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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功力奇高,走在前头,星飞丸射,快逾疾风,竟不回头一顾骆人龙是否跟了前来,好像是说:你如果怕事,便用不着跟来了。
骆人龙在喉底发出一声暗笑,点脚而起,紧贴在那人身后,亦步亦趋,声息俱无地卸尾飞驰,那人竟是毫无所觉。
那人登城而入,停在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宅第前面,这才回头张望,看骆人龙是否跟来了。
骆人龙见他那目中无人的样子,有心显露一手,就在那人回身转头的瞬间,闪身避到他目视不及的死角。
那人不见骆人龙跟来,有些失望地一叹道:“但愿他不是大哥要找的人!”
随手取下蒙面手巾,现出一付老人的容貌,转身向那大宅第中走去。
这次骆人龙没有闪身避开,眼见那人老脸惊得一愣,忙抢在他开口说话之前,一笑说道:“这就到了么?”
那老人根本就不知骆人龙是如何跟来的,想想,莫非真的迎来了煞神!
这时,他的语气和态度马上转了一个大弯,变得有礼而谦恭地道:“少侠请!”
举手侧身,请骆人龙先行。
骆人龙不稍示弱,大步踏进了八字大门。.门内两厢,一边站着四个锦衣大汉,齐齐躬身道:“万老爷子回来了!”
骆人龙知道这是招呼他身后的老人的,但还是点头微笑示意,脚下也放,慢了些,随时都可以极优良的风度,停下身来身后那老人仍无停身之意,边走边吩咐道:“时标,你先送这位少侠前往恨斋待茶,老夫请老员外去!”
行列中,一个汉子应了声:“是!”抢步向骆人龙躬身道:“请少侠这边走!”率先向右边拐了过去。
那老人,却由另一条路,走往别处。
骆人龙一路跟入,扫目四望,只见这座宅第真是大得可以,亭台阁分散在丛树之中,在这三更半夜里,犹是处处灯火辉煌,笙歌不息。
骆人龙一面走,一面暗忖道:“这家人家实在有钱,可能是芜湖的首富了。”行走间,又穿过一排翠竹,停步在一栋精美绝伦的精舍门前。
那叫时标的汉子不敢入内,只在门外扬声:“有贵客莅临,请二位姑娘出来迎宾!”说罢,向骆人龙行了一礼,告退走了。
精舍大门,很快就打开了,两名青衣少女分站两侧,微微福身,同时,口吐清音道:
“秋蝉,紫娟,恭迎公子!”
骆人龙含笑点头,进入屋内,在一间非常雅致的小客厅内落座坐下。
二婢奉过香茗,都极有礼貌地退了下去,留下骆人龙一人独坐厅中。
骆人龙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懒得费脑筋去想目前的许多问题,垂睑含目,做起调息工夫来。
这是骆人龙数年来的习惯,只要一有空,便行功练气,以求增高自己的功力。
屋外未几,传来一阵步履之声,接着便见引他来此的老人走了进来。
骆人龙见只是那老人一人到来,并未带来什么老员外,脸上未免微现出疑容。
那老人看在眼里,含笑道:“有劳少侠久等了,敝东主适有远客过访,一时抽身不开,尚请少侠多多赐谅!”
骆人龙道:“哪里话,在下原也无事,等等无妨,只不知贵东主上下如何称呼?”
那老人摇头道:“有关敝东主的事,老朽都不便奉告。”
骆人龙碰了这个钉子,立即现出不愉之色,道:“在下只有告辞了!”起身向外走去。
那老汉笑着拦住骆人龙道:“少侠这样拂袖一走,叫老朽如何向敝东主交待?”
骆人龙冷然道:“你们请我来,到底安的什么心?”口中虽是这样说,终于还是坐回了原处。
那老汉叹声道:“老朽在骆公墓前守了将近二年,少侠已是被请回来的第五位贵宾了,老朽只知奉命行事,究竟目的何在,老朽也实在不知道。”
骆人龙道:“难道这二年以来,就只有五个人前往骆公墓前凭吊?”
那老汉摇头道:“这二年以来,前往骆公墓前游览的人,何止千千万万。”
骆人龙道:“这就叫我不懂了,去骆公墓的既然很多,你们为什么单单只看上五个人?”
那老汉道:“这个原因,老朽倒可说将出来!”
骆人龙迫切地道:“愿闻其详!”
那老汉道:“老朽受命只请那些对骆公心存不平的人回来!”
骆人龙剑眉一扬道:“你们不让天下对骆公表示同情,也未免做得太过份了,等会在下倒要请你们老员外说个明白!”忽然声音一沉道:“你们可是三堡四派,派在这里的走狗?”
“骂得好!骂得好!老朽迟来一步,倒令少侠光火了,罪过!罪过!”门外有人答上了腔,接着走进一个身穿锦缎长袍的白胖老人。
骆人龙和来人目光一对,双方都是一怔,似乎有所发现,可是脸上这惊讶的神色,马上便消失不见了。
二人都觉对方非常眼熟,却又绝不相信对方就是心中所想的人。
原先那老汉向骆人龙介绍道:“这置就是敝东主。”
骆人龙抱拳一揖道:“承员外宠召,在下甚感荣幸!”
老员外笑道:“少侠请坐,老朽有很多事情要向少侠请教!”不待骆人龙表示可否,回头又对原先那老汉道:“请五弟斥退秋蝉紫娟二人,并去外面为愚兄守护,勿让任何人前来打扰!”
那老汉应声退了出去。
老员外待屋中人退尽,这才满脸含戚地道:“少侠想必是满腹疑团,有什么话,尽请先问吧,老朽一定掏心见告,不过希望少侠也能以同等态度对待老朽.”
骆人龙冲口便道:“请教员外高姓大名?”
那员外道:“老朽现在姓吴,贱字天理。”
骆人龙眉头皱了一皱道:“既称现在,便有过去,敢问员外过去如何称呼?”
吴员外道:“少侠一定要知道这样多么?”
骆人龙道:“员外有何不便?”
吴员外道:“这关系到少侠本身的问题。”
骆人龙昂然道:“任何问题,本人均不在乎!”
吴员外沉声道:“我如果将过去姓名说了,少侠便只有生死二途可择!”
骆人龙岂是具怕威胁的人,当时朗声一笑道:“生路如何?死路又如何?”
王员外正色道:“生路是少侠终身为老朽的朋友,否则便埋骨此间。”
骆人龙傲然道:“假使员外行径为在下所不齿?难道也要在下与你终身为友不成”
语音一顿,旋又接道:“生死之事,在下自有主张,员外只管把真实姓名见告好了!”
吴员外又慎重警告道:“请少侠莫自恃功力,纵是各大门派掌门之人在此,也莫想独力闯出老朽这弹丸之地。”
骆人龙暗忖道:“凭我神奇身法,即使打不过,脱身总该没有问题吧!”当下毫不紧张,淡淡一笑道:“谢老员外提示,在下知道了!”
吴员外摇头叹道:“老朽并不是心黑手辣之人,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尚望少侠多多谅解。”
骆人龙见他婆婆妈妈,微现不耐烦道:“员外现在可以见告了!”
吴员外犹豫了片刻,一昂头道:“老朽昔年人称黑煞手郑昆的便是!”骆人龙星目陡然一亮,忽又黯了下来,道:“他没有这样白,也没有这么胖”
吴员外截口道:“我要不养得白胖起来,怎会像有钱的人。”
骆人龙心中一动道:“员外可曾在黄山住过?”
吴员外道:“老朽离开黄山才不过四年左右。”
骆人龙再也提不出任何理由,来否定对方的身份,霍地离座而起,颤声道:“你真是人龙的郑伯伯么?!”
吴员外更是扑冲过来,一把抓住骆人龙双臂,老泪纵横地道:“少爷!少爷!你的脸为什么变成了紫色,伯伯真的不敢相认了!”
老少二人把臂唏嘘了一阵,骆人龙过去年幼,没有注意称呼上的小节,如今只觉得这“少爷”的称呼,极不自然,遂趁便坚请郑昆改口,郑昆原是不拘小节的黑道巨擘,当时也就一笑同意,二人这才又各自归座。
骆人龙知道郑昆关切自己特甚,同时,在他面前也没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于是就将四年来的一番经历,统统说了。
郑昆接着也将他的遭遇告诉了骆人龙。
其实郑昆倒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遭遇,他自得到日月叟骆一飞遣赠给他的藏宝密图之后,正如骆人龙所说一样,由于大家都想不到这藏宝图会再出江湖,谁也没有注意他,故被他轻轻易易地得到了藏宝。
于是郑昆摇身一变,以巨富的身份,侧身官贾之间,成了吴员外。
他之取名吴天理,乃是因为他深为日月叟骆一飞的被害愤愤不平,隐寓无天理之意。二年前,郑昆在芜湖购置了大片产业,一面招集早年称雄黑道时的旧部,有所安排,一面又派人不分日夜守住骆公墓地,等待骆人龙出现。
他因为从小看着骆人龙长大,深知骆人龙的心性为人,事亲至孝,不出山则已,一出山没有不前来哭祭父墓的。
这一着,真还被他做对了,现在他是如愿以偿了。
黑煞手郑昆说到高兴之处,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道:“人龙,现在伯伯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了,你如果运用得当,对你报仇的事,必然大有帮助呢!”他在未得到宝藏之前,不惜冒险犯难,拚死迫来,如今心愿得偿,却又视如粪土,无意享用。
这在黑煞手郑昆来说,乃是因为觉得除了这样以外,不足以报答日月叟骆一飞对他的救命、维护、赐宝之恩。
但在骆人龙听了,却为之鼻头一酸,感动得差一点流下泪来,他自是不愿接受黑煞手郑昆这番好意,当时连连摇手直嚷道:“不行!不行!郑伯伯,这是你辛辛苦苦得来的收获,小侄不敢领受,同时小侄苦练了四年,自信这身艺业,足可和他们一较长短。”说时气势如虹,可吞全牛。
黑煞手郑昆点着头,走到骆人龙身边,拍着他的肩头道:“年轻人原该有此气概,可是对付人数众多的三堡四派,你却犯了极大的错误!”他口气直率,却具有一种使人非考虑不可的威力。
骆人龙一怔道:“郑伯伯,你是不相信小侄这四年来的成就了!”他有心用事实来改变黑煞手郑昆对他的看法,当下单指一立,向窗外三丈远的一株大槐树点去,指力破空作啸,立听树上有人闷哼了一声。
黑煞手郑昆为之一惊,道:“人龙,你怎可冒然出手,伤了伯伯的好友!”
骆人龙一笑道:“小侄只不过点了刚才那位万前辈的‘脊心穴’,力透半分,他只是暂失神智而已。”接着,又是一指弹出,道:“我现在再点他‘下廉穴’,使他恢复行动好了。”
语声一落,那株大树突然飞起一条人影,穿窗而入,正是那姓万的老人,他穴道被点被解,犹不知是谁出的手,但却惊于来人功力太高,是以飞身入屋,向黑煞手郑昆报告道:
“院内发现了隐身高手,小弟”
黑煞手郑昆大笑截口道:“万五弟,是不是有人先点了你的‘脊心穴’,然后又点了你‘下廉穴’?”
那万姓老人讶然道:“员外,你你怎么知道的?”
黑煞手郑昆大笑道:“这是你带来的客人,有意显露一手功夫给愚兄我看的。”
那万姓老人惊容毕现道:“指力远达三丈开外,江湖上这种高人已是不可多见,而用力能恰到好处,若非高手中的高手,难臻如此化境,尤其在黑暗之中,认穴辨位准确,更非有超人夜视能力不可!最令人百思难解的,少侠第二次点的是“下廉穴”但却解了“脊心穴”的禁制,这这太不合气血运行之理了。”
骆人龙当然不会说出,这是天魔宝录中的乖僻武学,只是含笑不语。
黑煞手郑昆也觉奇怪,却未迫问,一笑而后,重新介绍骆人龙和那万姓老人作了进一步认识。但黑煞手含糊其词,只说骆人龙是他的故人,姓马名恨生。他不说出骆人龙的真实姓名,想必是觉得骆人龙目前尚不宜表明身份。
那万姓老人名子良,匪号望风捉影,乃是黑煞手郑昆驰骋黑道中时,手下的患难兄弟,虽无结义之盟,却不亚有手足之亲,所以要骆人龙叫他万五叔。
望风捉影万子良被骆人龙几声万五叔叫得好不高兴,大笑着又回到树上守护去了。
黑煞手郑昆目送望风捉影去后,叹道:“人龙,你这身功力,确然已具有与人一争长短的份量,只是匹夫之勇,智者所不能取,须知三堡四,派人多势众,极为团结,联手之下,无敌不克,等到你面对现实的时候,你便会知道仅凭武功的不可恃了。”语重心长,不由骆人龙不悚然动容,低头凝思起来。骆人龙原是极为明智之人,这些事情,虽可能由于经验不足,考虑欠缺周详,但是一经提示,他能闻一知十,心领神会,联想到严父之死,又何尝是因为武功难与人敌之故?当时心中便动了一动,谢了黑煞手郑昆的开导,答应今后复仇决不专凭血气行事。
尽管如此,他仍然希望有机会先和三堡四派较较手上的功夫。
黑煞手郑昆一笑,把话题转到三堡四,派谋害日月叟骆一飞的动机是否完全秉乎大公,出于正义立场的这个问题上。
关于这一点,事实上已足证明三堡四派是完全错了。
现在他们是进一步研究三堡四派的错,是出于有心还是无意?
骆人龙只能提出一点理由,证实三堡四派用心不善,那是以日月叟骆-墓地的布置而论的,如果三堡四派害死他的父亲,是出于一时之错,便不应该把他父亲的遗体如此侮辱,因为盟叔金风叟柯正雄、飞云叟李守义已把他父亲没有修习天魔宝录的亲笔记述提向三堡四派,要是没有私心,便不应该一错再错。
黑煞手郑昆则根据他近年来调查的所得,作了一番分析。
他把日月叟遇害的原因,分成远近两种:
远因:日月叟骆一飞过去得罪了三堡四派中不少高手,又复名头太高,盖过了三堡四派,以致难免树大招风,名大招忌。
近因:据三堡四派的说法,四年前,三堡四派中有许多高手,突然死于天魔宝录中的武功之下,同时又截获了日月叟骆一飞联络一些隐世魔头的亲笔书函,证明日月叟骆一飞已练成了天魔宝录上的武功,变性为恶了,所以站在公义立场,非把他除去不可。最后,黑煞手又进行推论:三堡四派死于天魔宝录中武功一事,值得怀疑,因为这只是三堡四派自己说的,并无外人目睹其事。
至于日月叟骆一飞的亲笔函一事,也可能是假的,因为落星堡八堡主田巧,是有名的圣手书生,如果三堡四派为了冤屈日月叟,要造几封假信,实在容易得很。
谈到这里,骆人龙心中一动道:“我们何不设法把圣手书生田巧擒来,令他当众吐露真情,先为家父洗刷冤枉,并正武林视听!”
黑煞手郑昆摇头道:“我原先也有这种意思,可是三堡四派早已有了防备。
骆人龙剑眉一挑道:“郑伯伯,我第一步就要办这件事!”
黑煞手郑昆苦笑道:“人家已躲得不见了人影!你到那里去找他?”
骆人龙听得一楞,半天叹了一口气。
蓦地,屋外万子良暴喝一声道:“谁?速即止步!”
只听得有人答道:“有客夜访,请万老爷子转请员外示下。”
骆人龙从窗口中看见望风捉影万子良纵身下树,向一个汉子问了一阵话,接着,便转身向精舍中奔来。
望风捉影万子良进入客厅,脸色十分难看,骆人龙见了不禁暗忖道:“莫非三堡四派已闻风追踪来了?”
黑煞手郑昆也觉得奇怪,急急问道:“万老五,是什么人?深更半夜的要来见我。”
望风捉影万子良苦笑道:“一个不得不见的客人。”
黑煞手郑昆道:“谁?爽快点说!”
望风捉影万子良只短短的吐了二个字:“雷超!”
黑煞手郑昆神色一惊,道:“是他!”不安地犹豫着,似乎不想接见来人。
望风捉影万子良提醒他道:“麻烦既然上了门,不见也不是办法。”
骆人龙道:“郑伯伯,小侄也跟你出去长长见识。”实在的用意,是在助拳。
黑煞手郑昆道:“恨生,在人前我是吴伯伯!”大跨步向精舍外面走去。
骆人龙和望风捉影万子良落后数步,并肩走在黑煞手身后。他轻声向望风捉影万子良道:“万五叔,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惹得你们这样紧张?”望风捉影万子良道:“员外过去行道江湖时的生死对头!”其他的,便不多说一个字。
但,有了这一句话,骆人龙已是非常满足,至少,他已明白了双方的关系,心理上有了准备了。
三人走进前厅,只见上面太师椅上,已经四平八稳地坐着一个铁塔般的黑面老人,黑脸上须眉俱白,另有一种威猛的气概。
两个过去黑道上互不心服的生死对头,在一阵震天大笑之后,把臂相视了半天,有如旧友骤遇一般,感慨万千。又似都有着英雄迟暮之感,相互摇头道:“老了!老了!三十多年不见,我们都老了!”
唏嘘间,分宾主坐下。
黑煞手郑昆怀着不安的心情,勉强一笑道:“雷当家的,别来无恙,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赐教?”
雷超朗爽地大笑道:“我们过去在江湖上互争雄长,相斗了数十年,谁也没有把谁压下去。三十年前,骤然失去了你这可爱的对手,小弟亦感兴味索然,厌卷江湖,金盆洗手,享了几十年清福,最近听说老友发了大财,而且有了新的事业,乃专程赶来致贺,不知老兄可肯接纳我这番诚意。”
黑煞手眉头一皱,忽然,打了一个哈哈道:“雷当家的,我们勾心斗角数十年,如今大家年纪都老了,小弟既已退出江湖,倒愿彼此化敌为友,好好的交一交,雷当家的,你有什么话,就请直说了吧,一切小弟都懒得计较了。”
雷超似乎想不到黑煞手郑昆的脾气完全改了,怔了一怔,道:“郑兄,不,吴员外,你这话是真的?”
黑煞手郑昆拍着胸脯道:“雷兄,我们是老对手了,凡是我不愿意的事,几时输过口?”
雷超大笑道:“小弟要说出那不情之请了!”
黑煞手郑昆道:“小弟不会使雷兄失望的!”
雷超的眼光落到骆人龙身上,突然问道:“请教这位少侠尊姓大名?”
骆人龙抱拳为礼道:“晚辈马恨生,不知老前辈有何指教广雷超笑了一笑,转向黑煞手郑昆道:“员外,可允小弟带这位马少侠去一处地方?”
黑煞手郑昆匆匆和骆人龙交换了一下眼色,心中都是一团迷雾,不知这雷超打的什么主意,大厅中的空气,骤然之间,显得有些窒息起来。
黑煞手郑昆忍住怒气,语音生硬地道:“雷兄与这位马少侠”
雷超截口道:“素未谋面。”
黑煞手郑昆道:“那你是替谁出面?”
雷超道:“答不答应,只要你一句话,何必多问?”
黑煞手郑.昆突然狂笑道:“小弟原有息事宁人之心,雷兄既不肯把话说明白,小弟只有勉力周旋了!”
雷超霍地站起身来,道:“老夫告辞了!”大步向门外走去。
黑煞手郑昆怒笑道:“雷当家的,你上门生事,那能说走就走!”幌身抢到门口,挡住了雷超的出路。
雷超虎目一瞪道:“你要留住老夫!”
雷煞手郑昆冷笑道:“小弟过去一向心黑手辣,你今天落了单,小弟岂会放弃这个机会!”他安心要留住雷超,逼问他为何人出头,因为这件事非常重要,不能丝毫大意,所以,只好不顾一切后果了。
雷超哈哈狂笑道:“只怕你没有留住老夫的手段!”拉开架式,呼地劈出一掌。
黑煞手郑昆正要出手回击,却见骆人龙身形一幌,落身二人之间,摇手道:“老前辈且慢动手,晚辈有话要说。”
雷超似是怕伤了骆人龙,当时掌力一收,道:“马少侠可是愿意随同老夫一行?”
骆人龙笑道:“晚辈要先问老前辈一句话,才能决定。”
雷超道:“你问吧!”
骆人龙面色一正,道:“老前辈你是以礼邀请晚辈前往?还是以威相胁?”
雷超一怔道:“这有什么分别?”
骆人龙道:“老前辈如果是以礼相邀,晚辈情不可却,敢不从命,要是老前辈看不起晚辈,以威相胁,晚辈就先领教高招绝学。”
雷超瞪目注视了骆人龙半天,忽然连连点头道:“好!好!凭你这份豪气就值得老夫说一个请字。”
骆人龙转身向黑煞手郑昆道:“我去去就回,请伯伯放心好了!”
黑煞手郑昆眉头一皱道:“这这”他因当着雷超的面,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一时之间,拙于措词,说不出话来。
骆人龙大大方方地道:“这正是小侄一个磨练的机会,小侄要是连这一关都应付不过去,将来的事情就更不用多谈了。”
黑煞手郑昆也已想到,雷超不是白道中人,不可能和三堡四派连成一气,骆人龙又从未在江湖上行走过,对方没有理由过份为难于他,心神略定,点头道:“一切你要小心了!”
闪身让开了出路。
雷超态度一变,抱拳为礼道:“员外,下次见面,小弟再行道谢吧。”
黑煞手郑昆也换上一付笑容道:“好说!好说!我们交朋友的日子还长哩!”乘间向望风捉影万子良使了一个眼色,望风捉影万子良立即从侧门退了出去。
雷超带着骆人龙离开了吴府,出了芜湖城,一口气赶了数十里路,来到江边,跳上一只快艇,放流而下。
骆人龙满腹怀疑,忍不住问道:“老前辈欲带晚辈前往何处?现在可以说了吧!”
雷超点头笑道:“老夫系受红柳庄之托,请少侠前往一晤。”
骆人龙一听红柳庄三字,立即想到在黄山遇到的那中年美妇和她的爱女菁儿,宽心一放,吁了口气道:“老前辈为什么不早说?”
雷超道:“那吴员外不是好应付的角色,这事不能让他知道。”他话声一停,凝目在骆人龙脸上注意了片刻,问道:“少侠怎会和那吴员外搭上关系的?老夫交浅言深,却不得不警告你一句,此人心狠手辣,你小心不要上了他的当。”
骆人龙暗笑雷超热心过度,却不知今天的黑煞手郑昆已不是早年的黑道枭雄,当时也不便说明,只含糊地答道:“无心巧遇,说不上深交。”
雷超道:“那就好了,此人埋名隐姓三十余年,突然再出江湖,又变了一种身份,想必定有甚么阴谋,你年纪轻轻.以后最好少和他接近,以免被他利用了而不自知。”
骆人龙越听越难答话,一时不知该怎样为黑煞手郑昆辩解才好,不过心中却是非常感激雷超的一番好意。
这时,他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了许多疑问,譬如:“红柳庄”怎知他下了山?又怎知他到了芜湖?更奇怪的是雷超的现身约他,在时间上似乎快得没有理由,这些疑念一生,他不免陷于沉思,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雷超见了一笑道:“马少侠心中有什么话?尽可说了出来,老夫知无不言。”
骆人龙觉得雷超为人还不错,于是坦率的问道:“老前辈怎知晚辈落身吴府?”
雷超直言相告道:“这是红柳庄中人告诉老夫,请老夫出面的,至于他们怎样知道你的行踪,老夫当时也没有向他们过于详问。”
骆人龙试探地又问:“老前辈和红柳庄?”他把“庄”字的声音施得很长,用意是要雷超自动说出和红柳庄的关系。
雷超道:“朋友关系,不过老夫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你你尽可放心,既是老夫把你带来,绝不会让你吃半点亏就是。”
骆人龙口中谢着雷超,心中却在回想前情,觉得自己与菁儿母女只是萍水相逢,说不上什么交情,人家为什么要苦苦找寻自己呢?
就以他们能够在片刻之间查出自己落身吴府的事来说,可见他们对自己早就留上了心。
这这骆人龙忽然大悟,忖道:“啊!一定是为了天魔宝录的事,菁儿母女当时并不知道他们的大伯得了天魔宝录,所以没有为难自己,一定是事后,他们知道了,于是就急急地找寻自己了。”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怀中的天魔宝录,不禁有点提心吊胆。
他很是担心,自己报仇的正事,还一点头绪没有,又引出了天魔宝录的麻烦,万一弄得不好,自己又成了武林公敌,那时要想报仇,岂不更是困难了。
他这时思潮如涌,也不知想了多少,忽觉船身一震,抬头望去。,快艇已靠在岸边一块便于上下的大石旁边了。
雷超朗声招呼他道:“马少侠,大约还有半天路程,我们就可以到达了。”言罢,身子一起,跳到了岸上。
骆人龙随之登岸后,那快艇便由船夫划走了。
雷超带着骆人龙,疾行了一程,忽然转入一处山谷,山谷之内,有一座极大的庄院,依山而筑,气势极是雄伟。
雷超指着那庄院道:“马少侠,那就是红柳庄了。”
他们看到了“红柳庄”而“红柳庄”中的人,也早就看见了他们,只见从庄内扬起一片尘头,奔出五匹快马,五匹快马中,有两匹驮着空鞍。
顷刻间,五匹快马便到了他们面前,从马上跳下三位老者。
骆人龙向那三位老者望去,只见他们年纪都在五十至六十之间,都是老秀才打扮,面容也甚是清秀,从外貌上看,不容易看出他们是江湖人物。
那三位老者立身路旁,迎着雷超笑道:“劳动老当家的大驾,愚兄弟实是惭愧万分,迎接来迟,尚请宽恕。”
雷超见三位庄主亲自出庄来迎,高兴地哈哈大笑道:“幸不辱命,总算为三位庄主把马少侠请来了。”接着,便替双方介见。
骆人龙这才知道这三人乃是二庄主卓剑群,三庄主卓剑辉,四庄主卓剑平。
大家进入庄中,大厅内早已摆好筵席,请雷超坐了首席,骆人龙坐了次席,开怀痛饮起来。
骆人龙只想马上把心中的疑团揭开,几次想开口相问,都话到口边,又忍了回去。只好陪着吃了一顿闷酒,不觉有了七八分醉意。
他原是不会喝酒的,所以比谁都醉得快。
散席之后,三位庄主请骆人龙与雷超转入一间静室,骆人龙意识到,疑团可能马上就要揭开了,心中不觉微微有点激动。
献过香茗,二庄主卓剑群打量了骆人龙一眼,抱拳道:“愚兄弟有一事请教马少侠,尚请直言见告。”
骆人龙笑着还礼道:“庄主太客气了,晚辈敢不从命。”
二庄主卓剑群单刀直入道:“天魔宝录的得主不知是不是马少侠?”
骆人龙剑眉一蹙道:“三位庄主莫非也有问鼎天魔宝录之意?”
二庄主卓剑群笑道:“少侠放心,愚兄弟绝无恶意,只不过想证明两件事情罢了。”
骆人龙回头望了雷超一眼,雷超倒是一个言而有信的热血汉子,立时接口道:“少侠不用多心,红柳庄虽说不上正道门派,但却是黑道君子,绝不会沽名钓誉,牺牲别人以立声威,如果有什么过份的地方,老夫一定站在你的一边。”
骆人龙哈哈一笑,随即面色一正道:“不知三位庄主要证明的是两件什么事情?”
二庄主卓剑群朗声道:“第一件,是要证明我们老大是否因天魔宝录而死,第二件事情,是要证明日月叟骆大侠是否受了冤屈的实情。”
骆人龙心中暗震,忖道:不知道他们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如是真心之言,这种朋友倒可以一交。
二庄主卓剑群又道:“愚兄妹不但无意染指天魔宝录,并且可向少侠保证,绝不将今日之事浅漏只字!”骆人龙见他说得如此恳切,纵有疑心,也不能不表现一些风度,当时毫不犹豫地朗声一笑,道:“晚辈甚是佩服二庄主的灼见!”
红柳庄三位庄主真想不到骆人龙答应得这么爽快,这原是他们极愿听的话,只因骆人龙说得太爽快,反而使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俱是一怔。
雷超出面邀请骆人龙,完全是凭的江湖义气与情面,事前不知道内容,这时,听他们谈到招忌惹祸的天魔宝录上,也不禁有点心神不安,同时又怕骆人龙年轻识浅,少年气盛,不知厉害,信口开河,当时提醒骆人龙道:“马少侠,请你注意,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骆人龙探怀取出天魔宝录“拍”放在桌上道:“各位请看!这是什么东西!”
三位庄主见了天魔宝录,霍地离座站起,向骆人龙一揖,由二庄主代表说道:“少侠如此相信我们兄弟三人,实使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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