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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砥中轻蹑飞跃,转眼已穿入峰头云雾之中。但见峰顶上风和日丽,琼草瑶树,全无一丝寒意。
石砥中一路奔去,只见一片松林,枝丫参天,葱翠墨绿,林中辟出一条小径,直往峰顶通去。
松林的尽头是一片广大的草坪,细草如茵,直通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屋之前。
四个光灿的大字:“归真返虚”横在牌楼上,老远就可看见。
在草坪上有两人在对峙着,一个青衣少年和一个身着丹衣的白发老妪相对而立。他们各持一柄长剑,相对移步,偶而劈出一剑,却是剑气流滟,劲风泛体。
大煞手房登云和西门熊紧张地望着场中,连气都不敢喘一下。而东方刚却和一个黑衣老人凝神观战,没有人注意到石砥中来。
石砥中轻手蹑足移身走到东方刚的身边,轻声道:“这两个是什么人?”
东方刚苦笑道:“这是房登云的大姊,她为了阻止其幼弟下山,两人正在拼命。这两人都是六诏山顶尖高手,单看那种沉稳的剑势,就知道在剑道上下过苦功!”
大煞手房登云突然发现石砥中也在现场,不由恨道:“你怎么也来了?”
石砥中目不转瞬注视场中的比斗,整个心神都被这幻化如神的剑势所吸引住,他冷冷地笑道:“我来是赴你的死亡约会!”
房登云嘿嘿笑道:“你敢上这里,可别打算能活着回去!因为这里除了本山之人外,任何人都不得踏进一步。”
石砥中淡淡地一笑,道:“很好,我来了就没打算回去,待会儿我们好好拼上一场!”
场中两人又换了五、六招,在他们互相攻守中,石砥中忽然领悟许多技击之妙,对从前许多疑惑不解的剑道之秘,全都有了更深切的了解。
那个老妪始终占着上峰,但并没有立下杀手。
而那个少年却显得心焦气躁,攻敌之间,往往不顾性命。
他似是被逼急了,大声道:“大姊,请你不要再刁难小弟!”
白发老妪冷冷地道:“你想要像你哥哥那样乱来,我只要不死,决不让你下山一步。今天你想在武林中一举成名,那可是作梦!”
傍立的大煞手房登云焦急地道:“小弟,你施出‘修罗七式’,崖下的人都在等你,你千万不可放弃争取天下第一的机会!”
白发老妪气得怒叱道:“你滚开!若不是看在姊弟间那一点情分,我早就杀了你。小弟,你若施出‘修罗七式’,我今天就算拼了命也要毁了你!”
她说得非常伤心,最后竟流下泪来,而剑法也因这一阵激动乱了章法,显然她已伤透了心。
那少年剑势陡涨,大喝道:“大姊,我要出手了,你要留意!”
白发老妪似是也知道“修罗七式”的厉害,急怒之下,腕中长剑突紧,化作一缕寒光,像蛇一般绞了过去。
在电光石火间,那少年突然一声哈哈大笑,剑走中宫,由上而下,只听锵锒一声,将白发老妪的长剑挑飞出去。
白发老妪伤心地大吼道:“小弟,我们拼了!”
那少年并没有因此而收敛,见她没命似的扑了过来,一剑斜斜穿空而去,在她身上连着划出两道伤口。
他叱道:“我已手下留情,你最好不要再拦我!”
白发老妪摇头泣道:“爹爹当初把你交给我的时候,曾要我拿命来照顾你,现在你学会了六诏山的武功,受到你没有良心的哥哥诱惑,竟想要做天下第一人,你难道忘了本门还有一个大对手——飘踪无影在世吗?”
一旁的大煞手房登云嘿地冷笑一声,道:“鬼话,那老东西都快死了,还怕什么?”
石砥中听到后来,已摸出一点眉目。他见那少年虽无伤这老妪之心,却有羞辱之意,顿时自心底里漾起一股无名怒火,嘴里发出一声冷笑。
他身形一飘,厉喝道:“慢着,你如此欺凌你的姊姊,算是什么东西?”
那少年不屑地瞟了他一眼,道:“你是打哪里来的臭小子,敢管我房文烈的事情?”
石砥中冷哼道:“在下石砥中,是令兄邀请来的!”
房文烈将长剑一收,回头问道:“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大煞手房登云不屑地道:“一个江湖浪子,妄想以单薄之力独霸江湖,我们道上有许多人都吃过他的亏。”
房文烈像是极感兴趣,在石砥中身上仔细打量一会,满脸都是不屑之色。
他轻狂地斜剑一指石砥中,大笑道:“哥,你看这小子在我手下能走过几招?”
房登云想了一想,道:“勉强可凑足二十招,不过还要看他的运气。”
回天剑客石砥中没有想到这两个兄弟狂傲得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他虽觉房文烈技击之术确是罕见的高手,可是却也丝毫不惧。
他冷哼一声,自背后拔出寒光流滟的金鹏墨剑,在空中一颤,发出一声轻啸。
他冷冷地道:“蠢材,你动手吧!我就算打不过你,但凭心中一点正气,也足以拼个你死我活。”
敢情他自己知道这战胜来不易,要想和对方打成平手几乎都不可能,所以心一横,已将性命置于度外。
房文烈不禁脱口赞道:“好剑,哥哥,你怎么不帮我将这柄剑夺来!”
在他嘴里巧取掠夺都是天经地义之事,场中诸人听来逆耳异常,那个老妪恨恨地在地上跺了跺脚。
大煞手房登云嘿嘿笑道:“我不是已将他约来了吗!老实说,若不是他那柄剑不俗,我也不会那样看重他。小弟,剑人都在这里,夺剑杀人全看你的了!”
房文烈嘿嘿笑道:“哥哥倒是想得妙,一切事都已为小弟作主。好!要剑不要人也太是无理,我就取他的性命就是!”石砥中这时当真是怒不可遏,长剑上斜,剑刃上泛射出一道青蒙蒙的寒光,他冷煞地道:“你出手吧!”
房文烈不屑地道:“你这话又说差了,应该是你先动手,在六诏山我好歹是个主人,哪有主人先动手之理!”
石砥中愤不可抑,不再发言,凛然一挥长剑击了出去。手中三尺长剑,寒芒吐出半丈之长。
房文烈冷笑着一剑劈出,双方都用的攻势。
寒光一闪而逝,两人脚下都倒退一步。
房文烈的脸上泛起一丝惊诧,因为石砥中所用的剑式,竟出乎他意外的高明。
这轻轻挥来一剑,轻灵空远,恍如浮光掠影,静潭沉壁,兼得动静二态之真谛,却又容合一体。
场中都是识货之人,骤见石砥中这种神奇幻化的一剑,发出连声惊奇!暗赞这一剑的神奇。
房文烈看得神色略变,大声道:“这是什么招式?”
石砥中冷冷地道:“‘漠野孤鸿’,这是我自己在大漠里领悟出来的。”
房文烈摇摇头,道:“好小子,我把你看得太简单了!”
他这时已收敛适才那种狂态,全心全意贯注在长剑之上,但见他长剑斜撩,轻灵地飞出一剑。
这一剑看似轻松,实在是杀机四伏,在那嘶嘶剑气声中,连续飘出三点寒芒,成品字形向石砥中身上飞来。
石砥中这时满面严肃紧紧地盯住疾射而来的三点剑光,等那三点寒光不及胸前一尺,他才反手撩出一剑。
这一剑更是出人意料之外,平淡无奇中,竟能化腐朽为神奇,正好将对方迅快的一剑封了出去。“叮当!”
数缕火星进激射出,剑啸流逝于空际嗡嗡不绝,双方身形同时一震,这次是各自退出一步,双方俱神色紧张斜驭长剑,却没有即时出手。
剑势愈慢愈纯,两人都已得到剑技之妙,出手之间,缓慢的能使人窒息。尤其在行家的眼里,更是认为这是一场罕见的空前比斗。
所谓名剑难求,高手更是少见,同样是两个年轻男子,又同样是剑道中的翘楚高手,这就是更不容易有机会遇见的场面了,是故连那白发老妪也停住抽泣,神色紧张地盯视场中。
东方刚深深吸了口气,回头对那老妪轻声道:“房素青,你还不赶快设法阻止他们两人?”
白发老妪房素青莫可奈何苦笑了一下,随即黯然摇头。
她撩起衣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道:“你看两人动手的情形分得开吗?这不是我能办到的,如果我有这种本事,小弟也不会再横行江湖了!”
这是实情,以东方刚浑厚的功力,都没有能力将两个激斗的男子分开,更何况说是别人了。
房素青在六诏山虽是房家唯一能克制住房氏兄弟的人,可是房文烈已经闯过他姊姊的那一关。在六诏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谁只要能闯过大姊的那关,谁就可以独行其事,任何人再也休想管束他了。
东方刚黯然道:“这么说令弟欲出江湖,已无人能管束他了!”
“可以这么说!”房素青凄然掉下泪来,道:“我大弟已教导文烈学坏了,魔道已在小弟的心中滋长,没有人能管得住他,若是我能下得了手,六诏山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傍立的黑衣老人这时走上前道:“主人,老奴看只有请沙叔叔来一趟了!”
房素青摇摇头,道:“没有用,沙叔叔不但不会来,就是来了也不会有多大效力。文烈这孩子天生一身贱骨,即使将他勉强留在这里,异日也必有脱离我之心!”
黑衣老人诧异地道:“尽一分力,做一分事,也许你沙叔叔会有办法!”
白发老妪房素青无可奈何耸了耸肩,在她想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沙叔叔虽是六诏山惟一的尊长,可是此老最是固执,轻易不肯从练功的洞府里走出一步,平常连这里都不来探望一下,更何况是来管闲事。
黑衣老人恭身一礼,道:“老奴要去了,主要可千万要小心应付,大少爷好像非常不善,他以你为忌,当心他会害你!”
房素青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可不能在沙叔叔面前胡说。”
黑衣老人连声答:“是!”身形一晃,跃身拔了起来。
但他尚未奔出五丈,已被身后的大煞手房登云发现了。
房登云一声怒叱道:“林福!”
林福愕然停下身来,显然非常畏惧。
大煞手房登云寒着一张冰冷的脸,毫无情地走了过来。
他冷冷地问道:“你上哪里去?”
林福一时答不上话来,颤声道:“老奴,我”
大煞手房登云目光如电,瞪着他道:“你想去找那个老混蛋是不是,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和我大少爷作起对来,嘿嘿!你看来是不想活了!”
白发老妪房素青再也忍耐不住了,她怒叱道:“大弟,你要干什么?”
大煞手房登云斜睨了她一眼,道:“我没有你这个姊姊,你不要管我!”
房素青一怔,气得全身直颤抖,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虽然知道这个弟弟心肠恶毒,却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绝情,连同胞的姊姊都不认了。
她颤声道:“大弟,你好像很恨我?”
大煞手房登云厉声道:“我当然恨你!爹爹留下那么多绝技神艺,你从没有好好传我一招,迟迟才传给了小弟,就此一点,我已有杀你的理由。”
白发老妪哦了一声,像是突然领悟了什么似的,她愤怒地—声大笑,伸掌劈出,大喝道:“你勾引小弟原来是报复我!”
房登云轻轻一移,避过这掌,嘿嘿笑道:“当然!我要把你身边的人全都弄走,让你孤苦伶仃一个人在这里,终日遭受寂寞之苦,孤独终身”
房素青痛心之余,气得哭了起来,想起自己含莘茹苦地将这两个没有父母的兄弟教养成人时,那股心酸就涌上心头,不克自制的流下泪来。
她凄凉地一声大笑,道:“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我为了你们连自己的前途都牺牲了,几十年教养你们,所换来的竟是如此,如果不是爹娘临终托我”
原来房素青为了扶养这兄弟两人,将自己的青春都葬送在这清冷的山峰上。一心一意培植两个幼弟长大成人,好继承房家烟火。
哪知多年企盼,在这瞬间化为泡影,怎不令这个白发老妪伤心透顶呢!
大煞手房登云丝毫不领这个情,他嘿嘿地道:“你这是活该,爹娘并没有限制你嫁不嫁人,嘿嘿!你从小没有给我一丝温暖,只对小弟一人好!”那个黑衣老者这时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冲动,气得大吼一声,飘身冲过来就打。
他怒吼一声,叱道:“你这个东西,怎可对你大姊说这种话!她爱你深责之严,本有意让你继承六诏山的祖业,想不到你混蛋至此,连这都看不出来!”
大煞手房登云舒掌重重一挥,喝道:“你这老东西,也敢教训我!”
这轻挥一掌甚是沉猛,将林福重重摔了出去,林福鼻青脸肿,自地上一跃则起,又扑了过来。
房素青连忙喝道:“林福,你回来!”
林福这时已将性命豁出去了,带着满身黄土,像一头大熊般的挥拳直上,嘴里依然喊道:“你不要管,我林福生命不值钱,早死早结束。这个畜牲已无人性,对他客气只会自寻烦恼!”
大煞手房登云阴沉地笑道:“你想死,我就早点让你上路!”
一缕劲风自他指上弹来,林福闷哼一声,身子已仆倒在地上。
林福在地上翻了一个滚,颤声道:“你好狠,连老奴都不放过!”
说罢,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他正要挥掌往自己头上击下,房素青突然伸手点了他身上三处穴道,顿时他晕绝地上,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房素青寒着脸,道:“大弟,你下手也太毒了!他一个老奴又没有得罪你,你何苦给他那一手‘玄关七劫’,让他尝受人世间最苦的重刑。”
陡地,场中传来一声大响,空中激斗的剑光倏地一敛,回天剑客石砥中和房文烈的比斗已有胜负之分。
石砥中身上溅血,衣衫条条撕碎,身子剧烈地一晃,长剑竟突然垂了下来,冷汗簌簌滴落。
这是一场生死之争,石砥中面色惨然,斜垂长剑,额上滚下颗颗汗珠。碎裂的衣衫随风飘荡,与肩上流下的鲜血交织一片。
房文烈却在狰狞的笑着,笑得非常得意,他脸上流露出轻视的神色,恍如对方根本不堪一击。
房登云哈哈笑道:“行了,天下第一是房家的小弟!孤剑万里江湖行,从今以后整个江湖都是你一人的天下了!”
房文烈还未踏出江湖,便把目前顶尖高手石砥中击败,不但是石砥中暗自心惊,就是东方刚和西门熊也是大惊失色。
六诏山能够独尊武林,确实有其过人之处。
“嘿嘿!”西门熊笑道:“不错,令弟这种举世罕见的身手,江湖上已无人可堪一击。不出一个月全武林都要共尊六诏,文烈弟,本大帝首先要向你道贺!”
房文烈被幽灵大帝西门熊一捧,只觉有些飘飘然,心里非常受用。
他轻轻一弹长剑,哈哈笑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
石砥中鼻子里透出重重的一声冷哼,道:“阁下虽然有天下第一的武功,却未必能够慑服整个武林!欲做天下第一人,并非单靠武功就能办到。你心肠狠毒,无仁无义,我石砥中第一个就不能容你!”
房文烈厉声喝道:“你不要自以为那几手破剑式有什么了不起!我不是因为看你这身功夫练得不易,早就将你宰了。你不能容我,我又何尝能容下你,来!来!我们总要拼个你死我活!”
西门熊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道:“一山难容二虎,文烈弟,你又何必对他客气!”
他心肠狠毒,只要有机会从不放过,石砥中和幽灵宫结怨极深,远非三言两语所能够解释清楚。
西门熊正愁找不着机会杀死石砥中,眼下机会难得,稍纵即逝,焉能轻易放过,利用言语挑拨撩起房文烈的杀意。
房文烈一怔,道:“西门熊,你能不能把话说得明白点!难道凭这小子的一点道行,也敢和我们六诏山过不去!”
西门熊嘿嘿笑道:“总而言之一句话,天下之人皆可赦,惟独这小子不可留。放虎归山,永是祸患,本大帝的话绝不会错!”
东方刚闻言大怒,叱道:“西门熊,你的心肠好毒!”
西门熊一指东方刚,怒道:“还有你这个老浑蛋,什么事都想插一脚!你处处维护石砥中,还不是想保存自己一点实力,现今六诏山崛起江湖,天龙谷已非昔日可比,在这里还够不上一根指头,你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还是不可预料的事!”
东方刚虽然怒不可遏,却保持一代宗主的风范。
他浓眉轻锁,突然仰天一阵哈哈大笑,上前连跨两步,道:“西门熊,你的幽灵宫是不是愿意拱手送给六诏山?”西门熊想不到天龙大帝东方刚还有这一着,这个问题问得突然,也让他非常难以答覆。他现在极需巴结六诏山,自然不愿得罪房氏兄弟,可是要他将辛苦开创的幽灵宫无条件拱手让给六诏山,确实是件令人心痛而又丢脸的事情。
他嘿嘿一笑,冷冷地道:“山主恐怕看不上幽灵宫,倒是你的天龙谷却早巳闻名天下,是难得一见的绝佳仙境。”
东方刚斜掌一立,道:“主意倒是不错,可惜老夫这双手掌不会答应,”
房文烈挺剑上前,怒道:“你敢和六诏山作对!”
他身形才动,石砥中一跃身形仆了过去。
石砥中这时双目几欲喷出火来,眉宇间的煞气愈来愈浓,他冷冷地道:“六诏山难道是纸糊的碰不得!”
房文烈怨毒地笑道:“我不会再放过你了,现在我才知道你在江湖上的威望不低,惟有你这样身分的人才配和我动手,我这是瞧得起你,等会儿动起手来,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石砥中怒喝道:“你太狂妄了,注定你日后的失败。”
房文烈哈哈笑道:“仅凭我六诏山的武功,就值得骄傲。一个人只要有本钱,就不算是狂,像你要狂还狂不起来。”
房素青眼见自己一手扶养长大的幼弟变得如此丧心病狂,不禁伤心地直摇头。
她轻轻一抹脸上泪痕,道:“小弟,你变了,变得太可怕了”
房文烈冷冷地道:“父母生我就是这样的性格,任谁都不能改变我。大姊,现在没有人能管得了我,你还是乖乖地站到一边去!”
房素青怒叱道:“只要我一天不死,你就不要想下山一步!”
大煞手房登云摇墨骨玉扇,摇摇晃晃走过来,道:“你又错了,现在你能管得住他吗?大姊,你放心,小弟和我在一起决不会吃亏!你我之间情谊已断,可是我对小弟倒是一片真心。”
房素青冷笑道:“你滚开,小弟和你在一起就糟透了,你从小就没干过一件好事,他由你带着准是不会有好事,说不定前途全毁,连六诏山这点祖业都保不住”
大煞手房登云神色大变,没有想到房素青当面说出这种话来,他这人虽然冷傲无情,却是最爱面子。
他目中凶光一闪,嘿嘿笑道:“大姊对我了解太深了!知之太多,洞悉太明,这对我是件危险的事情,大姊,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
房素青毫不犹疑脱口说道:“你想杀了我以绝后患,是不是?”
大煞手房登云哈哈笑道:“正是,你太使我害怕了,我心中所料之事,你皆知道。对于我,你是个危险人物;对于小弟,你会自我手中把他抢过去。基于这两个理由,我就应该先杀了你”房文烈一怔,道:“大哥,你真要杀了大姊”
房登云阴沉地道:“这不是摆明了吗,你不杀她,她会终日缠着你,我们有许多事情要办,如果让她跟在后面是件多么讨厌的事情”
房文烈一呆,一时间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他深知房素青之性格,说了话从不更改,正在忖思该怎么办的时候。
幽灵大帝西门熊轻轻拍着他的肩头,道:“无毒不丈夫,在江湖上若要瞻前顾后,什么事都行不通,眼下各派英雄都在等着你去领导,这里的事情怎么解决全看你的”“啪!”西门熊尚未说完,左颊上已挨了重重一击。只昕啪的一声,整个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他愤怒地一声大吼,目光瞥处,只见房素青寒着脸向他走来,他心神剧震,不觉大骇,连续退了两步,道:“你为什么打我?”
他深知房素青的武功除了房文烈外,眼下没有一人是其敌手。他心念电转,疾快地判明了当前形势,强自忍下心中的怒火,故意显得量大如斗,一付无所谓的样子。
房素青指着他的鼻子,道:“我现在才晓得你是这里面最坏的一个,我两个弟弟所以会变得满肚子坏水,全是你一个人挑起来的。”
西门熊变色道:“这是什么话!山主,你可得为老夫做主!”
房登云嘿嘿笑道:
“当然,当然,这个贱人太可恶了,我房登云绝不姑息私情,一定为你做主”
他嘿嘿冷笑两声,又道:“小弟,你还不出手?”
房文烈愣了愣,竟不敢违背房登云的命令,他一声大喝,寒着脸挺剑冲了过来,挥剑往房素青攻来。
石砥中自侧旁急挥长剑,大喝道:“我非毁了你这个没有人性的东西不可!”
双剑相交,发出一声金铁交击的巨响。
房文烈恨得一声大吼,抡起长剑攻出三招,将石砥中逼得连退五步。
房素青却气得怔在当地,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突然像疯了一样,冲进了场中,将石砥中一推,头上发丝根根倒竖起来,双手朝天,大声道:“上苍啊!你待我太苦了!”
余音袅袅逐渐消逝,她颤动着双唇不知在低语什么!但是每当她嘴唇颤动的时候,泪珠便像断线的珠链似的滚落下来,在那双悲伤绝望的眸子里充下一道血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房文烈怔怔望着这惟一的姊姊,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忍之情,长剑一垂,他低声道:
“大姊,你”房素青突然瞪了他一眼,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姊吗?我原已禀告过父母,要按家规毁了你,与其留着你来害人,还不如由我先杀了你。我们房家在这一代命该绝嗣,这只能怪祖德不修,上辈子做了伤阴德的事,我虽不孝,父母也会原谅我!”
她伤心欲绝沉痛地说出这段话后,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伤,伸手拔出一柄匕首,抬头望了一眼云天。她又缓缓掏出一个铜牌,上面铸刻着房家世代传世的师祖名字,背面刻着十二条家规。
她在空中一扬手,铜牌上泛射起一股金光,流滟射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房登云神色大变,道:“原来父母将护山令交给你了!”
房素青冷冷地道:“本来是想交给你的,可是你品行卑劣,我无法任由你去作恶事,现在护山令牌在此,你还不等待受死!”
大煞手房登云虽然心狠手辣,在这护山令牌之前,他也不禁吓得全身出了不少冷汗。这金牌上代表父母,下代表整个六诏山,更具有一种神奇的力量。
护山令牌会召唤出一个绝世的高手,只要令牌所至,那个人必会出现,那时他若仍然在江湖上闯荡,势必遭到那个神秘人物出手搏杀。
他心里一惊,冷汗直流,一脸都是惶悚焦急的样子。
房登云横了心,道:“我和弟不会受这令牌的约束,你还是收回去吧!上一代的规矩未必能适用于下一代,时间将一切事情都改变了,正如你想留下小弟陪着你在这里度过寂寞岁月,而我要使他在江湖上另创一番事业一样,我们之间已没有东西可约束对方。”
房素青神色不变地道:“你不要忘了,在这令牌后面尚有一个人在等待着,你只要敢稍为不听令牌的指挥,那个人就会出来杀死你。”
大煞手房登云心中已生怯意,但他故意装得非常镇静,冷冷地道:“你不要妄想了,那个人在什么地方连你也不知道,你不要说找不到他,就算是找到了也奈何不了我和文烈弟。”
房素青哈哈笑道:“你又猜错了,娘在临终之时已把这个人的去处告诉我了。你们只要敢轻举妄动,那个人就会出现。我只要将令牌交到他手上,你们绝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房文烈这时也是神色惨然,目中凶光大盛,道:“大哥,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房登云凝重地道:“不会错的,我们不能再等下去,眼下之计只有先毁了她,夺得护山令牌,否则你我都不想活命”
房素青一听房登云要夺取护山令牌,不禁大惊。她急忙将令牌缩回手中,匕首斜刺而出,气得全身直颤。
房文烈却已不客气地挺剑而来,直逼房素青的胸前,他这一剑是“上天下地”使人无法循形。
房素青深知其中厉害,不敢闪避,怒喝道:“你杀了我也没有用,这件事只要传入那人耳中,他依然会来取你们性命,即使令牌落到你们手中,也无法改变结果。”
房登云心中一狠,道:“在这峰顶上一个人也不能留下!小弟,为了本身的性命,只有这条路能解决。那个人太厉害了,我们”
东方刚没有想到大煞手房登云的心肠如此狠毒,只为自身的安全,竟要峰顶上这么多人陪上性命。
他气得冷冷一笑,对石砥中道:“现在不出手也不行了!你等一下尽管下手,我和玉儿要好好斗斗大煞手房登云”
而这时东方玉正好奔上峰顶。
话音未落,房文烈突然一声大喝,剑光像白虹般的撩起。冷寒的锋刃,在房素青的肩上划破一条长长的口子,殷红的血水涌出,染红了大片衣衫。
房素青惨呃一声,顿时仆倒在地上,整条手臂像废了一样垂了下去。
石砥中目眦欲裂,叱道:“你好狠,连你姊姊都不放过!”
他这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衡量眼前情势,知道不拼也不行了,剑尖所指,尽是房文烈身上要害。
房文烈出手狠辣,尽是诡奇莫测的夺命招式,随手一招挥出,最少包含四个变化,招招不离石砥中身上要害。
石砥中手上长剑一紧,改攻为守,所用的招式非常奥秘,守中带攻,剑剑都将对方攻来招式化去。
虽然他的速度奇快,面对房文烈的攻击,依然觉得压力重重,不过他总算还能勉强支持下去,但已愈加吃力。
房文烈连攻数招,都不能冲破对方所布的剑幕,不禁大惊。
他沉声喝道:“你的剑术怎么突然进步起来了!我真不明白,你有这些招式刚才为什么不用,直到现在才像个样子。”
石砥中挥剑一撩,避过一招,道:“说来你不相信,这些剑招还是你教的。刚才交手所用的招式,正是先前你攻我的式子,只不过我是化攻为守而已。”
房文烈振剑直刺,厉笑道:“胡说!天下哪有这样的奇材,我练剑至今还没有见过世上有这种人,你这小子竟然深藏不露!”
这两剑可不轻松了,石砥中拼尽全力,也仅将这攻来的两剑化开,不过也累得连喘数声。
并非是房文烈剑招特别神奇,而是他剑上所发剑气太强,压得石砥中不得不奋力抵抗,还好他手中所持之剑乃千古神器,否则早就剑折人亡了。
这里舍命相搏,那里也早已硬拼上去,房登云和东方刚功力相若,一时之间倒也分不出胜负。
不过这一来可苦了东方玉,骤然和幽灵大帝西门熊交手,便觉对方掌风如山,压得他透不气来,若不是因为身法灵巧,可能早就躺下了。
幽灵大帝西门熊连发数掌,始终未能将东方玉击毙掌下,自觉太失颜面。
若以一代宗师的身分,这样动手确实不是件光彩的事情,东方玉再强也不过是个晚辈,可是对方却在西门熊手里走出二十多招。
西门熊怒吼一声,道:“怪不得你那么狂呢,原来还真有点真才实学!”
这人心肠狠毒无以伦比,只见他深吸口气,全身衣袍突然隆隆鼓起。右掌轻抬,掌心之中吐出一股冷寒的白气,缓缓向东方玉逼去。
东方玉神色大变,颤道:“幽灵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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