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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乃恭等人栖息在一层山谷间小村内。
已居人家,依势而建,不过七八户,错落有致,他们栖息之处虽是竹篱茅舍,却宽敞洁净,屋里屋外都是人,堂屋内灯火明亮如画。
桌上满堆着酒肴,杯盘狼藉,显然似开着流水席,从薄暮时分到此刻,轮着用餐,食饱后立即出外。
程乃恭托着酒碗,不时啜饮一口,心情不宁,愁眉难舒。
一叫铁爪狼老者坐在程乃恭对面,闷身不响已久,终于忍不住道:“副总镖头,我就不信阎玉是三头六臂人物能插翅飞上天去,两拨人手都是武功上乘,尚有白无明首领在后接应,更有官兵三千,我巢民坚信必可将阎玉手到擒来。”
程乃恭道:‘但愿如此,程某却不敢如此想,去了这么久,尚不见一点回报,恐其中有变”
言尚未了,接二连三获得飞报,官军连夜撤退,二拨侵袭荒寺人手似已全军覆没,大内侍卫副使金满堂率众赶至。
程乃恭倏然一惊,慌忙立起,出外相迎。
金满堂一行共有十三人。
程乃恭迎着金满堂,发现金满堂寒沉着一脸,只抱抱拳,后随十二大内高手,其中不乏夙识,亦没有与自己寒喧打照呼,意味着似有什么重大事发生,不禁忐忑不宁。
堂屋内撤换酒席,金满堂傲然上坐,程乃恭坐移下首,以酒相敬道:“金大人从京城赶来,不知有何指示?”
金满堂冷笑道:“程副总镖头知道么?你几乎将相爷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程乃恭不禁大惊失色,诧道:“草民奉相爷之命办事,亦无任何陨越之处,这该从何说起?”
说时只见白无明满面怒容走了入来,但一见金满堂及大内高手在厅,倏转一惊,躬身施礼。
金满堂只摆摆手,答道:“如今相爷处境如何均已深知,不容金某螯言,所谓功高震主,随时都有莫须有之罪,程副总镖头,你竟敢以相爷之命请求兵马相助,若御史参相爷一本,诬指以叛逆之罪你担当得起么?”
程乃恭淡淡一笑道:“金大人,程乃恭一草民,何能假借相爷之命说动总督大人调遣兵马!”
金满堂心中业已恍然,目光转注白无明冷冷一笑。
白无明悚然变色,躬身施礼道:“白某无知愚昧,几乎为恩相惹上不测之祸!请认罪!”
金满堂道:“岂敢,白首领乃相爷跟前灸手可热的红人,何罪之有?”
白无明更现惶恐。
程乃恭怕其脸上挂不住,忙道:“金大人,眼前情势似感不妙,请大人有何指教!”
金满堂哈哈大笑道:“金某不知副总镖头及白首领奉相爷之命办理何事?何况金某也不便过问,眼前尚有公务在身,不使久留,告辞!”立刻起身率领十二大内高手离去。
程乃恭与白无明乃恭送金满堂出得门外返回堂屋。
白无明道:“程副总镖头,如今应该如何?”
程乃恭微笑道:“程某乃一介草民,阁下系相府紫带首领,位尊权重,一切惟阁下马首是瞻,程某怎敢越俎代庖?”言中带刺,酸刻尖锐。
白无明一张白掺掺的脸宠涨得通红,道:“程副总镖头,你这不是损我白无明么?须知此行祸福荣辱与共。”
程乃恭太息一声道:“阎玉小贼已然有戒惧在心了,但程某料测小贼刚愎自用,必不甘愿就此奔回冷蔷宫,三两天内定找来此处,我等不如及早撤离。”
白无明冷笑道:“阎玉又非三头六臂,何惧之有,副总镖头先前不是要将生擒活捉么?此刻又为何改弦他易呢!”
程乃恭道:“鄂图海副首领亦并非庸手,尚且被擒,其余均遭杀害,可见阎玉并非弱者,有道是力敌不如智取,暂且避开,再见机行事。”
白无明点点头道:“副总镖头,真有冷蔷宫么?”
“有,而且委实就在嵩山,但不知确处。”程乃恭道:“程某知白首领心意,何不迳去嵩山寻觅冷蔷宫?”
白无明道:“白某正是此意。”
程乃恭摇首答道:“恐遭少林误会,谓我等无事生非,何况嵩山已被官家示禁,不准江湖人物凶搏拚杀,岂非又给恩相添了是非麻烦么?”
白无明不禁一怔,道:“这么说来,势必将阎玉小贼生擒活捉,挟制他才得进入冷蔷宫了?”
“不错!”程乃恭颔首道:“除此别无良策。”
白无明略一沉吟道:“程副总镖头计将安出?”
程乃恭长吁一声道道:“阎玉一身武功深得正邪之长,正统之传,更霸道异常,尤其那狂风三式,出剑不死即伤,不过狂风三式损耗真力甚巨,风闻小贼业被反震之力所伤,是以依程某之见,不妨”说此向白无明附耳密语良久。
白无明大喜道:“果然好计,若要事成,只有不择手段了!”立时传令撤出小村。
口口口
一片黑压压森林中忽见火光一亮,正是那活丧门郜星坐在树下点火吸取一袋旱烟。
他是越想越气,损兵折将,丧失颜面,何能孑然一身逃返冷蔷宫,只有飞讯传送冷蔷宫另选派人手前来。
这参天密林就是晤面相会之处,带来一大堆食物,决心不等候冷蔷宫之人决不离开。
林木参天,蔽空掩日,幽森如海。
距活丧门郜星存身之处,约莫四五十丈外,神枪谷鸣御风乘龙符韶两人坐在盘根大树之下,好整以暇地慢酌浅饮,面前放着一色色地酒菜。
符韶笑道:“倘或郜星老儿一嗅到酒香,我等就请他同饮共谋一醉如何?”
谷鸣摇首答道:“决不会嗅到,林木森森阻隔,风向又不对,而且他亦带得有酒有菜,看来郜星他真今要等冷蔷宫的人手到来!”
符韶道:“此冷蔷宫派出人手实是试探性质,决不会尽出精锐,而且阎玉他娘冷蔷宫主也不会露面。”
“不错,少侠之计,明珠奸相此次以破釜沉舟决心,力图挽救权势以不坠,白无明带来的人手,除相府武土外,其余都是明珠设在南七北六十三省多处秘密杀手组织,人手甚本专于狙杀先明义师或武林与清廷对立侠义道人物,少侠之计借刀杀人,将明珠党羽戮杀殆尽,势孤力寡后必遭兔死狗烹之祸!”
“那面伏牛有消息传来么?”
“有,插天崖下四堡俱被焚毁,阎白枫必存身不住投望冷蔷官而来,届时可一网打尽。”
“如此说来,那司徒老庄主也随阎白枫去冷蔷宫了。”
“那是当然之理!”
忽地一条人影疾掠而至,来人正是无影刀薛瑜,取过一碗酒一饮而尽道:“千万别让郜星兔脱,如我料测不错,冷蔷宫人手必在日落之前赶到,我尚有要事须办,事了赶回!”纵身疾跃奔出林外,掠向程乃恭原落足小村而去。
黄土山道上忽现出日月双环易焕堂,身法迅快如飞。
蓦地,易焕堂忽闻一苍老语声传来道:“来的可是易焕堂大人么?”不禁一怔,凝眼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蓝衫老者由岔径飘然走来,说道:“尊驾为何识得易某?”
蓝衫老者正是无影刀薛瑜,微笑道:“易大人见过信物,便知老朽来历。”说时由怀中取出一方信物递与易焕堂。
易焕堂见是简松逸御赐信物,不禁屈膝叩拜后恭敬送回薛瑜,低声道:“小千岁现在何处,转速领易某拜见?”
薛瑜道:“小千岁命老朽相侯传话,此刻未便相见。”低声密嘱易焕堂如何行事,接道:“程乃恭现在原来村庄。”手指南向道:“由此迳径约莫十五里处枣林内。”
易焕堂抱拳道:“易某遵命!”纵身望南而去。
果然相距枣林不远,忽见一双持刀劲装人疾闪拦住,喝道:“站住!”
但一见易焕堂一身大内侍卫服饰,不禁一怔。
易焕堂面色一冷,道:“你们速通知程乃恭,就说易焕堂要见他。”
日月双环易焕堂虽久不在京师,但如省侍卫统领,移京师王公大臣府中均都熟知能详。
两人一听知易焕堂之名,数时悚然一凛,忘能禀报,同时躬身施礼领着易焕堂而去,其中一人快易趋前抢报。
程乃恭与白无明都是易焕堂熟识,双双出迎。
白无明笑道:“易大人怎知我等存身之处?”
易焕堂哈哈一笑道:“各位行踪,一举一动无不在大内眼目之下,白首领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么?”
白无明不禁悚然变色。
易焕堂拉着程乃恭的手低声道:“程副总镖头,易某要告知你一个稍息,府上家小平安无恙,但程某却奉了相爷密谕,恐府上遭受宵小匪徒所害,已移迁秘处严加保护。”
这无异说明已遭看官,明为保护,其实是软禁犹若囚犯。
程乃恭心中虽是忧急震怒,面上却表现极为从容,微笑道:“多谢易大人,这可使程某免却后顾之忧。”
易焕堂深深地望了程乃恭白无明一眼道:“这次程副总镖头和白首领责艰任重,官府又奉今不得涉身江湖是非,如今东南沿海风云正急,朝廷更须防患三藩称兵,西萨边的又蠢蠢欲动,易某看来两位胜称机分并不太多。”
白无明惊道:“如此说来,易大人谅是得到了甚多可靠消息,可告悉以相告?”
易焕堂道:“敌势太强,风闻阎白枫业已调集各地分处高手赶来,集中力量对付两位,白首领,你调来的人手过于薄弱,宛如螳臂挡车,济得什么事?鄂图海等遭遇就可见一斑?”
白无明面色大变,道:“易大人可是要白无明将听命恩相的人悉数调来么?”
易焕堂道:“易某恕无法明言以致获罪,白首领奉命之初,谅相国已交付信符准便宜行事,只准成功不准失败,白首领是聪明人还要易某说得更明白么?”
白无明赧然一笑道:“易大人宛若目睹,白某不胜钦服,事实上白某早有此打算,惟恐遭相爷责斥小题大做,劳师动众,白某现决意调遣多处人手赶来。”
易焕堂道:“话是白首领说的,可不是易某妄作主张!”
白无明忙道:“请易大人放心,这道理白某懂得,决不会说出易大人叫白某这么做的?”
“好,易某决定怎么做,白首领不听也是枉然。”易焕堂微微一笑道:“两位在此枣林藏身易某能知,对方更洞悉无遗,易某匆匆赶来就是为了此事,恐白首领在尚未调遣多处人手赶来之前便已遭围困狙杀不可不防。”
程乃恭白无明不禁相顾失色,知易焕堂来前定有所知。
白无明道:“易大人是说阎玉小贼要来此侵袭么?”冷笑一声道:“白某定要叫这小贼有来无回,陈尸在地?”
易焕堂道:“白首领这不是说大话的时候,眼前阎玉已传讯冷蔷宫调遣能手赶集,如不先发制人,必难幸觅一败涂地,有一人名叫活丧门郜星,两位对此人有耳闻么?”
程乃恭白无明神情悚然倾听下去
活丧门郜星在深林中独处了一天一夜,万籁寂静,寥落根草、又吃又喝,或睡或调息行功,时光极容易打发过去,却也感无聊。
幸亏他在冷蔷宫除了宫主夫人外,平时也独处斗室,孤傲刚愎,宫中上下一概不予理会,习惯了这种日子,换在别人,定耐不住在林中守候了一天一夜。
但,郜星却保持极为惊惕,一支外门奇形兵刃判官笔随身不离。
蓦然,林中传来一声角茄凄鸣,时断时续,虽是涩闷,若有若无,郜星却耳力聪敏,不禁精神为之一振,喃喃自语道:“嘿!老夫以为你们不来了!”随即在怀中取出一支犁牛角,吹起一声呜呜叫声。
郜星内力充沛,声尖而锐,悠悠透了开去。
移时,只见一个持剑老者匆匆奔来,抱拳为礼道:“师兄郜老?”
郜星目泛怒光,沉声道:“就是你一人赶来么?”
持剑老者亦是桀傲难驯之辈,冷笑道:“我等廿三人奉命赶来,却为奸相府内武师截狙,如今尚在激搏中?少令主咧?”
郜星冷冷答道:“少令主屡对老朽无礼,老朽管不得他,谅尚在近处不远,孙襄,速领老朽前去解救后再说。”
持剑老者哼了一声道:“少令主虽是性暴无乱,但他是少令主,总不成他要听命于你吧!”
郜星闻言不由大怒,目中杀机逼闪,暴喝道:“孙襄,你不要命了是么?”
孙襄倏地伸手入怀,取出一支鲜花朱红的蔷薇,沉声冷笑道:“郜老,别认为你武功高强,我孙襄却未必惧怕于你,宫主命孙襄带话,少令主也曾来讯报郜老不逊情状,宫主言说郜老如不能卫护少令主安危,也不必回转冷蔷宫了!”
郜星一见蔷薇令,倏转和颜悦色道:“老朽谨遵宫主夫人之命就是,就请带路退去鹰犬后,再觅寻少舍主下落。”
孙襄冷冷一笑道:“走。”身形疾转,穿林而去。
林外不远处不时传来杀身震天,惨嗥凄厉,不言而知双方战况惨烈。
孙襄当先身如离弦之弩般抢扑而去。
郜星已欲起步掠出之际,忽闻身后传来阴恻恻冷笑道:“你就是活丧门郜星么?白某守候已久了!”
白无明不知在何处宛如鬼魅般现身出来。
郜星突然回顾,只见是一身穿白衣,面目森冷如冰老者,问道:“你是什么人?守候老夫则甚?”
白无明面现厌恶之色道:“丑鬼之名果然不虚,比白某想像中还要奇丑三分,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言罢放声狂笑。
郜星最怕人称呼他是丑鬼,顿时怒发如狂,厉喝道:“你是在找死?”猛撤出肩头判官笔,突然发现白无明双手有异,不禁一怔。
原来白无明两手戴着一双银篮局织手套,掌背凸出棱芒网刺,紧板着无异一对流星芒刺,掌心却是碧得泛紫,突然想起一人,神色为之大变,喝道:“你莫非明珠府内第一高手“夜枭掌煞”白无明么?”
白无明阴险一笑道:“称你这丑鬼到有点见闻,老爷正是白无明,风闻你在冷蔷宫自负傲慢,自认为宇内高手之一,白某到要瞧瞧你这丑鬼有何惊人艺业!”
他得易焕堂指教,激怒郜星,使郜星心浮气燥,武功必大大的打了折扣。
丑鬼二字果然激怒得活丧门郜星一口狂血几乎冲出口外,大喝一声道:“你在找死。”身形猛腾扑去,判官笔流芒万点挥洒涌袭白无明,左手一把丧门钉打出,势如雷霆万钧,欲将白无明一击致命。
那知白无明身子疾闪,身形移住却挪得郜星身后。
郜星倏从身后风生,眼前白无明却已不见,便知有异,急将身躯卷曲如球腾起半空。
只听一声裂帛声响,郜星突地扭腰翻身,发现白无明已曳空电射而去,发出一声长笑道:“丑鬼能为也不过尔尔!”
郜星身形落实,发觉一件长衫从胸后割裂成七八条长带,迎风飞舞,不禁气得咬牙切齿顿足厉声道:“白无明,老夫不杀你誓不为人!”
忽看孙襄领着十数人奔来,那十数人遍体血污,带有伤痕疲累不堪。
孙襄诧道:“郜老如何这般模样?”
郜星道:“老夫无妨,那些鹰犬都打发了么?”
孙襄道:“狙截我等之众倍多于我,鹰犬伤亡惨重,不过我等也折了六位高手,但鹰犬一见孙某赶至纷纷撤去隐去!”
郜星冷笑道:“大概畏惧你孙襄威名慌忙撤走!”
孙襄目中怒火猛炙,厉声道:“郜老,孙某见你尚未赶来,疑你身罹暗病,孙某这才率众赶来为你收尸。”说看哈哈冷笑道:“瞧你这模样也好不到那里去?”
郜星大怒道:“孙襄,你不惧老夫一掌劈死你么?”
孙襄怒目相视,厉声道:“谅你也不敢?”
忽闻一声断喝道:“争吵什么?少令主有令,命你们随贺某去见少令主!”贺翼疾掠而出,目注郜星道:“郜老,少令主说你自以为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愿与你相见。”
这一下把郜星几乎气得怒火上涌,胸胁欲炸,厉声道:“此话真是少令主所说的么?”
贺翼道:“郜老,我贺翼吃了熊心豹胆敢在你面前撒谎不成?”
郜星哈哈放声狂笑不绝,笑声凄厉悲愤,半晌才定,点点头道:“好,好,你们去见少令主吧!老夫还要在此想一想?”
贺翼抱拳躬身施礼道:“如此贺某等告辞。”
活丧门郜星目送贺翼等人身影消失后,顿了顿足,心怀怨毒已极,道:“小畜生,老夫如非看在你娘面上,早就置你于死地了。”转身快步离去。
忽见白无明程乃恭等人身形现出。
白无明指令四个轻功甚高武士蹑随郜星身后,切不可暴露形迹,严密监视郜星一举一动。
四个武士领命疾展轻功,如飞追去。
白无明道:“白某与郜星拚搏时瞥见副总镖头放出一道旗花,是以放过郜星,不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但不知副总镖头是何用意要这么做?”
程乃恭长叹一声道:“白兄,你我此行只准成功,不准失败,切不可意气用事,程某发现冷蔷宫人手虽比我们少,却个个武功极高,我等伤亡惨重,目前怎保全实力要紧,白兄,请问你真有把握制胜那郜星么?”面色极为诚挚。
白无明摇了摇头道:“说真的,此贼武功甚高,白某并无把握,但他亦未必胜得了白某。”
程乃恭道:“在白兄未调遣人手到来之前,我等决不可轻举妄动,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好!”白无明面有难色道:“此事可行吗?相爷多年来苦心经营,筹划慎密,吓阻叛逆甚为收效,一旦悉数调遣,恐相爷一番心血,俱已付出东流!”
程乃恭颔首叹息这:“白兄之言虽极是,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最好先请示相爷,却恐缓不济急,相爷准白兄便宜行事,便已付已全权,若事事请示,畏前忌后,白兄身家性命恐危如果卵,而且误了相爷大事!”
白无明瞿然一惊,忙道:“白某遵命,立刻进行调遣各地人手就是!”口口口
薄暮时分孙襄带冷蔷宫高手随着贺翼见着阎玉。
只见阎玉似方才行功已毕,睁开双眼,厉声道:“谁命你们离开冷蔷宫?”
孙襄知道阎玉喜怒无常性情,忙躬身道:“禀少令主,宫主夫人接获郜老飞讯于是忧虑少令主安危,是以命属下在山外调集人手赶去,并嘱少令主立即返回冷蔷宫。”
阎玉冷笑道:“非但我不能返回冷蔷宫,而且你等均有性命之忧,须知对方毒计以我为饵,诱使冷蔷宫人手倾巢而出,再遂个诛戮,可恨郜星老鬼误了我的大事?这好了,你们随时随地均有暗遭袭杀之祸!”
孙襄不敢言语。
贺翼道:“少令主总不能违忤宫主人之命。”
阎玉瞪了贺翼一眼,冷笑道:“我不是吩咐你传讯冷蔷宫,把一切经过陈明么?”
贺翼望了孙襄一眼。
孙襄忙道:“在属下离宫之前,宫主首接获少令主飞讯,对郜老自负傲慢甚为痛恨。”
忽见麻人龙疾掠而入,禀道:“少令主,四外频频发现可疑人物,却形迹飘忽,未有侵袭模样。”
阎玉哼哼一声道:“但在意料之中,贺翼,他们远来不易,好好款待,我出外察视对方举动,如不先发制人,岂非束手待毙!”
贺翼忙道:“少令主只身外出么?”
“人多了形迹暴露,他们不敢前来侵袭之故是因畏惧我狂风三式罢了。”说时人已离地疾闪而出。
阎玉穿行林木间身法如风,倏地停在一株参天古木下,翘首道:“薛老!”
只听无影刀薛瑜哈哈一笑,人如飞鸟般展臂翔落下地,道:“少侠,碧鹫已过,鬼影子阎白枫自知无法再藏身插天崖,打算返回冷蔷宫,正与司徒白争执不下,但终必首允偕离插天崖。”
“如此说来,插天崖下四堡俱已圯成瓦烁了?”
“正是。”
“那就好,照原定之计行事,不知白无明举动如何?”
“白无明已听从易焕堂之计,将奸相各地潜伏党羽调来。”
阎玉微微一笑道:“白无明现在何处?”
“白无明已追踪郜星而去。”并知了郜星藏身地方。
阎玉道:“在下这就去郜星藏身地方,这老贼对我等尚有大用。”
薛瑜道:“那么老朽就去猛袭孙襄。”言毕人已远在两丈开外。
参天翳深林木之后,突闪如惊鸿纷纷掠出司徒婵娟及四婢,嫣然含笑道:“小妹同行好么?”
阎玉道:“在下求之不得。”
司徒婵娟转向四婢道:“你们带路,决不可现身露面,坏了公子大事?”
四婢应了一声,转身进入林中,阎玉与司徒婵喝喝低语,神似一双情侣,情话绵绵。
阎玉道:“姑娘,令尊与阎白枫必在日内离开插天崖望冷蔷宫而去,途中令尊亦借故拖延,又有袁绶,白骨滴血魔主及钟离胡重重阻袭,是以抵达冷蔷宫还有一段时日。”
司徒婵娟诧道:“我娘尚须留在插天崖么?”
“不,令堂由匡彭两位及蒲夏余房四老护送来此与姑娘相聚,不过”简松逸话声略顿,又道:“白无明调遣各处党羽赶集,亦须较费一段相当时日,赶到时亦必伤亡过半,在下急欲返京一行。”
司徒婵娟清澈如水双眸中泛出惊异之色,道:“公子意欲去京一行,那么贺翼等人如何处置?”
阎玉道:“在下自有权宜之计,使他们认为受困。”
司徒婵娟微一沉吟道:“既然如此,公子是非去不可了。”
“不错,太后宫内还有一个在下替身,由格格府内一个女官替扮,惟恐露出破绽,在下若不去,必使功亏一篑。”
“那不要,还是由小妹护送去京吧!”
阎玉不禁一呆,道:“怎敢有劳姑娘?”心中委实不愿,却又不便坚拒。
司徒婵娟妩媚笑道:“小妹此心已决,要知奸相为何诬控公子,定然疑心在太后宫中的是替身,必千方百计窥探其疑心是否属实,是以途中公子决不可露面,小妹放心不下。”
此话虽然属实,但司徒婵娟却有主意,在此一段时日中,已有耳闻简松逸除了清莲格格外,尚有小龙女陆慧娥辣手罗刹展飞虹二女倾心于简松逸,女人总是心细,决意去京与二女见面晤谈。
简松逸是个绝顶聪明人,那还不知司徒婵娟心意,自己想到这件事就心烦,暗叹一声道:“到时再说吧!”
司徒婵娟只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将一方紫巾蒙上面庞,道:“快到了。”
忽见一婢掠来,道:“郜星街在酗酒,醉意甚浓!”
司徒婵娟诧道:“那白无明咧?’
“白无明与四个恶徒在近处窥伺,准备一击出手致死!”
阎玉轻笑道:“白无明虽是明珠府内第二高手,但郜星却非易与之辈,你我且瞧一场龙争虎斗!”
由女婢带路,腾身去一株参天古柯上,浓枝密叶翳蔽,居高临下,只见十数丈外活丧门郜星席地而坐,豪饮大嚼,一张丑脸赤红如火。
郜星内心甚为苦闷,半生为情所苦,虽心目中已有归属,但仍不死心,受尽冷眼讽嘲,自愿终生得为臣仆,不料孙襄带话竟如此绝情
他苦恼之余在镇集上买了一坛酒二包食物,奔入林中自酌自饮,有道是酒入愁肠愁更愁,不觉酪酊大醉。
但他酒醉心明,警觉性高,更耳聪目敏,察觉四外有异,故作不知,一手执着,一手举碗,突然双臂齐扬,竹箸酒碗脱手激射而出。
只听两声闷嗥腾起,忽闻白无明哈哈大笑道:“果然不愧宇内高手之称?好手法!”
夜枭掌煞白无明飘然在林中走了出来,道:“看来,冷蔷宫并未看重你,有你不多,无你不少,听白某之劝,还不如投在咱们相爷门下,相爷定会重用你!”
郜星厉声道:“富贵与老夫如浮云,白无明你出手吧!既然势不两立,反不如放手一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白无明哈哈大笑道:“你急着要死,白某就成全你吧!”双拳一抱就宛如-对棱芒钢锥,飞鹰攫兔般五雷轰攻锥下。
有生以来白无明未如此用过硬劈猛打战法。
活丧门郜星亦把白无明看作强劲的对手,身形一挪让过白无明,迅如雷火石火判官笔一招流星飞雨点向白无明背部廿七处要害重穴。
白无明与郜星两人相较之下,郜星功力深厚非白无明可比,但白无明刁狡狠辣却为郜星所不及,身形扑空就地一滚,倏又飞空腾起,以灵巧的身法与郜星激搏,口中直叫丑鬼并不干不净。
激怒得郜星怒火沸腾,一指判官笔急如骤风狂雨,口中不时发出厉啸。
只见两人兔起鹘落、鸡飞鹰扬,凶懔猛烈为武林中所罕见。
居高临下的阎玉与司徒婵娟二人瞧得如醉如痴。
身旁四婢却悄声打赌谁胜谁负。
司徒婵娟悄声笑道:“公子不现身替开那郜星么?”
‘不,时机未到。”阎玉道:“听贺翼说,这老鬼刚愎自负,死不认输,此次得是灰头土脸了。”
司徒婵娟道:“小妹认为郜星功力深厚,一招一式已臻化境,无隙可寻,白无明终必败死!”
阎玉微笑道:“姑娘所说就是,但没瞧出郜星心浮气燥已落了败着,并非武功不济,面是被骂得怒火高涨之故,郜星最忌被人当面骂他丑鬼。”
果然为阎玉料中,只见白无明逞险,在郜星一招“泰山压顶”眼看白无明就要被郜星一拳一掌击中,不料白无明竟用“灵蛇出谷”济溜身法于间不容发之际闪动腾起。
郜星耳闻一声:“丑鬼!”后心轰轰被击头两掌,如中千针,身子撞得前冲数步,喉头一甜,一股怒血吐出口外。
白无明却乘隙出击,如影随形地双拳猛击而下,忽感一股狂飙卷起,不禁心神猛凛,暗道:
“不好。”双足一挫,顺风荡了开去,转身立定,只见一面色如冰持着一枝巨剑的少年站在一丈开外,暗道:“阎玉。”身不由主地穿空电飞遁去。
但闻身后传来阎玉长笑声道:“白无明,你逃得了今日,却逃不了明天!”
夜枭掌煞白无明充耳不闻,疾逃而去。
活丧门郜星忽见阎玉飘落在身前立定,目露怜悯之色。直望着自己,一言不发,不由怒道:“老夫方才一招失慎为他暗算,并非真正落败,日后遇上,必将他碎尸万段!”
阎玉冷冷答道:“那是日后的事,眼前郜老还是回冷蔷宫吧!”
郜星弹身跃起,喝道:“你能敢令我回冷蔷宫!”
阎玉怒道:“我有什么不敢!冷蔷宫隐秘你所知甚多,为防万一泄露机秘,我也只好得罪了。”
郜星被激怒得须发怒张,厉声道:“好!好!老夫这就回转冷蔷宫,不过你别后悔!”
阎玉道:“我阎玉做事从不后悔。”说时左手三指迅如电光石火般的疾点而出。
郜星不防阎玉会猛然出手,惊觉有无时已避让不及,为阎玉点了八处穴道。
要知郜星武功已臻化境,更暗晓封穴移穴之能,那知阎玉施展的却是“璇玑八指”拿捏分寸特准,更奇诡莫测。
郜星只觉全身酸麻无力,不禁骇然失色道:“你从何处习此点穴手法,怎么老朽无所悉?”
阎玉冷冷一笑道:“你不知道的太多了!”猿臂疾衔,把郜星挟在胁下,疾展身形如飞而去。
司徒婵娟与五女飘身落下闪出林外,急追阎玉身后
口口口
贺翼孙襄等人正忧心焚急见阎玉久末回转,正要外出采寻之际,忽见阎玉挟着郜星走了入来,不禁大喜。
阎玉将郜星放下坐在椅上,道:“郜老,多有得罪了。”
郜星穴道虽然受制,却神智异常清醒,张口怒道:“阎玉,何敢凌辱老夫,哼哼,还不赶快解开老夫穴道。”
阎玉目中逼射冷电,厉声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如非我施展狂风三式相救,你早死在白无明棱芒双拳之下了,你中了白无明五毒煞掌,脏腑非但移位,而且奇毒渗入,点你穴道使毒性隔阻,易于救治,这是凌辱你么?真是不识好歹的老匹夫!”
郜星不禁哑口无言。
贺翼大惊失色道:“少舍主你又施展狂风三式么?”
阎玉道:“如不施展狂风三式,怎能救这老匹夫免于一死。”言毕面色无比难看,眼神黯淡无光。
这就是千面佛蒲敖易容之术独步天下之故,为他人莫可望其项背,易容面色随自身内功变换自如,与常人无异。
贺翼惊道:“少令主感觉怎么了!”
阎玉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道:“不妨事,孙襄,你附耳过来。”
孙襄疾趋向前。
阎玉附耳低语良久。
孙襄连连称是。
阎玉又道:“只许偷袭猛杀,不许正面为敌,快去。”
只见孙襄如飞率众奔去。
郜星暗道:“不知他又在搞什么鬼?莫非老夫真的老了?”
阎玉面色更无异惨白如纸,眼神黯淡无采。
贺翼忧心如焚,知阎玉施展狂风三式又激发了内伤,神智不清怎么是好,不住的搓手。
阎玉道:“贺翼,你过来?”
贺翼忙道:“是,少令主有何吩咐?”
阎玉叹息一声道:“方才我出外徼幸找到程乃恭及其党羽潜迹之处,无意听见那白无明率众暗杀郜老,这才赶去,目睹危机一发,不得已施展狂风三式及解救郜老幸晃于难。”说着语声哆哆一顿,喘息一声接道:“狂风三式我已悟出许多妙用,白无明虽被狂风三式惊走,却不知我在阳刚之罡内亦施阴寒之气,表面上无伤,其实他业已受阴寒之气所伤,途中必然发作,如不立时行功驱寒,白无明必然短期内施展武功,我料程乃恭久等未见白无明返回,定率众前来此处,是以我才命孙襄先发制人,你速命骆席侵等人严加戒备”说时身形摇了几摇,转身疾步离去。
贺翼慌忙赶向阎玉身后而去。
活丧门郜星不知他在想什么?面色忽青忽白。
半晌,才见贺翼走了回来。
郜星道:“贺翼,你少令主怎么了?莫非又是狂风三式催发内伤?”
贺翼冷笑道:“你还要问咧?还不是为了救你才如此?”
郜星诧道:“少今主为何要救老夫?彼此之间已积不相容,其中道理老夫委实猜不透。”
贺翼神色不善,嘿嘿发出一声干笑道:“这点道理还猜不透,枉为武林前辈,我们少令主并非救你,而是救冷蔷宫。”
郜星诧道:“这话什么意思?”
贺翼道:“眼下除了令主外,只有少令主及属下和郜老你三人知冷蔷宫隐秘,即使孙襄也在外围,出入须蒙着双目方可,令主对头甚多,除程乃恭白无明外,无不急于寻觅冷蔷宫真正确处,只要擒到我们其中一人,隐秘一定外泄,万一郜老你被生擒”
郜星沉声道:“老夫宁死也不会说出。”
贺翼冷笑道:“只怕由不得你咧!”
郜星默然不语,须臾又道:“少令主从何处习来奇异点穴手法?怎么老夫一点都无所悉?”
“你不知的事太多了?”贺翼冷笑道:“少令主说这点穴手法不能强行解开,否则必受内伤无疑。”
说时已望外走出。
时已三更,夜空如墨,山风狂劲,谷野海涛悲啸,景色一片灰蒙。
贺翼巡视了两圈,与伏守之骆席侵麻人龙等人嘱咐严加戒备。
他亦算是冷蔷宫的高手,但追随阎玉离宫迄至现在,却未曾与人真正交手过,因伺护阎玉责艰任重,如自己有什么意外,则后果不堪设想。小心翼翼独自一人走出伏椿之外,察视四外有何异状。
蓦地,前面十数丈远近忽冒出一条黑影,贺翼吓得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
只见那条黑影似鲤跃龙门翻起,倏又沉跌落地,蓬蓬声响中起了一声哎哟,似受伤模样。
贺翼伏身矮掠而出,发现此人受了极重的刀剑割伤,尚未辨明那人是谁,只听那人道:“贺兄么?”
这才弄清那人是随孙襄前去偷袭程乃恭白无明的李高,贺翼大惊道:“李贤弟怎么样了?”
李高苦笑道:“小弟不行了,请贺兄速禀报少令主,小弟跟随孙襄去偷袭程乃恭白无明的巢穴虽然得手,使他们伤亡惨重,但他们戒备森严,人数三倍于我多,前仆后继,绝不畏死,坛主急令回撤,已折了四人,返回途中突遇伏兵,小弟身负重伤拚了死逃回”
贺翼忙道:“那伏兵又是何方人物?”
“白无明手下,意在袭杀少令”李高言犹未了,即气绝毙命。
贺翼不觉心慌意乱,立即转身奔回告知骆席侵等,倏又急急掠入阎玉房中。
只见阎玉睡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神智仍很清楚,见贺翼入来,道:“贺翼,瞧你神色慌忙为了何事?”
贺翼忙将实情禀告。
阎玉面色一变,道:“山后有一石洞极为隐秘,无虞发现,传命快快撤离!”
贺翼忙道:“少令主不妨事么?”
“不妨事!”阎玉喝道:“快去!”
贺翼迅转身却又回首道:“那郜星如何处置?”
阎玉道:“命骆席侵麻人龙点了他的昏穴!”
贺翼领命如飞奔去。
阎玉嘴角泛出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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