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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山风一怔忙道:“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天下”

    红衣人儿截口说道:“我可以告诉你,除了他认我,要不我就死,没有第三条路好走,我这个人是最死心眼不过的!”

    侯山风叹了口气,道:“既如此,我就不便跟姑娘说什么了”

    红衣人儿笑了笑道:“假如我认为你就是夏侯岚呢?”

    侯山风哈哈笑道:“姑娘这是开玩笑,我哪来那么大福份?”

    红衣人儿淡淡说道:“那么我要你告诉我,侯山风三字作何解释?”

    侯山风心头一震,道:“姑娘,姓名赐自父母”

    “是的!”红衣人儿道:“假如做子孙的擅改,那是大不孝!”

    侯山风暗暗苦笑,道:“姑娘,没有人擅改姓名!”

    红衣人儿道:“可是据我看,你是把你的姓名削头拆了脚,那山风两字该是个‘岚’字,侯山风本是侯岚,再加上那复姓中的一字‘夏’字,不正是夏侯岚么?”

    侯山风强笑说道:“姑娘可以摆个拆字摊儿了,那只是巧合”

    红衣人儿陡挑两眉,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不认我?”

    侯山风道:“姑娘,你令我难以作答,别说我不是夏侯岚,便是,我如今跟个秦淮河的粉头不三不四,又怎值得你”红衣人儿道:“别拿这哄我,我早去船上问过了,那小翠红告诉我的很详细,你究竟跟她怎么样,你自己明白!”

    侯山风心中一惊,还待编词,戏衣人儿已然正色说道:“别多说,你只答我一句,你认不认我?”

    侯山风默然不语,半晌始颇为郑重地摇头说道:“姑娘,别再为这值不得争的事争了,假如姑娘你对那夏侯岚仍然一往深情心不变,眼前有件正经事儿你该为他办办!”

    红衣人儿淡然摇头,道:“不,我不以为有任何事比这件事更正经!”

    侯山风摇头说道:“不然,姑娘,‘金陵董家’的祸事,姑娘可知道?”

    红衣人儿点头说道:“我听说了一点,怎么样?”

    侯山风扬眉说道:“那就是夏侯岚下的毒手!”

    红衣人儿脸色一变,沉声叱道:“你胡说,他怎会”

    侯山风截口说道:“姑娘该知道夏侯岚当年的表记是什么!”

    红衣人儿道:“我当然知道,一条五爪金龙!”

    侯山风道:“一点不错,听董家那位名号‘铁面煞神’的总管说,所有董家人的致命伤痕是夏侯岚的什么‘一残指’,后来掳走董家那位总管及董家姑娘而留笺示意的那信笺上,就画着一条五爪金龙,还有杀害了那什幺冷天池座下四侍的,也留有‘一残指’伤痕及那条龙!”

    红衣人儿静静听毕,黛眉扬起,冷哼一声,道:“你敢骗我,我才不信呢!”

    侯山风摊手说道:“姑娘不信可以问向铁牛,他听见了,也看见了,对了,姑娘这才该听见了我对铁牛说的话了?”

    红衣人儿点头说道:“听见了,你让他去向问有没有人运大批棺木出城!”

    侯山风道:“不错,姑娘既听见了”

    红衣人儿道:“你为什么不早问我?”

    侯山风一怔喜道:“莫非姑娘知道?”

    红衣人儿得意地扬眉一点头,道:“我何止知道,我是亲眼看见的!”

    侯山风急道:“姑娘看见了什么”

    红衣儿淡淡笑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呀?只问你认不认我?”

    侯山风一怔,苦笑说道:“姑娘怎么还把我当成夏侯岚?”

    红衣人儿摇头说道:“你不认我也没关系,可是你别想让我说出我所看见的!”

    侯山风眉锋一皱,迟疑了一下,道:“姑娘,我说一句本该说的话,幸亏我侯山风不是个好渔色的登徒子,要不然像姑娘这般强认情人”

    红衣人儿凤目倏瞪,威棱闪射!侯山风连忙住口不言!

    红衣人儿威态一敛,却又淡然笑道:“随你怎么说吧,我不在乎!”

    侯山风淡然说道:“那我也只有随姑娘了,反正事不关我,有人嫁祸就让他嫁祸去吧,眼看着夏侯岚的一世英名”

    红衣儿突然说道:“你说有人嫁祸?”

    侯山风道:“我刚才不是告诉姑娘那‘一残指’及那条金龙了么?”

    红衣人儿美目凝注,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你怎知是有人嫁祸而不是他自己下的毒手?”

    侯山风一震忙道:“姑娘以为会是他自己下的毒手么?夏侯岚这个人我也听说过,我不敢以为像他那么一个”

    红衣人儿冷哼说道:“好了,不用再掩饰了,我告诉你好了,刚才我来的时候,看见一辆车蓬密遮的马车出了‘挹江门’”

    侯山风忙插口问道:“姑娘,车蓬密遮,你怎看得见?”

    红衣人儿美目一瞪,道:“它不能被风吹开么?”

    侯山风忙陪笑说道:“能,能,能,姑娘请说下去!”

    红衣人儿横了他一眼,接着:“我跟那辆马车交错而过,就当那交错而过的刹那间,一阵风吹开了车帘一角,我由那掀开的一角处看见车里摆放着两口棺木”

    侯山风又忍不住说道:“姑娘,两口?”

    红衣人儿这回未发娇嗔,点头说道:“是的,两口,一大一小!”

    侯山风双眉一挑,忙道:“姑娘,那赶车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红衣人儿道:“我没看清楚,好像是个乡下老头儿!”

    侯山风眉锋一皱道:“姑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红衣人儿美目一翻:“你不会算算?刚才我来的时候到现在有多久?”

    侯山风略一沉吟,道:“算时间恐怕已经过了江,更过‘江浦’了”

    红衣人儿笑了笑,道:“差不多,不过现在要追该还来得及!”

    侯山风身形微动,但倏地抬眼投注:“追?要谁去追啊?”

    红衣人儿道:“自然是你呀!难道会是我不成?”

    侯山风哈哈笑道:“这才是天大的笑话呢?我为什么追?又凭什么追?一不会武功,二跟夏侯岚毫无渊源,想死也不能这样个死法呀?谁爱追谁去追,我可要回船上睡觉去了!”

    红衣人儿冷笑说道:“你很够机警,追不追随你,谁爱嫁祸谁嫁祸,你少在我面前耍花枪,你走到那儿,我跟到那儿,看咱们谁着急!”

    敢情这位刁蛮姑娘是泡上了!

    侯山风双目陡挑,倏又敛态笑道:“姑娘,我那船上你能去么?”

    红衣人儿未假思索道:“我为什么不能去?我又不是没去过!”

    侯山风笑了笑道:“那最好不过,只要姑娘自信有那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跟小翠红亲热的本领就行,姑娘,请随我来!”说着,他转身要走,红衣人儿羞红了娇靥,气红了脸。突然娇竭说道:“你站住!”

    侯山风刚半转身躯,闻言回身笑道:“怎么,姑娘还有什么教言?”

    红衣人儿倒挑黛眉,圆睁美目,娇唇上堆着寒霜,叱道:“你敢”

    “笑话!”侯山风笑道:“我为什么不敢?那画舫是小翠红的,小翠红又是个秦淮河中的卖笑妓,更是我侯山风的老相好,我跟她在船上亲热亲热并不犯王法,也没有请姑娘你去看呀!”

    红衣人儿羞到了极点,也气到了极点,娇靥煞白,美目暴射傈人威棱,皓腕一抬,便待拔剑!但倏地,她矫躯猛颤,两行伤心泪夺眶而出,滑过那清冷的娇靥,扑簌簌堕落满襟,颤声说道:“岚哥,我伤心断肠为你,矢志守节为你,不管狂风暴雨每年一束鲜花为你,千里迢迢跑来金陵也是为你你你你就忍心这么欺负我”

    侯山风唇边闪电掠过一丝轻微抽搐,笑道:“姑娘,世上有拾金拾银的,可没有”

    红衣人儿猛然跺了蛮靴,两道极度幽怨悲愤的目光直逼侯山风:“岚哥,你好狠的心”转身向那浊水滚滚的秦淮河跃去!侯山风双目飞闪寒芒,身形方动!

    蓦地里,一声苍劲佛号划空传到:“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侯施主怎好不伸手?”一条灰影飞掠而至,凌空探掌一把抓住红衣人儿那袭风氅,拉得红衣人儿娇躯顿了一顿,他趁势左掌电出托住红衣人影纤腰,只一震,红衣人儿已倒射而回!

    红衣人儿落回岸上,那灰影也跟着射落,正是那癫和尚,他望着那玉手捂脸,不住饮泣的红衣人儿,目射不忍,脸色凝重直皱眉,低诵一声佛号,开口说道:“姑娘,天下没有不可解决的难题,上天有好生之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轻易出此下策,可以收泪了”

    红衣人儿玉手一甩,猛抬婷曾,美目双红,娇靥上犹挂着泪渍,她咬牙切齿地冷叱说道:“和尚你多管闲事,我没有哭,我为谁哭,又为什么要哭,我的泪早就滚干了,你们合起来欺负我”

    “阿弥陀佛!”癫和尚忙合什说道:“女施主暂息雷霆怒,且看看老衲是何人!”

    红衣人儿冷笑说道:“你烧成灰我也认得出,你就是跟夏侯岚在一起那和尚!”

    癫和尚道:“不错,女施主,老衲是刚才那和尚,但那位侯施主却不是女施主所说的那位‘玉面游龙辣手神魔’!”

    红衣人儿目光一凝,疑惑地道:“和尚,你知道‘玉面游龙辣手神魔’?”

    癫和尚道:“女施主,老衲癫和尚!”

    红衣人儿“哦!”地一声轻呼,诧声说道:“你就是那位游戏风尘,玩世不恭的癫和尚?”

    癫和尚含笑说道:“游戏风尘,玩世不恭是实,但癫的不是和尚我!”

    红衣人儿娇靥一红,垂下螓首,但她猛又拍头回顾,讶然急道:“大和尚,那侯山风呢?”

    癫和尚道:“女施主,能放手时便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位侯施主已经畏罪逃走多时,不知去向了!”

    红衣人儿美目凝注,道:“大和尚,你既帮他就不该拦我!”

    癫和尚道:“佛门弟子出家人,但本胸中一点慈悲,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老衲并不帮任何一人!”

    红衣人儿道:“那么大和尚怎知他不是夏侯岚?”

    “阿弥陀佛!”癫和尚低诵佛号,道:“当日‘五狱游龙’蒯施主埋葬夏侯施主的时候,老衲也在旁!”

    红衣人儿美目凝注,一贬不眨,道:“大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

    癫和尚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那双目光,道:“老衲不敢!”

    红衣人儿道:“大和尚佛驾突然莅临金陵,是为”

    癫和尚道:“老衲听说冷天池座下四侍联袂来到‘金陵’寻仇上门,特地赶来为董家渡厄消灾,挽救血劫,不想”

    红衣人儿截口说道:“不想却被那位侯山风抢先一步,以诈术退了四魔!”

    癫和尚点头说道:“不错,正是如此!”

    红衣人儿道:“大和尚也以为那是诈术么?”

    癫和尚道:“老衲以为那可能是!”红衣人儿扬了扬眉,道:“大和尚为何不作肯定断语?”

    癫和尚道:“只因为老衲未亲眼目睹其事!”

    红衣人儿道:“大和尚为什么不干脆说不是?”

    癫和尚道:“事实上那位侯施主不谙武学,不施诈绝无法取胜!”

    红衣人儿突然笑了:“那么大和尚就该肯定说那是诈术!”

    癫和尚呆了一呆,但他旋即接道:“老衲生平一向如此,凡未经亲眼目睹之事,绝不轻易下断!”

    红衣人儿淡然笑道:“那么大和尚又怎能肯定他不谙武学?”

    癫和尚怔了,道:“这个,老衲为此也曾试过!”

    红衣人儿“哦!”了一声,说道:“大和尚当真曾试过?”

    癫和尚垂下目光,低诵佛号:“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敢打诳语!”

    红衣人儿笑了笑,道:“这我信得过大和尚,但,大和尚,当那‘五狱游魂’蒯半千埋葬夏侯岚之际大和尚真在旁边么?”

    癫和尚理直气壮地点了头,毅然说道:“不错,女施主,老衲确在旁边!”

    红衣人儿冷冷一笑,道:“大和向这佛门弟子出家人毕竟打了诳语,大和尚恐怕不知道,当时我虽然晚到了一步,但我为怀疑夏侯岚之死,曾遍访在场目睹之人,却无一人说当时有僧人在场!”

    癫和尚笑道:“女施主恐怕也不知道,当时老衲尚未剃度出家!”

    红衣人儿扬眉冷笑,道:“那么大和尚是当时在场的哪一位?”

    癫和尚道:“老衲是女施主遍访在场人那独漏的一个!”

    红衣人儿微微一愕,道:“大和尚是‘五狱游魂’蒯”

    癫和尚杜口说道:“女施主,那蒯半千已经身死多年,早随草木同朽了!”

    红衣人几点头说道:“我明白,大和尚,如今是癫和尚!”

    癫和尚道:“女施主既明白,当知老枘亲手埋葬了‘玉面游龙辣手神魔’夏侯大侠,那么侯施主非夏侯大侠是不会有错的!”

    红衣人儿娇躯倏颤,道:“大和尚,夏侯岚可以狠起心肠骗我,大和尚你却没有任何理由帮他来欺骗我,对么?”

    癫和尚垂下目光,道:“女施主明鉴,老衲未敢欺骗女施主!”

    红衣人儿哑声说道:“大和尚,佛门弟子出家人,上秉佛旨,胸怀慈悲,我以为大和尚总不会狠着心肠折散人一段姻缘!”

    癫和尚神情微震,道:“阿弥陀佛,老衲不敢,老衲只能告诉女施主一句话,夏侯大侠跟蒯半千一样,确已在当年先后死去!”

    红衣人儿美目垂闪异采,含泪盈盈施礼,颤声说道:“多谢大和尚,我不再找夏侯岚了,请大和尚指点,那位侯山风,如今到底到那里去了?”

    癫和尚淡淡说道:“这个老衲无以奉告,适才听女施主说,有一辆马车运两口棺木出了‘挹江门’并可能已渡江北上,老衲不敢再耽搁,要追那辆马车去了,仅此告辞,女施主请保重!”言毕,大袍一摆,飞射而逝。

    红衣人儿神情激动,扬声一句:“再谢大和尚,恕我不送了!”话落倩影闪,一片红云飘上空际

    “乌衣”这个地方不大,可也不能算小,这地方虽然不大不小,但要由‘江浦’渡江往金陵的人,大半要经过这个地方,所以这地方一向十分热闹。说它热闹,是丝毫不假的,只要仔细数一数,这地方单那酒肆茶馆就有十几家。

    而每每,这些家酒肆茶馆一卖就是满座,座无虚席。你不看,每一家酒肆茶馆门口,都停盐着驮东西的牲口,挑子,马、马车,形形色色,是应有尽有!

    这时候,由那“乌衣”南口步履潇洒地走进了个人,此人一袭青衫,飘逸脱拔,只可惜那张脸不大好看!仔细看看,那赫然竟是侯山风!

    他站在那街口上望了望,一望之下他扬了眉,靠近一家酒肆前停放着一辆车蓬密遮的单套马车。那率蓬密遮得生似怕车里的东西走了气。

    如今的那辆马车,只有那套车的马在低着头踢蹄轻嘶,车辕旁插着一根马鞭,独看不见那赶车的老头儿。想必,他是在酒肆里灌黄汤喝老酒!

    侯山风既有此发现,毫不犹豫地迈步走了过去。到了那酒肆门口,他当门一站,举目向酒肆内环扫过去,达一看,他不由又皱起了眉。

    只因为酒肆里的满座酒客行色极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而单不见红衣人儿所说那赶车的乡下老头儿。是了,八成儿那乡下老头儿为掩人耳目,出金陵的时候是一个模祥,如今却又改了一个模样!

    侯山风有此一念,转身行向那辆马车,到了车辕旁,他伸手掀起车帘一角,内望,车内正并排放着大小两口棺木。这大小两口棺木侯山风认得,正是那董家总管莫子京订做,及莫子京跟董婉若藏身那两口。

    他目闪寒芒,刚放下车帘,只听背后响起个略带沙哑的苍老话声:“喂,你这位要干什么?”侯山风霍然旋身,他不由一怔,那酒肆门口,正站着个身形略显佝偻,一身粗布衣裤的乡下老头。

    一张老脸上皱纹遍布,胡子上,眉毛上,全沾满了黄土,几乎把那部胡子都染黄了。他瞪着一双老眼,直瞅着侯山风,一眨不眨。

    侯山风淡然一笑,道:“不干什么,这辆车是你的?”

    那乡下老头儿一点头,道:“不错,是我的!”

    侯山风深深地打量了他两眼,道:“我刚才怎么没见你在酒肆里?”

    那乡下老头儿道:“刚才我进后面撒尿去了,一出来就瞧见你动我的车!”

    侯山风道:“车既是你的就好办,这车里是”

    那乡下老头儿道:“你不是看见了么?棺材,你要么?”

    侯山风双眉一挑,笑道:“不错,我想买,你卖么?”

    乡下老头儿老眼双翻,道:“不卖干什么?我自己就是要留着用,一口也就够了,干什么要两口,你要一口还是要两口?”

    侯山风伸出两个指头,道:“两口我都要,多少钱?”

    那乡下老头儿道:“我是管卖管送的,价钱等送到了地头儿再说吧!”

    侯山风笑道:“那好,你赶着车跟我走吧!”那老头儿应了一声,颤巍巍爬上了车辕,抖动缰绳,赶动马车跟在侯山风身后往南行去。

    出了南口,看看已经是行人稀少,四野僻静,侯山风回身招手说道:“行了,马车就停在这儿吧!”

    那乡下老头儿为之一怔道:“怎么,就停在这儿?好吧,卖主随买主的便,你说停在这儿就停在这儿吧!”说着,勒住缰绳停了车。

    侯山风一笑说道:“帮个忙,把棺材抬下来吧!”

    那乡下老头儿一摆手,道:“不忙,我说过的,到了地头儿讲价钱,先讲过价钱再说!”

    侯山风笑了笑,道:“好吧,你要多少钱一口?”

    那乡下老头儿伸出一根手指,道:“一个整数!”

    侯山风道:“怎么,一口一两?”

    “一两?”那乡下老头儿叫道:“我说的是一口十两!”

    侯山风笑道:“哪有那么贵的棺材,你这是敲竹杠!”

    那老头儿板了脸,冷冷说道:“这棺材是上好的木料做的,十两银子买我一口棺材你并不吃亏,不过买不买在你,你不买我另找人去”就要抖缰赶动马车。

    侯山风一笑说道:“阁下,玩笑要适可而止,逗乐儿要见好就收,我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了,说吧,你这两口棺材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那乡下老头儿瞪眼说道:“既不偷又不抢,凭劳力挣来的!”

    侯山风淡淡笑道:“我还没有听说过拿劳力换棺材的!”

    “何止你没有听说过!”那乡下老头儿沉着脸道:“就连我活这么大年纪也是生平第一遭,我一辈子赶车为生,昨天却有个人找上门来要我运两口棺材到“乌衣”来!言明二十两银子一个不少给,谁知还没有到乌衣那人就赶了来,把棺材里的两个死人用麻袋装走了,临走留下这两口棺材抵车钱,你说我能不一口卖十两么?”

    侯山风笑了笑,道:“达倒是奇事,那么一口卖十两并不为过”

    那乡下老头儿忙道:“这么说,你是买了?”

    侯山风道:“我买了,只是”

    那乡下老头儿嘿嘿笑道:“看来那小子没骗我,他说一定有人愿出十两一口两口都买了去,而且还说那买的人姓侯,喂,你姓侯么?”

    侯山风心中微震,笑道:“不错,他没说错,我是姓侯,那人是谁?”

    那乡下老头儿摇头说道:“不认识,不认识,瘦瘦高高一身鬼气,十足的办丧事儿的,其实你买的是我的棺材又管他是谁?”

    侯山风道:“说得是,那两个死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

    那乡下老头儿道:“只知道是一男一女,长像没看清楚!”

    侯山风道:“你看见他往哪儿去了?”

    那乡下老头儿道:“我气都快气死了,还管他上哪儿去了!”说着,他自车辕上站起,掀开了车帘,然后转过身来,招呼侯山风道:“喂,帮帮忙,抬下来吧!”

    侯山风举步走进车辕,道:“不忙,让我瞧瞧这棺材木料好不好!”那乡下老头不悦地道:“我还会骗你,全是上好的木料,不信你自己看’侯山风探掌抓向那口较小的棺木!那乡下老头儿突然之间神情显得有点紧张。

    眼看便要抓上棺木,侯山风倏地缩回了手,笑道:“不行,我摸不着,还是你帮个忙打开来让我看看吧!”

    那乡下老头儿一惊忙道:“摸不着是么?没关系,我挪近点让你看看!”说着,他就要跨过车辕进车里去。

    侯山风一摇手道:“不必挪了,还是你帮个忙打开来吧!”

    那乡下老头儿强笑说道:“你这是开玩笑,那么重的棺材盖,我一个人哪拿得动?”

    侯山风淡淡一笑,道:“恐怕不是拿不动吧!”

    那乡下老头儿一怔说道:“不是拿不动是什么?我这么大年纪了”

    侯山风道:“年纪越大越奸猾,只怕是棺材里藏有什么害人的玩艺儿吧!”

    那乡下老头儿脸色一变,坐回车辕,道:“想赖就是想赖,何不干脆说你不买算了,我另找人去!”话落,猛然一抖缰绳。

    侯山风何等眼明手快?身形电闪,出手如风,一把扣住了那套车牲口的辔头,笑道:“别在我面前来这一套,两口棺材二十两银子,我一个不少你,快把棺材盖掀开来我看看!”

    那乡下老头脸色又复一变,怒声说道:“你迭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你如今想买我倒不想卖了!”;侯山风道:“那怎么行?只怕由不得你!”

    那乡下老头怒笑说道:“对不讲理的人客气不得,放手!”话落手起“刷!”地一马鞭直袭侯山风腕脉。

    侯山风双眉倏扬,笑道:“好手法,但凭这一手,就应该抬得动两口棺材!”右掌斜挥而去“叭!”地一声,那马鞭拦腰中断。

    那乡下老头儿冷冷一笑,道:“也不错,凭这一手你也不该姓侯!”抡起断鞭在马屁股上抽了一下,那马剧痛,猛然一挣“叭!”地一声挣断了辔头,拨开四蹄往前冲去。

    那乡下老头儿的原意不在此,他原想抽痛了马,趁马掀后蹄牵动了马车之际腾身飞遁,让侯山风来个顾此失彼。

    如今更好,他飞快地又在马后加了一鞭,那马猛然又是在前一冲,他趁侯山风探掌控马之际,扬声长笑:“姓侯的,算你行,那两个交给你了!”长身而起,向空中飞射而去。

    这一下侯山风当真是顾此失了彼,有心去追那老头儿,势必放掉马匹不可,假如不放马车就得眼睁睁地看那老头儿遁去,入耳那老头儿临去一句,他立刻有了决定,救人要紧,任那老头儿逸去,探掌硬生生地控住了马车。那马昂首长嘶,铁蹄踢动了好一会儿方始平静下来。

    看看那马已静,侯山风松了手,闪身掠近车辕,他没有丝毫考虑,探掌向那较小的一口棺木抓去。但掌至中途,他突然变抓为拍,虚空向那棺材盖托去,然后身形闪动,倏然飘退。

    他身形方退,棺材盖已然掀起,只听轰然一声震天大响,天摇地动,木片破布四飞,马车立即零散。那马吓破了胆,四蹄一登,拉着几根断木狂驰而去。

    好半天,侯山风方惊魂稍定地定了定神,举袖一拭满头冷汗,再看时,那马已然不见,地上,到处是破木碎水,那较小的一口棺木已经粉碎,那较大的一口也差不多了,但只未见那董婉若与莫子京。

    还好未见董婉若与莫子京,要不然他看到的绝不会是完整的两个,一念及此,侯山风不由机泠寒颤。他双眉一挑,腾身便欲去追那乡下老头儿,但当他身形方动,欲起来起之际,一眼瞥见那破布碎木之中,有一张白纸随风扬起一角,他心中一动,停住身影,抬掌虚空抓去,白光一闪,那张白纸倒飞入手。只一眼,侯山风双目之中暴射威棱!

    那白纸上写着几行潦草的字足迹:“倘阁下未被炸中,那是阁下福命两大造化大,也可以此略示警戒,奉劝少管他人闲事,否则下次当不止区区炸药。”未署名,但在那左下角上赫然又是一条龙。

    侯山风冷哼一声,道:“好匹夫,我倒要看看你是谁,也要看看你有什么通天本领能逃出我这一双手去!”双掌一搓,白纸粉碎,他则一闪不见。

    他身形方逝,一片灰影射落当地,是那癫和尚,他站在那破布碎木之前发了愣,突然,他弯腰拾起了一片纸屑,那片纸屑上,只有一只龙爪。他双眉刚皱,突然有所惊觉,长身而起,飞射不见。

    癫和尚刚不见,红影电闪,那地方又射落了那位美艳,刁蛮的红衣人儿,她也为眼前的景象震住了。良久,良久,她向着那破碎的现场投下最后一瞥,翩然离去,刹时间,那地方又是一片寂静,空荡!

    但是,旋即,这一片空荡,寂静又为一支奇异的队伍的突然来临所打破,而且给这地方带来了一片懔人的气氛。这支队伍由十一个人跟一顶软榻所组成。

    这十一个人,有八个是身穿白袍,长发披散,马脸惨白阴森,满身逼人森寒冷气的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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