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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剑被他笑得手足无措、更是愧悔地自责道:“我真该死,我原该想到,即使不是老前辈,也该是别的人啊,只要是人,我便不该鲁莽出手,唉”短叟武显笑声一敛道:“老弟,你不要自怨自艾了,你就是当时一棍打在老夫头上,把老夫的脑袋打开花,一命呜呼,老夫也不会对你有半句怨言。”白剑怔了一怔道:“老前辈”
短叟武显一挥手道:“老弟不要说了,老夫跑了一辈子江湖,大风大浪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却没想到一世英名会葬在这小小的荆门山下,自作自受,怨得谁来。”白剑一念好奇,不加思索地道:“老前辈,你是怎样中了别人的暗算的?”短叟武显双眼一翻,怒道:“你不是没有见到,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可是诚心要听老夫的笑话。”琥要中人鲜有不争名好胜,这种乖谬的事,叫短叟武显怎样说得出口,难怪他要不高兴。那白剑想想,自己也真是,怎会这样不知做人,他本已咎于心,这时一张脸,涨得比初升的朝阳还要红三倍,堆了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短叟武显忽发觉口气大重,又怕白剑受不了,话题一转道:“老夫醒来,只觉口齿留香。而那香味你可是把那粒‘小还丹’给老夫服了!唉!你这又何必哩!”白剑道:
“老前辈,你不知道,你当进的伤很重。”短叟武显又恢复了笑容道:“你以为那一棍能打得死老夫么?那老夫这数十年的功夫,岂不等于白练了。”白剑陪笑道:“那时晚辈哪想得到这么多。”短臾武显点头道:“这也难怪你,你原不是那种只顾自己的人,当然习力而为了,来,来,来,老夫不能白受你的‘小还丹’”话声中,一只手已向怀中摸去,看来他也什么名贵丹药,要报白剑一粒,哪知他手入怀中,话声断了,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便那只手却出来得特别快,而且,手中多了一张折成三角形的纸片。只见他三把两把地打开那纸片,看了一眼,随又哈哈狂笑了起来
那张纸片也从他手中滑了下来,白剑这时可不管能不能看那纸片,伸手一捞,把那纸片拿到手中,急急望去。只见那纸处一上写着一行字:“警告你,你若再管闲事,下次就没有这样便宜了。”字不多,但叫谁看了谁也受不了。白剑满肚子窝火,他却不敢在短叟武显面前火上加油,长长吸了一口气,耐住自己的火气,把那纸片向江中一甩,淡淡一笑,道:
“放屁!”短叟武显一拍大腿道:“对!他们真是放屁!”接着话声一沉,道:“老夫偏不信邪,非管到底不可!”一回头,神色庄严地向白剑道:“老弟,你怕不怕!”白剑朗朗一笑道:“怕?天地间还有‘怕’字么?莫说他们只是一批好徒,便是一批恶鬼,晚辈也敢追到十八层地狱向他们索取公道!”短叟武显一拍白剑肩头道:“小伙子要得,白英奇没有看错你,老夫也没有看错你,快转舵,划到对岸去,以老夫带去见一个人。”白剑一面依言转舵把船向对岸驶去,一面忍不住问道:“老前辈要带晚辈去见什么人?”短叟武显道:“那人么?如能见到他,你自然知道,现在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白剑开始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乾坤大侠誉满天下,平生不知多少知交好友,为什么遭此奇变之后,白英奇宁可独自奋斗,也不愿找世交长辈救助,其中道理,定必不是史姥姥所说“不相信老朋友”这理由所能概括。由史姥姥这句话,至少说明他们曾上过老朋友的当,也就是说曾找别人帮忙过。朋友之中,谁也不能说没有势利小人,但更不能说没有血性朋友,有朋友出卖他们,也一定有朋友帮过他们的忙短叟武显就是一个血性的热心朋友,但他这时却遭到了恐吓与威胁。对于过去帮忙白英奇的人,一定遭到了同一的命运,甚至得到了令人惊心胆悸的惨报,所以吓得白英奇不敢连累朋友了。白剑转念又想:但他为什么要拉上我呢?难道无视于我的生死么?他真是岂有此理!不,他不是那种人,或许他认为我默默无闻,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才找上了我
白剑脑中思潮起伏想到这里,不由暗叹一声,忖道:“可是,我还是一样被他们查出来了,唉”短叟武显见白剑半天没答话,又见他脸色时晴时雨,只道他怪自己未告诉他去见谁,心中不愉快,不免轻轻一叹道:“老夫不是不愿说,实在是不能说啊!”白剑正想着自己的心事,根本没听清楚短叟武显说些什么话,但思潮却因之被打断了。没有听清楚短叟武显的话,委实有点不好意思,白剑讪讪的笑道:“老前辈,你说什么呀?”短叟武显在微微一整,道:“你在想什么?”白剑沉讪了一下,道:“老前辈,晚辈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短叟武显道:“没关系,你说来听听看。”白剑道:“晚辈觉得我们这进不宜去看任何朋友,人家生活过得好好的,何必替人家引鬼上门?”短叟武显哈哈笑道:“若要是找他老人家的麻烦,那才真叫做寿星公上吊了!”白剑剑眉一皱道:“老前辈,话不能这样说,他功力高,是他的事,晚辈总以为”短叟武显摇手道:“你的想法,老夫知道,但这位老人家与众不同,只要他看中了你,就是天塌了下来,他也担当得起。”白剑“啊!”了一声,恍然道:“你老人家可是准备介绍晚辈去学武艺?”短叟武显微微一笑道:“如果他老人家看得上你,那么你替白英奇了愿的事,就有希望了。”白剑摇头道:“老前辈,这个晚辈老前辈,晚辈已经史姥姥代乾坤大侠将乾坤道统传给晚辈了。”短叟武显道:“老夫听你说过一次。”白剑蹑嚅道:“晚辈已蒙史姥姥赐了一本武功秘籍,只要假以时日,晚辈想也就差不多了。”短叟武显呵呵一笑道:“你认为你把那么武功秘籍练成了,就够了么?”白剑又把短叟武显的话在脑中又问了自己了遍,道:“晚辈质庸劣,贪多嚼不烂,但能参澈那本武功秘籍,也就心满意足了。”短叟武显一笑道:“乾坤大侠那本秘籍最多把你造就到他那等身手而已。”白剑道:“乾坤大侠一身功力,号称天下无敌,能达到人那种境地,还不够么?”短叟武显道:“不够!不够!当然不够!老弟,你不要过于相信江湖上对他的称誉,他有他值得别人尊敬的地方,但绝不只是武功,如说武功方面的成就,他不见得比老夫高明,弃其量,只能说比我们这些所谓一流高手,高出一筹而已,离那顶儿尖的境界,不知还有多大一段距离呢!”白剑一愕道:“武林之中,真还有比你们武功更高的么?”
短叟武显哈哈一笑道:“你这叫做‘孤陋寡闻’了,我们这占微未之技处得了什么,老夫现在要带你去见的那位老人家,那才真是身具神通的奇人呢!”白剑沉思了一下,摇头道:“不,晚辈已经随了乾坤门的道统,不能见异思迁,老前辈的美意,晚辈心领了。”短望武显一愣,怨声道:“什么!老夫说了半天,你竟如此冥顽不灵,只知小处执着,罔顾大义,你也不想想,你要没有足够的武拭,你凭什么完成白英奇的心愿,你受人之托,误人之事,你对得起人么?”
白剑被短叟武显抢白了几句,暗中一想,觉得他的话也不无道理,对方的厉害,已是不争的事实,真的,自己就是把一身功力练得和乾坤大侠一样,还不是同样无补干事,想到此,他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叫了一声:“老前辈!”正想有所说明
谁知,短叟武显骂得正起劲,一摆手,接着又道:“不要说你未正方拜师列入乾赴门户,就算你原就是乾坤门下,你在发现自己武功还非对方敌手时,也应力争上游,再访名师以进修武技,以求重振‘乾坤一门’,才是为人处世的正途。”一口气说到这里,因为说得很激动,未够缓了口气。白剑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忙道:“老前辈,晚辈知错了。”短叟武显得理不饶人,反问一句道:“你错在哪里?”白剑的认错,乃是迫于不得不然,其实他脑中的规念,还是深以为咎的,这时要他说理由,他哪说得出,只见他张口张舌:
“这这”这了半天,并未这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短叟武显人也真怪得很,竟是一点不放松,摇头一叹道:“你说不出理由来,表示你心里上还不健全,将来还经不起考验,有违老夫本意。”白剑陪笑道:“晚辈自幼在红柳庄长大,还是第一次出外,见识自是幼稚得很,老前辈多开导晚辈一下吧!”短叟武显见白剑一脸诚恳之色,点头道:“你确也需要吸收新观念,否则,真对不起上天赋给你这副本钱。”
白怀明见他说到自己身上,不好搭话,仅笑了一笑,短叟武显长叹一声,感慨不已地道:“数行百年,我们武林之中就被一种极不政党的观念支配着,因此,不知浪费了多少智慧之士的心血结晶,结果,许多秘技失传了,武技方面的成就,已是一天不如一天,一代不如一代了。”白剑从来没有听人说过这种话,迷茫地道:“那是什么观念呢?”短叟武显话志一沉道:“‘门户之见’”白剑摇头一笑道:“晚辈认为‘尊师重道’乃是”短叟武显摇手纠正他道:“你把‘门户之见’与‘尊师重道’都混为一谈就大错特错了,你可知道,‘尊师重道’的至意,是要你尊敬师长,发扬师道,要不是‘抱残守缺’和‘故步自封’甚至‘秘技自珍’,把师长一片血都白白糟塌了,而门户之却正与‘尊师重道’背道而驰,一旦后继无人,前人心血结晶,因你而断,你还讲什么‘尊师重道’简直就是师门的罪人。”白剑一点就透,惊然而语,道:“多谢老前辈捧喝,晚辈今后绝不再存门户之见。”
短叟武显一笑道:“好容易现在把你说明白过来了,等下有什么事再发生,你可不能犹豫不决,因而误人误己。”白剑心中一动,含笑道:“老前辈,你要晚辈误事,最好能让晚辈心理上有个准备,要不”短叟武显哈哈大笑道:“你可以乘机逼迫老夫?”便他还是说出了心底的话。中听他轻轻的道:“老夫带你去见的那位老人家,正有着‘秘技自珍’的毛病,到时候少不得要用点心机,才能希望他老人家收下你”白剑摇摇头道:“这样不妥当吧!”短叟武显一瞪目道:“你又来了,你可知道,那老前辈的技艺将因你而流传不朽,对他来说,乃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在必要时略使心机有何不可?”白剑知道在这种情形之下,无法与短叟武显辩论,只好心中打定主意,随机应变。短叟武显神色一缓,但却郑重地道:“不过,你得到他老人家传授绝技之后,可不能走错一步,否则,老夫第一个与你势不两立。”白剑肃然道:“老前辈放心,晚辈得蒙那位老人家收寻传授绝技之后,如果不知自爱,胡作乱为,天必厌之。”短叟武显一点头道:“你记着今天的话就是了!”一抬头,船已到了岸边。
两人弃舟登岸,短叟武显带着白剑直向虎牙山内走去。他们在虎牙山内转了一圈,突然取道宜昌,向巫山奔去。牙山内那一转,似乎毫无意思,因短叟武显不说,白剑也就没有多问,这天,两人已经进入了巫山。两人在山中转过一峰又一峰,忽见长江形如锦带地出现在脚下。这时,短叟武显居高临下指着百数十丈一丛突出的翠竹林道:“我们要找的那位老前辈,就住在翠竹林里,今日天色已经近晚,不便前往拜谒,我们且在此处暂歇一宿,明天再看我们的运气吧!”白剑无可无不可,短叟武显怎样说,他都没有意见,两人找了平可避风雨的山洞住了下来。时过午夜,白剑睡意正浓之际,忽被短叟武显轻轻摇醒,道:“老弟,我们得离开这里了。”白剑翻身坐了起来,一楞道:“为什么?”短叟武显道:“我们被人跟上了,只好现在就去求他老人家了。”白剑瞥目间,只见短叟武显说话之际,眉宇间不但毫无紧张之色,嘴巴间还隐隐含着笑纹,心中不由一动,笑道:“他们倒是来得真巧”
短叟武显笑道:“谁说不是,他们竟似特来帮我们忙的,给我们制造进入翠竹林的借口,快,我们先到洞外等着他们,记着,来人一现身,你就向下面往竹林之内跑去,以后该怎样做怎样说,我想不必再要老夫教你了吧!”白剑不免替他担心道:“你老人家呢?”短叟武显道:“我的事,你不要管,你只管尽你之能说动他老人家收录你就行了。”白剑脑中忽然兴起一种不祥的念头,逼视着短叟武显道:“老前辈,你老实告诉我,我准备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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