫山,在江湖中寻觅了整整五年之久,才找到了齐天鹏,携返巫山,跟女儿成了亲,廖老儿这样做,全是为了齐天鹏的外貌,生得和杨君达十分酷肖,暗存‘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意思”说到这里,忽然幽幽发出一声叹息,又说道:“但廖老儿却不知男女之间的感情,是无法由另一个人代替的。婚后,齐天鹏和莲姑只是貌合而神离,夫妻感情并不融洽,所以,在莲姑生下一个女儿,又怀有第二胎身孕之后,齐天鹏不甘长作禁裔,就独自离宫出走了”
群雄都被这段哀怨的故事所吸引,个个屏息静气,鸦雀无声,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冉肖莲略停了停,接道:“-齐天鹏离开百禽宫,越想越气,自觉替杨君达做了几年替身,妻子同床异梦,都为了这世上还有一个比自己高明的风铃魔剑杨君达,忿怨之下,便决心要寻那杨君达较量个高下,这一来,却被一个暗存阴谋的人利用上了。那人用甜言密语拢络住齐天鹏,将之藏在深山中,每天教授齐天鹏模仿杨君达的说话声音和生活举动,更要他练习‘魔剑十三式’剑法,存心将他改造成第二个杨君达,然后利用他假冒风铃魔剑,筹组复仇会”
康浩突然截住她的话头,岔口问道:“且慢,你说那人费尽苦心,欲将齐天鹏造就成第二个风铃魔剑,他这样做有何目的?”
冉肖莲微微一笑,道:“他的目的不外想利用齐天鹏去破坏杨君达的名声,然后再利用天下武林同道痛痕杨君达的时候,由他出面,将齐天鹏杀死,如此一来,既遂了嫁祸之计,又赢得天下景仰,一石二鸟,打的全是如意算盘。”
易君侠突然哈哈大笑,接口问道:“你这话未免可笑,那人若想扬名立万,尽直接去找杨君达挑战,何须画蛇添足,多费许多工夫?”
冉肖莲道:“他若有本领领胜得过杨君达,只怕会照易堡主的意思去做,可惜他自知不是人家杨君达的敌手。”
易君侠道:“他若不是杨君达的敌手,齐天鹏更不会是杨君达的敌手,他连自己都无法除去杨君达,纵然造就了齐天鹏又有何用?”
冉肖莲大声道:“所以。他才想出利用‘风铃剑’嫁祸。向太原大位霍宗尧父子下手。”
易君侠冷笑道:“就算如你所说,那人又从何取得风铃剑?天下武林同道,谁不知道风铃剑是杨君达的独门暗器,旁人无法假造的。”
冉肖莲微微一怔,冷笑道:“这句话应该由我请问易堡主才对。”
易君侠道:“问我什么?”
冉肖莲道:“闷你是用什么方法,得到杨君达的独门暗器风铃剑?”易君侠仰面大笑道:“诸位听见了么?这妖女竟然含血喷人,冒指易某人嫁祸杨君达!可惜她这种卑劣手段不值识者一笑!”话声微顿,竟探手撤出腰际“紫电剑”来,扬剑一指冉肖莲,高声喝道:“妖女信口雌黄,意图挑拨离间,以求卸责脱罪,诸位同道,休中妖女阴谋圈套,待扫平复仇、会之后,何忧真象不能大白。”话落,长剑-振,向冉肖莲当胸飞刺过来。
康浩正想挥剑截挡,蓦见一道寒光斜刺里电射而到“当”地一声响,震开了易君侠的紫电剑。铁箱前忽然多了一-个人,却是那太阴门掌教龙姑。
易君侠诧异道:“朋友是何方高人?竟欲替这满身罪孽的妖女出头?”
龙姑冷然答道:“老身无意替谁出关,只是不揣冒昧,想为天下武林同道续完方才那个残缺的故事而已。”
易君侠惊讶问道:“你要续完什么故事?”
龙姑缓缓说道:“方才冉肖莲叙述齐天鹏受人利用假冒杨君达名号,此事系百禽宫秘辛,老身不愿置唆,但关于杨君达的独门暗器风铃剑失落在别人手中这件事,老身却知之颇详,今天当着天下武林俊彦在场,愿为诸君坦然一述。”群雄闻言。尽皆振奋,纷纷鼓起掌来。
康浩一颗心腾腾狂跳,不知是喜是惊?风铃剑失落之谜,乃是师门沉冤的关键,他蹭遍天涯,尚无所获,龙姑率太阴门隐居大漠天山,足迹未涉中原,她又怎会知悉这段秘密呢,半信半疑之际,只听易君侠沉声道:“朋友,你跟杨君达是什么关系?凭什么知道他的秘密?”
龙姑淡淡一笑道:“老身和杨君达非亲非故,更无一面之缘,毫无关系可言,相反的,老身倒有个朋友,跟易堡主颇为熟悉。”
易君侠骇然道:“你说的是谁?”
龙姑一字一顿道:“黄莲花。”易君侠一听这三个字,脸色大变,身不由己,一连向后倒退了两三步。
龙姑只当没有看见,自顾侃侃述说道:“诸位大约都不知道黄莲花这个名字,但二十年前如果没有她,今天也就不会有复仇会和这场武林动乱了,因为杨君达的两柄风铃剑,正是由她手中,转到那嫁祸者的手上。”群雄鸦雀无声,一片寂静,内中四门五派和霍玉兰等,一个个都是睁大了眼睛,屏息倾听着。
龙姑接着又道:“二十年前,黄莲花在大漠荒山中,结识了一位中原武林年轻高手,两人一见倾心,黄莲花不惜为他叛师潜逃,相偕来中原厮守,年余之后,生下一个孩子。那男的忽然对她道:‘我与你虽然相爱甚深,而且有了儿子,但不幸在我结识你之前,已和另一个女子订下了婚约,虽未迎娶成婚,却留着两件信物在她手里,如今我决心跟她断了,只是索讨定情信物,实在难以出口,看来只好由你带着孩子,将她给我的信物送还,当面去哀求她成全了,她也是武林侠女,见了你和孩子,一定会答应的。’黄莲花爱夫心切,受那人怂恿,立即携子前往,一番哭诉之后,果然换回来两件信物,就是两柄百炼玄铁铸成的风铃剑。当时,黄莲花只道困恼已迎刃而解,从此夫妻厮守,安享闺房之乐,谁知当她带着两柄风铃剑,欢欢喜喜回到家里,却被那狠心的男人,将她乱剑砍死。那狠心的男人不单杀死了黄莲花,更欲斩尽杀绝,连亲生的儿子也不肯放过,幸亏乳娘机警,带着孩子由后门奔人乱山,那狠心男人,穷追不舍,乳娘见事机危急,便将孩子点了哑穴,顺手抛进一处狼窟中,自己则被迫及,送了性命。天幸,那狼窟中母狼不在,只有几只小狼,待老身赶到,那孩子仅只头脸受伤,留下了一条性命,老身把可怜的孩子带返天山,辛苦教养成人,这段恩怨,长埋在老身心中,老身本来不愿再公诸于世,如今既然提到两柄风铃剑失落之谜,老身不得不据实剖陈,至于是非公义,在场诸君自有论断,老身却不欲置评了。”
康浩接口道:“老前辈怎不说出那狠心男子的姓名来?”
龙姑道:“那人在结识黄莲花时,自称就是风铃魔剑杨君达,甚至黄莲花临死也只知道自己的夫君是杨君达,但是,老身却知道他不是”
易君侠突又笑道:“他自己都承认是杨君达,你怎会知道他不是?”
龙姑道:“因为那人曾在西域获得一柄绝世宝剑,而杨君达却没有。”
易君侠脸色又变,顿了顿,才冷冷说道:“这些事,你怎会知道如此详细?莫非那曾跟杨君达定过情的女人,就是你吗?”
龙姑勃然大怒,厉喝一声,怒道:“姓易的,你外表是个正人君子,骨子里,却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老身本不想当众拆穿你的假面具,你竟然敢出此秽言,辱及老身?”
易君侠纵声大笑道:“你若跟杨君达毫无瓜葛,为何千方百计替他辩解?”
龙姑怒叱道:“住口!老身对你实说了吧,黄莲花是老身的同门师妹,你别自以为此事,做得天衣无缝。二十年前,你们在摩天岭同居的时候,老身就曾见过你的面貌,只不过你在明处,老身则在暗处而已”
易君侠大笑道:“这真是越说越玄了,方才妖女冉肖莲到了词穷无法辩解的时候,便留指易某人假冒杨君达,如今阁下又如法炮制,岂不可笑!”
龙姑气得混身颤抖,恨恨一哼,道:“老身亲目所睹,句句实话,这有什么可笑的?”
易君侠道:“你说你亲目所睹,谁来作证?如果易某人也说亲眼看见你与杨君达同行,这也算数的吗?”
龙姑气愤填胸,目毗欲裂,连连顿脚骂道:“你这无耻无行的老匹夫”
易君侠脸色一沉,冷声道:“易某人身为中原武林同道盟主,你再出言辱骂,易某人不介意,只怕中原同道们,也不肯饶你。”
龙姑怒叱道:“你想用中原武林来威胁老身?那就是你糊涂油蒙了心了”
两人正在争吵,康浩突然按剑而出,向龙姑躬身一礼,说道:“晚辈有一句话,想请教龙老前辈。”
龙姑道:“你问吧,今天老婆子决定豁出去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多谢老前辈。”康浩深深施礼,接着道:“达才老前辈说到黄莲花曾以先师妻室的身份,去向一位侠女索讨定情信物。晚辈窃想,既称信物,必是双方互赠,女方所持是两柄风铃剑,那男方所持的又是什么?”
龙姑答道:“是一枚佩带用的双龙玉符。”
康浩心头一震,道:“那双龙玉符,想必定是先师的信物,但不知老前辈曾否见过?”
龙姑摇摇头道:“那是令师的信物当然不假,否则人家就不会相信黄莲花的身份了,可惜老身并未见过那东西。”
话声才落,一个人立即接口道:“我见过那东西。”
康浩扭头看时,却是千手猿骆伯伧。
只见骆伯伧满脸热泪,哽声说道:“贤侄你忘了吗?那枚叹龙玉符,就是当年令师在北京时,亲手送给我苦命孩子弥月之庆的礼物,现在一切都明白了,狗贼夜袭赌场,杀害我一门老小,目的竟是为了夺取玉符,用以诈骗令师那两柄风铃剑。”
康浩霍地转身,按剑视易君侠道:“易堡主,你还有什么话说?”
易君侠道:“康贤侄休信他人挑拨,这事与老夫何关?”
康浩切齿道:“你大约还不知道,那枚双龙玉符,已由令媛送给在下,如果你不是陷害先师的人,双龙玉符又怎会落在令嫒手中?”
易君侠分辨道:“天下相同的玉符甚多,怎知就是令师那块”
康浩道:“这容易,玉符令现正在欧阳前辈处,咱们同去剑堡当面对证,一看便知。”
骆伯伧接口道:“我记得那枚玉符的形式,下面雕刻着两条龙形图案,反面刻着‘乘龙御风,飞黄腾达’八个字。”
易君侠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略一沉吟,说道:“既然如此,且等此间事毕之后,老夫和你们同返一剑堡,当面对证就是了”
“不必去一剑堡对证了,玉符就在这儿。”随着话声,一个人,缓步由龙姑身后,走了出来,正是那面垂黑纱的布衣女子。
康浩惊喜的道:“请问前辈是”
那布衣女子摆了摆手,直走到铁箱之前,低头抚摸着箱盖,用一种轻微而颤抖的声音问道:“冉姑娘,如今事情真象俱已大白,请你将铁箱打开,让他面对天下群雄,使沉冤得申,委屈得直,也让咱们有向他悔罪赎过的机会,可以吗?”
冉肖莲点点头,亲自动手,卸开了铁箱上的活扣,然后把箱盖分开,拂去冰屑,里面是-具仰卧着的尸体青色的儒衫,青缎面的软靴,苍白的肤色,俊逸的面貌。
各派掌门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震骇异的轻呼,康浩抢近一步,屈膝跪倒,嘶哑地悲呼道:“师父”铁箱中的尸体,面目未变,肌肤未腐,那英挺的鼻梁,孤傲的嘴唇,仍然和生前毫无分别。
布衣蒙面女子俯首唏吁,整幅黑纱全被泪水湿透,群雄纷纷折身,惭然低头,一片哭泣声中,有人放声痛哭一那就是悔恨交集的霍玉兰。
良久,蒙面布衣女子才缓缓从襟底解下-枚玉符,双手递放在杨君达尸体的前胸上,哽咽说道:“还君玉符泪双垂
。二十年岁月悠悠,你为情忍辱而死,心中可当我是薄幸寡情的狠心女子?你宁愿饮鸩服毒,不作分辩,究竟是怜我?还是恨我?”
这些活,字字锥心泣血,全都传人康浩耳中,使他蓦然想起在一剑堡后园时,欧阳佩如告诉他的故事,不禁心头一震,顿时领悟过来。
但未等他出声询问,那蒙面女子已转过身来,举手摘去了脸上的黑纱,果然,她正是一剑堡堡主夫人欧阳佩如。
朦胧曙色中,只见她泪水纵横的脸孔上,凝结着一层寒霜,晶莹的眸子里,闪烁着森冷的光芒,怔怔望着那旁横剑肃立的一剑堡堡主易君侠,似乎用了极大力气,才吐出两个字,叫道:“君侠!”
易君侠神情一震,猛然抬起头来,冷冷应道:“现在你称心满意了么?想不到夫妻二十年,你竟然心犹未死,非毁了我才肯罢手。”
欧阳佩如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君侠你想错了,常言道:一夜夫妻百夜恩。我无意跟你作对,也不愿毁你,但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肯俯首认错么?”
易君侠厉声道:“我有什么错?我哪一点及不上他?二十年来,我对你百依百顺,可是,我得到了什么?你的人在一剑堡,心却在姓杨的身上,我娶的只是一具躯壳,有家就像没有爱,有妻等于没有妻,难道我不该恨他?不该报复么?”
欧阳佩如点点头道:“是的,二十年来,我自知太冷落了你,但人的感情发自内心,这是丝毫也勉强不来的。当初你既已知道,就不该用诈术骗我允婚,结婚之后,他已经失意归隐了,你就更不该再起毒念,定要将他害死”
曷君侠冷笑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他一日不死,我就一日不安,现在总算去了眼中钉、肉中刺。可笑你们纵然明白,已经太晚了。”
欧阳佩如佛然作色道:“君侠,你一番基业得来不易,事到如今,竟没有一点悔过之意么?”
易君侠大笑道:“大丈夫毗涯必报,何悔之有?复仇会若没有姓冉的贱人,武林霸主早巳是易某囊中之物了,如今虽然事败,凭易某人一身艺业和匣中神剑,量你们也拦我不住。”话落,长剑一抖,身形已破空飞起,朝山口方向掠去。
群雄齐声暴喝,纷纷出手截击,无奈易君侠武功已臻上乘,手中又是削铁如泥的千古神兵,几个照面,势如滚汤泼雪,竟被他荡开一个缺口,直向山外冲去。
刚转过彩棚,突然迎面出现一条人影,恰好截住他的去路,大喝道:“恶贼,替我惨死的娘偿命来。”
那人手里提着一个黑忽忽的革囊,话一出口,举起革囊就向易君侠掷了过去。
龙姑望见不禁大惊失色,急叫道:“孩子,使不得,全是你的父亲”
然而,这话已经说得太迟了!
革囊迎面飞到,易君侠也认出那是威力无比的“天火霹雳袋”忙不迭一侧身,向横里闪开了尺许,连人带剑滚倒地上。
“轰”然一声大震,尘土飞扬,烟石弥漫!
尾随追赶的各派掌门人,慌忙伏地躲避。
等到尘土落定,群雄纷纷站起身来,铁箱旁边却失去了冉肖莲的日剑应龙的人影。
康浩吃惊道:“那妖女必定是去引发炸药了,大家赶快散开,远离这三座彩棚”
最后一个“棚”字才出口“轰”的又是一声巨响,的风袭面,山撼地摇,许多人立脚不稳,都被震倒在地上。
但是,这声爆炸之后,三座彩棚仍然完好如故,而炸药枢纽所在的那棵大树,却连根拔起,坠落在复仇谷那座载人石室上,将石室压得粉碎。
康浩早着石烟飞尘,急急奔了过去
只见冉肖莲浑身血污,披头散发仰卧在树坑旁,右手握着火摺子,左手紧紧捏着半截扯断了的火药引线,肚腹间肚肠狼藉,被炸开一个大洞!
他虽然已经咽了气,两眼却瞪瞪地怒视着苍穹,似对上天给予她一生痛苦的遭遇,兀自怀着浓重的恨意。
距她身体六尺远,躺着两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一个是日剑应龙,另一个则是逍遥公子庞文彬。
两人正互相揪扯在一起,庞文彬的刀尖插在应龙胁下,应龙的剑锋也深陷在庞文彬胸口。
康浩急忙替两人闭住穴道,将他们拆解开来,分别裹伤止血
庞文彬喘息了片刻,凄然一笑,长叹道:“蛇神董明嵩那老家伙,相法倒真灵验,他说我眉带凶煞,印堂发黑,一定会遭横死。果然被他料中了”语声渐弱,说到后面几个字,凄凉的笑容虽然仍挂在嘴角,颈项一歪,已吐下最后一口气。
康浩放下尸体,抹泪起身,回顾身后只有骆伯伧、宗海东和齐效先三数人,其余群雄都围在山口,也就是黄无父用天火霹雳袋截击易君侠的地方,甚至太平山庄庄主庞天化也只顾随众逐奔,并没有发觉自己唯的爱子,业已殉难身死。他感慨的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此人争名逐利之心何其太重?骨肉眷顾之情何其太薄?”
骆伯伧接口道:“贤侄,你师门沉冤已获昭雪,效先的生父被搜魂大法所制,不宜面设法解救,而且,你黄四叔和月眉、湘琴他们都还留在苗疆,大仇虽报,私情也该作个了断才对。”
康浩点点头道:“是的,待安葬了师父他老人家的遗体,咱们还得再去一次苗疆”
这时,一缕阳光,透过峰顶,投射在那空荡荡的铁箱上,箱侧冰屑渐渐溶化,只留下一滩水渍。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