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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都跟你没关系,老哥哥,你只管做你的生意。”
白掌柜惊愕叫道:
“楚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怎么能说这种话——”
楚云秋道:“老哥哥——”
白掌柜霍地站了起来:“您这是见外,您这是怪我没能为李先生,李夫人他们收尸,没能保护好他们的骸骨,也没能为他们报仇雪恨——”
楚云秋跟着站起:“老哥哥,你本就不是李家人,本就不必——”
白掌柜道:“那您带着大少爷来找我干什么,我死了算了。”
他扬掌就要拍头。
楚云秋眼够明,但是手不够快,手快的是李豪,他人站起,抬手一把抓住了白掌柜的腕脉。
白掌柜不能动,叫道:
“大少爷,您成全我。”
楚云秋道:
“老哥哥,你也知道,贼不是寻常百姓,你有你的生意——”
白掌柜道:“楚爷,您没看么,到现在我没成家,光棍儿一个,干什么不行,至于这儿生意,您更不该提,提了让人笑话。”
楚云秋道:“好,那么这样儿,你说该怎么办?”
白掌柜道:“您再看,我这儿人少房子大,您跟大少爷就在这儿住下,您什么都别管。只管想法子报仇,委屈大少爷替我管生意,这样谁也不会怀疑。”
楚云秋道:“主意是好,不过我得先问问少主。”
李豪不等问就道:“恩叔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楚云秋向着白掌柜道:“老哥哥,就照你说的办。”
白掌柜笑了:“那我就不死了。”
楚云秋也笑了。
李豪松开白掌柜的腕脉,收回了手。
这天晚上,白掌柜摆了一桌酒菜,为李豪跟楚云秋接风洗尘,出去接生意的伙计都回来了,人不少,挺热闹的。
白掌柜是个回回,所以满桌子不是牛肉就是羊肉,好在大家都习惯了,杯影交错,照样喝得酒酣耳热,热热闹闹。
席间,白掌柜把李豪,楚云秋介绍给大家伙,也把大家伙介绍给李豪跟楚云秋,都是自己人,没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第二天早上再开门,李豪坐了柜台,坐柜台得有坐柜台的样儿,长袍一穿,跟“马骠子”时候的他完全不一样了。俊逸、英挺全显了出来,却没“马骠子”那股子“野”
气了。
石三忙完了,刚双手恭恭敬敬的给他端来杯茶,门外有人叫了起来:
“啊,骡马行啊,有胳膊有腿儿的给我出来一个。”
石三听得瞪了眼:“这是谁,一大早的,吃撑了。”
他转身就往外走。
来人语气不对,李豪怕出事,当即从柜台后绕出来跟了出去。
往外走着,他就看见了,也听见了,门外一个穿裤褂的中年汉子,个头儿挺壮,正横眉立目的冲石三摆手:
“你不行,你是个伙计,做不了主,进去换一个做得了主的出来。”
石三还没说话,李豪接了口:“小三儿,我来。”
石三一听李豪出来了,忙让向了一旁,站在李豪身侧。
李豪向着那汉子道:“他做不了主,我做得了主,我来,行不行。”
那汉子目光一凝:“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怎么骂人?”石三一卷起袖子就要上。
李豪抬手拦住了石三,道:“我不是个东西,我是人,我是这家‘骡马行’的少掌柜。”
那汉子一怔:“你是少掌柜,你是白回回的什么人?”
李豪道:“那是我表叔,我是他侄子。”
对,一表三千里。
那汉子望石三。
石三没好气:“看什么,我们老掌柜把生意交给我们侄少爷了,从今儿起,这家‘骡马行’由我们侄少爷做主,错不了的。”
石三都这么说,那汉子当然信,一点头道:“好吧,那我就找你这个少掌柜说话——”
李豪道:“先告诉我,你是哪儿来的,姓什么,叫什么?”
石三抬手一指那汉子:“少掌柜,我认识他,他是‘威武镖局’的一个趟子手。”
那汉子一点头道:“你小子好眼力,好记性,没错,我是‘威武镖局’的,我姓赵,叫赵标。”
李豪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一大早跑到我们‘骡马行’门口来骂大街,是为什么事儿了。”
“威武镖局”的趟子手赵标道:“为什么事儿?我是奉我们局主之命来传话的,你们有个伙计,昨儿个在‘永定门’外纵牲口闯翻了我们一辆镖车。
压坏了我们一个趟子手的脚,我们局主叫你们掌柜的上我们镖局说话去,就为这事儿。”
就为这事儿。
李豪还没说话。
石三道:“你们镖局派头真不小,派个趟子手来叫我们掌柜的。”
赵标当然不爱听,眼一瞪道:“趟子手怎么样,我们镖主派个趟子手来,已经是很给白回回面子了,要不是因为彼此见过几次面,昨儿个你们那个伙计就回不来了,还要我们‘威武镖局’怎么样?”
石三还想再说,李豪拦住了他,道:“小三儿,你知道这回事儿么?”
“知道。”石三道:“刘老二昨儿个回来就跟掌柜的说了。他说他已经给人家赔了不是了,掌柜的以为没事了。”
赵标道:“你们那个伙计赔了不是了是没错,可是我们镖局并没有说算了。”
李豪转脸过去,道:“那这样,你先请回,我随后就到,行不行。”
赵标道:
“不怕你不去。”
他转身要走。
李豪道:
“等一等。”
赵标回过了身,直瞅着李豪。
李豪道:“你们局主派你上这儿来叫人,你一大早站在人家门口骂人,这是你们局主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赵标道:“这——”
他只“这”了一声,没下文了。
李豪道:“说话呀,怕什么?”
“怕,笑话。”赵标道:“是我自己的意思,怎么样?”
李豪道:“你自己抽个嘴巴,省得我动手了。”
石三一握拳:“好,对,这种人就得这么对付。”
赵标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李豪道:“你听清楚了。”
赵标笑了:“哈,让我自己抽嘴巴子,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我懒得动,你过来替我抽吧,哈,哈——”
他仰天大笑,转身走了。
石三卷袖子又要上。
李豪拦住石三,扬声道:
“你不抽没关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找你们局主要。”
不知道赵标听见了没有,只知道他头也没回的走了。
李豪转脸向石三:
“刘二哥在行里么?”
“在。”石二道:“今儿个还没出门。”
李豪道:“叫他来一下。”
石三应一声,转身进了“骡马行”往后去了。
李豪跟了进来,坐在了柜台前的板凳上。
没一会儿工夫,石三带着刘老二来了,那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既黑又瘦,八成儿石三已经告诉他了,他一见李豪就急着说:
“少掌柜的,我给他们赔了不是,他们五六个人围着踹我,我只差没跪在地上给他们磕头了,他们还要怎么样?”
李豪拉他坐下,道:“刘二哥,别急,别动气,我只是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有理还是没理。”
刘老二道:“我赶着牲口要进城,他们的镖车出城,他们早不喊镖趟子,晚不喊镖趟子,偏偏在牲口跟前扯着喉咙一声。
牲口受了惊,可是我没及时抓住牲口了,是他们那个趟子手自己吓得松了车把,小腿也不过让镖车蹭了一下。
腿上裹着绑腿呢,恐怕连皮都没破,他们就不依不饶了,当时就要砍我的牲口,您评评理,这能怪我么?”
石三道:“少掌柜的,您不知道老掌柜的为人,要是咱们理亏,他早就免不了四色礼品,亲自登门跟人家赔不是去了。”
李豪道:“好了,我知道了,我这就上‘威武镖局’去一趟。”
他站了起来。
刘老二忙跟着站起:“您小心。”
李豪拍了拍他:“放心,我应付得了。”
石三道:“你不知道路。”
李豪道:“鼻子底下有嘴,怕什么?”
说着,他向外行去。
“宣武门”大街上有家镖局,招牌挂得老高,镖旗插在门头上,在风里飘扬着,有时候还猎猎作响。
门口,抱着胳膊站着两名趟子手,一身短打,显得既精壮又骠悍。
远远的走来一个人,起先两名趟子手没在意,后来这个人越来越近,而且是冲着镖局来的,两名趟子手这才迎向了台阶。
来人停在两名趟子手面前,道:“麻烦通报贵局主一声,‘白记骡马行’掌柜来见。”
不用说,这是李豪。
两名趟子手四只眼上下一打量李豪,左边一名道:“您就是‘白记骡马行’那个新掌柜。”
李豪微点头:“不错。”
左边趟子手又问:“我们有个弟兄,刚上你们‘白记骡行’去过,见的就是你。”
李豪知道了,赵标回来一定跟这两个说了什么了,他又一点头:“不错。”
右边趟子手也开了腔,一付轻蔑,不怀好意样儿:“听说你还让我们那个弟兄,自己抽嘴巴子。”
果然!
李豪毫不犹豫又点了头:“你们那位弟兄太不懂规矩,说话也太不客气了。”
右边趟子手点着头,斜着眼:“呃!呃,是,是,那是该打,那是该打,不过提起规矩,我们这儿也有个规矩,要见我们局主,也得先抽自己三个嘴巴,然后跪下来磕三个响头——”
李豪一句话没说,扭头就走,右边趟子手忙跳到前头拦住:“您要上哪儿去。”
李豪道:“是你们局主派人找我来的,我不见他了,总可以吧。”
那趟子手道:“恐怕由不得你。”
李豪道:“那怎么办,我不愿意领你们这个规矩,你们又不让我。”
“好办。”那名趟子手道:
“你不愿意自己抽嘴巴,我们帮你抽,你不愿跪下来磕头,我们也有办法让你跪下来磕头。”
李豪道:
“那只有麻烦你们了。”
只听身后那名趟子手道:
“举手之劳,算不了什么。”
他从后头双手一圈,拦腰抱住了李豪。
前头那名扬手就掴李豪。
李豪没躲没闪,只一转身,抱着他的那名趟子手,成了他的挡箭牌。
“叭!”地一声,挨了一下,这一巴掌恐怕打得他耳朵半天听不见,他啊哟一声忙松了李豪。
李豪回过身来道:“谢谢——”
这名趟子手还能不恼羞成怒,切齿咬牙,一声:“妈格巴子,你敢——”
他就要抡拳头再上。
“好了,给我住手。”一个清脆甜美的女子话声传了过来。
这名趟子手还真听话,连忙收手停住。
这是谁,李豪循声望,只见一名女子骑着一匹白马走了过来。
这名女子很年轻,恐怕还不到廿,长得不算顶美,可是很好看,又很耐看,穿一身墨绿短打,还披了件墨绿的披风,从头到脚一身墨绿,显得她的肌肤更见白晰细嫩。
两名趟子手忙迎上去哈了腰:“卫姑娘。”
姑娘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挨打的趟子手一指李豪道:
“这小子上门找碴儿,动手打人。”
姑娘道:“我可是都看见了。”
得,人家姑娘都看见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挨打的趟子手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