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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舒翔飞大惊失色,道:“兰姐为何如此清楚,小弟埋存心底,即是四老也未吐露!”

    胡薇兰玉靥一红道:“其实愚姐如不十分清楚,严前辈约莫叙出梗概,说必须愚姐前来一行,他老人家说术也有不通之时,天意难逃,岂能违逆,畏首畏尾,焉能成事?”

    “兰姐真不知严老前辈为何定须兰姐赶来不可?”

    门外突响起陶广语声道:“老朽知道其中原因!”

    舒翔飞忙立起启开门房,笑道:“陶老请道其详?”

    陶广似有深意望了两人一眼,道:“外厢酒菜已然备下,金湘童寒两位老弟已自等得不耐,饱食后再说不迟!”

    胡薇兰道:“翔弟,我们走吧!金湘童寒二兄还有事在身,陶老也须赶回孽龙潭!”

    离坐而起,牵着舒翔飞左腕走出室外。

    太玉客栈金湘将侧院两进房全包了下来,胡薇兰住宿后进,金童两人则住在前进,厅堂内摆下一席丰盛酒菜,红烛高烧,席面铺上大红桌布,菜肴非但精美,而且菜名亦暗含吉祥如意,显得喜气洋洋。

    金湘童寒两人是有名的冷面双英,此刻亦满面春风,令人如沐煦阳。

    胡薇兰诧道:“金童两兄,今天是怎么啦?”

    金湘道:“庆贺少侠取得玉昊钩,设席示庆有什么不对?”

    胡薇兰只道是真,嫣然笑道:“不错,可庆可贺!”

    陶广金湘童寒三人轮次向胡薇兰舒翔飞两人殷敬酒,语语吉祥。

    胡薇兰舒翔飞两人绝世聪明,也被他三人蒙住,语云“君子可欺之以方”这话一点不错。

    席间谈起邢无弼为宋杰易容施雷,邢无弼无意透露仅他一人知悉去明月峡玉虚洞天途径之事详细叙出。

    舒翔飞大感惊异,相询一切经过详情。

    这一席酒筵直用到二更将残,月上廉拢。

    金湘伸手入怀取出一大红信函,密密封缄,道:“在下两人奉严前辈之命,今晚前往五十余里外渔村往访他当年旧友并借取一物,明晨方可赶返,范老亦须返回孽龙潭,二位当还有事商讨”

    说着手指厢房,接道:“少侠今晚可暂睡在内,严老辈于在下临离青城之际曾相嘱,武林凶邪久蛰之后,纷纷静极思动,来日艰危凶险尤倍于今,此函系严前辈命转交少侠,明日日出之时方展视,不然一无字迹。”

    言毕竟将函缄递于胡薇兰。

    胡薇兰微笑道:“严前辈行事莫测高深,委实望尘莫及!”

    陶广忽立起抱拳道:“兰姑娘勿忘老朽恳请之事?”

    舒翔飞愕然诧道:“陶老相求兰姐何事?”

    胡薇兰盈盈立起,道:“翔弟,酒饭既饱,愚姐有事与翔弟商谈。”

    金湘童寒陶广三人相视了一眼,露出会心微笑。

    胡薇兰舒翔飞回得房中并肩坐锦榻上,只见胡薇兰凝眸望了望舒翔飞一眼,柔声说道:“翔弟,你知道陶老相求何事?”

    舒翔飞茫然摇首道:“小弟不知!”

    “其实陶老相求之事,严前辈亦曾郑重相嘱。”

    胡薇兰曼叹一声道:“翔弟自幼母教森严,恩师又戒律严谨,几位师姐又视你如弟,呵护备至,遂养成拘谨之性,更不明女人心理,先贤有云:唯女子与小人是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舒翔飞悚然一震,道:“兰姐可是指石红芍而言么?”

    胡薇兰妩韦笑道:“翔弟只要与红芍妹子软浯温存,体贴入微,愚姐相信情势必夷然改观。”

    两人依偎而坐,舒翔飞只觉胡薇兰吹气如兰,一颦一嗔无不逗人绮念,一把牵起胡薇兰皓腕,低声道:“兰姐,我们暂不谈这个好么?”

    舒翔飞一向对胡薇兰敬若天人,眼皮上供养,心坎里温存,但今晚却显得有点异样,绮念从生。

    胡薇兰发觉舒翔飞似有魂不守舍模样,诧道:“翔弟怎么啦!”

    言尚未了,舒翔飞已自身形一转,紧搂胡薇兰娇躯倒向锦榻,烫热如焚面唇猛地望胡薇兰檀口压下。

    胡薇兰心怀意乱,颤声呼唤:“翔弟”

    已自为两片热唇压下,喘不过气来,只觉春意荡布全身,无法控束自己,浑身软锦乏力

    薄被拥明,红灯仍是高烧,喜气洋溢。

    舒翔冰枕在胡薇兰胸上熟睡如泥,胡薇兰无法动弹,仅一双玉臂可伸出被外,舒翔飞虽在熟睡,却把她玉体搂得紧紧的。

    胡薇兰想起方才情景,不知是喜、是嗔、是羞、是怜,忽憬悟

    严昌陵命自己赶宋定是如此,翔弟对自己情有独钟,故与孟翠环淑莲公主石红芍若即若离,恐愧对自己,如此一来,名份已定,渚女作妾有何不可,翔弟亦无硝有顾忌,不禁柔声发出一声叹息,玉手抚摸舒翔飞脸颊,似无限怜爱

    舒翔飞两度醒来,恣意温存,胡薇兰任由所之,欢娱嫌夜短,不觉东方之既白。

    胡薇兰软慵无力,娇羞不胜,频频嗔视舒翔飞。

    舒翔飞附着胡薇兰耳旁连赔不是,细语良久。

    胡薇兰嗔道:“姐姐需立即赶回北京去婆婆处告你一状!”

    舒翔飞面现惊惧之色道:“兰姐,你就饶了小弟一次!”

    “哼,饶了你。”

    胡薇兰娇嗔道:“你竟然敢不听姐姐的话,反倒用计欺侮姐姐!”

    两人整衣离榻,舒翔飞目睹胡薇兰玉容冷漠如冰,不禁慌了手脚,似待罪之囚般坐立不安。

    胡薇兰忍不住噗嗤一笑,似一朵盛放百合一般,阴霾俱消,清新脱俗,美绝人寰。

    舒翔飞不禁瞧得呆了。

    胡薇兰展阅严冒陵密函,不由绯生双靥,前页均是祝贺之词,莲开并蒂,早生贵子等语,次郑重相瞩舒翔飞不可辜负石红芍之情,恐激起巨变,邢无弼虽必授首无疑,但武林凶邪蛰久思动,天璇星君心怀大志,只有其女可使其悬崖勒马等语。

    又言百了神尼已去燕京舒府,老醉鬼郑奇允作大媒,择定吉日,四女于归。

    语尚未了,忽察觉胡薇兰面色如罩严霜,不禁愧然不语,暗暗叹息一声。

    胡薇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龙虎山下土屋庄院内所作承诺,难道翔弟已忘得千干净净了么?”

    舒翔飞忙道:“小弟遵命就是,兰姐何必动怒!”

    胡薇兰催促速返黄山。

    舒翔飞依依不舍,经不起胡薇兰连声催促,只得硬下心肠出得太平客栈,展开上乘轻功,疾如飘风掠回黄山而去。

    雷音谷主率众来到黄山后,石夫人以礼接待,另辟宾房居住,供奉宛如上宾。

    但雷音谷主自觉如同软禁,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天璇星君迄未露面,询问黄山群雄,均答非所问,不禁大感恼怒,一连数日过去,他乃武林枭雄,一门宗师,无法长久寄人篱下,召来黄山一名执事,道:“老夫意欲求见石夫人,有烦尊驾带路!?”

    那人面露难色,笑道:“并非在下不愿,这两天夫人小姐亦为了庄主杳无音讯大感忧急,侦骑尽出,谅不久便有确讯,谷主务请稍安勿燥!”

    雷音谷主沉声道:“贵庄主莫非已遭不测之祸么?”

    那人是一四句左右中年汉子,高颊隆额,精芒内敛,不言而知是一身武功内外双修,闻言冷冷一笑道:“敝庄主武功登峰造极,山外么魔小丑,岂堪一击,定是为了他事所羁,不及传讯告知行踪”

    话尚未了,雷音谷主忽右腕一翻,迅如电光石火抓出,一把扣住了那人曲池穴上,冷笑道:

    “老夫不信,尊驾实话实说,如有一字虚假,莫怨老夫手辣心黑!”

    中年汉子痛彻心脾,额上冒出豆大汗珠,却硬挺着神色不变,淡淡一笑道:“敝庄主以礼相待,自问并无缺失,谷主缘何欺

    人太甚?”

    雷音谷主方欲答话,忽闻身后一名高手发出痛极嗥声,不禁心头猛震,别面回顾,只见一个面覆纱布少女五指扣在自己手下肩胛骨上,面无人色,躯体恙颤。

    只听少女冷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敝庄待客以礼,岂知引狼入室,喧宾夺主!”

    雷音谷主道:“石姑娘么?”

    “不错!”

    雷音谷主略一沉忖,松指放开中年汉子,道:“老朽并非上门欺人,怎奈令尊避而不见,老朽无异座上囚,是以忍无可忍!”

    石红芍亦缓缓放开了那雷音谷主手下,道:“听谷主言外之意,莫非责家父存心如此?即不能同哀互谅,有友若此,反不如无,那么谷主请便吧,敝谷恕不接待恶朋!”

    雷音谷主不禁激怒得须发怒张,大喝道:“石姑娘是下驱客令么?”

    “正是!”石红芍冷冷一笑道:“本庄不容恶客!”

    “大胆!”

    雷音谷主一声霹雳大喝道:“令尊尚不敢在老夫面前如此无礼?你这黄毛丫头委实不知天高地厚,老夫如不替令尊教训教训你,日后更不知为令尊引来多少强敌!”

    右掌疾挥而出,无形潜劲罩向石红芍而示。

    石红芍只感微风飚然,不带丝毫劲力,方觉有异,意欲闪出雷音谷主劲罡之外,但怎来得及,四方八面风生,似龙卷风般将石红芍卷束其中,只感压力渐强,窒息难舒,心中大骇。

    雷音谷主有十数名高手随侍谷主,见状不禁喜形于色。

    蓦闻一声断喝道:“住手!”

    只见石夫人手持一根虬龙拐疾掠入厅,面罩寒霜,冷笑道:“小女无知,谷主这大年岁,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雷音谷主见石夫人现身,哈哈大笑,正欲撤回掌力,石红芍却震开潜劲,发现雷音谷主两名手下笑容未敛,一股怨气全部发泄在他们身上,玉掌疾挥而出,身形迅逾飞枭穿出厅外而杳。

    一双雷音谷主手下仍自站在原处不动,但笑容渐收,目中神光缓缓黯淡,面色由白转青变黑,陡地望后直直倒了下去,蓬的一声大响,耳眼口鼻内渐淌出丝丝黑血,身形亦渐缩小。

    雷音谷主手下见状不禁目骇神飞,露出悸惧之色。

    石夫人黯淡一声道:“红芍这孩子,性情为何变得如此,似中了邪么一般!”

    雷音谷主呆得一呆,震怒已极,阴恻恻笑道:“老夫一念之仁,反误了手下两条性命夫人请还老夫一个公道!”

    石夫人寒着一张脸,道:“老身必还谷主一个公道,但是非曲直总须明辨,老身有事不明,谷主可否见告?”

    雷音谷主道:“石夫人何事不明?”

    “敝谷相待谷主是否失礼?”

    “这倒未有。”

    雷音谷主道:“但老朽请贵庄执事领班拜见石夫人竟为所拒!”

    石夫人冷冷一笑道:“这也不值谷主出手,须知打狗须看主人,难道谷主就无上门欺人之嫌么?”

    雷音谷主不禁语塞,却须眉飞动,怒气难消。

    石夫接道:“小女又非无父无母孤儿,岂能由谷主无事生非,强言管教二字?”

    雷音谷主怒极放声大笑道:“如此说来,这倒是老朽的不是了,好,老朽率众就此告别,一经离山。雷音谷即与贵山誓不两立!”

    说着一挥袖,大步迈出。

    石夫人喝道:“慢着!”

    “什么?”

    雷音谷主不禁一怔“石夫人还要强留不成?”

    石夫人道:“谷主去留任便,老朽岂能强留,不过老身要把事情说个明白,眼前山外强敌环伺,相持不下,外子认为尚是鲜疥之疾,因邢无弼尚在万里之外,显得群龙无首,但风闻名大门派门下多人为邢无弼煽感纷纷赶来黄山,是以外子先头迎上,意欲釜底抽薪”

    说时淡淡一笑,接道:“这本不关谷主之事,无庸赘述,既然谷主之因一已之忿坚欲离去,老身有两件事郑重相告!”

    首先一出黄山之外,恐谷主全军覆投,其次雁荡谷主故居已荡然无存,言尽在此,还望谷主三思而行。

    雷音谷主闻言不由犹豫,道:“石夫人如先把话说明,怎有此误会?”

    石夫人道:“老身尚是在片刻之前接获外子传讯方知,谷主去留老身不敢妄置可否,或许谷主认为老身危言耸听,不妨先遣一二门下出山一试?”

    言毕即转身扶仗走出厅外而去。

    雷音谷主张口欲出声留住石夫人,但倏又忍住,回顾了一眼,道:“石夫人之言是否危言耸听,本座尚不敢妄下断语,你等之意下如何?”

    “惟谷主之命是遵!”

    雷音谷主略一沉吟,道:“方信,韩堂雕两人先出山一探,返回覆命后再定去留!”

    雷音谷主门下立跃出两人掠向厅外而去。

    石红芍回居室后,一腔怨气无处发泄,只是摔掷东西,生起碰破碎音。

    四婢躲在门外面面相觑,她们从未见过石红芍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又不敢入去劝阻,恐遭池鱼之殃。

    夏莲急奔下楼,拉着周妈上来。

    周妈听得稀里哗啦破碎之声,不禁频皱眉头,似想起一事,高声唤道:“小姐,小姐,有件紧急要事必须与小姐知道!”

    石红芍冷笑道:“不听,你们不要烦我。”

    随即又传来一声哗音。

    周妈低声向四婢细语广阵,冬梅点点头即望楼下奔去。

    夏莲高声道:“小姐,胡姑娘有口信传来,小姐如不要听,婢子们绝口不提,但日后小姐不要后悔才是。”

    室内哗啦碎破之音立时寂灭,良久才听石红芍认声传出道:“夏莲,你说的胡姑娘是谁?”

    夏莲面现刁黠笑容,向周妈及两女婢做了一鬼脸,娇笑道:“小姐怎地如此健忘?龙虎山下所见的那位胡薇兰姑娘!”

    说时冬梅已然上楼,微微颔首。

    须臾,只听石红芍唤道:“夏莲,进来!我要问话!”

    夏莲紧捏着一把冷汗,怯气气走了入去,只见室中一片零乱,怀盘壶盏掷得粉碎。

    石红芍云鬓不整,眼皮红肿,似是哭泣过,怒容未消,目睹夏莲走入,冷笑道:“夏莲,你们几个意欲编织一美丽的谎言用来欺骗我么?”

    夏莲忙道:“婢子怎敢欺骗小姐,如有一言不实,愿受重责。”

    石红芍半信半疑,仍寒着一张脸道:“胡姑娘说了什么?”

    “胡姑娘口信说这两天有位武林前辈前来拜见老夫人提媒说亲。”

    夏莲道:“并言已传讯房恩公,请他速来与小姐单独相会。”

    石红芍闻言不由心花怒放,但感觉事有原因,面色一沉道:“胡言乱语,破绽百出,这口信由何得知。”

    夏莲道:“小姐如不听信,唤周妈一问就知!”

    周妈已一闪而入,傍着石红芍耳侧细语良久。

    石红芍渐绽如花笑容,靥泛绯红,悄声道:“真的,是厨下的蔡大妈说的?”

    周妈正色道:“老身之言句句是真!”

    石红芍跺足道:“还不快收拾干净,倘如让恩公瞧见多不好意思。”

    夏莲呶着一张嘴,低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石红芍耳尖,嗔道:“夏莲,你胡说什么?”

    夏莲低垂一笑道:“婢子那敢胡言乱语!”

    石红芍瞪了夏莲一眼,忍不住格格娇笑,自己也忙着收拾,一场暴风雨过去出现云开天青。

    室外三婢正转走入房内,忽见石夫人登楼,秋菊忙迎住低声禀告详情。

    石夫人摇首轻叹一声道:“这孩子为何如此情痴。”

    略一思索,道:“不要让小姐知道为娘已来过此处。”

    转身步下楼去。

    四婢忙着与石红芍梳妆,石红芍默默忖思着:“怪道翔弟在孽龙潭言词闪烁,若即若离,他恐蜚短流长,又防形迹败露,故尽量避不相见,他乃是个诚厚君子,龙虎山下信誓且旦,娘也面允,我为何如此”

    继又转念道:“我石红芍有生以来,视男人如粪土,暗中誓言终身不嫁,不料一时好奇,发现追拘魂学究是假,钦佩他才华高绝,武功旷奇,料定他必是一丰神俊逸,翩翩不群的少年,不料果然”

    忆起龙虎山麓土屋内偎在舒翔飞怀中情景,不禁面红耳热,心头小鹿猛撞。

    此刻,只见石红芍换易一袭薄如蝉翼的罗衣。

    更显得肤如凝脂,莲靥春浓,回眸一笑百媚生,风华盖代,艳绝人寰。

    且说方信,韩崇彪两人奉了雷音谷主之命去黄山外踩道,两人均是雷音谷数一数二之高手,一身武艺诡异卓绝。

    两人一路飞奔出山,黄山暗桩早有传讯毫无阻拦,突然一声阴恻恻冷笑由身前不远林中随风飘送入耳。

    笑声低沉,宛如袅啼,令人毛骨悚然。

    两人不禁面色一变,方信大喝道:“何方朋友,要话就请当面,如装神弄鬼,休怨老夫心辣手黑。”

    林中现出一条黑影,冉冉飘出林外,一张死人面孔惨白无神,吊睛勾鼻,凶光逼射,身法似绘实速,眨眼便至两人身前。

    韩崇彪大喝道:“尊驾是何来历?”

    那人轻笑一声道:“两位明知,此问未免多余,请速回万石山庄,再前一步就到了鬼门关!”

    方信韩崇彪两人似心意相迫,四掌齐出,攻向黑衣人而去,出手奇快,攻向部位均是要害致命大穴,尤其掌势凌厉不容闪避开去。

    黑衣人竟然不闪不避,四掌迅快如风疾我击实。

    方倌韩崇彪两人只觉触体一软,掌力都卸消于无形,顿感有异,不禁大声失色。

    只听黑衣人发出一声哈哈大笑,方韩两人猛感一股强大无朋回震之力硬将身形撞飞了出去。

    黑衣人如影随形飞落,两臂疾伸分扣住方信韩崇彪腕脉上,猛狞之下,方韩两人双双惨-出声,两条手臂生生拧折离肩飞坠,鲜血如注涌出。

    方信韩崇彪两人摔震在地不起,只道必死无疑。

    黑衣人出指如风,止住了两人断臂溢血,阴阴一笑道:“我不杀你,借汝等之口回告雷音老贼,休妄念图逃,俟邢令主到来再行定夺。

    话落,人起,凌空一个倒翻,隐入林中不见。

    阳光煦和,松风送涛,鸟音黄鸣,黛蔚迎碧,令人目旷神贻,但,地面上多出两条血淋淋手臂,腥气四溢,为这宁谧乎添了几分丑恶。

    方信韩崇彪两人挣扎立了起来,吞服了一粒伤药调息片刻,只觉气力已渐恢复,相视苦笑了一声。

    韩崇彪道:“昔年我两未投入雷音谷主之前,已是扬名大江南北,一身武功蹊径别走,玄诡奇奥,虽不敢自诩独步武林,却亦睥视江湖,怎么竟在此黑衣怪人手下非但走不出一个照面,而且白白赔了一条手臂,方贤弟,你是否瞧出此人来历及武功路子?”

    方信摇首黯然一笑,道:“我俩有何面目再回万石山庄!?”

    韩崇彪苦笑了笑,长叹一声道:“进又不能,退又不可,陷身维谷,羞见谷主,我俩还是自尽了吧!”

    方信冷笑一声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小弟不愿轻易言死,

    留得三寸气住,终有报仇雪恨之日,走,咱们囚见谷主!”

    两人蹒跚反转万石山庄,人尚在半途,即有黄山暗桩回报总舵。

    雷音谷主自方信韩崇彪离去后,即感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及至得知传讯韩崇彪方倌两人断臂负伤而回,不禁骇然猛凛,如趺入万丈深渊的半晌做出不得。

    良久,长叹一声道:“看来只有等石庄主返山后再定行止!”

    一旁闪出金翅大鹏闵希骞,宏声道:“谷主,黄山方圆六七百里,出入孔径何尝干百,邢无弼党羽虽众,亦难将黄山团团围死,百密难免一疏,属下不信无法安然离开黄山。”

    雷音谷主黯然一笑道:“闵老师之言诚然慨是,-闵老师何以能知那条路径我等离去可安然无恙!”

    闵希骞不禁语塞。

    雷音谷主叹息一声,目露忧郁之色,道:“本座最忧心的就是雁荡基业已荡然无存,石夫人之言恐非子虚危言,皮即不存,毛将焉附,各地分坛亦恐粉碎无遗,我等纵或安然离开,只恐天下之大,恐无容身之地!”

    闵希骞突趋前一步,低声道:“谷主此来真正用意,并非共谋拒邢,意在黄山基业及孽龙潭玉昊钩,目前石中辉离山他住,群龙无首,我等何不施展猝雷不及掩耳之势,取而代之!”

    雷音谷主怒视了闵希骞一眼,沉声道:“形势逆转,谈何容易,石中辉虽离山他往,但黄山内尚有能人在,就拿其女红芍而言,可见一斑,石夫人精芒内敛,举止若定,不言而知一身武功神奇莫测,必需谋定后动,棋差-错,满盘皆输。”

    闵希骞道:“时机稍从即逝乃谷主必须三思!”

    雷音谷主忽瞥见大厅右侧窗外隐现一条人影,不禁脸色微

    变,缓缓立起,颔首道:“本座自当筹思良策。”

    突见形斜擦而出,疾如离弦之弩,拍的一声大响,窗户震飞了出去,人似流星穿出窗外。

    只见一条人影疾向围林深郁处掠去。

    雷音谷主大喝道:“鼠辈那里走!”

    他身法奇快无比,两手十指箕张,鹰抓雕扑,往那人胸后猛戮而下,指风破空,嘶嘶锐啸。

    仅及三寸左右便抓在那人后胸,那人下扑的身形急沉,突扭腰一旋,双掌迎出,冷笑道:“老贼你也太手狠心辣了!”

    雷音谷主狂笑道:“你自找死,可怨不得老夫。”

    笑时四掌已蓬然接实,雷音谷主突感掌势一收,劲力全消,只听那人一声长笑腾起,穿空飞去,四外传来一片喝叱之声。

    雷音谷主身形落地,但觉双掌生出麻痒感觉,心中大惊,仔细一瞧,发现双掌掌心红肿,突起如米,这一惊非同小可,慌封住臂肘穴道,掠回宾馆大厅。

    此事之发生突如其来,从雷音谷主扑出至掠回才不过刹那间功夫,雷音谷主门下见谷主扑出,均不由呆得一呆,不知发生何事,互望了一眼,立即赶去,那知谷主神色身颓丧疾又掠回,更大感惊愕。

    雷音谷主回至座上,伸出双臂,只见两拳已紫肿突起,指粗背隆,伸屈滞碍,麻痒外更感针扎刺痛,热热如焚,不禁面色惨变。

    只听厅外传报道:“石夫人驾到!”

    雷音谷主面色异样难看,离座而迎。

    但见石夫人已迈进大厅,身后相随一双青衣美婢秋菊冬梅,道:“谷主请座。”

    说时目光却注视在雷音谷主一双手掌上,取出一粒其红如火,大如雀卵丹药,接道:“谷主服下七日之后肿消血行,武功无碍!”

    雷音谷主接过谢了一声并未即服,道:“贵山戒备森严,怎容屑小潜入重地如履无人之境?”

    石夫人微微一笑道:“此人乃邢无弼三师弟鄂祖东,人称毒蝎子,擅使百毒,老身已设下禁制,诱他入伏成擒,不料人算不如天算,竟让此贼得以遁去!”

    雷音谷主怎会不听出石夫人言外之音,如非自己误事,鄂祖东业已被擒了,不由老脸一红。

    虽然如此,内心却怨毒已极,暗道:“日后老夫如不将黄山化为劫灰,难消此恨!”

    石夫人似洞察雷音谷主肺腑,巳知其心意,微微一笑,道:“所幸谷主有惊无险,吉人天相,只须休养数日便可平复如初,老身佛堂尚有禅课,还请见谅!”

    雷音谷主道:“些许毒伤,老朽尚未放在心上,蒙石夫人探望赐药,何敢克当,夫人请回吧,恕不恭送了。”

    石夫人面色肃然,转身慢步从容走出厅外而去。

    途中冬梅低笑道:“老贼明知有诈,却苦于无法出口,鄂祖东怎会侵入宾舍重地!”

    石夫人喟然叹息道:“佛门中人,戒打诳语,怎奈虑及千万生灵,不得不尔,鄂祖东实有其人,现仍与廖金吾在一处,但此人是谁尚无法知情?不过并非本山之敌!”

    秋菊笑道:“雷音谷主虽接过夫人赐药,但未即服,显然心惧夫人暗中陷害!”

    石夫人无限感慨道:“彼以诈来,我以诚往,雷音谷主日后败

    亡之因,端在不能坦诚共事尔!”

    冬梅默默不语,似满怀心事,忽面色一惊道:“伤雷音谷主之人既非本山所为,夫人焉知系本山之友?”

    石夫人微笑道:“具有如此身手且对本山了如指掌的能有谁?”

    二婢互望了一眼,冬梅眸露惊喜之色道:“莫非是他来了!”

    情不自禁牵着秋菊手腕,想欲向石红芍所居园中掠去。

    石夫人低喝道:“且慢,你们赶去也见不着,芍儿这孩子自觉在雷音谷主手下吃了暗亏,誓欲报复不可,故激使少侠施计使雷音谷主颜面无光,如不是他,还有何人?”

    秋菊玉靥一红,道:“婢子们尚未睹及少侠庐山本来面目,仅从夫人小姐语中得知少侠俊逸如玉,才华绝世,潘安重生,翩翩不羁,婢子意欲窥视少侠一眼,也可庆欣小姐终身有托!夫人得此乘龙佳婿。”

    石夫人闻言笑骂道:“有什么好瞧的,你等日后还不是需与小姐一同嫁过去!”

    秋菊冬梅不禁羞红上颊,跺足娇嗔道:“夫人”

    身如惊鸿翩然疾闪掠去。

    秋菊冬梅身如飞燕掠入园中,忽闻一阴沉笑声随风飘传入耳,二婢不禁心中一震,循声望去,只见拘魂学究立在紫藤花架下望他们招手,不禁大喜,纵身跃去,身形甫落,同声唤道:“少侠!”

    拘魂学究双眉微皱道:“我之不愿来此,即是防口风败露行藏故尔。”

    冬梅衽福道:“婢子知罪!小姐何在?”

    拘魂学究摇首答道:“尚未相见,何能知之。”

    秋菊不禁-怔,道:“方才计伤雷音谷主是否少侠所为?”

    拘魂学究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楼栏上突出春兰娇俏身影,显然为语声惊动,春梅瞥见拘魂学究,迅速转身内入。

    拘魂学究亦已察觉,飘然进入书阁抬级登楼而上,只见石红芍嫣然含笑盈盈相迎于栈口。

    石红芍落落大方,携手相牵入得居室。

    四婢忙得不亦乐乎,纷纷送上香茗,酒莱纷陪,夏莲玉靥一红,道:“少侠,此处并无外人,请复本来面目,以免小姐受惊!”

    拘魂学究暗叹一声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舒翔飞何辜,情孽难赎,只恐身难由已了!”

    不禁望了石红芍一眼,只觉石红芍眸露幽怨之色,缓缓褪下面具黑袍。

    四婢顿然目迷神眩,只见舒翔飞面如冠玉,星目悬鼻,唇红齿白,猿臂蜂腰,挺拔不群,俊美男子比比皆是,但舒翔飞却另有一种稀有的翩翩气质,不由看得呆了,真个看煞卫介。

    石红芍妩媚一笑,轻喝道:“你们还不退下!”

    四婢如梦初醒,靥泛绯红,低鬟一笑,退了出去。

    石红芍突闪身坐入舒翔飞怀中,杏眼一红,不禁伏身嘤嘤啜泣。

    舒翔飞心中不由泛起愧疚之念,无限怜爱,搂着石红芍的娇躯,就着云鬟低语道:“芍妹,莫非受了什么委屈不成?”

    石红芍凄楚答道:“除了你,还有什么人敢欺侮我?”

    舒翔飞一脸茫然之色,急道:“在下怎敢,芍妹请勿冤屈在下,若让令堂得知,未免愧对!”

    石红芍微仰首嗔道:“我知道,你心目中只有兰姐姐一人!”

    舒翔飞玉面一红,道:“芍妹有所不知,胡薇兰是在下师姐,在下敬她如师,岂可相提并论,芍妹天人,丽绝人寰,得蒙垂爱,在下受宠若惊,无奈家父尚下落不明,怎能论及儿女之私,何况何况”

    一连说了两个何况,余言似碍难出口。

    石红芍妩媚一笑道:“不要何况何况,我替你说了吧,何况令尊雄心未泯,日后必成敌对,既爱其女自不能伤害其父,心怀畏忌,是么?”

    舒翔飞心神猛凛,岂料胡薇兰石红芍两女均有人所不及的超人智慧,日后倘成敌对,石中辉如有石红芍为辅,则不啻如虎添翼,忙笑了笑,道:“芍妹想到那里去了。”

    “哼!我猜到你心坎里去了。”

    石红芍佯嗔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虽然我爹为邪术所害,你若救治却不过举手之劳,竟然和我谎言防阴人冲撞,不但惧我识破,而且以我爹之昏迷,遂你绥靖武林凶邪之志,若我爹过早更醒,此项图谋恐尽付之流水!”

    舒翔飞内心惊异莫名,抚抓石红芍云鬓,笑道:“异日若你我为敌,芍妹将成为在下心腹之患,辛亏在下独蒙芍妹垂青,得长侍妆台,作终身不二之臣。”

    石红芍玉靥绯红,娇嗔道:“说得好听,恐你口不应心!”

    舒翔飞俊脸一红,道:“在下向来说一不二,芍妹不信,在下即矢天誓日也是枉然!”

    石红芍翘首娇笑道:“好,我相信你就是,不过从今以后我要相随不离。”

    舒翔飞大惊失色道:“这怎么行!”

    石红芍似依人小鸟般,偎在舒翔飞怀中,逗人怜爱,凄然一笑,悄语道:“翔哥,不知怎的一日不见便难自己,性情大变,喜怒无常,已不像当日幽娴贤淑的石红芍,翔哥难道忍心袖手不管么?”

    舒翔飞忆起胡薇兰兰句赠言,叹息一声道:“两情若真永长久,岂仅在朝朝与暮暮。”

    他知石红芍为患得患失心理作祟,这也难怪石红芍,自己若拘魂学究身份不被她揭破,石红芍绝不致如此情凝,主动既在石红芍,若易身而处,自己又当何如。

    石红芍螓首微翘,星眸含情,凝视在舒翔飞脸上,呼吸急促,胸脯上下颤动,意乱情迷,莲靥绯红,春意盎然,舒翔飞暗叹了一声,忆起昨晚情景,不禁低首望两片樱唇紧紧凑了上去。

    石红芍嘤咛一声,丁香半吐,紧紧吮住。

    人非太上,岂能忘情,此刻舒翔飞纵是柳下惠再世,也无法不动心。

    却不料窗外四婢点破窗纸窥视房内情景。

    四婢与石红芍名虽主仆,却谊同姊妹,见石红芍性情大变,无不忧心惶惶,衷心冀望两人好事得谐,结为连理。

    见状均知好事可成,各各红着一张脸悄无声息退了开去。

    两情缱绻,锦帐春浓,被翻江浪,真个只羡鸳鸯不羡仙。

    舒翔飞拥着石红芍玉体,口中低吟道:“青螺添远山,两娇靥稳时圆,抱云勾雪近灯看,升处不堪怜,今生但愿无离别,花月下绿屏前,双蚕成茧共缠锦,更结后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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