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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视之,对老弟日后行走江湖不无裨益,蹈吉避凶尚可有防,但有一点老弟须谨记,此术只在遇上重大困难时一用,灵验如神,频频施为则易招天忌。”
岳洋肃然称谢受授。
只见老叟目光忽转黯淡,长叹一声道:“老朽不久人世,不肖之徒卫飞龙似不应丧命在老朽手上,只能托付老弟,望老弟以武林苍生为重,勿辞为幸。”
岳洋大惊立起道:“老前辈何出此言?”
老叟面色激动道:“天命岂能有违,老朽行年九十有六,死而何憾,只是未能手刃孽徒,死不瞑目。”
岳洋无词相慰,怔怔望着老叟,暗代他难受。
蓦地,随风送来一声刺耳长啸,震人耳鼓不绝。
老叟面目疾变,道:“来人已深入腹地,老朽去去就来。”身形一晃,疾掠出室而去。
岳洋惊得一呆,随即穿出,横潭飞渡,落在石峰上,只见西月苍茫,老叟身影已失,那刺耳长啸亦已沉寂,远近一片石海棱突,不禁煞费踌躇不知何去何从。
无可奈何,他跃下石峰,在隙径穿行游走如飞,胡乱摸索。
月落星沉,天地苍茫,岳洋尚在石林径隙中寻觅,他暗暗诧道:“怎无半点异声,由老人面色惊骇判断,来人定是他强仇大敌,或为盖世魔头,两人相见之下必有一番狠猛凶搏,岂能如此沉寂”
突然,他口中发出一声惊呼,如遇蛇蝎般身形倒退不迭,目中显出骇然之光。只见老叟已横尸路旁,一双铜臂似为极锋利宝刃削断,弃置尸侧不远,老叟胸口鲜血断线般汩汩流出,看来老叟遭害之时不远。
岳洋想,这下手残害老叟的人若不是金臂人卫飞龙,亦必是老叟所熟知的妖邪巨孽。
忆起老叟收徒不慎,竟遭不测,身受之惨不说,居然横死,际遇令人怜惜,岳洋不禁潸然泪下。
岳洋忖道:“不能让这位老前辈暴骨于外,何不收葬于居室之侧,聊报传技之德。”想定,弯腰双手托起老叟尸体奔去。
他一奔入老叟室内,目光落处不由面色一怔,只见桌上碗盏原样不动,多了一方白纸以碗底镇压,纸上书有多行字迹。
岳洋忙放下尸体,抽出笺函详阅,原来就是这位老前辈留书,大意是:“老朽日前金钱推数,自知大限已临,去日无多,而命注横死,天命有定,岂可逆行天事。
啸声传来,知老弟必追踪善后,是以遣返,居外遗草数字致谢收葬骨骸之德。
老朽知来者均是武功卓绝魔头,卫飞龙亦必在内,明知凶危而迎去,是使孽徒认为已除去眼中之钉,老弟可于日后,从容图之,老朽一双假臂内贮有无形毒气,来人必断去吾臂再下毒手,俟他们发觉时虽可及时驱毒,但减失的功力必不能恢复,老弟日后遇上面肤呈露紫红斑点者即是残害老朽之人”
落款:“残叟匆曰。”
岳祥览罢不禁泪下,就在炉旁山石之下掘开一穴,将尸体委为掩埋,并植石碑一面,用指力篆书“残叟之墓”然后拜了三拜,方才离去。
天色大明,晨雾霏霏。岳洋一劲往平乐县城扑去,桂江两岸奇峰高严,碧波中涵,片片风帆,令岳洋心神为之一畅。
平乐南关城楼高耸,城门下行人鱼贩往来不绝。岳洋步上城垣,此时天下承平日久,守卒闲散贪逸,竟是一个不见。
城楼内幽暗如晦,岳洋一步踏入,隐隐只见一具身形倚卧在壁角,首歪斜一侧。
岳洋目力极好,一眼瞧出是卫乘燕,只道卫乘燕已睡熟,不禁高唤了一声:“卫兄”
哪知卫乘燕如同未闻,一动未动,岳洋猛觉有异,迅速掠前察机,只见卫乘燕胸腹等处中了七支短箭,箭头已没顶深入,面上露出极为痛苦之色。
岳洋不禁大震,目光转处,忽瞥见右手两指伸直垂落楼板,隐隐留有字迹,忙亮开火摺,擦啦一声,一道火焰熊熊燃起,只见楼面积尘上以指力写着“杀我者”显然伤势突发,不待他写完便己气绝。他推测卫乘燕必是途中遇袭,为暗器所猝中夺路而逃,奔入城楼,满以为自已能及时赶到施救,怎料自己遇上残叟延误,伤发不支身亡,那未竟之字似为佟字,难道遇上他盟兄佟飞虹?
然而佟飞虹为何致他死命?莫非佟飞虹俱怕卫乘燕败露他的隐私吗?卫来燕不辞劳苦艰危寻访佟飞虹的下落,竟不得其死,以怨报德,宁有斯理?
岳洋不禁追悔自责,无端端为残叟一再勾留,平白耽误了卫乘燕的性命,虽云数定,悔恨之念犹是难免。目注着卫乘燕尸体,踌躇再三,为难之极。忖道:“有心将他死尸掩埋,但在光天化日之下,又是人烟稠密处,移尸外出,难免使人发生误会,倘诬者指自己是凶手,实百词莫辩。”正在为难之际,楼外一声轻笑生出,一条身形疾射掠入,岳洋不禁大惊,身形右挪,手中火摺一合,左掌护胸,沉喝道:“谁?”
一串银铃笑声突起道:“是我么!为何紧张得如临大敌!”
岳洋听出是石林中所遇那红衣少女,不禁一怔道:“是姑娘么?姑娘前来有何指教?”
红衣少女轻笑一声道:“难道要见你一面非有事不可吗?你把火摺亮开,暗沉沉的有点怕人!”
岳洋不禁脸色一红,亮开火把,只见红衣少女面上绽出朝霞鲜花般笑容,真是妩媚已极。
少女星眸一转,瞥见卫乘燕尸体,不禁吓得退了一步,指着间道:“这是怎么回事?”
岳洋黯然道:“死者即是在下知友,在下赶至时已发现他身死。”
少女道:“谁下的毒手你知道吗?”
岳洋摇首道:“仅知一丝端倪,却未敢据以断定,要知毫厘之差,致误千里之谬,在下意欲赶往桂林查证真象,只是这尸体无法善后。”
少女笑道:“这又不是什么为难之事,你不敢提我来提,在城郊择一僻静处掩埋不就了结了吗?”
说着就要伸手抓向卫乘燕尸体。
岳洋急得连摇双手道:“这不成,众目昭著之下挟尸而出,滋生误会那还了得?”
语犹未了,楼外三条人影挟着一片劲风疾掠而入,少女娇叱道:“什么人?”玉掌一翻,迅如电光火石拍出一掌,悠悠劲风随王掌之势而出。
三人慌得倒翻而退,口中叫道:“是属下奉命来寻小姐!”
岳洋立在一旁,只觉少女党风阴寒刺骨,不禁一颤。
暗道:“这姑娘练得好阴毒的掌力啊!”少女疾缩右掌,笑道:“你们来得正好,将这具尸体运往郊外掩埋,有什么话儿稍时再说吧!”
三人相互望了一眼,躬首道:“属下遵命照办不误!”
立时一个黑衣大汉疾跃上前,抱起卫乘燕尸体,转身向着另外二人扑射楼外而去。
两人掠出城楼外向城垣窜去,远离城门纵身疾落前奔,只见三个黑衣大汉以肩头兵刃在僻静无人处掘成一个大坑,将卫乘燕尸体掩埋。
跟随而来的岳洋两行热泪夺眶而出,默祝道:“卫兄英灵不昧,小弟必找出真凶擒来,凌迟于灵前!”
少女望了他一眼,见岳洋友情纯真,不禁鼻中微酸。
这时一个大汉走了过来,垂手禀道:“教主令属下传命,请小姐速赶去桂林象鼻山,因”至此望着岳洋嗫嚅难以出口。
岳洋见状微笑道:“在下局外之人,不能预闻贵门秘密。”说着纵身一跃,掠出十余丈外一座石峰上眺览着桂江湛碧清澈,帆相往来的景色。
但他无心观赏景色,心中怅怅。因残叟及卫乘燕之死,只觉沉沉重压,郁闷异常,说不出是愁是悲。
忽觉身后一阵微风,耳边生起柔和语声道:“你不是要去桂林么?正好我也要去,不如结伴同行,免得途中寂寞。”
岳洋转面只见少女双眸凝视着自己,似含情万种,不禁耳热面红,忙道:“男女有别,只恐外间议论,引起飞短流长与姑娘有妨,何况姑娘有事在身,在下相随反而碍事”
少女双目一瞪道:“只要存心无私,何惧流言,你这人似乎迂腐得紧,亏你还敢在江湖上行走!”
岳洋心念疾转,暗道:“她去桂林必与陆丘明有关,我何不趁机寻觅佟飞虹,以便问清卫乘燕死因”遂佯装无可奈何神情,答道:“姑娘定要如此,在下只好遵命相随,万一因在下而致误事,姑娘请勿见怪。”
少女盈盈一笑道:“决不怪你就是,我们就此赶去!”
两人疾掠而走。途中,岳洋已知少女名唤卫英香,卫英香对岳洋一见倾心,岳洋却一路警惕,若即若离,不知怎的视卫英香如蛇蝎,表现得异常拘谨。
卫英香只道他诚正面嫩,也不疑及其他,忽嫣然一笑道:“你知道我此去桂林象鼻山有何急事么?”
岳洋摇首道:“不知,姑娘可见告否?”
卫英香道:“我也不知其详,家父只告我擒捕四人,不容四人漏网,不过今晚象鼻山上闻风而来的好手必不在少数,一场激烈的搏在所难免,你不如隐在一侧旁观,藉以增长你的见识。”
岳洋道:“那三山五岳闻风而来的能手亦在捕获姑娘口中所说那些人么?”
卫英香点了点头。
岳洋目露惊诧,又问道:“想必那人结怨太多,心狠手黑,以致如此,但不知所说的那人是谁?”
卫英香摇首道:“我也不知。只知那人形貌异征,那人并非了然一身,尚有数名武林高手结伴同行,算准他今晚必去象鼻山那边探访友人。”
岳洋不禁望了卫英香一眼,道:“在下有点耽忧,姑娘武功虽好,但孤掌难呜,未必能手到擒来。”
卫英香格格娇笑道:“螳螂捕蝉,焉知黄雀在后?他们势必展开一场凶搏,只待他们筋疲力倦,才一拥而上坐收渔翁之利,家父已造出坛下顶尖好手多人,先头前去埋伏象鼻崖近侧,他老人家难免也去象鼻崖一行。”
岳洋知卫英香瞒住真情不说,也不多问,两人流星电奔而去。
循着邕江北上,阳朔山水之奇尽收眼底,夹江两侧石峰攒抗,复石压乳,争奇炫诡。
江流浩然而放,江心洲渚分合,两崖森壁迥峰,可与巫峡争奇,却无三峡翻流之石,直泻云端,舟行屈曲江流中,坦然无异。
象鼻山在桂林东南里许,涉临邕江,高二百余丈,有洞似满月,穹然中空,飞崖自顶腾跨,插人中流,自江上遥望,似巨象领河,故名。
昔人诗云:
象鼻分明领玉河,
西风一吸水应波,
青山自是绕奇骨,
白日相看不厌多。
景色自有不凡之处,对崖之訾洲,烟雨苍茫,为桂林八景之一。
这晚,时值二更,江之上渔火点点,月涌大江,清风徐来,意境恬美。
江心忽见一舟向象鼻山驶去,荡浆咿呀,缓缓靠抵象鼻之下。
苇篷一掀,鱼贯走出四人屹立在舱面之上,月色清朗,映着四人胸前长须飘拂,俱是身着黑色长衫,肩头插有兵刃,八道冷电眼神四外一瞥,立即同时足尖一端,一鹤冲天笔直拨升十余丈,上得象鼻高崖。
四人沾足又起,疾跃如飞奔去。
山上树木苍翠,四条人影倏隐倏现,直奔近一座矮屋,屋外藤萝虬复,不是明知不易发觉。
突然,屋内疾射而出一人,疾逾电奔迎着四人而去,口中高声道:“四位远道光临,想必是得了手,可喜可贺。”
一人答道:“高老师藉口参悟上乘剑法,置身事外,我等四人千辛万苦侥幸得手,但无法打开犹如废物,高老师知此甚详,必知打开之法,是以不辞冒昧前来有所烦扰。”
姓高那人不过三旬出头模样,剑肩朗目,秀气神情,颔下短须,肩头搭着一柄长剑,英俊不凡,闻言笑道:“在下也不过是一知半解,只怕四位问道于盲了。”说着忽面色疾变,侧顾密树中大喝道:“什么人在此深觑,是好朋友何必藏头露尾。”
四人不禁相顾失色,一同目注密林中,右手已按在肩头上。
密树丛中突飘出一声刺耳慑人的冷笑,道:“高天爽,不愧是江湖上后起之秀,就拿耳力敏锐来说,足见传言非虚。”话音声中,三条身影一前两后如电掠去。
为首一人马脸尖颊,下巴光洁无毛,两耳特大翻风,一双绿豆眼凶光流转,劲装捷服,胸胁之间衣下凹凸不平。
身后两人一身高宏伟,一矮胖如球,面相狞恶,凶焰逼射望着四老者。
高天爽一见来人呆了一呆,道:“在下武林末学,不值一提,恕在下眼拙,请问阁下称呼以免失礼慢客。”
那人目光中凶光闪烁,阴阴一笑道:“老朽唐山叠,高少侠总该有个耳闻吧!”
高天爽不禁一个寒颤,暗骇道:“怎么这魔头无故在此现身,唐山叠是西川唐家门顶尖高手,暗器百毒,天下无双,中者无人可解,武功已臻化境,江湖尊称千手毒尊,那矮胖老叟必是百步拘魂唐太,另一个不言而知也是用毒高手了。看来他们志在必得,但如此隐秘之事他们从何得知?”不禁用疑惑的目光望了其他四人一眼,转目投注在唐山叠脸上,微笑道:“唐老师名倾四海,如日中天,在下神慕已久,那有不知之理,今夜唐老师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唐山叠阴阴一笑,对高天爽之言并不理会,转目望着四人说道:“四位当是青城俗家四杰,党水方、蒋方徐、肖七、史少先老师,目前武林乱象已萌,各大门派各有图谋,已不能联合共张正义自不待言,而且有岌岌自危朝不保夕之势”
党水方大喝道:“你这话是何用意?”
唐山叠阴凄凄一声冷笑:道:“党老师无须急躁,待老朽说完,如今各大门派心腹大患在于峨嵋,那峨嵋耆宿栖云因不忿当年怪手书生折服峨嵋,又闯上千佛顶触其条例,所以将一身绝艺十之七八相授金顶上人,金顶上人睚瞅必报,又气量狭小,青城与峨嵋近在北邻,为此惶惶不可终日”
肖七暴喝一声道:“唐山叠,我等与你从无宿怨,平白无故相扰却是为何?”
唐山叠目中凶光一闪,冷笑道:“就是为了你我并无前怨,所以老朽以礼叙话,老朽也不转弯抹角。四位得手之广成二宝显然无能打开宝盒,亦不知其用法,贵掌门妄想以二宝压制金顶贼秃,不啻是痴人说梦,且会蒙其害,不如四位割爱举赠老朽,老朽当以仁心相报。”
青城四杰惊得面目变色,都不知道消息由何处传出。
唐山叠紧接着一声刺耳冷笑道:“为友为敌,端在四位明智抉择,老朽轻不出手,但一经决定绝不空手而返。”
此时高天爽突朗声大笑道:“唐老师,纵然青城四兄弟能将二宝举以相赠,在下敢断言唐老师未必能保全。”
唐山叠冷笑道:“眼下就是老朽三人知道,只要五位守口不露,谅无人得知”
蓦地,远处飘来一冷沉语声道:“未必!”声中四外现出十数身影,电疾射来,一个身材高大,面红狮鼻银须老者更是身法迅捷。当先而至,足未沾地,已宏声大笑道:“唐老师,别来无恙?”
唐山叠一见来人,无动于衷,冷冷笑道:“原来是野人山主,你也敢来插上一腿么?”
野人山主曹方冷笑道:“唐门三毒又不是什么叱咤风云,领袖武林人物,凭什么曹某不敢,何况二室又是在我野人山中失去之物,你也未免太骄妄了。”
唐山叠眼珠滴溜一转,不怒反笑道:“曹山主,唐某气量宽宏,口角相抵徒伤和气,显是曹山主如此说法,广成二宝就在他们四位身上”说着伸手向党水方等四人一指,接道:“你只管去取好了,若曹山主不敌而退,唐某三人再出手不迟,那时曹山主等自无权过问此事。”
曹方毫不思索地答道:“那是当然,万一曹某得手,唐老师亦难保不生心劫夺。”
高天爽大笑道:“此不过是与虎谋皮而已,曹山主,慢说我们五个人不能拱手相送.一场拼搏在所难免,试想唐门三毒是守信义的人么?待我等精疲力竭之时,他们趁机生收渔翁之利.料不到曹山主利欲熏心,愚蠢至此,令人慨叹。”
曹方不禁一怔,忖道:“此言甚是,老朽何以昏庸如此。”面上现出犹豫不定神色。
百步拘魂唐太突出声讥笑道:“畏首畏尾,尚且混充好汉!”
曹方目中怒光陡射,冷笑道:“当年在云梦泽如非怪手书生一念之仁,饶你唐太性命,今日岂有你说话之余地?”
唐太仰天大笑道:“如今怪手书生何在?英雄已随流水去,空余武林千古恨,过去的事说他做什么?眼前你们即将魂归地府,命丧黄泉了。”
野人山主浑身气得直抖,大喝道:“曹某就不信你们唐门三毒有如此厉害,徒说大话未必是真,行不行手底下见真章。”
唐太阴阴一笑,反手向肩头一按,起出一柄形似日轮的怪兵刃,轮圈内外踞齿利牙密布,一径带出,轮腾飞转不止,寒光闪闪。
百步拘魂唐太从云梦泽返回西川后,自知武功尚不足与武林顶尖高手抗衡,是以精心打造此柄日轮外门兵刃,取名“拘魂太阳轮”轮招奇诡不算,而且内中甚多剧毒暗器,只需一掀柄头卡簧,立时似雨点般打出,两丈方圆内人兽俱无幸免,端的厉害已极.
这时,高天爽已与青城四杰聚在一处,低声耳语。
唐山叠鼻中发出一声冷笑道:“高老师别妄想图逃,老朽手底从无逃生之人。”
高天爽纵声大笑:“在下尚要亲眼看看唐门三毒今晚丧生在象鼻山下是何情状,怎能一走了之?何况,在下意料今晚来的好朋友不在少数,不过还未露面罢了。”
唐山叠不禁胸头一颤,猛感劲风袭自胸后,忙身形一挪,转目望去,只见曹方随来党羽三人,卷起三团刀光雪浪猝袭而来,冷笑一声,两掌迅如电光火石分飞劈山。
这边一打上,那边唐太与身量高大汉子两人,亦与曹方四人,拼搏起来。
野人山主曹方领着六名高手直扑高天爽五人,曹方不愧心底慎密之人,让手下对付唐门三毒,自己则攻向高天爽五人,取得广成二宝立即选去。
高天爽等见状,知曹方不存好心而来,纷纷亮出兵刃,迎头攻去。
曹方涌身进击,舞出漫天掌影,挟着破空嘶嘶呼啸,推山撼岳而去。
突见高天爽长剑挽出,长剑一震,抡出惊天银霞,霞光闪闪中透出三点夺目寒星,疾点胸前三处重穴,自己“飞花”掌力竟封不住他那精湛的剑招,不禁大吃一惊,迅即向左跃开,双掌错攻,劲风山涌逼去。
要知高天爽乃昆仑后起之巨才,自经苏雨山点破乾坤三绝蕴奥,心知自己武功尚未登堂入室,便潜心悟研苏雨山所说八字“乾天之易,坤象六变”虽觉只廖廖八字,但深奥无穷,非短短时日可以融汇贯通。由是,他随丧门剑客灵飞去赣,排除振泰镖局危难后,就要离去择地独参上乘剑法,但闻知苏雨山遇险,与灵飞双双赶去连云岛海口乘舟探视究竟,只见浊浪滔天,哪有玉钟岛遗迹,遂洒泪怅惆而返。
他遵灵飞之命向青城报信后,即在象鼻山上结庐参研剑法,五年时光,尽得乾坤三剑奥秘。因此曹方做梦也未想到高天爽无复是当年天下阿蒙,高天爽连起三式,曹方登时为他凌厉奇奥的剑式逼得团团乱转,守多攻少。
陡然一声凄厉惨叫腾起,只见百步拘魂唐太“拘魂太阳轮”一式“凤翔九霄”挑起,一个灰衣大汉闪避不及,竟被“太阳轮”打中右颊,惨叫声中身形为轮齿挑起半空,轮转如飞,颅骨锯开掀翻,脑浆血液如雨飞流,惨不忍睹至极。
唐太轮毙一人压力大减,当即电疾向另一人攻击,柄头一按,自轮齿中打出一蓬飞毒针来
另一次衣汉子看也没看,只觉面门一麻,闷哼一声仰面倒地气绝。
唐太望也不望,一轮太阳轮迅疾扑向相助者,那人望了唐太一眼,道:“我唐衣豪取他们性命就在眼前,不劳你来相助,你可去制高天爽,曹方之命。”
唐太答道:“也好!”纵身斜跃,轮影劲风猛袭高天爽胸后而去。
高天爽闻声,迅起一式“乾天无极”.剑气向外逼出,将前后左右非但护住,而且剑罡潮涌般奔涛而出,如长江大海,分拒曹方、唐太两人。
场中群雄俱展出平生绝艺拼搏,只见剑光刃影飞虹惊天,掌风呼啸奔雷,气流漩荡,石走生飞,木折草扬,威势之骇人无以伦比。
且说卫英香与岳洋隐在十丈外一块凸出巨崖之后,屏息不语。
岳洋脑中意念一转,知高天爽与青城四杰都是恩师旧交,他虽对广成二宝茫然无知,却只觉非相助高天由一臂之力不可,然碍于卫英香在旁不易脱身,心中急躁不已。
他灵机一动,低声问道:“姑娘你看这三方拼搏最后何方取胜?”
卫英香盈盈一笑道:“三败俱伤,谁也休想全身而逃。”
岳洋道:“姑娘是说待他们精疲力竭,三败俱伤时,你再露面手到擒来么?要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姑娘一人难免失虞。”
卫英香见岳洋关心自己,不觉芳心大慰,秋波含情望了望岳洋,道:“谁说只我一人,雪莲教中来的高手不在少数,只是你我均未发现他们就是。”
忽闻不远处草中传来一声击指微音,岳洋不禁一怔。
卫英香道:“这是我们雪莲教中暗号,传声发动在即,只怕我爹来了,由他发号施令。”
岳洋心头猛一颤、道:“姑娘准知令尊来了么?”
卫英香略一沉吟,道:“嗯,大概不是我爹,我爹如亲自赶来,定不会遣人传命唤我赶来,定是三叔”
岳洋紧接着问道:“谁是你三叔?”
卫英香灿然一笑道:“一时怎可说得清楚,不如你我同去见三叔。”
岳洋摇首道:“在下一再伸明置身事外,不是姑娘坚邀,在下亦不会随来,姑娘要去只管请便,在下但在此藏身不出。”
卫英香笑骂得一声:“迂腐”忽草丛中又生起两声击指微音,忙道:“我去去就来,你不可擅离。”声犹未落,已疾闪而去。
岳洋暗暗微笑,身形一塌扑卧草中,将人皮面具带上,贴地缓缓离开崖石,绕向一铡蹑去。
场中又传出数声惨叫,唐山叠、唐衣豪各出阴毒暗器毙命三人,党水方雁领翎刀一式“分浪取蛟”迅如雷奔劈中一匪肩上,跟着左掌飞出,啪地一声,匪徒身形震飞半空,曳着叫音如陨星般坠落七八丈外,无巧不巧正坠在岳洋身前三尺之处,尚未气绝,犹在挣命,岳洋疾伸两指,点向死穴。
匪徒又闷哼了一声,身躯抽缩了一下,瞪眼气绝毙命,岳洋忙把匪徒身上灰衣剥下,套在自己身上,窥视场中形势。
这时,唐山叠、唐衣豪以绝毒的暗器尽诛对手,尸体化作一滩滩黄水,形销骨化。
唐山叠喉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道:“曹方,识时务者乃俊杰,你不如投在我西川唐门效力,不起异心,还可免去一死。”言下之意,是要曹方等人归顺唐门,联臂捕杀高天爽等五人。
曹方早发觉自己这方形势太恶劣,无奈为高天爽凌厉剑势制住,再加上唐太明向高天爽攻击,其实暗中对自己施冷箭,这样一来,令他无法抽身。
党水方等人此时采取守式,招式之严密,倾水难以泼透,为的是防避唐门三毒冷不防打出的暗器。
与党水方对手之曹方匪党,心中迭迭叫苦,因曹方未传命撤走,只有舍命拼力抢攻。他们也知道唐门三毒必不会让他们全命而退,故心绪茫然,功力大减。
曹方门声不答唐山叠,一味思索图逃良策,飞花掌法更为迅疾凌厉。
唐山叠凶目流转滚动,将手一招唐太。
唐太倏地收轮,倒飞而出,落在唐山叠一旁。
只见唐山叠低声向唐太、唐衣豪低语了一句,三人同伸手揣向怀中。唐山叠阴凄凄地发出冷笑道:“执迷不悟,恕老朽要开杀戒了。”
三人手掌飞起,即待打出、高天爽、曹方等人心神大震,双方倏地身形分开,各以掌风刃光封住自己身形之外。
蓦地四外传来大喝之声,月色映照之下,冒出十数身影,扑向场中。
唐门三毒已扬手打出毒针、飞针、芒弹三种绝毒暗器,电旋星舞般散了开来,化作一片星雨。
那扑来身影不言而知是雪莲教匪徒,来势飞快,四个匪徒眼见暗器袭体,收式不住,纷纷打中,五官亦为所伤,惨叫出声翻倒于地,两手护住面门满地乱滚,发出凄厉的大叫。
唐门三毒突见五条黑影凌风疾落在前面,拍掌打出一阵阴寒劲风。
唐山叠知今晚所图已成泡影,毫不思索,一声“走”字出口,三人拔地冲霄,迅疾无伦地往东北方向落去。
三毒打出黑器,虽被高天爽等人震开,但人却为雪莲教扑来能手圈住,快打猛攻,口中喝令献出广成二宝。
卫英香亦现出身形,截攻野人山主曹方。
岳洋不由怔住,只觉自己出手亦是徒劳无功,雪莲教来人甚多,有双拳难敌四手之感,更不知广成二宝是在青城四杰哪一人身上,若一经出手,难免顾此失彼,因此,大感为难。
场中战况之激真是罕见,只见人影疾飞,刀光剑影闪动,令人目眩。
岳洋忽眼见雪莲教中高手打伤了四杰中的一个,啪的一声大响,踉跄倒出数步后,倏然转身穿空腾起,往高天爽后掠去。
雪莲教高手两人同声发出冷笑,破空飞起,如影随形般追去。
岳洋脑中猛然生出一念,想道:“莫非广成二宝在那人身上”接着,人也疾走而去。
青城四杰中负伤那人已落在象鼻山下,眼中流露异常痛苦之状。他只觉右肩骨被掌力震得粉碎,臂已全废,两匪徒又即将赶到,不由低叹道:“着来,我肖七今晚是无法保全广成二宝了。”忽觉头后劲风突起,还夹着两声刺耳怪笑,他不禁疾窜出六尺,反身只见两个黑衣长髯人立在面前。
肖七冷笑道:“两位朋友,何事追赶肖某?”
一个黑衣人沉声道:“肖朋友,速将你身上广成二宝献出,不然,肖朋友无法全命,而且累及好友把命赔上,未免不值。”
肖七凄厉发出一声狞笑道:“二位朋友,你就认准广成二宝在肖某身上么?好,肖某已无抗拒之能,相烦哪位在肖某身上搜一搜。”
一双黑衣人闻言不禁一怔,互望了一眼,目中露出惊疑之色。
突然,一声朗笑挟着一片劲风由空中而下,两个黑衣长髯人心中大震,倏地身形一分,抬目望去,只见一面色森冷的人落在他二人中间。
来人目中寒光逼射着两人,令人不寒而粟。
一个黑衣长髯人厉声喝道:“阁下胆敢管雪莲教中是非么?”
面色森冷来人答道:“路见不平,拔刀相肋,就是金臂人卫飞龙前来,老夫照样伸手不误。”说时,右掌已迅如电光石火般拍向那人,手法奇诡难测,只一晃,五指便已扣在那黑衣人“曲池”穴上,五指又一拧,那黑衣人只觉臂骨奇痛如折,身形不由自主地冲了前去撞向同党身上。
另一黑衣人见来人身法奇奥难测,分明是一功力登峰造极的武林怪杰,不由大惊,猛见同伴向自己冲来,一声大喝,右手飞出抓向同伴衣袖。岂料面色森冷之人身手竟然迅疾如电,左手五指虚空一扬,一片绵弱柔和掌风飞来。
那黑衣人心中一寒,身形一让,闪开同伴,右掌改式硬封了出去。
轰地一声震动,那黑衣人喉中发出闷哼,身形倒退,右腕骨折断,只见五指节节寸断,鲜血淋漓,痛得面目大变,却强忍着未发出叫声。
一双黑衣长髯人乃雪莲教中能手,俱知必无幸免,心想与其受辱求生,反不如死得轰轰烈烈一些,遂同时惨笑一声,扬起左掌向自己百会穴猛击而去。立时两人颅骨裂开,双双我扑于地,气绝而亡。
面色森冷之人见状不禁呆了一呆,未料到这两人视死如归,竟不让他套问雪莲教中隐秘,先行横掌自毙。
肖七目击来人在瞬间便制服了两人,不禁骇然,因不知来者是否也为广成二宝而来,一颗心急剧跳动。
只见来人用阴森目光投了自己一眼,缓缓举步向自己走来,不由面色大变,高声道:“阁下来此莫非也是为着广成二宝么?”
来人摇了摇头,伸手托着一颗药丸,道;“阁下肩骨全碎,内伤甚重,速眼下药丸,半月之内可平复如初。”对广成二宝竟只字未提。
肖七望了来人一眼,伸手接过药丸咽下,跟着揣手入怀,取出一只如手掌大小墨绿石盒,慨叹道:“肖某无力保全此宝,阁下功力卓绝”
话犹未了,象鼻山上忽随风传来数声长啸,现出多条人影飞泻而坠,面色森冷之人忽疾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