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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满面,死状惨不忍睹。
张晓澜怒容满面,却现出踌躇为难之色。
陶庆奎诧道:“贤弟这却是为何?”
“看来匪徒知难而退了,楼内现住有一位武林异人,如非老龙神亲来,侵入楼中无异送死,何况小弟未获准登楼亦难妄入”
正说之间,东面突升起一道告急旗花,冲霄奔空,散出漫天蓝焰,隐隐随风传来惨呼喝叱之声。
张晓澜目中泛出杀机,大喝道:“东面告警,咱们赶去救援。”
诸人如飞奔去,仅留下奚凤啸一人,默默忖思道:“楼内住有武林异人,为何不现身解救堡中危难。”
只觉张澜之言大有可疑,遂决意一探究竟,身形疾隐于松柏丛中。
片刻,忽见三条人影疾掠在楼外一顿,现出三个面目阴冷的老叟,其中一人天生左脸紫斑老者持有一柄秋水澄碧,寒气逼人的长剑。
一望而知那剑是斩金断玉,吹毫立断的稀世宝刃。
三老互望了一眼,拔身登楼,身法轻灵绝伦。
奚凤啸初生犊儿不畏虎,身形一晃接纵拔上,紧贴着一根引木圆柱后,探眼外觑。
阴阳老者鼻中冷哼出声,手中长剑一动,寒光电闪刺入墙石中。
稀世宝刃,切石若腐,眨眼被切一丈方许圆口子,阴阳脸老者右腿一登,被切石墙缓缓向内倒去。
阴阳老者身法逾电,趁隙揉身而入,托着倒坍墙轻轻顿下悄无声息。
另两老叟先后亦掠入观内,只见内面一切陈设俱无,只四壁及承尘板上满绘太极八卦图形。
图形错综零乱,大小不一,五颜六色,令人目乱神眩。
阴阳老者冷电如刃的眼神扫视了一瞥,突发出刺耳语声道:“大师兄,小弟不远千迢迢奔来,难道忍心不见,未免太冷酷无情了。”
声如狼嚎,入耳神悸欲飞。
半晌并无回声。
阴阳老者杀机毕露,面色阴沉骇人,森冷厉声道:“大师兄拒人千里,当知小弟毛包脾气,怒火冲动,立毁此楼。”
须臾,只听一个苍老语声道:“邹老三么?这座五行楼也是你能毁得了么?送了性命未免不值,愚兄这些年来,心如止水,立下誓言不问武林是非恩怨,寄语上官相无须枉费心机,速速退出楼外为上。”
语声传来方向似由四面八方而来,话音极微,但清晰入耳。
阴阳老者面色惊疑,目中凶光暴射,佯作笑道:“大师兄,你就让我邹老三见上一面,畅叙离情,也好死心回见二师兄覆命,不然上官相的性情你是知道的。”
只听一声冷笑道:“同门之谊,手足之情,早就恩断义绝,你怕上官相,就不惧老夫么?”
阴阳老者凶光闪烁,扫视四顾,似欲捕捉语音传自何处,一面答道:“大师兄,你如此绝情,小弟奉命行事,身不由主,要得罪了。”
左邻一个老者忽出声惊呼道:“邹老弟.你瞧!”
只见四壁除了八卦图形原样不动外,太极图形均电旋飞转,愈转愈快,嗡嗡之声大作。
阴阳老者面色大变,喝道:“二位赶紧运功护体!”
声犹未了,图形中突射出一篷飞针,猬集向三人射去!
阴阳老者早有防备,长剑疾舞,抡出一片寒光剑影,其他两老者皆武功绝伦之辈,运足掌力交互劈出,将袭来飞针震开。
但,飞针喷射多而且久,两老者运掌不免失误,立被飞针射中腿腰,不由大骇,只觉一麻,身形落地。
阴阳老者大喝一声,剑势展开,寒光如轮,罡力潮涌四奔,将飞针悉数震飞堕地。
半晌,喷出飞针突然停止,太极图形亦稳住不动。
阴阳老者剑势收住,低声问道:“二位怎么样了?”
两老者已服下解毒之药,用小刀剜去飞针伤处肤肉,扯下长衫一幅紧紧札住,一跃而起,冷笑道:“死不了,但此仇必报。”
阴阳老者道:“两位必可如愿,但凶危仍多,不可懈怠。”
只听一声极轻微语声道:“邹傀,你还未死吗?”
阴阳老者发出震天狂笑道:“区区毒针怎能死得了小弟,大师兄你太小觑小弟了。”
长剑一动,寒光电压奔,点向一具太极图去。
哪知剑尖一点实,竟触动机括,一片轰轰响声顿起,四壁图形竟脱墙激飞打出,力逾万钧。
邹槐大惊,长剑展开,寒飚飘飞,叮叮起了一片金铁交击之声。
但那太极图却末被剑磕落,与剑身一撞,即急旋飞开,劲势更猛。
另两老者手忙脚乱,施展劈空掌力急挥向太极图形,呼啸如雷,掌沉力猛。
壁上太极图竟如连珠喷飞而出,绵无穷尽。
邹傀暗暗心惊道:“二师兄上官相常说大师兄胸罗珠玑,武学浩博,诡谋智计,神鬼莫测,尤以行兵布阵,五行奇门之学更是冠绝当代,无怪深遭上官相之嫉,如他不死上官相决难安枕”
邹槐深知今日吉凶参半,暗暗叹息道:“看来此楼消息布置甚多,愈深入愈必凶险,上官相说得一点不错,严嘱切不可心慈手软,动念同门手足之情,你不杀他,他必杀你,特借我湛卢剑及另一霸道暗器,万一势危时毁去此楼。”
忖念之际,蓦闻另两者同声发出凄厉惨嚎,双双倒地毙命。
原来同行两老者连连施展劈空掌力,真元损耗极巨,难免后力不继,为邹槐长剑震开太极图形击中,那太极图为精钢所铸,缘薄如刃,飞旋之势又劲,竟深嵌入肋骨内,切破肝腑,喷血气绝。
邹槐见状不禁大惊,剑式猛变,展开一套武林罕见精奥奇招,快慢不一,变化极巧,剑罡潜力逼得太极图形半途荡飞开去。
藏身楼外的奚凤啸目不转瞬,将这套精奥剑法记忆脑中,并潜心参悟其中神妙变化。
邹傀一面运剑,一面默忖破解之法,倏地猛触灵机,心中一动,剑化长虹劈向承尘下的一根径尺主梁。
咔喳一声,巨梁应刃切成两断,顿时止住太极图飞涌之势,寂静如死。
邹槐凶睛疾转,脑中毒念纷生,半晌才发出桀桀怪笑道:“大师兄,想是小弟寿限未至,与死无缘,为之奈何?”
只听得一声叹息声传来道:“这大出老夫意料之外,谅你手中必持有一口稀世宝刃,不然也断不了主梁机关!”
邹槐得意狂笑道:“不错,上官师兄神算无异,借与小弟一口春秋神物湛卢剑。”
“这样说来,老夫更不愿与你相见了。”
邹槐诧道:“为什么?”
“上官相不惜巧取豪夺,得来湛卢剑,可见处心积虑欲取老夫项上人头。”
“这话委实不错。”邹槐答道:“但凡事均有-个退步,倘大师兄应允与小弟同行,则又当别论。”
“邹槐!你认为老夫是否能应允?”
邹傀狂笑道:“情势所逼,身不由主,大师兄别以为五行奇门可阻止小弟,其实小弟来前与二师兄经过一番慎密策划”
“不要说了,上官相霸才雄略,算无遗策,老夫万不能及,不过他对老夫用尽心机,到头来依然是付之东流,一场梦魇罢了。”
话音略略一顿,又道:“你我二人,俱是一师所传,虽然禀赋各异,所得亦略有不同,五行奇门之学当然难不住你,但仅凭你一人难使我就范,也许溅血三步,横尸七尺就是你。”
邹槐一面倾听,-面忖思大师兄藏身何处,话音一落,凶睛乱转,冷笑道:“小弟犹忘情了-事,上官师兄尚赠我一粒“玄阴雷珠”他说逼不得巳时,请小弟施展出手。”
只听一声凄凉叹息传来道:“老夫岂是畏死偷生之辈?上官相如此倒行逆施,日后恐将死无葬身之地。”
邹槐道:“大师兄虽不惜死,岂不念及鹿角堡上万生灵?”
寂静无声,默不作答,大概这位潜隐在五发内之武林怪杰正忧心如焚,进退维谷,盘算如何应付。
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只听语声传来道:“邹傀!你真欲与老夫相见么?这也不难,但你将后悔莫及。”
邹槐哈哈狂笑道:“小弟行事出手,向无后悔,大师兄你太多虑了。”
突然,南向墙壁无声无息竟显露一重门户,内面漆黑如墨,传出宏亮语声道:“邹槐,既然有所凭恃,老大就要瞧瞧你的胆智,是否敢进来!”
邹槐不禁冷笑道:“有何不敢,大师兄,小弟这不是进来了吗?”
长剑一晃,昂然踏入门中,藉着剑身寒光打量门内情景,只见是一道通往地底螺旋石阶,每级石阶陡拔峻高,必须谨慎一级一级的跃下,似通向地腹。
此际,邹傀由不得心底冒上一股奇寒,忖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如箭在弦,不得不发,缓缓跃身而下,心神惴惴提防辣毒埋伏。
殊不知一条轻灵迅捷的人影在邹槐当心凝神,心无旁鹜之际尾随而下。
约莫一顿饭光景,邹槐安然踏实地底,但却满面汗水淋漓,一颗跳跃的心脏,几乎夺腔而出。
迎面望去,只见是一间宽敞的石室,一个霜发银须满面皱纹的老叟端坐于地,-袭灰布长衫将膝腿全遮盖住,炯炯眼神逼注在邹槐脸上。
紧抵着老叟身后是-座石制丹炉,炉门喷出淡淡青烟,清香扑鼻。
邹槐收敛一下心神,湛卢剑回鞘,抱拳一揖道:“大师兄,你我一别,弹指不觉十载,唉,光阴似水易逝,大师兄老了,小弟也是霜斑两鬓。”
老叟端坐不动,冷冷答道:“你我早恩断义绝,何必多此一礼?”
邹傀面露愠色道:“大师兄,这就是你不对了,无论如何,小弟远来不易,师兄宁可稳坐不动,岂是待客之道。”
老叟面色一寒,目中神光电射,沉声道:“你别在老夫面前玩弄花招,分明在试探老夫双腿复愈否?”
邹槐微微一笑道:“大师兄料事如神,委实猜得不错,上官师兄悔恨昔年一时之忿致铸成大错,午夜梦回,悔疚难安,常与小弟淡起大师兄,总觉愧对罪惩难赎,是以决意访觅大师兄的下落,护接返山,助大师兄两腿复元如初。”
老叟冷笑道:“别假惺惺作态了,上官相枭獍其性,那有愧悔之心,老夫如在生一日,上官相就一日不得安心,你奉命而来,志在杀我,花言巧语作甚?”
邹槐唉了一声道:“大师兄等小弟说完再说不迟,诚如大师兄所言,大师兄才华均在上官师兄之上,避居在此,无异成了上官师兄强仇大敌,倘大师兄回心转意,你我三人戮力同心,武林霸业垂手可成。”
老叟冷哼一声道:“纵然你舌粲莲花,也难使老夫动心。”
邹槐面色一变森厉,阴侧侧笑道:“大师兄如此绝情,恕小弟动手相迫了。”
老叟哈哈大笑道:“最多你我两人同归于尽,可惜你也中了上官相借刀杀人之计,犹执迷不悟。”
邹槐闻言只觉心神一震,面色微变,冷笑道:“挑拨离间之词少说为妙。”反臂撤出湛卢剑,青霞一抹,寒气森森。
老叟目中突射出两道寒芒沉凝在湛卢剑上,面色变得紧张起来。
邹槐阴阴一笑,道:“禀与大师兄知道,小弟与上官师兄偶获奇缘,习成“天飚”三手剑法,大师兄素称腹笥渊博,当知这三手剑法是昔年武林剑尊瀛海客不传之秘”
老叟沉声道:“我却不信你能参悟其中神体精奥,天飚剑法虽只三式,但其中变化万千。”
邹槐微微一笑,剑尖微弧疾振,身形稍提,由左往右转挥一剑,洒出无不是寒星,随着一抹青虹,郁勃涌袭老叟胸前“七坎”死穴。
剑罡锐啸刺耳,劲风如潮奔腾,威势之强,无与伦比。
老叟认出是天飚剑招首招“天河星移”心中一惊,忖道:“料不到他们两人居然习成天飚三式,日后恐武林将是血风腥雨,惨遭浩劫了。”
心念之间,右掌平胸缓缓推出。
只见那一抹青虹,飞涌寒星,距老叟身前一尺之距被无形墙壁阻住。
蓦地,邹槐一声大喝出口,身形飘忽如风,湛卢剑疾振,幻出千百青虹纵横电掣,一室寒星飞转郁涌,风雷之声不绝于耳,袭击老叟而去。
只见老叟面前无形墙壁顿时缩退五寸,老叟脸上由红转为苍白,渐渐沁出豆大汗珠顺颊淌下。
须臾,老叟喉间发出一声低喝之音,右臂疾伸,那凌厉的剑势暴退两尺。
邹槐一张鸳鸯脸变得紫胀如肝,身形转走如飞,剑式连变,招招如闪电奔雷掣击。
突然邹隗一声暴喝出口道:“大师兄休怪小弟心辣手黑了。”身形疾捷飘上屋顶,手中湛卢剑脱手掣出,一道眩目青虹飞袭老叟头顶“百会穴”
这一手驳剑虚引乃剑法中绝顶功夫,凌空下击,力逾千钧。
邹槐心料老叟两腿瘫软,闪避不能,必逃不出这迅辣奇奥一招之下。
就在这危机一发间,老叟突然身形半仰,两臂扬袖望空迎击。
一声裂帛响音中,青虹猛然倒飞而回,邹槐身形尚在凌空甫下坠,见状不惊不骇,五指疾然回抓。
只听邹槐闷嚎出口,身形轰隆跌下地来,五指虽侥幸抓住湛卢剑,但指缝肤裂血涌如注,腕骨为反震之力脱臼,脏腑内伤甚重,不禁喷出一口血箭。
老叟两支袖管俱被剑芒割去,露出两支瘦骨支离臂膀,腕肘臂上划破了数处寸许裂口,殷红血液涔溢出,濡染了半幅长衫,喘息频频出声,叹息一声道:“邹愧!你三手剑法未尽得神奥,驭剑虚引之术仅五分火候,下苦功夫潜心再练习-载,届时前来杀老夫易如折枝反掌,不费吹灰之力,可惜仍来早了-年。”
邹隗倚壁而立,左手掏出一粒鹅卵大小黑珠,面露狞恶之色道:“小弟将这粒“玄阴雷珠”放置于地,大约一柱香时分后即爆裂引炸,鹿角堡鸡犬不留,趁此-柱香时分小弟可从容离开此堡,只恨不能眼见大师兄临死之前情景。”
这一番话刻毒阴损无比,邹魄自知身负内伤甚重,无力杀他,怨毒在胸,不异造此滔天大孽。
老叟面色镇静如恒,淡淡-笑道:“老朽就不信你能生离此处。”
邹槐闻言,不禁心神猛凛,以为老叟暗中掣动机关,封住自己去路,暗道:“这老鬼心狠手辣,比自己犹有过之,不可不防。”起念退出室外查明有无出路后,再作处置。
心念-罢,身形缓缓倒退,戒备老叟乘隙一击。
他那身形堪堪将欲退出室外之际,忽从身后伸来一支手臂,迅疾无伦将他左掌中玄阴雷珠一把夺去。
邹槐不禁惊得魂飞胆落,只觉后胸如中铁锤猛击,闷嚎出口,身形挡得冲了前去。
老叟倏地右臂-抬,五指疾如电光石火抓住邹槐腕脉要穴,翻腕一拧,中指点在“期门穴”上。
邹槐惨笑一声,身形栽倒在地。
老叟满面冷汗爆出如珠,苍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倾。
一条身影电闪掠前,正是那奚凤啸,-手抄起湛卢剑,另-掌心疾按在老叟后胸“命门穴”上。
只见老叟脸上慢慢渐泛血色,冷汗已出,目中露出不胜惊愕光芒。
蓦听一声娇笑传来道:“邹三哥,得手了么?怎还不将老鬼擒出?”
声音极其好听,一口吴侬软语。
室外掠进一条惊鸿人影,身形尚未落定,惊噫出声,显出黑衣紧身,丝绢札额,年在三旬开外的少妇。
这少妇并不美,满脸大麻子。却皮肤洁白,一双灵活眸子烟视媚行,胴体丰满。
她目睹邹槐倒在地上,本来眼中逼射出两道冷电,如挟霜刃,但一见奚凤啸竟瓠犀半露,眸中媚波流转,银铃娇笑道:“哟!邹三弟是你所制么?看不出你有如此高的武功!”
奚凤啸道:“姑娘,你看错人啦!在下也是上官”
麻面少妇道:“你必是本门属下么?怎么我却未见过你,速取了老鬼性命决定,迟恐不及。”
奚凤啸正色道:“临来之际严命务必生擒,恕在下不敢违忤。”
“那还不挟在胁下,与我同回。”
“老贼心脉衰竭,如不助他打通穴道,半途中必会死去,在下之罪则粉身莫赎。”
少妇发出荡笑道:“小兄弟别傻,回去覆命凡事有我,带着一个大人万难同行。”
奚凤啸目露怯容道:“在下不敢。”
少妇娇笑道:“你不敢,还是由我出手吧。”肩头长剑疾挟出鞘,伸腕一挥,寒光电奔,迳刺老叟胸前“七坎”死穴。
奚凤啸剑眉猛剔,右手湛卢剑式疾出,青虹暴射寒星飞涌,神奥凌厉无俦。
叮的一声,少妇长剑齐中为湛卢剑削断,寒星一点飞入麻面少妇胸口。
少妇惨叫一声,仰身倒地,胸口血涌如注,已是香消玉殒了。
老叟叹息一声道:“最难风雨故人来。”
语声凄凉,令人心酸。
奚凤啸闻言不禁一怔,诧道:“老前辈,你说什么?”
老叟道:“少侠不是老朽故人何昆仑的高徒么?”
奚凤啸不禁一怔,道:“老前辈何从推测晚辈是何昆仑大侠门下?”
老叟微微叹息一声道:“少侠方才为老朽疗伤武功那是何昆仑独门心法,你如非他弟子,岂可得此真传。”
奚凤啸摇首微笑道:“老前辈,晚辈是得何大侠之女指点,并非何大侠亲传,何况”
老叟黯然接道:“老朽已知何大侠亡故,而且死得不明不白,唉!此事关系整个武林,不致水落石出之间,无法明言。”
说此目泛深意,望了奚凤啸一眼,又道:“少侠方才致死贱婢的一剑,分明是邹槐“天飚三式”的一招“天河星移”神似已极,且更精奥,莫非”
底下的话欲言又止,似又碍难于出口。
奚凤啸道:“不瞒老前辈,是晚辈在室外暗窥邹槐施展,默记脑中依样画葫芦使出。”
老叟惊愕嗟叹道:“怪道何昆仑父女性情高傲无名,轻不许人,尤以其女更甚,她自幼即心性强傲,虽十年不见,想必如今还是一样,怎会对少侠独垂青睐,难怪!难怪。”
接着朗声大笑道:“老朽梅六,与上官相邹槐同为一师所传,心性差异各走极端,上官相阴满心险,深忌老朽一日在世,他即无法放手肆为,茶毒武林,为此趁老朽不防时,猝施毒手点残老朽两腿,但老朽武功仍在。他欲杀死老朽已是不及,仅凭双掌拚搏了将近半夜,上官相知难得逞,幸幸离去,十年来上官相无时无刻不侦访老朽的生死下落,正如孙权之言,阁下不死,孤心难安。”
说此,梅六两目中泛出伤感神采,道:“老朽建此五行楼,本欲将上官相诱来致死于此,怎奈一番心血尽付流水”
奚凤啸道:“邹槐丧命,老前辈岂能说心血白费。”
梅六苦笑道:“邹槐受上官相利用,至死不悟,无非是一蠢材而已,论起枭雄机智,邹槐与上官相一比,不啻霄壤之别。”说着略略一顿,又道:“老朽不愿鹿角堡上万生灵惨遭非命,即将离开此堡。”
奚凤啸道:“老前辈何去?”
梅六微微一笑道:“老朽已不作双腿复愈妄念,除非觅得白阳图解,方能有望,少侠奇才异质,他日成就必在老朽之上,是以恳托一件事,老朽愿以毕生所学以作交换。”
奚凤啸道:“老前辈所命固不敢辞,晚辈岂能作非分之望。”
梅六哈哈大笑道:“投桃报李,始问心无愧,时刻无多,少侠就在老朽对面坐下”
口口口口口口
鹿角堡强敌入侵,多由东西二面窜入,似留下该两处缺口,西向无人阻截,堡主张晓澜率众往东。
堡墙内排弩连空,防范严密,匪徒形踪飘忽,啸声此起彼落,但却无法瞥见匪徒身影,堡丁尸体垒垒如丘。
周锦涛道:“匪徒似为夸敌之计。”
张晓澜额首道:“这个老朽知道,西门乃死门,匪徒侵入必死,他们目的不在老朽,而在五行楼中一位武林异人一再严命无论情势如何危殆,不得妄入楼内,连老朽亦不例外,眼下赶来无非尽量减少无辜伤亡。”
话音方落,蓦闻一声阴沉如冰冷笑传来道:“张晓澜,你也难免一死!你那犬子巳遭老朽所擒。”一条身影似扶着一人由数丈外腾空拔起,向堡墙外疾落。
张堡主不由大惊,大喝道:“尊驾无耻卑鄙已极,还不放下!”双肩一振,穿空扑追了过去。
周锦涛等人纷纷腾空疾随赶下。
张晓澜晚年得子,方仅七龄,珍爱如璧,如今为匪徒窃去,那还不痛心疾首,怒极欲疯。
只见那条人影身法迅快绝伦,一转眼间,已远在二十余丈外。
张晓澜等人急急赶去,追出约五里外,到得一片垒垒荒坟岗上,只见那条黑影向一座巨坟前落下,厉喝道:“站住!如若妄入一步,老朽就一拳击死你的爱子。”
一声哀叫出自幼童口中,接着骇极痛哭。
张晓澜怒道:“稚子何辜,尊驾要挟张某目的何在?”率众止步。
但见这条黑影转过身子,现出刀疤满面,狰狞凶恶的老者,目光如炬,哈哈大笑道:“堡主别怕,兄弟保证令郎身体发肤丝毫无损,不过要等上官令主派往贵堡五行楼之人安然返转,才可放回。”
张晓澜闻言心神大震,道:“五行楼凶险异常,连张某也不敢妄自闯入,尊驾明知难以安然退出其居心何在?五行楼上官令主了若指掌,遣往之人武功卓绝,定能来去自如,只望堡主不予追击就是,别无他求。”
张晓澜摇首道:“楼内住的武林前辈身负武学,旷代卓绝,尊驾未免看得太轻松了点。”
老者冷笑道:“残废双腿,有何能为?上官令主料事如神,百无失一,这点堡主请放心。”
张晓澜道:“万一与尊驾所料有误呢?”
此言一出,刀疤满脸老者不由呆住,一时之间难以置答,半晌才答道:“堡主只传令下去,不得阻拦,其余之事无需堡主烦虑。”
张晓澜略一沉吟,暗叹了一口气,回面向随来一个熏衣捧刀大汉道:“回去传告,五行楼内逃出之人准予放行,不得阻截。”
大汉回身急急奔去。
周锦涛低声道:“仅他一人在此,我等还有下手机会,堡主请以话骂他,使之疏神戒备,容在下蹑至其后,猝然施袭救出令郎,如何?”
张晓澜摇首苦笑道:“老朽料其不止一人,四外必有埋伏,恐画虎不成反类犬。”
周锦涛知他心忧爱子安危,犯险行事,反误了他爱子性命,遂默然无语。
微风啸林,白杨叶枝瑟瑟摇晃,刮起新坟上尘土飞扬弥空。
墓坟内充满着一片肃杀气氛。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却似漫长如年。
张晓澜心内焦急如焚,思忖甚多相救爱子之策,都觉投鼠忌器,难以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