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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郊外,柳丝摇翠,碧浪翻拂。一轮旭日,赤红天空。
一条笔直的官道,黄澄澄地延伸无际。官道上车马行人,络绎往来。
其中有辆高辕马车,车把式是一须眉苍白的老汉,车内并坐着一双少男少女。
男的美如冠玉,文质彬彬,眉宇间神采飞扬,女的清丽出尘,风华绝俗。二人并肩低语。车座上放着几束香烛纸钱。只见这辆马车转入岔道,向周陵而去。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突然从道左窜出一老年乞丐越过车辕,迳向道右林中奔去,瞬息杳然,迅疾如电。
车辕上赶车的老汉三面巡视了一眼,伏身弯腰将一封套向车中少年递去。
少年接过,向封套上一瞥,微微一笑,将封套收藏怀一内,右手向车辕上一挥。
赶车老汉突然“呵唷”出声,扬鞭望空“叭叭”疾挥,马匹立时亮开四蹄,风驰电掣奔去。
周陵森郁林木中,却有无数森冷的目光注视着这辆马车。只见这车奔向陵园守吏居处,一双少年男女进入守吏屋内。
树丛中闪出一个黑衣长衫面目阴沉老者,遥望马车一眼,也缓步向守吏居屋走去。
到得临近,只见赶车老汉高踞车辕上,取出旱烟筒燃着“呼呼”猛吸,对黑衣老者的来历似无所睹。
黑衣老者森冷的目光专注在赶车老汉脸面上,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这时屋内快步走出一个长随,神色匆促,一见黑衣老者急使眼色,快步走去。
黑衣老者会意,转身随着那长随,走出数十丈外后,问道:“来的是何人?”
长随答道:“京中来的,到此察机周陵有无失修之事。
咱们老爷甚是焦急。”
黑衣老者道:“恐是谎言。”
长随两目一翻,道:“别胡说。巡抚大人书信到来,怎是假的。我要去前庄周老王处派送酒食,恕不奉陪。”急步奔去。
黑衣老者怔了一会儿,忽然向武王陵流星般奔去,所行之处,是一片杂树林。
这片树林虬松古柏虽多,但杂有桧杨桐柳,树于交错,连柯结阴,深邃昏黑。
暗影中掠现十数黑影,迎向黑衣老者,一人沙哑地道:“苏香主,风声要散布出去么?”
黑衣老者沉声道:“慢着,料不到事情突然有变,京中派了什么捞什子巡视文武陵地,太公望墓五里方圆所伏阵式恐怕暂时有变”
“宰了他,不就算了么?”
“咱们强也强不过官府去。”黑衣老者沉声道:“但愿他日落之前回转长安。”继而又微叹了声道:“此事老朽尚须禀教主定夺。”一个箭步射离去,十数条黑影也散了开去。
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乱林中人影一闪,现出背剑的赵林。他几乎将周陵搜索殆尽,就是不见菊君茹、卫英香两女身影,目中泛出忧急之色。但始终未进入太公望墓五里之内。
赵林初生之犊,非怯懦之辈,然而却不能凭血气之勇,犯险以逞。这非但于事无补,而且自身生命难保,况二女是否确陷在太公望墓地,尚不得而知,岂可打草惊蛇。
蓦地——
暗中飘来一声冷笑道:“朋友,你在文武陵中兜圈子却是为何?”
赵林头也不回。仍自向前缓缓走去。
“站住!”一缕劲风,由脑后袭来。
赵林左足突然滑了开去,疾然后转,只见一个年过六旬,五短身材,钩鼻突眼,留着一部山羊短须的老者,一脸惊愕之色。
赵林上下看了这老者两眼,冷冷一笑,道:“这文武陵可是尊驾私产?”
老者道:“文武陵虽非老夫私产”话音未落,只听赵林一声大喝:“住口!文武陵既非尊驾私产,在下又干尊驾何事9”
“不关何事,老夫就是瞧你不顺眼。”老者说着一掌撒向赵林面门。
拂面微风似有若无,阴寒彻骨。赵林已知此人武功阴柔歹毒,右臂向外一伸,右腿一滑,身随步转,健腕疾翻,两指斜点,来拿对方手腕。
老者冷森森一笑,如影随形而去,右掌一晃,只见漫空掌影雨点般压下。
赵林心知这老者必是那蒙面人手下,自己既已在他们监视之下,免不了一场生死拼搏,一声长啸出口,双掌一推,身形一鹤冲天而起,背上长剑已自出鞘。
半空中一式“飞虹万丈”挥下,剑浪挟着一片呼啸向老者劈去。居高临下,剑势奇猛。
老者被逼得掌法一变而为刚猛,吐出强劲,撞开奇猛剑势。
赵林一招取得先机,立即展开苏雨山私授绝学“太极幻形剑”三十二招,一招四式,攻势若长江大河,绵绵不绝,老者被逼得险象环生。
突然从森林暗处扑出七八条黑影,围向赵林攻去。
这套三十二招“太极幻形”剑法,精奇奥绝,似实若虚,似缓实速,一招紧接着一招,简直不容对方有缓手之机。剑锋乱闪之下,立时有三人身子被剑锋划开一道血槽。一声闷哼,翻跃在地。
减却三人,赵林顿觉压力大减。只见剑芒流射,风声呼啸,有若迅电奔雷。
这时,复见一条黑影如鬼魅由暗中掠至,翻掌一拂,赵林只觉右腕被钢钩扣住,右臂一麻,长剑脱手坠地,不禁大惊。
抬目望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个头从至脚为一件黑袍罩住之人。
那蒙面人不容他开口,左手两指迅捷点在他助下,只觉限前一黑,人事不知,仰面倒下。
蒙面人道:“将他擒回。”
立即奔出一人将奔赵林抄起,疾奔而去。
蒙面人大袖一拂,身形杳然。
陵园守吏馆舍门前车辕上赶车老汉仍自一口一口地吸着旱烟,斜倚在辕背上吞云吐雾,自得其乐。
这时,一个腰干伛偻的老妇,持着手杖颤巍巍自屋侧转出,挨着车旁走过,低声喃喃自语道:“你设法通知岳少侠,赵少侠已为蒙面人掳去。”语音细如蚊蚋,直送入赶车老汉耳中。老妇径自颤巍巍地走去。
赶车老汉面色微微一怔,仍自若无其事地吸着旱烟。
突然老汉左手中烟袋滑出手外,往车下跃去,老汉弯腰急促“哎呀!”一声滚翻车下,老汉痛极怪叫。
岳洋与守吏急急走出门首,趋前问道:“赶车的,你怎么了?”
赶车老汉断断续续地将自己跌翻下车之故说出。
岳洋见状知他必有密事禀报,即道:“快将他扶在榻上灌一服伤药,静卧片时也就好了。”
赶车老汉趁着守吏慌乱之际,偷偷向岳洋禀明赵林被擒之事。
岳洋面色不由一变,点头转身与梅儿暗中商议。
片刻,守吏入见,岳洋即命其引他巡视周陵,并道:“贱内暂由尊夫人陪伴,你我早去早回。”神情庄肃,不怒而威。
守吏诺诺连声,不敢有违,心中不免暗暗叫苦,弯腰笑道:“那就下官头前带路,大人请!”二人一前一后,走出门外。
周陵面域颇广,正中为文王陵,北为武王陵,东为周公旦、鲁公伯、太公望墓,西为恭王墓,又称文武陵。
文武陵前享殿整洁,树木葱郁,苍翠蔚然,气象雄伟,瞻仰遗物,启人遐思。
岳洋对各陵逐一察视,何者应修葺,何处应整建,一一指示,守吏奉命唯唯。二人逐渐行进,来到“太公望”墓地。
守吏望了望了天色,谗笑道:“大人想必腹中饥饿,下官已准备一席水酒,为大人洗尘,此处前年已修葺一次,无甚可观,大人请回吧!”
岳洋似乎游兴正浓,遂微笑道:“某此次前来,就为着瞻古而来,周陵气象雄伟,颇有可观,怎可不一窥全豹。”
守吏暗中叫苦,此时林中小径翩然走出一扶杖老人,皓发银须,含笑避道。
守吏一见老人,即向岳洋道:“此老人是太白逸士,博通今古,精于勘舆之木,尝谓文武陵风水之佳,绝无仅有,大人何妨邀其同行,藉解冷寂?”
岳洋欣然应允。守吏引近双方,缓缓向太公望墓行去。
其实,岳洋已知这老人是蒙面人遣来,其用意不外乎二点,一为窥察自己来历;再则就是由老者引路,恐自己误涉险状。
果然扶杖老人有意领先,指指点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岳洋一面含笑倾听,一面留神大公望墓附近景物,他不沿石板墓道行走,专在墓道旁边的草地上踏脚。
忽然,只觉脚底踩着一块硬物,微感刺痛,将足移开。伏腰拨草探手一摸,抬起一八角梭紫水晶,清澈无疵,阳光映射之下发出眩目紫光。
他心中大惊,知是周京遗下之物,看来周京等人必己在此中伏遭擒,周京有意掷落以此告警。
这样说来,那蒙面人必与葛兄氏妹有关,周京莫非就在左近囚禁?漫天阴霾现出一线曙光。
岳洋手执紫水晶,故现惊愕之色,道:“此是墓中遗物么?想是盗墓人不慎失落。”
守吏忙道:“下官管理森严,十数年来宵小绝迹,断非墓中古物。”
扶杖老人注视了岳洋手中紫色水晶一眼,道:“此非墓中之物,谅系游此骚人墨客所遗落。”
岳洋点点头,将水晶捏在掌内把玩不已,与扶杖老人谈论八百年东西周兴衰往事.步履所至,暗中留神察视。
他学有所成,以其过人禀赋,锐利的眼力已看出这“太公望”墓五里方圆已布下先天八卦阵。扶杖老人引他所经之处,均系生门,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预感到前途荆棘,艰危重重。
岳洋踏勘一遍,自始至终未发现菊君茹与卫英香到过此处的蛛丝马迹,陡然灵机一动,向扶杖老人微笑道:“在下已然困倦,意欲回转馆舍。与老丈一路倾谈,受益非浅。守吏已在馆舍备下一席佳肴,老丈何妨同往,共谋一醉?”
扶杖老人正要推辞,岳洋已伸臂在他腋下。他不禁一惊,只觉岳洋所扶之处,再下一分就是死穴,几乎惊得一颗心跳出口腔来,但此时又不便暴露身份,只得强笑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老汉两腿尚健,岂敢劳大人搀扶。”
岳洋一笑收去右臂。
扶杖老人如释重负,暗吁一口气。
三人并肩转身走去。
岳洋高开馆舍之后,梅儿正与守吏之妻谈笑解闷,赶车老汉忽电闪而入,两指弹出一缕劲风。
守吏之妻只觉背心一麻,颓然倒下。
梅儿与赶车老汉电闪而出。
室外一片沉寂,静悄悄地一无人声。
突然,门外人影一闪,现出一个两颊深陷,目光阴鸷的黑衣中年汉子。
那汉子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一眼瞥见守吏之妻,不禁一怔,眼球转了两转,迅疾转身。
不料身形还未转过,猛感后胸一支利剑插入,颈头被点了一指,噤声不出,仰身毙命。瞬即肉腐骨销,化作一滩腥臭黄水。
须臾,门外又闪入一个葛衣五旬老者,自腰下衣内凸起如坟,目光炯然,发现地面一滩黄水及黑色衣履,不禁面色大变。惊异间,耳后忽起娇脆之声道:“唐衣豪。”
老者警觉极快,猛地向前滑了开去,塌身回头出掌横击,迅疾异常。
岂料有人比他还快,只见眼前金蛇一闪,一柄短剑已紧抵在胸窝上,右掌出至半途,腕部要穴亦为一只纤纤玉手牢牢扣住。抬目望去只见面前立着一个目蕴冷煞,清丽秀绝少女,冷笑道:“唐衣豪,你依仗歹毒暗器,横行江湖,想不到也有此一日,一招未出,就被姑娘制在手下。”
当真,西川唐门三毒,仗着绝毒暗器,扬威武林,江湖中人无不心怯。唐衣豪今日虎落平阳,被梅儿所制,心中这一份难受,自是无法形容。
眼下唐衣豪已是无法逞强,于是鬼念乱转道:“只要老夫脱出三尺之外,那就是贱婢遭报之时。”
梅儿已瞧出他的用心,响起一串银铃似的笑声,道:
“你别枉费心机了,少打这份鬼主意。姑娘要你毙命,不消吹灰之力。”说着,左手五指一紧,唐衣豪只觉遍体麻疼,行血逆攻内腑,不禁面色大变,目露惊容道:“老朽与姑娘素不相识,无怨无仇,如此对付老夫,未免有失道义。”
梅儿不觉笑道:“唐门三毒竟也识得‘道义’二字,姑娘前所未闻。”
唐衣豪不禁老脸一红。
只听梅儿又道:“那唐老师来在馆舍,为了何事?”
唐衣豪答道:“老朽是找常大人而来,却非向姑娘寻仇。”
梅儿冷笑道:“那么有屈唐老师等常大人转回,面对面把话说明。”
唐衣豪面色惨白,语带威胁道:“姑娘,这是自找麻烦,唐门三毒尚有其二,他们见老朽久久未回,那后果姑娘自知。”
梅儿清丽的面庞上突罩上一层浓霜,冷冷说道:“姑娘如果畏惧唐门三毒,也不至于在你太岁头上动土了。唐门三毒,恶行难数,人神共愤,姑娘正要歼除,唯恐你们不自投罗网。”说时,右臂闪电般伸出,两指并戳,点了唐衣豪肋下三处残穴。唐衣豪额角冷汗如雨。梅儿左手五指一拉,将唐衣豪带了出去.
文武陵古墓森森,人踪绝迹,松涛之声繁嚣盈耳,地面时而卷起一片黄尘,漫天障眼。
风砂漫漫中,岳洋、扶杖老人与守吏踽踽走向馆舍。
扶杖老人面色大变,身形摇摇欲倾,口噤不语。
守吏与岳洋急掺入室。守吏一脚刚跨入门首,也猛感腰眼一冷,天晕地转,倾倒室内。
片刻,古木苍郁中突然出现五条黑影,向馆舍飞奔而来,在门外停了停,密语几句,进入馆舍。
不到盏茶时分,五个江湖能手,满脸懊丧之色,纷纷离馆而去。
“太公望墓”墓道为炽热如焚的阳光照射着,墓周郁郁古木中,深邃幽暗,阴气森森。
岳洋离开不久,林中掠出十数人,峙立墓道,面向墓冢。
墓冢之后忽转出一双黑衣蒙面人,左面一人似为一女,黑衫虽宽大,似隐隐可见胸前高耸,袖管外素手似玉,十指葱嫩。
右面黑衣人冷语道:“方才守吏陪京中来巡视周陵之人似有可疑,你等可瞧出了什么?”
十数人不禁面面相觑,一人答道:“此人文质彬彬,步履松浮,不象习武之人。”
黑衣蒙面人道:“靳香主已随他而去,谅可看出一点端倪。另外,本座已遣唐衣豪等去馆舍查明其人有无可疑,不久当可回报。”
女黑衣蒙面人突然发出一声冷笑,道:“靳香主及唐衣豪等人,我敢断言必然有去无回。”
“什么?”黑衣蒙面人诧道:“贤妹此言有何根据?”
“要知大智若愚,深藏若虚者必非常人物,不过此人之来虽是有为,却未必与你我存心作对。”
黑衣蒙面人默默无语,良久才道:“贤妹是说此人大有来历?”
“非但大有来历,而且亦不是存心找我兄妹为难,不过我俩最近所为谅与他实大有干碍”
黑衣蒙面人沉声道:“武林之内,是非难论,凡做了一事牵涉颇广,与你我有所干碍,难道孰能罢手不成?”
“此事尽可交给我来办,请兄长切勿从中掣肘。”
黑衣蒙面人陡地哈哈大笑道:“凡妹妹自处之事,为兄又何曾阻拦过你。”
突然,五条身影由墓道奔来,禀道:“馆舍全无一人,靳香主与唐衣豪老师等人,想是遭了毒手!”
女黑衣蒙面人道:“小妹所言如何?”
黑衣蒙面人不禁一怔,道:“果然不出妹妹所料。”
一阵强劲的天风,吹拂松枝柏叶,沙沙作响,风中传来一串奔马蹄声,由远及近,绝快异常。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人一骑从远处疾驰而来。
马上人一至墓道首端,登时刹住坐骑,落在蒙面人面前,躬身禀道:“雪山人魔与天蝎宫主吴峰已至长安向灞桥而去,黑白两道群雄,亦纷纷赶往灞桥,邱道岭手下很多能手露面,似与吴峰助阵。”
黑衣蒙面人道:“我等立即赶住灞桥。”
女黑衣蒙面人却道:“小妹留下。”
蒙面人点点头,道:“为兄已留下一半人手,烦妹妹在此坐镇,为兄事成即返。”用手一挥,率领十数人疾掠而去。
那女蒙面人立在墓台上,久久不动,陷入沉思。
良久,只见她缓缓转身,飘然转至墓后隐去。
距墓冢二十余丈外一株参天古柏上,卫英香搂着菊君茹睡意甚浓,对身外之事毫无所觉。这与练武人警觉灵敏大相乖违,何况她们都习有上乘内家正宗武功。她们何以如此的沉迷昏睡?
原来卫英香发现菊君茹突然昏厥,冷汗如雨,不禁心中大为躁急,若带着她离去势所不能,独自返回又于心不忍,考虑再三,实在是取合两难。她伸手一提菊君茹右腿,扶察脉象,忽觉菊君茹六脉散乱,真气逆窜,若不施治,必然逆血攻心,急伸手抵在菊君茹后胸“命门”穴上,以本身纯阳真气输人,助她气血循归主经。
半个时辰后,只觉菊君茹体内气血已导向主经,六脉复顺,面色渐现血色,但尚未苏醒。可是她自己真力耗损极大,疲乏酥软,眼皮沉重,不知何时,眼皮渐渐合上大睡起来。
菊君茹首先醒转过来,见自己被卫英香按在怀中,卫英香却熟睡未醒。
她想起为施展“勾魂慑魄”魔法,引发前病昏厥,凝神一望,见卫英香脸色苍白,暗暗惊骇,百思莫解。她轻轻推了卫英香一下,低声道:“香姐,醒醒。”
一连推了数次,卫英香才睁开惺松双眼,见菊君茹面色如常,笑道:“茹妹,你可是吓坏了姐姐了!”于是,说出了施救经过。菊君茹连声致谢。君茹目光向树下一瞥,说道:“你我还是从速离去为妙?”
两女振身起立,只觉自身头重脚轻,相视苦笑了笑,纵身一跃,疾如鹰隼落下。
卫英香回头望了望,说道:“走!”忽然暗中飘来阴寒彻骨语声道:“姑娘,来时容易去时难,还是束手就擒为上。”
语音未落一条黑影掠来。
两女抬目望去,只见这人两耳翻飞特大,年岁约在六旬开外,一对绿豆圆眼凶光流转,胸助之间衣下凸凹不平。
卫英香向菊君茹转头娇笑道:“如今武林中,尽多自命不凡,大言不惭之人,越是武功三脚猫,越是眼高于顶,你说多气人。”
菊君茹格格一笑,道:“谁说不是,更有长了一大把年纪,自称江湖前辈,火候精深,其实呀,还不是十八般武艺件件稀松,纸老虎一戮就穿。”
卫英香道:“妹妹,你看要多少招能解决这老贼?”
“不出三招。”菊君茹道:“小妹练成此项绝艺,尚未发过利市,今日姑且一试,但不是对手,未免乏味。”
二女一吹一唱,全然不把那老者放在眼内。
老者激怒得脸色血红,目中的焰逼射,狞笑道:“两个贱婢真不知死活,老夫唐山叠,从不杀妇女孺子,今日也要破例一次了。”
二女一听此人是歹毒暗器已臻神化的千手毒尊唐山叠,不禁大感惊骇。
卫英香道:“妹妹,你我要小心一二,听说此人身上鸡零狗碎甚多,莫被它抓破了衣服。”说话间,暗中又窜出八个黑衣人影,将二女围在当中,其中一人与唐山叠附耳密语数句,唐山叠面色不由一愕。
菊君茹突然伸手向肩上一挽,龙吟过处,一道银虹惊天而起,玉婉疾震,一招“火树银花”挥出。只见寒飚如涛,万点银星漫天飞舞。这一招系“伽叶剑谱”一记绝招。
菊君茹出手奇快,而且变生突然,唐山叠等九人猝不及防,立时有两人胸臂之上划破数处口子,怪叫出声。
卫英香也不怠慢,拔剑出手,匹练惊天,剑风刺耳。
唐山叠等人也是一身武功的江湖高手,各各亮出兵刃。
二女双创合璧,本已成为无匹,何况均是武林旷绝之学,制胜九人,当属绰绰有余。但是,因真力已然大损,到得后来渐感胸口如受压,气雍血遏,每出一招,必指颤臂酸,内心皆感惊骇。
唐山叠目光锐利,已察觉二女剑招略现滞缓,冷笑一声:“诸位全力出手,必需将这两位贱婢生擒活捉,不可任她们逃遁。”九人手中兵刃进招更紧。
菊君茹暗道:“如任他们生擒,宁可一死,免受凌辱之苦。”银牙一咬,振腕嗖嗖疾出三招,剑光立时大盛,一个瘦小老者未及撤招,只觉胸口一凉,剑锋穿胸而过,惨叫一声,仰面倒地,一股鲜血随着剑光喷出。
哪知菊君茹用力太过,三招出手,娇躯一震,喉中发甜,忍不住也喷出一口鲜血。
卫英香见状大惊,她虽是精疲力尽,自身难保,仍强提一口气,连进三招,护住菊君茹。
唐山叠狞笑道:“女娃儿,别再逞强了,束手就缚尚可留得命在。”说着身形进前一步,左掌徐徐逼出一股强劲内家真罡。
卫英香已感前身压力如山,七股兵刃闪电迭至,暗道:“我命休矣!”
这时,墓冢之后,突然转出女黑衣蒙面人,娇喝道:“唐山叠,不可伤害她们。”
唐山叠闻言,掌力略撤。
蓦地——
一条黑影从空而降,双袖拂出一片强风。唐山叠等人只觉被一股移山撼岳罡力撞出三步,气血狂逆,不禁大惊失色。
那黑影两臂疾探,将卫英香、菊君茹挟在肋下,双足齐踹,一个潜龙升天拔起七八丈高下,凌空一翻,落入松柏林郁丛中。
这人来得突然,去得又快,挟着二女身法仍去势如电,唐山叠等群邪不由大喝一声,疾追而去。
女黑衣蒙面人双眸一转,心生一计,身形凌空而起。
宛若御风飞燕般追去。
夕阳沉山,晚霞烧天,烟树凄迷,万户炊烟。咸阳渭水官渡口,片帆如云,舟楫不绝,江心一艘乌木大船,顺流缓缓而下。只听那乌木大船中檀板轻击,萧声呜咽。须臾,一个铿锵悦耳歌声与萧应和,随风飘出,只听得是:
“十年磨剑,五陵结客,把平生涕泪都飘尽”
铿锵中满含悲枪,意味甚浓。
萧韵过腔一了,歌声又起:
“老去填词,一半是——空中传恨,几曾恨,燕钗蝉鬓”
暮霭四起,江边长柳依依中,突现出一个黑衣蒙面女郎,缓缓拉开面目乌巾,只露出一方绝色面庞。
这少女约莫双十年华,眉似春柳,双瞳如水,艳而不冶,幽娴端丽。她双眸凝视在那大船上,目泛迷惘之色,喃喃自语道:“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渭水广阔,江水迂缓,那乌木大船虽是放舟逐流,却驶行极缓。
篷窗中映出灯光,依稀可见舱中人影。
伫立江滨的黑衣少女,凝眸遥送乌木大船渐远,悠悠暗叹一声,缓缓拉上面幕,跟着大船走去。
舟中一男一女,人间美眷,浅颦轻笑,檀口低吟。
岳洋哪有这种闲情逸致?但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愿重蹈其师覆辙,乃笑语中费尽心机,转弯抹角,劝使她们返回螺旋谷,好让自己一无牵挂放手施为。
好不容易,才劝得菊君茹、卫英香回心转意,答应回去。梅儿专为她们两人而来,当然义不容辞,伴随两女同行。
三女掠出舱外,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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