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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就是,但霞姐姐又实情实意对你,而且,千毒圣手老前辈已替我们作主,一同服侍你!”
白刚心头一震,愣了半晌,才道:“那是千毒圣手自己说的事,我还没有答应,当然不能作数,而且你们各人都有长辈,怎能这样胡闹?”
葛云裳不料说出来,对方竟是一概推翻前议,不禁嗔道:“怪不得柳姐姐说你最会赖账,果然连我们都赖了,人家说,钱进女人手,九牛拉不出,你那条犀牛皮带休想回去了,好好去和你大哥夺爱去吧!”
白刚吃她一阵抢自,真是有苦说不出,再看葛云裳已踱出门外,想起这事确是令人为难,不如来一个一拍两散,只要自己一死,使万事皆空,目下已救出王伯川和独脚阳春,萧楚君又获净空圣尼收为门下,自己心愿已偿大半,何不找通天毒龙那伙魔头拚个死活,替武林除一大害?
他心念一决,四顾无人,立即踱出门外,展起轻功,直向九宫山奔去。
但他身受风火法师掌力所伤,元气未复,狂奔不到一个时辰,便感到口腹闷痛,气血翻腾,呼吸紧促,只得放缓脚步,走进路侧的树林,选择一株大树,盘膝调息。
不知经过多少时间.他觉得眼里金光闪烁,睁眼一看,原来已在树林里度过一宵,又到艳阳东升的时候。
他暗自运气一转,虽觉内腑隐隐刺痛,但体力已大致恢复,正待起身赶路,忽闻桀桀一阵怪笑起自身后,急回头一看,却见碧眼鬼冷世才也在身后不及两丈之处,盘膝打坐,不禁一股怒火立即冲起。
碧眼鬼虽见白刚怒目直向,仍然坐地不动,笑道:“师弟果然功力非凡,入定的时候,泥丸宫已有白雾蒸腾,愚兄纵使再练三十年,也难到这般境界。”
白刚听那碧眼鬼冲着自己称兄道弟,怒叱一声:“胡说!谁是你的师弟?”
碧眼鬼怔了一怔,又裂嘴笑道:“愚兄已听师叔说过你是寄名弟子,为何不能称你一声师弟?”
白刚对于千毒圣手确是敬佩,但碧眼鬼极可能是杀虎叔的凶手,怎可把他当作师兄?急道:“千毒圣手老前辈借比武之名,暗传毒功十三式,那是他单方面的事,我未拜他为师,也不能算是寄门弟子!”
碧眼鬼桀桀大笑道:“虽无师徒之名,却有传艺之实,勉强称你为师弟,也不见得喊错了,愚师兄纵是凶名远播,但作事仍是堂堂正正,单凭明来明往,敢作敢当的豪气,未必就辱没你这位师弟。”
白刚端详对方一阵,实难相信是个好人,冷哼一声道:“你若想拉扯同门关系,那是梦想,我先问你几件事,若能从实招供,我念在你师叔份上尚可从轻发落,若想嫁祸他人,栽就把你劈死!”
碧眼鬼凶睛一转,又笑道:“豪气也还不差,你先说来!”
“扑风刀萧量虎,是不是伤在千毒芒峰针下?”
“传说上确是如此!”
“是不是你下手?”
“不是!”“乾坤剑及狄氏三代四义,定必是你下手暗害了?”
“不能说是下手,只能说是间接参与其事!”
白刚见问的话,都被对方一口否认,怔了一怔,又问道:“千毒芒蜂针的持有者,共有几人?”
“就只冷某一个!”
白刚怒道:“此种暗器既是你专有,你又承认方才所说的人死在芒蜂针下,为何又说不是你加害?”
碧眼鬼冷笑道:“是就是,非就非,我为何要骗你?”
白刚诧道:“你前后对答矛盾,又该如何解释?”
碧眼鬼随口答道:“因曾送一袋芒峰针给别人了!”
“送给谁?”
“单晓云!”
白刚原有这样的猜想,认为萧星虎死在通天毒龙之手,但这话由碧眼鬼口中说出,还怕有诈,再逼问道:“你有何凭证?”
碧眼鬼横行江湖,谁犯了他,谁就得送命,此时被白刚当作囚犯审问,心头大为不乐,冷笑道:“你信就信,不信就拉倒,冷某要什么狗屁凭证?”
说毕,便翘首向天,不理不睬。
白刚禁不住一股怒火冲起,猛可踏前两步,举掌欲劈,但见对方毫无抗拒之意,又垂手喝问道:“你为什么将这种歹毒的暗器送人?”
碧眼鬼仍然不作一声。
白刚厉声道:“你若再不答,可休怪我出手无情!”
碧眼鬼低头看他一眼,一跃而起,桀桀狂笑道:“你这毛头小子不必盛气凌人,冷某非奉师叔之命,跑来找你,你想找冷某打听消息,那有这么便宜告诉你?冷某方才若要取你性命,只消举手之劳,只因我不惯暗袭他人,否则那容你这样强横霸道?”
白刚吃他一骂,反而平静下来,想起对方所说,别的纵然有假,不愿伤害自己。应该是真,沉吟半晌道:“依阁下所说,萧星虎死于通天毒龙之手,似无疑问,但不知有何缘因,请阁下尽情见告!”
碧眼鬼听他语气转缓,才慨叹一声,将通天毒龙当年所作所为,全盘托出。
原来通天毒龙当年追求白梅娘遭到拒绝,乃决定把师祖一家,全行杀害,但他自忖狄氏三代四义中任何一人,都可置他死命,以白梅灵果为饵,勾引碧眼鬼合谋,并讨去一小袋千毒芒峰针。
这事原拟由冷世才暗中下手,但冷世才引走白梅娘再回转石室的时候,已见狄氏祖孙三人中伤倒地,事后才知单晓云另请有凌云羽士和四大煞星助拳,下手的人则是笑面秀士,后来白梅娘负逃走,下嫁皇甫云龙为妻,双方约定在五梅关附近决斗,单晓云又邀集一帮高手为助,只知其中有一个是笑面秀士,在那场厮杀中,皇甫云龙当场身死,白梅娘再度负伤而逃。
约莫再过半年,据传白梅娘产下一遗腹子之后,又单人独马再找通天毒龙报仇,单晓云原非白梅娘的敌手,但他仗有芒蜂针,竟反败为胜,将白梅娘置于死地。
萧星虎与皇甫云龙原是刎颈之交,不知有何缘故,皇甫云龙死后十七年,萧星虎才找单晓云拚命,这时单晓云的艺业已非同小可,当下打得萧星虎落荒而逃。
碧眼鬼说完一段经过,接着又道:“萧星虎之败,当时我并不在场,若不是份证实他死在芒蜂针下,连我也不知他死因,这可不是我只能算间接参与么?”
白刚听罢一番诉说,确知虎叔是被单晓云所害,至于为何经过十七年才报仇一节,那还不是为了抚育自己和楚君成人么?想起萧星虎对他思深似海,不觉厉声叫道:“白某不将单晓云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碧眼鬼笑道:“你既然明白了,那也该走了!”
白刚叫一声:“且慢!”接着道:“你说的要有半点不实,可要当心你的脑袋!”
碧眼鬼桀桀笑道:“冷某脑袋不过二斤,值不了钱,你随时可命人来取,但脑袋搬走之后,谁替你再作人证?”话声落后,已转身飞纵而去。
白刚听他说的有理,忽记起此行需要找通天毒龙拚命,为何不顺便把碧眼鬼带去?抬头一看,见碧眼鬼已走,急起步要走。忽见白影一闪,一位少年书生恰挡在面前,一眼瞥去,不禁大喜道:“田青兄!真想煞白刚了也!”猛可一把,将他搂紧。
那知一言方罢,即见那人低首呜咽,泪如涌泉,猛地醒悟对已有几番救命大思的田青,正是大仇之女单慧心,急又将她推开,问道:“你果然是单慧心么?”
这一问,更把这位女扮男装的单慧心问得心痛如绞,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恸哭不止。
经此一来,白刚那还能不明白?但他这时也心乱如麻,愣想了一阵,仍觉恩怨难分,长叹一声道:“妨娘先站起来,才好说话!”
单慧心强忍悲恸,呜咽道:“方才你和碧眼鬼所说的话,贱妾全已听见,你要和我爹誓不两立,这时”
她说到伤心处,不但说不下去,反而喉头一紧,呛出一口鲜血,晕倒地上。
白刚心头大震,急把她救醒过来,也怆然下泪道:“白某身受姑娘大恩,才有今日,自当图报,但虎叔对我也是恩深如海,我怎好不替他报仇?除此一事外,妨娘即要我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单慧心呕血之后,神志反而有点清醒,呜咽道:“你为了替一个义叔报仇,即要杀我一个父亲,居心何忍?到那时,我又将为父报仇,代化相寻,几时能了?”
白刚被她这句话一说,登时大感为难,不觉喃喃道:“这事如何是好?”
单慧心以为事有转机,又幽幽长叹道:“贱妾有一句话藏在心中已久,但怕你说我借恩要挟,是以忍而不说,其实你一杀我父,与我亲手试父何异?”
白刚惊道:“这是什么道理?”
单慧心闪开泪眼,望他一眼道:“你真要我说么?”
白刚道:“但说无妨!”
单慧心道:“当初我抬得白梅灵果,若不交还你,你这奇缘怎能获得?以我父的艺业加上灵果之助,只怕你再生再世也无法报仇,纵使灵果不给我父,你也无奇缘可得,而我父也得终其天年,现在因为你获服灵果,练成奇功,我父将团此而丧命,还不是我”
一语未毕,立又淘淘大哭。
白刚听她这一剖释,心下更觉为难,哀叹一声,不觉潸然泪下。
蓦听一声娇叱,一条白衣纤影电闪般由树后跃出,惊得两人各自跃开。那人身形一定,立即破口骂道:“好一个不知耻的贱婢,以为用这种下流手段,迷住那忘恩负义的人,就可保得住单晓云的狗命么?老实告诉你,纵使天下的男人都被你这贱婢迷住,也要他得不到好死?”
白刚一见是皇甫碧霞现身,便知不妙,本想上前解释,但听她骂的不堪入耳,心下不免气愤,是以迟疑不进。
但那单慧心怎能忍下这口恶气?纵身上前,起手一招“五风十雨”十指齐弹,数十缕锐风疾向白梅女射去。
皇甫碧霞的武功得自梅峰雪姥,身手并不太弱,而且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步闪开,立即拉出宝剑,幻起一幢光纲,反扑上前。
白刚对二女相争,觉得双方都是自己的恩人,帮助任何一方都不妥当,要想劝阻,又有了前几回的经验,情知对双方都不讨好,索性袖手旁观,准备在紧急时才出手援救。
厮杀的事,全凭以气为主,单慧心的艺业虽比皇甫碧霞高强,但她一来悲哀过度,伤了元气,二来对方志切亲仇,气势如虹,三来她赤手空拳,所以几个招过后,便不免相形见绌。
皇甫碧霞得理不让人,一剑紧似一剑,杀得单慧心连连倒退,随即展出一招“六月飞霜”但见漫空剑气聚成一道剑光,疾如闪电向单慧心心头射到。
白刚惊叫一声,纵身扑去,但在百忙间又见一物由侧里疾射皇甫碧霞身前,她一心报仇,浑然不觉,看看即与那暗器相撞,急双臂一挥,把双方同时挥开。
由得他出手如电,但皇甫碧霞仍被一支金镖擦过双峰,削去两片鸡头肉,痛得她叫出声来。
单慧心自分必死,但仍本能地向后一跃,吃白刚顺势挥出的掌劲送远一丈开外。
皇甫碧霞惊魂甫定,以为白刚居然把她视为陌路,帮助敌人,暗算自己,气得娇叱一声,欺上一步。
白刚忙播手阻止,说一声:“不是我!”即朗声叫道:“藏身松下的朋友,既有胆量暗算,何不现身相见?”
二女侧目望去,但见三丈外一株古松后面,踱出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单慧心一见那人,立即神色一变。
皇甫碧霞因对方暗算自己,怒在头上,也忘记追赶单慧心,白刚乍见那人,虽觉眼熟,一时也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征了一怔,才冷笑道:“原来是天龙帮大名鼎鼎的孔护法,无怪要以暗器挽救帮主千金了!”
玄机秀士笑道:“本帮规戒森严,方才实乃事非得已!”
白刚上前两步,冷冷道:“阁下那头戴方巾,身着儒衫,蓄有八字猫须的高足,未知是否已找到他的下落?””
玄机秀士正色道:“孽徒迄今杳无消息,倘若知他下落,老夫决不容他现世!”
白刚气得一肚子阿火,又冷笑道:“区区已知高足的下落,阁下若要清理门户,区区愿意把他擒来!”
玄机秀士佯作喜容道:“有劳小侠了!”
白刚脸色一沉,喝一声:“你这匹夫,还敢花言巧语骗我!”
玄机秀士忽然引颈高叫道:“帮主快来,令媛有睑!”
白刚见他引颈高叫,以为果真是通天毒龙到来,急回头看去,那知玄机秀士忽乘这一瞬间疾发两掌,立即回身飞遁。
若以白刚的功力来说,玄机秀士纵拚尽全力,也难伤一丝一发,但他内伤未愈,突遭重击“嘭”一声巨响,直踉跄十几步才站稳身形。
二女惊得同时跃上,各扶一臂,问一声:“你怎么了?”
白刚摇头苦笑,说一声:“不碍事!”但觉喉头一甜,呕出一口瘀血来。
单慧心惊叫一声,急取出一粒丹药,递过去道:“请服用这个!”
皇甫碧霞星目一瞪,叱道:“谁要吃你的?我这里有!”
白刚默望她两人一眼,叹道:“最难消受美人恩,白某再也不敢留下来世债了!”
他伤心之余,自觉万念俱灰,又觉责任太重,忽然一张双臂,挣脱二女,强提一口真气电闪而去。
皇甫碧霞见白刚负气出走,立即迁怒到单慧心头上,叱一声:“贱婢,纳命来!”挥剑便劈。
单慧心因白刚不肯服药,也伤心欲绝,见皇甫碧霞还不肯放过自己,登时怒火冲顶,一步闪开,也即拔剑相向。
二女各展平生所学,两支宝剑就幻出千万支剑尖,但觉寒风四打,锐啸震天,单慧心的金龙剑法到底胜过梅峰雪姥的翻云剑法,顷刻间将皇甫碧霞的身形完全罩在剑幕之下,边打边笑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皇甫碧霞虽已香汗淋漓,仍然厉声喝道:“你这贼首之女,我皇甫碧霞恨不得生吃你肉,纵使今生不能报仇雪根,死后也要教你父女不得善终!”
单慧心闻言一怔,急一步跃开丈余,喝道:“皇甫云龙是不是令尊?”
皇甫碧霞听她这样一问,也不禁愣了一下,答一声:“正是家父!”忽又觉对仇人之女何须客套?立即脸色一沉,柳眉倒竖,厉喝一声:“贱婢!”并破口骂道:“莫要向我卖好,任你说什么也不饶你!”她话声未落,又一连攻上几剑。
单慧心既知对方父母正是死在自己父亲之手,更加不忍心伤害对方,连让几剑,大声疾呼道:“姊姊息怒,先听小妹一言!”
皇甫碧霞听她措词十分客气,也不好过份相逼,扳起脸孔叱道:“有话快说!”
单慧心道:“姐姐的双亲枉死在家父手下之事,小妹略知一二,纵然家父一时争强好胜而铸成大错,但人死已不能复生,小妹愿意终生侍奉姐姐,以犬马之劳来弥补家父罪”
皇甫碧霞厉喝一声:“谁要你这狐媚子?”又上前连劈几剑。
单慧心不愿再伤对方,一面绕树疾走,一面苦口相劝,那知一阵哈哈笑声响起,一株大树后面即走出一个年约四旬的汉子让过单慧心,挡在皇甫碧霞面前,笑道:“方才单丫头有意放你逃生,你偏要作威作福,这时想逃走也来不及了,我看你快点自刎了吧!”
皇甫碧霞见来人恁地托大,也不敢大意,捧剑骂道:“你是谁?快报名领死!”
那人哈哈笑道:“老夫就是人见人怕,鬼见鬼愁,四大煞星的笑面秀士,打发你父母走上黄泉,老夫是最重要的帮凶,但老夫一向以慈悲为怀,不忍见你父母女儿分散,索性再做一场好事,送你和爹娘团聚!”
皇甫碧霞听这番恶话,几乎气炸了肺,一声娇叱,疾扑而上。
单慧心急叫一声:“姐姐慢来!”声到人到,挡在两人之间,疾转向笑面秀士道:“陶前辈!晚辈间之事,请交由晚辈来处理!”
她虽挡住笑面秀士,仍恐皇甫碧霞不知进退,又道:“姐姐且勿性急,待小妹请准之后,再向姐姐说清,任凭姐姐心意去做就是!”皇甫碧霞吃单慧心一拦,神智清醒过来,这才想到自己决非笑面秀士对手,有心想听单慧心对笑面秀士说些什么,才默不作声,即闻笑面秀士道:“你这丫头的心意,无非是纵虎归山。”
单慧心道:“若使双方放弃仇恨,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好?”
笑面秀士朗笑几声道:“你这丫头好痴的打算,要知铲草不除根,来春依旧发,若不赶尽杀绝,待他卷土重来,便噬脐莫及!”
单慧心急道:“这是我单家的事,不敢劳前辈动手!”
笑面秀士脸色忽然一沉,怒道:“你敢对老夫无礼!”
单慧心知道难以阻拦,忽说一声:“晚辈遵命把她打发便了!”一转身躯,即向皇甫碧霞使个眼色,示意她火速逃生。
笑面秀士冷笑一声,斥道:“你这鬼丫头想欺骗我,还不赶快滚开!”
只见他笑口常开的睑容,忽然变得十分狰狞可怖,举步虽慢,但身形飘飘,却是十分迅速。
单慧心高叫一声:“姐姐快走!”回身一张双臂,拦阻笑面秀士,叫道:“陶前辈!不可妄杀无辜!”
笑面秀士气得怪叫一声:“好啊!你这鬼丫头敢教训起老夫来了!”袍袖轻轻一挥,一股劲风把单慧心卷飞丈余。
皇甫碧霞见单慧心舍命的情形,不由得大为感动,暂时忘却冤仇,纵起身躯,接下单慧心一看,见她脸色正常,只呼吸略为急促,心知笑面秀士仍有顾忌,当即放下单慧心,仗剑上前,喝道:“还不快来领死!”
笑面秀士在气急之下,拂退单慧心,正有几分懊恼,见皇甫碧霞上前挑战,又增多几分戾气,厉喝道:“若不因你这种贱种,怎会使”
皇甫碧霞被仇人骂为贱种,更是急怒攻心,幻起一蓬剑花,左掌也同时劈出。
但见笑面秀士轻轻一闪,即避开皇甫碧霞一剑“青天一线”同时也躲开一掌“扫松祭墓”立即两手交拍,打出一招“哭笑同声”
蓦地,狂飙激荡,两股劲疾无传的劲风,由外侧向皇甫碧霞夹击。
皇甫碧霞万料不到笑面秀士艺业恁般高强,出手恁般狠辣,此时一式两招同时落空,猛觉四周压力奇重,不但躲避不及,竟是无处可避,惊得芳容失色,叫出一声:“不好!”忽然“隆”一声暴响,方圆十丈,砂石纷飞,飞漩向外狂卷,一位丹凤眼,卧蚕眉的英俊青年手执七尺长鞭,已落在皇甫碧霞身旁。
当年亡魂谷一战是凌云羽士和四大煞星力战名重一时的几十位高手,虽然铩羽而逃,但他能全身而退,已足证艺业超过当时第一流的高手甚多。这一招“哭笑同声”是笑面秀士绝招之一,眼见那少女死于掌下,永绝后患,不料忽有程咬金杀出,并又把他撞了一个踉跄后退,不禁大怒道:“你是何人?”
来人哈哈大笑道:“区区便是金鞭玉龙,上官纯修!”
笑面秀士冷笑道:“这一点点名气,也敢在老夫面前发横!”
上官纯修朗笑一声道:“四大煞星未便就能吓倒区区!”
笑面秀士才接了一掌,再见对方昂然无惧,情知大有来头,又笑笑道:“年轻人总是口气不小,你是何人门下?”
上官纯修朗声道:“若能放过这位姑娘,区区自然要告诉你!”
笑面秀士脸色一沉,喝一声:“胡说!统统纳命来?”劈面就一掌打到。
上官纯修掌心一封,长鞭疾扫过去。
那知掌力一接“嘭”一声响过,上官纯修已连退三步,长鞭也未能到达对方面前。
笑面秀士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老夫只道你还有两套,原来却是不堪一击,就此夹着尾巴走开,老夫还可饶你一条狗命!”
上官纯修在五梅岭遇上皇甫碧霞之后。已是暗起思慕,梦寐难忘,这时在意中人面前一招即败,直气得俊脸铁青,回望皇甫碧霞道:“请师妹把那姑娘带开远一点,待愚兄和这老贼见个真章!”话声一落,一招“策鞭掠影”挥起一片鞭影疾冲上前。
笑面秀士瞥见对方鞭影如山,当头罩下,急拔出佩剑,使用一招“刀山剑树”化作千万支剑尖,疾点鞭梢。那知他这一格虽然精妙异常,仍然未能触及鞭梢,反被迫得眼花缭乱,急剑掌齐施,勉强把对方的长鞭力劈回头,一步纵开丈余,喝一声:“好一招伏魔鞭法!疯和尚是你何人?”
上官纯修正要大显奇能,好争得美人心,厉喝一声:“你要想拉关系已经迟了!”
笑面秀士喝道:“你师父在老夫面前,还不敢夸口,今日非教训你一顿不可!”
上官纯修道:“我只知你在我师面前抱头鼠窜!”
笑面秀士怒喝一声:“胡说!”人随声到,三尺青锋聚成一线,疾如流星点向上官纯修心坎。
上官纯修对这与他师父不追多让的顽凶,自是不敢大意,一闪数丈,迅即报腕挥鞭飞扑而上。
这一番,一个是功力较深,一个是招式较奇,交起手来,但见剑光如电,鞭走如龙,二三十文方圆之地,人影扑掠,然后,又滚作一团,分不出谁是剑光鞭光。
皇甫碧霞渐渐焦急不安,捧着金虹剑绕着厮杀中两人疾走,打算帮助金鞭玉龙一剑,却是无从插手。
单慧心也忧急万分,眼看一方是父亲好友,一方是心上人的义兄,任何一人死伤,她也难以自处,只好凝神旁立,暗自盘算如何解救的方法。
忽然,笑面秀士朗笑一声道:“好小子!还敢不敢再拚掌力?”
“有何不敢?”
“嘭”一声巨响,两道人影猛可向外飞射。
上官纯修被震飞五文有余,才跌回地面。笑面秀士也震得倒退两丈,才站得稳身躯。
皇甫碧霞震得叫一声,奔近上官纯修,已见他双目紧闭,嘴唇惨白,口角涔涔流血。想起对方全是为了自己,落得这般下场,不禁悲从中来,伏在上官纯修胸上呜呜痛哭起来。
蓦地,单慧心大声叫道:“陶老前辈,你不可趁人之危,再下毒手!”
皇甫碧霞心头一震,抬头望去,见单慧心张着双臂,挡在笑面秀士前面。
笑面秀士脸色铁青,单掌护胸,一摇一晃而来,想也受伤不轻,但他一对凶睛,却盯紧单慧心叱道:“你真要造反了,面对两个仇敌,不快把他打死,反来阻挡老夫行动!”他声音高而不劲,已是有气无力。
单慧心略退半步,又抗争道:“你要取人性命,也得等他清醒过来,这般暗中下手,岂是大丈夫的行径?”
笑而秀士冷笑道:“你这黄毛丫头懂得什么大丈夫不丈夫?大丈夫就是要当机立断,狠得下心,辣得下手,要不然,自以为光明磊落,到头来脑袋搬家,还不知是怎样死的,你要丈夫就回帮里找去!”
单慧心俏脸一红,厌恶地厉喝一声:“走开!”横掴一掌,把奖面秀士打跌地上。
皇甫碧霞眼见有便宜可也娇叱一声,一跃而起,起手一剑,向笑面秀士斩落。
笑面秀士本能地挥臂一挡,只听“嚓”一声响,登时痛澈肺心,一条铁臂已被削金断玉的金虹宝剑斩断。
这时惊得他亡魂直冒,猛提真气倒翻数步,怒骂一声:“你这贱婢,下次不取你狗命,誓不为人!”话声一落,重重一跺脚尖,疾奔而去。
皇甫碧霞虽然削落对方一条手臂,但吃笑面秀士一架之力,也挫退两步,此时见他遁走,急叱一声:“往哪里走!”也起步要追。
单慧心急挡在她面前,叫一声:“姐姐且慢!”
皇甫碧霞诧道:“你做什么?”
“他已够惨的了,请姐姐让他逃生去吧!”
此话一出,立即撩起皇甫碧霞宿仇旧怨,剑尖指向单慧心鼻尖,骂道:“我还没把你父女碎尸万段,你居然敢替别人讨饶!”
单慧心征了一怔,悲声道:“姐姐暂息息怒,小妹原想恳求姐姐放弃仇恨,料想姐姐必定不依。所以极望姐姐宽宏大量,不向家又寻仇,小妹愿替父受罪,只待寻到白小侠,决别一语,便回姐姐面前,任剐任杀,刎颈谢罪!”
她说到后来,已是话不成声,珠泪纷落。
然而,不说到白刚还好,一提起他的名字,顿今皇甫碧霞妒火剧升“呸”一声,骂道:“好不要脸的狐媚子,你以为这样装作,就可冒上孝女的名声,感动你姑奶奶不成?捡回你的剑来,姑奶奶要你死得心服口服!”
单慧心自幼娇生惯养,颐气指使别人,但她本性善良,为救父难,任人剑指鼻尖,大肆辱骂,仍是默默无言。
皇甫碧霞很得冷“哼”一声道:“你再不捡起剑来,休怨我手下无情!”
一说到“无情”两字,她单慧心猛然记起对方也在拚命争取白刚,灵机一动,急道:
“姐姐不是要找白小侠么?若你我拚个不分胜负,他被那诡计多端的玄机秀士引诱入伏,岂不后悔无穷?小妹死不足惜,日后但凭姐姐打发,但白小侠”
皇甫碧霄吃她一语提醒,果然大为着急,说一声:“好!暂饶你多活几天!”
她正要起步追去,忽听身后一声哀叹,猛想起为了自己才致受重伤的上官纯修,忙又回身察看。
单慧心叫道:“姐姐!小妹先走一步了,前途再见!”不待回答,捡起宝剑,径自奔去。
皇甫碧霞回到上官纯修身边,见他已经起身,盘膝而坐。默默投来凄凉的目光,并且泪如泉涌,情知对方内心苦闷已极,自己不由得兴起几分愧疚,也不觉凄然道:“师兄觉得好一点么?”
上官纯修苦笑一声道:“皮肉之痛,尚不得事!”
虽然他没有明白说出,但皇甫碧霞怎么不知?彼此缄默片刻,上官纯修又道:“也许白三弟确有急难,师妹,快去助他为妙!”
皇甫碧霞此时已为上官纯修的真情感动,深悔与诸女同抢白刚,虽然能够如愿,可借又是四人分用,但又成议在先,还有什么话好说?想起来也觉得十分烦恼,潸然摘下几滴凄泪,幽幽说:“师兄独留此地,小妹怎能放心得下?”
上官纯修忽然哈哈大笑道:“愚兄获听此话,已是心满意足,师妹先走一步,我再歇片刻,立即赶去!”
皇甫碧霞心头一酸,登时珠泪纷落。
半晌,她狠狠地一咬唇皮,说一声:“小妹先走了!”
上官纯修挥一挥手,立即闭紧一双俊目。
皇甫碧霞虽觉黯然,毕竟也踽踽而去。
再说白刚当时眼见二女决不相容不禁感慨万千,决心一死酬知己,狂奔一程,即到达大江北岸。
这是垂杨夹岸,芦狄笼烟的所在,忽听有个沙哑而熟悉的口音骂道:“你这丑八怪,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把我吵醒?”
因为芦苇又高又密,白刚虽听出那声音在十丈内外,但仍未见有人,正察看中,又听一个熟悉的口音道:“老和尚不是吩咐一有人来,就把你叫醒么?这时来人已到十丈内外了!”
先发话那人“哦?”一声道:“快把那小子抓来,待我教训他!”
白刚不禁一怔,以为是天龙帮的人潜在友近,一纵身躯,即见芦苇泊有一艘小船,喝一声:“小爷来也!”一拧身子,疾向小船投射。
蓦地,一股凌厉无比的劲道由小船发出,即听到一声:“小子找死!”
白刚脚尖刚沾船沿,急猛一提气,升高五尺,那股劲风由脚下狂卷而过,直把那密密的芦苇打开一道通衢,不禁暗叫一声:“好险!”正待举掌回击,忽听那熟悉的口音惊叫道:
“噫!原来是白小侠!”
白刚轻飘飘站在芦苇梢上,定睛看出,见那人六旬开外,身型高大,正挡住舱口,满睑斑斑的疤痕,直是难看之极,虽党对方口音熟悉,却又面目陌生。
舱里又哈哈大笑道:“丑八怪没把话听清楚,怎好随便出手伤人,若非那小子骨头轻得像朵芦花,岂不被你打下江心喂王八?”
白刚吃那隐形人以双关的语气一顿辱骂,心火冒起,怒道:“是谁出口伤人,快滚出来吃我”
那丑老者急摇手阻止,并叫道:“疯前辈!来人就是我常说的白小侠!”
他回头一看舱里,却不见有人,不禁“咦”一声道:“真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位疯和尚又跑往哪里去了?”
白刚一听说“疯和尚”三字,登时记起那人的口音,正是在墨砚峰曾经听过多时,不禁失笑道:“要是他老人家,不找他也罢,老丈究竟是谁?”
丑老者笑道:“老朽曾蒙救命之恩,但小侠却未曾见过老朽的真面目?”
白刚征了一怔,忽然“哦”一声道:“你老原来是铁胆狂客!”
丑老者呵呵大笑,延请入舱坐定,才笑道:“这艘小船原是疯和尚偷来的,他特地移来这里,敢情专为迎接小侠而来,但他却又走了,有现成酒菜,我们再痛饮一顿!”
白刚一眼看见疯和尚那个酒葫芦下,压有一张纸片,取过来一看,见上面用木炭写着:
“寄语来者,得饶人处且饶人,千万不可妄开杀戮致遭天谴。”等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