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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蒙老人看在眼里,便知其意,微笑道:“师弟不要嘀咕,伍哥儿的身世他自会告诉你,他的智慧和福缘,我看过了,你还有疑问吗?放心照顾,将来你会知道的。”微沉又道:“这二十余年,你到底在哪里混?”
尧明虽心有不释,口中答道:“还不是浪迹天涯,最近又闻哈拉湖风云日紧,特从东北赶回,不知师兄对此作何打算?特律长大了吧?为何没有见到?”
灵珠忽听有衣襟带风之声,急向二老以手示意。
二老侧耳一听,并无所得,都感一骇。
蒙老人轻声道:“孩子,你听到什么了?”
灵珠悄声道:“老伯伯,我听到有人在帐外走过,现在去远了,老人家没注意吗?”
蒙老人心里有数,知孩子内功惊人,否则无此听力,只微微一笑,且目注“换日手”含义神秘。
“换日手”尧明这才知孩产确是莫测高深,也就相信师兄其言不虚,不禁相视一笑。
灵珠何等高明,明知二老笑意所在,但也故作不知。
蒙老正想告知尧明老人家近况,及对哈拉湖之态度。
突然看到灵珠又在侧耳静听,即停止不言。
有顷,灵珠似有所闻道:“两位老人家,我们去看看,哈拉湖的方向,人声大哗,大概子时已到了。”
二老闻言,沉默三思。
换日手站起道:“师兄,让我去看看,你和孩子在此等消息好啦!”
灵珠也想去看,但不好开口,只自注蒙老。
蒙老人担心蒙特律和高仁奇,闻言道:“尧明要去,干脆将孩子带去见识也好,千万不要参加争夺。”
换日手点头道:“我知道,师兄放心。”
灵珠兴高采烈地随在尧明老人身后,二人直向哈拉湖而行。
这帐幕距湖滨好几里,二人行来半途,忽见前面有两条黑影,迅速迎面奔来,灵珠一见身形,识出是蒙特律和高仁奇,即告诉尧老人。
尧明老人闻说,即立定不动,这时蒙高二人也已到达。
蒙特律依稀还识得尧老,即大声叫道:“师叔,你老回来啦!”
高仁奇曾听说过换日手尧明其人,也上前见礼。
尧老扶起高仁奇,道:“你们是从湖边来吧?怎么这时反而声息全无了,情况怎样?”
高仁奇像泄了气的皮球,半点精神都没有了。
灵珠一见知事有蹊跷。
蒙特律倒无所谓,大声答道:“我们去晚了,大概鱼被人家捉去了,现在湖边一个人都没有啦。”
尧老人闻言惊道:“哪有这样快,我们刚才还听人声大哗,怎么一刻末到,人都走光了呢?”
高仁奇接着道:“刚才人声鼎沸时,是在玉门关方向,那是湖的西端,以晚辈判断,定是何人获得东西,其他群豪闻息追逐,不然,不会去得这么快,老前辈以为如何?”
尧者沉声答道:“贤侄判断,我也有同感,你们三人回去罢,我要赶去查探确息。”言落双足错处,闪电跃出十余丈,倏然之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蒙特律等三人,回转帐幕将情形告知蒙老人。
蒙老人默然不语,心事重重。
高仁奇和蒙特律躺在牛皮褥上,亦如有所思,四眼望着帐顶,一声不吭。
灵珠可不同,他只略一思考,即若无其事,但见老少三人不言不语,空气有点沉闷,即问道:“老伯伯,你老说,现在江湖上的武林人物,应该属谁最厉害,我是说,他的武功方面?”
蒙老人闻言,茫然一答道:“孩子,你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灵珠笑道:“小子先求你老答复,暂且不谈原因。”
蒙老沉思一下道:“近五十年来,我很少在外走动,五十年时间不短,江湖动态千变万化,我无从知道。五十年前,不,应说七十年前才对,那时有名的,要算宇宙四奇和乾坤三绝了,再前几十年,那是传闻,有什么三神三尊。
这些人大概都已作古了,三神三尊当然无可为凭,不去说他,但四奇三绝,我虽未见过,哈拉湖当年一役未失踪的话,到现在,起码也有百十岁了,与四奇三绝齐名的,还有四极八魔。”
灵珠笑道:“假设宇宙四奇乾坤三绝不死,而这次夺宝是被某一人所得,当然得着了不能算就完了呀,一定要遭其他的人明抢暗夺,这个人是否能打得过其他的人?多了不说,就以四奇三绝而言?”
蒙老人一怔,沉思半晌道:“四奇三绝功力并不一定相等,但也绝对差之有限,当然一人无法对付。”
蒙特律跳起叫道:“爹,你还不明了吗?小弟的意思是得宝的怀璧其罪,永远不得安宁,那得到了不如不得,我们还可惜什么?”
蒙老猛然省及,不禁哈哈大笑道:“孩子,哈,你干脆直说好啦,为什么绕个大圈子,真把我问糊涂啦。对,我还可惜什么?”
高仁奇也翻身坐起,心中的闷气消失无余,笑着道:“弟弟真想得开,而事实也是这样,得着的在这成千成万的武林追搜中,哪得半日安宁,说不定,日易数主,这样一来江湖从此多事了,不知有多乡人死于非命哩。”
四人心事一去,大家反觉有点疲劳,遂各自睡觉,灵珠打坐成了习惯,独自盘膝练功。
犬吠马嘶,晨曦渐露,一夜的翻腾,哈拉湖又回到平静的过去,只苦了湖边的泥草,遭到践踏的命运。
在湖边的草原上,这时有三少一老,正在奋策急驰。
这正是蒙老人率领孩子们作骑术训练。
灵珠骑在一匹雪白的骏马上,如风如电的领先急驰,其势猛极!蒙老人雄心不老,哼哈奋追。
高仁奇和蒙特律驰个并排,谁也不甘落后。
四匹座骑转眼奔出十余里。
灵珠回头一看,见后面三人,相距何止二里,高兴得哈哈大笑,骑马对他来说,这是破题儿第一遭,骑的是哈萨克牧民队里之宝——白链神驴!走的是广大草原,怎不叫他兴奋至极。
蒙老人见越追越远,瞬息连点影子都没有了,他急了,后悔不应比赛。
他是怕灵珠不识方向,一旦闯进沙漠,遇了危险。
渐渐高仁奇和蒙特律追上了,二人见蒙老急得满头大汗,灵珠已不知去向,也慌了手脚不知所措。
蒙特律大叫道:“爹,小弟哪去了?”
蒙老闻声回头道:“特儿,你快和仁儿往前追,孩子去远了。”
高仁奇接道:“老爹,你老先回去,我们如中午未回,晚上一定回来。”
语音未落,二人奋鞭已驰出百丈。
灵珠一团高兴,全无收缰之意,他不知沙漠中的厉害,一意前冲,越走越远,渐渐进入沙漠,他还茫然未觉,日近中午,他感到口渴了,才慢慢收住缰绳,回头再看,茫茫黄沙,哪还有蒙老人的影子,不禁嘀咕道:“他们的马大,反而不及这匹驴儿,真是,牛屎大了不肥田!”
驴儿真灵,见主人一松缰,便停下步来,偏着头低嘶两声,意似休息罢,前面还远哩。
灵珠跳下鞍来,取了水囊,仰头一阵猛喝,喝罢再喂驴儿。
白驴仰头张口,逗得灵珠乐极了,将大半囊饮水,全部倒下。
灵珠又取出干粮,人驴择食,彼此不分,其乐融融。
食后躺在黄沙上,虽然有点热闷,但也不怎样难受,灵驴白链忽然发出低嘶,灵珠并来注意,继而以口含住灵珠衣角拉扯,才将灵珠惊醒。
灵珠翻身坐起,蓦然看到十余丈处,立定一凶猛大汉,两眼精光炯炯,紧瞪着驴儿。
大汉见灵珠坐起,便大步走了过来,口中嘿嘿冷笑道:“小子你是“哈萨克”牧人?”
灵珠见来势不善,跳起来答道:“不错,问这干吗?”
“哈,小子还讲得一口好汉语,这驴儿可是你的?”
灵珠一皱眉道:“此地只有你我二人,不是你的当然就是我的,你贵姓?”
“嘿嘿,好小子,嘴巴倒很硬,我姓啥,你还不配问,此地常有野驴野马,虽不是属我的,我看也不是你的。”
灵珠知这家伙在动灵驴的歪念头,便暗提真气准备,只恨自己不懂打斗招式,心中有点恐惧,面上不露形色地道:
“大个子,你不要欺侮我年纪小,我并不怕你,你眼睛长在头顶上,难道没看见我驴儿的身上,披有鞍子?”
大汉语塞,老羞成怒地吼声道:“管它是谁的,老子要定了。”
灵珠事到临头,知无法避免,伸手一摸电鳗宝匕“锵”声抽了出来,哼声道:“无名的家伙,动手罢,看小爷是不是怕你。”
大汉仰天一声哈哈,道:“小子,最好与我滚,大爷手下留情,放你一条生路,如再不识相,你死了休想大爷残忍。”
灵珠一抖手中短剑,冷笑一声道:“坏蛋,少噜嗦。”
大汉气得眼冒凶光,暗起杀心,右手五指叉开,扑面向灵珠就抓,其速如电。
灵珠心中紧张,见眼前尽是指影,又不知如何躲避,一咬牙,手中短剑一阵乱挥,居然风声嘶嘶,劲为奇猛。
大汉突感指力无法推进,即变势为拿,身体侧进,想夺灵珠宝剑。
灵珠见阻敌生效,心中略定,惜稍一疏神,便感压力又至,不自禁地左手猛向外一推“嘭”的一声,自己退后两步,莫名其妙地向对方一着,只见那大汉也蹬蹬蹬连退数步,满头大汗地哇哇直叫。
大汉作梦也想不到,今日阴沟里翻船,吃个哑巴亏,右手被震得麻木不灵。
灵珠眼睛一转,顺手拾颗鹅卵石,抽冷子左掌一扬,鹅卵石如电射出。
大汉闻声抬头,见一道黄光劈面冲来,吓得往旁想躲,可是为时已晚“啪”肩头挨下重的,被打得惨叫一声,放腿落荒而逃,那狼狈样子,看得灵珠哈哈大笑,叫道:“大爷等一等,我的驴儿你还要不要啦?”
他内功很深,中气十足,其声清朗,大汉闻声,边走边道:“小王八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账大爷记下了,走着瞧罢。”
灵珠得理不让人,见大汉败了嘴还硬,恨声道:“坏蛋,小爷看你往哪里跑。”说着翻身跳上驴背,两条小腿一夹,纵骑便追,神驴日行千里,其走如风,看看就要追上。
大汉听得风声有异,回头一看,惊骇莫名,不要命的死奔。
灵珠只是气他不过,本无杀人之心,今见大汉滚滚爬爬的,不禁引发童心,干脆来个耍狗熊,大汉走得快,他就追得快,人家走得慢,他就放松鞍绳,一追一逃,不知追了多少远,只追得大汉上气不接下气。
大汉奔逃一阵,一回头又见灵珠在后面,自知今天是走不脱了,一身臭汗染上满头的尘沙,干脆躺下不逃了。
灵珠玩得够了,不屑地看一眼,策骑而过。
大汉见灵珠不杀他,不惟不领情,反而恨声不绝。
时近申初,日薄歧峻,大地渐入静寂。
灵珠趁一时之兴,只知乱闯,这时看到天色将晚,才想到要回去了,但又不知蒙老人的住处到底是坐落何方,心中难免有点着急了,继而一想,就是知道方向,这时也赶不到,干脆找个地方睡一夜再说。
他趁天时未夜,再次策马飞骑,但找来找去,到处都是一片黄沙,哪能找到好地方,一咬牙,三不管任驴而行,自己则稳坐驴背,取下另一袋饮水,吃起干粮来,幸好边疆人民对于水粮的携带,已养成了习惯,无论平时或急时,只要有出动都能准备充足。
神驴通灵,见主人的举措失常,大概知道灵珠受到困难,自动地放蹄疾走。
灵珠刚闭目养神,不问东西,惟感耳旁风声渐急,身上冷凄凄的,即睁眼看时,吓,这哪里还是沙漠,相反的身在大山之中,四面一片乌黑,尽是参天森林!
灵珠自己不知,原来他一日半晚的奔驰,竟横渡有名的“白龙堆”沙漠,身入“阿尔金山”的森林。
神驴白链,在一阵左转石弯的奔驰后,被它找到一处峭壁干丈的奇峰下,在峻峨乱石的围绕中,飞瀑飞泉,是一芳草萋萋的好地方。
灵珠见驴儿不走了,也就跳下地来,在清澈的月光下,四周环境显然,见前面悬岩岩下,有个石洞,本想藉以休息,但地形不明,又怕遇有危险,没办法,只好盘膝草地,瞪着眼睛以待天明。
驴儿到处乱走,有草不吃,有水不饮,灵珠感觉奇怪,叫道:“白链,干嘛不吃啊,明天还要赶路哩。”
白驴闻唤,低嘶两声走了过来,亲热地吻吻灵珠的头发,然后才傍着灵珠就地吃草。
灵珠心事重重,在这静夜的深山里,恐怖对他不发生作用,惟有家人的生死,才是他莫大的痛苦。无时或忘,小小的年纪,身负恩仇累累,怎不叫他难以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