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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晒在涟水县城尚书街青板上,有种温暖的感觉,晨雾尚未全部消散,朦胧如烟,街衢上只有寥寥数人来往。
尚书街并非涟水县热闹通衢,以有徐尚书府著名,整条街不过数百尺长短,除了街尾两家客栈及一家古玩店外,其余均是住户。
珍宝齐古玩铺面虽不大,但搜罗齐全,前人墨宝,汉王周鼎,无不应有尽有。
门首坐着一个大胖子,摊开胸襟,露出毛苇苇的胸脯,一把蒲扇不停地挥摇着,面上汗出如渖。
时当初夏,气候渐渐转入炎热,别人犹着夹衫,唯有这位胖店主不住地嚷热,岂非怪事,幸街坊已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胖店主坐在门首将近一个时辰,眼看着一拨拨的武林人物经过投向街尾客栈而去,面色淡漠冷然,十数年来在他眼前来往之人形形色色,不下千万,无足为奇。
倏地,胖店主离座而起,目光凝向街首,只见一条身影缓缓走来。
一近店门,来人正是淮阴分堂主毕青松,面色苍白,右腕里束着一困布卷,尚渗溢血迹,亦履蹒跚走人店中。
胖店主不胜惊骇,迎着毕青松走入,低声道:“风闻淮阴弟兄悉遭毒手,甚至说有华兄尸骨无存之说,如今能见华兄,定然传闻失实。”
毕青松黯然苦笑道:“一点不假,毕某仅以身死,展衡兄,毕某数十年未有如此惨败过,令人痛心疾首,有何面目再见商山主。”
展衡早年与商六奇知交莫逆,此次为商六奇网罗,命他主持涟水分堂,闻他在涟水县无人不知,均称他为展胖子而不名,闻言大惊拉着华青松进入内面,令小厮看店。
一间斗室中,展衡与毕青松对坐窗前,窗外梧桐叶影,映在毕青松面上,平添了几分阴忧。
展衡道:“韩震竟有如此难惹,他得一双无名男女之助,与商山主为敌,若坐视不理,恐非云台之福。”
毕青松长叹一声道:“展兄,事情并非如我等所想,韩震淡泊明志,绝意江湖已久,他抱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宗旨,只要云台再不向他为难,谅他也不敢寻衅生非,淮阴分堂惨遭覆灭乃金面怪人所为,风闻他采蚕食之计,不久当轮在展兄头上。”
展衡脸色大变,道:“竟是他么?山主自芙蓉山庄返回云台,一再严令搜寻金面怪人行踪。”说时目注毕青松断腕处,接道:“毕兄伤势严重否?”
“腕折筋错,功力半废,若不调息半月兼旬,恐毕某无法再在江湖上争雄论胜。”
展衡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毕兄别说此丧气话,如不嫌委屈,就在敝店住下调养”
说时目泛忧容,接道:“小弟意欲往云台一行,怎奈分不开身,再由引人注目,是以不敢妄动。”
毕青松道:“以毕某来说,行事异常隐秘,分堂设无定址,犹为金面怪人挑破,展兄祸不在远。”
展衡只觉背脊上升起一股寒意,不禁连打寒噤,面色大变,霍地坐起,道:“如此说来,展某非走上一趟云台不可,但”
说时门外突走进一个穷酸斯文,身着一件蓝布长衫,目光望了毕青松一眼,向展衡道:“禀堂主,西门丽湖楼武林人物来的不少,其中有天水李家堡堡主铁指韦陀李崇宇父子及八方头陀神行客骆毓奇等人,李崇宇暗询店伙涟水可有展衡其人”
展衡神色大变,忙道:“店伙怎么答话?”
那穷酸斯文答道:“店伙答称不知,事实上他也不知堂主名讳。”
展衡颔首道:“涟水无人不知展胖子,提起展衡之名就没没无闻了。”心情略宽。
毕青松冷笑道:“李家堡乃金面人得力党羽,展兄恐难以安枕了。”
展衡霍然而起,道:“小弟已决意赶往云台,多调人手前来。”
休看展衡身躯肥胖,但极轻巧俐落,说走就走,纵身一跃穿出窗外翻上屋面,落在一条僻巷中,打量无人后才放步行去。
他一翻出城,立即赶往所属分舵调遣七名武功上乘的能手扮作商贾模样同行,舍弃官道取径松林兼程赶往云台,临行之时严嘱分堂手下在他未转返前暂不得轻举妄动。
八人一行,施展轻功身法飞行而去。
正奔之际,蓦闻身后来路传来一声马嘶,接着遥遥传来一连串奔雷蹄声。
展衡不禁脸色一变,忙喝道:“慢行!”
蹄声愈来愈急骤,但觉一股急风掠过身侧,只见一个玄衣汉子乘着一骑高大骏马掠过。
骑上人掠过展衡身侧,修地旋转面来扬声哈哈大笑,面目阴冷,凶光逼人,手中长鞭刷地一记挥向展衡身侧一名手下。
鞭势劲急,那名展衡手下猝不及防,叭的一声脆响中惨嚎出口,身形踉跄摔到尘埃左颊现出一条五寸许血红鞭痕。
骑上人业已奔雷掣电远去十数丈外。
匪徒六人纷纷大怒,欲待扑去。
展衡皱眉喝道:“不得妄动,咱们形迹大露,还怕动不了手么?”
赶快扶起那名手下,那人只痛极欲昏,别无大碍。
展衡嘱咐所属七人严加戒备,片刻之后即将有一场生死拼搏,不可分散。
果然不出展衡所料,蓦地天际远处突送来一声长啸入耳,展衡面色大变,示意手下蓄势待发。
一个须发半白老者以迷惘目光道:“展堂主,为何如此示惧,他们武功再高,也未必能敌无形奇毒。”
展衡沉声道:“你等岂不闻淮阴分堂惨遭履灭,毕堂主仅以身免,无形奇毒虽可用而不可恃。”
八人屏息无声,大敌当前,心神只觉惴惴不宁。
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忽听一声阴森冷笑传来,展衡循声望去,只见一株巨松之后疾闪而出九人。
为首是一身材魁伟老者,前见奔马挥鞭玄衣汉子也在内。
老者迈出三步,含笑目注展衡道:“尊驾可是云台涟水分堂主展衡么?”
展衡知此刻不承认也是不行,索兴放大方点,冷笑道:“兄弟正是展衡,阁下可否请示来历,相阻兄弟为了何故?”
老者依然面带笑容道:“老朽天水李崇宇,此来非为别故,据闻展堂主与金狮毒爪商六奇知交莫逆,云台一切布设想必展堂主了若指掌,冀求指点。”
展衡闻言哈哈狂笑道:“这到不是难事,不过兄弟有一交换条件。”
李崇宇不禁一怔,道:“展堂主有何条件,只要力之所及,无不如命。”
展衡冷冷一笑,手指着方才纵马挥鞭玄衣汉子道:“请将他的首级割下,以报兄弟手下一鞭之仇。”
玄衣汉子闻言大怒,疾跃而出,掣出一柄外门兵刃蜈蚣钩,大喝道:“姓展的,你死到临头还不自知,我花涛的六阳魁首岂是你能割下的。”
声犹未落,方才被鞭辱之人横刀奔出,厉声道:“狂言鼠辈,还不纳命来。”声出刀出,迅如流星,点向花涛胁下死穴。
花涛冷笑一声,蜈蚣钧一式“分光掠影”磕向来刀。
叮的一声,两般兵刃相接未分之际,蓦见花涛面色大变,如中蛇蝎,仰面卜通一声倒在尘埃。
李崇宇等人见状不禁大惊失色。
展衡冷笑道:“兄弟那无形奇毒无人可解,奉劝李庄主还是死了心吧,免遭不测之祸。”
李崇宇目中不禁露出进退两难之色。
展衡一望李崇宇神色,就知他们无法抵敌无形奇毒,嘴角噙出一丝得意笑容。
突见李崇宇身后迈出一面如冠王少年,冷笑道:“在下不畏无形奇毒,展堂主狂妄得意尚属过早。”
展衡亦是心智狡谲之辈,目注那少年道:“如我猜测不错,尊驾定是李少庄主。”
果为他料中,正是那李庆嵩,闻言一怔,朗笑道:“不错,在下正是李庆嵩。”
展衡深深打量了李庆嵩一眼,道:“如兄弟臆料不差,所来诸位老师只有少庄主一人不畏无形奇毒,少庄主不虑投鼠忌器么?”
李庆嵩不禁呆得一呆,踌躇为难答词,暗道:“如他言属实那到不可不顾虑。”
展衡似洞察李庆嵩的心意,冷笑道:“少庄主如若不信兄弟之话,令尊三日后午时必死于无形奇毒之下。”
李庆嵩闻言不禁怒火猛炽,双掌一并,一式“犀牛分水”平推而出,一股汹涌如潮的罡风直撞展衡而去。
展衡斜身横掌,一式“回头望月”迎去。
砰声大震,劲风四旋,尘飞石走,威势骇人。
李庆嵩身形晃了两晃,倒退了一步,展衡立桩如山,屹立不动。
一接之下,强弱立判。
展衡沉声道:“少庄主,你真实武功较展某稍逊一筹,还是速离为妙。”
李庆嵩心神微凛,料不到展衡有这高武功,目光一望自己这方,只觉他们神色有点异样,暗暗惊骇道:“他们全中了无形奇毒么?”
其实李庆嵩料测有误,仅展衡一人可施展无形奇毒,同行七名手下只是江湖能手而已,与他自己本人一般,得自金面怪人传授,不畏毒袭。
但李崇宇等人神色异样却丝毫不差。
为什么?
即是李崇宇等人均不自知,何况李庆嵩。
展衡目睹李庆嵩神色,不禁放声大笑。
笑声宏烈,高亢入云,松针簌簌飞落如雨。
忽地,半空中电泻疾落下来一个金面怪人。
展衡宏烈笑声戛然而止,金面怪人身形甫一沾地,立即劈出一掌,纵身斜跃疾遁空而去。
金面怪人冷笑道:“你走得了么?”身形一动,曳空电射追去,展衡仗着松林枝杆纷岐,左闪右挪,金面人身法虽快,一时之间无法将他擒住。
展衡心慌神骇,正逃之际,忽见眼前紫影一闪,不禁大震,只见一个俏丽无俦的紫衣少女阻在他身前,双目冷电逼射如挟霜刃慑人心魄。
后有追兵,前有强敌,展衡暴发凶心,双臂疾伸向紫衣少女攫去。
紫衣少女冷笑一声,展衡两臂伸出之际,皓腕斜穿,两指迅疾如电,飞点在展衡鸠庭穴上。
展衡身形一颤,望前仆下。
紫衣少女玉臂一探,将展衡抓在手中,忽闻身后响起一个阴冷语声道:“姑娘,可否将此贼赐赠老朽。”
原来金面怪人已悄无声息落在紫衣少女身后。
紫衣少女镇定如恒,缓缓转过身躯,绽出盛开百合般妩媚笑容道:“天下有这么捡现成的好事,姑娘费尽千辛万苦才擒此贼,凭什么要给你。”
金面人不禁眉头一皱,道:“姑娘如肯见允,老朽愿以一宗神奇武学交换。”
紫衣少女樱唇一撇,嗔道:“我不稀罕,此贼做下甚多伤天害理之事,那有如此平白放过。”
金面人见紫衣少女一时胡扯,明知此女身后有极大来历之人,但展衡是他必须要得之人,不禁目中泛出怒意,声寒如冰道:“姑娘坚持不允,老朽只好得罪了。”
紫衣少女媚笑道:“你要动手么?那正合姑娘心意。”说时,右掌疾拂出一招“东海屠龙”
一击之中,蕴含了三种不同的解数,均是精奥莫测的武学。
金面人不禁大吃一惊,五指疾翻,一式“顺水推舟”电奔划出,忽变为“金丝缠腕”端的神奇之极,而且出手如风。
但金面人出手快,紫衣少女变招更快,掌至半途,疾改为“画龙点睛”幻化出三招“兴云生雨”、“神龙行空”、“雷神布鼓”掌指并用,奇幻莫测,不带半点破空风声。
金面人似瞧出紫衣少女武学来历,不禁惊诧出声,翻腕出指,抢攻五招。
两人身形如风,势均力敌,出招均是精奇奥绝武学,变式诡疾如电。
霎那间,两人拆解几近百招,紫衣少女究竟功力火候稍逊,渐露败象,额角沁出汗珠,气喘力弱。
金面人冷冷说道:“老朽不愿与妇人交手,只令姑娘知难而退,不然,姑娘早丧在老朽手下了。”
紫衣少女冷笑道:“未必见得。”左手疾扬,打出九支菱形暗器。
暗器手法乃武林最高的“满天花雨”手法,交互雷旋疾射,后发先至,幻出漫天钉影,寒光闪闪,使人目眩。
金面人大喝道:“姑娘太不知进退,恕老朽出手辣毒了。”喝声,左掌拂出一片暗劲将暗器悉数击了开去,右掌两指疾骈,点向紫衣少女左肩。
指风锐啸,劲如奔弩。
紫衣少女只觉左肩如中坠石,身形一震,踉跄撞跌退后开去,痛澈心脾,面色苍白如纸。金面人哈哈一笑,欲待抓起展衡,只听一声低喝入耳:“且慢!”不禁一怔,疾跃开五尺,别面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少年目泛冷电逼射自己。
他认出是谁!在淮阴郊外几乎伤在此人手中,已是奇耻大辱,如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势必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那知大谬不然,金面人竟按兵不动,道:“老朽与阁下是冤魂不散,在此又再度重逢,请问阁下真实姓名来历。”
白衣少年道:“不如尊驾先说与在下知道,尊驾来历神秘如谜,较之在下过之犹不及,武林中人莫不以先闻为快。”
金面人鼻中怒哼一声,踹足奔空,冲霄掠出林外疾杳。
白衣少年望了展衡一眼,弃之不顾,向紫衣少女身前掠去。
紫衣少女此时已软瘫坐地,气逆口噤,金面人指力已伤及内腑。
白衣少年见状暗道:“是我害了她。”掀开紫衣少女下颚,喂服了一颗芳香扑鼻丹丸.挟在胁下疾奔而去。
紫衣少女内伤虽重,却神智清醒,见少年挟之离去,不禁芳心大急。
她已认清这少年就是在松茗小筑助她们脱去龙首二霸丧身之难的诸葛文,心头小鹿怦怦直跳,又羞又急,苦于口噤难言。
白衣少年一路疾奔,挟之投向一座宅院而去,掠越入墙,奔入一幢矮檐精舍中。
紫衣少女正是冯紫萼,他见白衣少年将自己抱往卧室,望榻上轻轻放下。
只听白衣少年叹息一声道:“冯姑娘伤及内腑,如不及时施救,恐难活过今晚,请恕在下亵渎了。”
冯紫萼一听亵渎二字,几乎惊得昏死过去,一颗心生似要跳出口腔,星眸中充满惊悸之色。
白衣少年沉思着一件极为难之事,面色变化不定,半晌长叹一声,喃喃低声道:“事实上冯姑娘伤重必须施治,并非在下乘人之危。”说时双手伸向冯紫萼腰际,解带宽衣。
冯紫萼羞急得星眸紧闭,长长睫毛溢出两颗滚圆泪珠,只觉上衣全部褪除,裸着半体,白衣少年双手不住的在她肩部胸前各穴捏拿,热流透穴而入,循着周天逼开,绝无半点轻薄之意。
她此时心情,其乱如麻,羞急感怒兼而有之。
半晌,突感白衣少年双手已停住,将一付绵被遮盖住只听白衣少年朗声道:“冯姑娘,伤势已愈,诚为万幸,不过尚待调息半月,才能四肢运用自如。”
冯紫萼睁开泪眼,已能开声道:“诸葛少侠存心轻薄,日后我必杀你。”
白衣少年不禁一怔,倏又微笑道:“不管姑娘是何想法,在下问心无愧,日后杀我与否悉凭姑娘。”说时,他欠身侧榻沿,接道:“那日在松茗小筑外相遇贵帮主,几乎误会成仇,更三位姑娘失踪,贵帮主认在下乃罪魁祸首,责成在下救回三位姑娘。”
冯紫萼闻言惊诧道:“救回!”
“不错。”吕松霖答道:“她说三位姑娘为金狮毒爪所掳。”
冯紫萼道:“并无此事”猛然惊觉失口,知帮主此举必有深意,只见白衣少年正微笑注视着她,不禁玉靥酡红。
白衣少年笑容甚是动人,雪白编贝,紧密齐整,两道眼神似蕴含着深情爱意。
女儿家对此极为敏感,眼前处境又非他莫属,但面对白衣少年丑奇无比的貌像不由心底泛起一股无名厌恶,暗自感伤道:“我为何如此命苦啊?”
只听白衣少年道:“请问冯姑娘,那郑姑娘及黄衣少女现在何处?姑娘既说并无被擒之事,贵帮主为何”
冯紫萼道:“少侠问她们乃是何意?”
白衣少年道:“贵帮主相嘱,在下既然承诺,自当奉命嘱谨,不然朱玉琪性命危矣。”
冯紫萼幽幽答道:“她们现在涟水。”神色不胜厌恶。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欠身立起,走出门外而去。
室内岑寂如水,冯紫萼躺在榻上思绪洁涌,心乱如麻,不胜哀怨命薄如纸,往后处境不堪想象,倒不如方才死在金面怪人手中来得干净,免得贻人耻笑
室外传来步履声,只见白衣少年捧着一盆清水走入,放在案上,慢条斯理以布巾濡湿,拂拭面目。
须臾现出一方神采迷人,倜傥如玉的面庞。
冯紫萼惊噫出口,星眸中泛出迷惘之色。
少年目注冯紫萼微笑道:“姑娘现在知在下究竟是谁了?”
冯紫萼嗔道:“松茗小筑内吕公子尚倘予说明是你,也免得小婢此刻”忽地红云上颊,娇羞不胜。
吕松霖朗笑道:“霓裳公主视我如同仇人,岂能以庐山真面目相见,何况此种误会非三言两语便可洗濯,愈辩愈糟”随即又是一笑,道:“倘非如此,在下怎能得亲芳泽。”
冯紫萼娇羞嗔道:“吕公子,你是乘人于危。”
吕松霖闻言一怔,道:“姑娘如此冤屈在下,在下只好一走了之,烦姑娘日后相见公主请代在下问安。”说着身形一动,缓缓向室外走去。
冯紫萼大急道:“你不能走!”
吕松霖回头微微一笑,转身向榻前走来坐下,目露忧容道:“美色当前,在下又非柳下惠,如不离开尤恐在下情难自禁。”
冯紫萼嗔道:“你敢。”说时心头小鹿撞胸,耳红面赤,星眸微开。
室外突随风飘入一串银铃悦耳的笑声道:“紫萼妹妹别理他,他一向轻口薄舌已惯,人却非好色之徒。”笑声中,秦婉玲莲步姗姗走入室内。
冯紫萼一见秦婉玲,不由惊喜不胜,高呼道:“玲姐,小妹想煞你了,听公主说玲姐”
秦婉玲以目示意吕松霖,笑道:“我姐妹要略叙衷曲,请暂离此室。”
吕松霖哈哈一笑,飘身而出,立在檐下仰视蓝天白云出神。
忽见小叫化稽康疾掠而来,附着吕松霖耳侧密语一阵。
吕松霖面色微变,道:“愚兄立即赶去,贤弟等人切勿擅离此宅,宅周愚兄已布下奇门,妖邪难侵,不过尚须小心防守。”
稽康道:“小弟遵命。”
吕松霖匆匆走入室内,又疾掠而出,电射杳落宅外。
松林中金面人追捕展衡离去,展衡手下纷纷鼠窜而遁,剩下铁指韦陀李崇宇等人。
李庆嵩道:“爹,你老人家是否感觉罹受无形奇毒么?”
李崇宇道:“不仅为父,诸位老师亦体感不适,是否如此,尚不得而知,为父只觉真气不顺,胸前堵塞。”
李庆嵩不禁目露忧容,道:“这如何是好?”不禁傍惶无策。
司徒青雷冷笑道:“展衡必逃不出金面前辈手外,优它则甚。”
李庆嵩猛感胸后命门穴上针尖戮入,奇痛攻心,飞麻涌体,不由脸色大变,高声道:“孩儿也中了无形奇毒了。”说后面色立变为苍白,摇摇欲倾。
铁指韦陀李崇宇不禁震骇,道:“嵩儿获金面老前辈青睐,传授神功,不畏毒害,恐嵩儿朽弓蛇影,心疑有误吧?伤在何处?为父一瞧就知。”
李庆嵩道:“伤在命门。”
铁指韦陀李崇宇疾走了过去,褪除李庆嵩上衣,只见背脊“命门”穴道上,现出七处针尖小孔,孔内溢出丝丝鲜血,凝结成珠,不由骇然色变道:“此乃暗器所伤,施展暗器之人定系武功已臻化境,擅米粒虚空打穴的绝乘高手。”
同行之人趋前而视,不由面面相觑,司徒青雷道:“此人用心狠毒,但不知是谁?”
李崇宇道:“金面前辈曾目睹过有人死在此种暗器之下,推测系七星帮所为。”
忽听一声娇笑传来道:“说得不错!”
李家堡群雄不禁一震,凝目之下,只见松荫暗影中并肩走着一双妙龄少女,分着红黄两色罗衣,清丽脱尘,望之若仙。
红衣少女嫣然笑道:“我姓郑。”手指着黄衣少女接道:“她复姓端木,堡主说得一点不错,令郎为七星帮独门暗器“七星罡针”所伤,不但如此,堡主等人亦是一样。”
李崇宇大惊道:“郑姑娘为何如此清楚?”
郑品梅娇笑道:“因愚姐妹身属七星帮,自然知之甚详。”
司徒青雷大喝道:“不言而知,是你们一双贱婢所为?”
黄衣少女倏地面色如罩浓霜,冷笑道:“究竟算你聪明,一说就中。”
李崇宇顿感大难临头,黯然苦笑道:“老朽自问未与贵帮结有前怨,为何姑娘猝施暗算。”
郑品梅道:“敝帮主请诸位赴总坛一行,奉命行事,别的一概不知。”
司徒青雷大怒道:“不去又待何如?”
黄衣少女冷笑道:“那就杀了你。”
司徒青雷疾步迈出,双掌一式“推波助澜”向黄衣少女推了出去。
黄衣少女道:“你想死得快些么?”
司徒青雷掌至半途,只觉机伶伶打一寒噤,真气逆行,双腿一软,踣跪在地。
铁指韦陀见状不禁黯然长叹一声道:“姑娘请带路,老朽愿与贵帮主晤面,不过请先救醒司徒老师。”
郑品梅盈盈一笑,走至司徒青雷身前,在司徒青雷胸膛等处点了数处穴道。
李崇宇目击郑品梅点穴手法高明之极,不禁一凛,只见司徒青雷已弯腰立起,忙道:“我们走吧!”
忽闻一声冷笑道:“且慢!”
只见两条人影疾泻如电落下,现出一个蓝衫中年文士,另外是个目光闪烁,貌像猛恶的凶僧。
蓝衫文士一现,不但李家堡等人大惊,就是二女亦星眸内泛出骇震神色。
只见蓝衫文士含笑道:“两位姑娘请上复贵帮主,就说李堡主等人由老朽带走就是。”
大言炎炎,目无余子。
那凶僧一双色眼盯着二女面上骨碌碌乱转,贫婪淫欲凶光令二女心神眩摇。
黄衣少女叱道:“你是谁?姑娘不允又待怎样?”
蓝衫文士朗笑道:“老朽来历日后便知,此来由不得姑娘不允。”
黄衣少女一声厉吼出口,身形微塌,抢步中宫,右掌一拂,向蓝衫文士攻出一招“手挥五弦”
一击之中,隐含着无数巧妙神奇变化,只待蓝衫文士出手相接,变式即绵绵不绝攻去。
蓝衫文士不愧武林高手,神目如电,斜身一纵,飘开黄衣少女掌势之外,眉头一蹙,道:“老朽几乎失眼了,不料姑娘身负绝学”
话尚未了,黄衣少女自如影随形而至,掌势漫天攻来,奇诡凌厉。
蓝衫文士怒哼一声,右掌挥攻而出,拆解精奥。
郑品梅目光凝神注视在蓝衫文士掌法变化上,却不料凶僧在身后蹑至,五指箕张电奔攫来。
她猛然警觉,身躯疾旋,扬掌攻去,但觉凶僧掌风中送来一股异香,不由眼前一黑,天昏地转倒下。
凶僧桀桀怪笑,身形疾闪斜扑黄衣少女身后。
黄衣少女正凝神一志与蓝衫文士对敌,怎知凶僧无耻偷袭,一股浓郁异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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