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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场,排立在十丈之外。
藏身土山坡上的五谷虫和“盗竽”二人仍带着两小未动,仅只“书仓盗蠹”双手一按,顺势弹到坡下现身,耳听他遥遥朝着九大门派的掌门人朗声招呼道:“诸位大掌门,莫非又有‘混世人魔’降生了?”
九大掌门同时齐声发出一声哈哈大笑,人群中立即奔出少林“紫莲大师”迎上道:“施主真是神龙一条!”
“书仓盗蠹”知他是代表众掌门有事前来,立即落了座,朗声答道:“大师夸奖了,残废人只是不甘寂寞罢了。”
“紫莲大师”口虽在笑,然面色却不寻常,快速接近后急问道:“令徒康少施主怎么样?‘天外士’这次作得太过火了。”
“书仓盗蠹”陡将笑容收敛,正色答道:“小徒能得六异教训,纵在生死边缘也是光荣!”
一顿又道:“六异当年向武林许下诺言,‘如非真正为害江湖败类,绝不六人联手对敌’,我残废这次看他们如何收拾目前局面。”
紫莲大师知道他已对六异大起反感,于是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一生精明,千万别与六异一般糊涂,目前邪魔势焰高张,加以清廷虎视眈眈,六异与令徒闹僵,实非武林之福,贫衲会同各派掌门赶来,有心从中调解,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书仓盗蠹”决然道:“大师好意,我残废心领了,但小徒所作所为,我这作师父的从不干涉,大师尽管去调解。”
紫莲大师连声念佛,合十告辞,急急转身而去。
“书仓盗蠹”翻身回头,如飞弹到“盗竽”身边道:“他们的调解正是六异藉故下台的良好时机,如再保持,小徒定必施出杀手,但不知何人遭殃。”
“盗竽”将嘴一翘,急道:“峨嵋‘法华上人’开口了!”
当紫莲大师回去之际,一个长眉如霜的老僧念了一声佛号,紧接着苍声发言,沉沉的向着斗场道:“老衲峨嵋法华,能否暂请七位施主停手一会。”
突听康燕南发出朗朗的声音道:“大师不愿超渡糊涂吗?晚辈正举着屠刀待落。”
“天外士”等已久持难胜,甚至连寸功俱无,六个人的心中正在羞愤不堪,耳闻康燕南轻视之言,更加怒火如荼,然知当前之势对已不利,于是记恨下台,同时大喝一声,推掌纵跃!
康燕南似早已料到他们有这一下收手前的雷霆之势,他竟适时左右齐发,但未将功力发到中途又陡然收回,全身平地拔起,笔直上升!
六异不防其巧施狡计,两面功力一合,突然“轰隆”一声大震,竟是三对三,只震得地动山摇,六个人被自我碰得全身发抖,气血逆流!
这真是谋人不成而自相残杀,但又有苦难说!
九大门派的掌门生怕六异老羞成怒,再次出手,不谋而合、齐一奔出同对大叫道:“双方住手!”
“天外士”一指落在十丈外的康燕南怒叱道:“小子,老夫与你是势难两立了!”
说完一挥手,竟连九大门派都不理,领着另外五异扭头而去,转瞬隐入森林。
九大门派的掌门人见他如此无理,真是尴尬之极,不禁齐发一声冷笑!
康燕南恭敬的走向九个掌门人之前,一一敬礼道:“诸位前辈,六异徒拥虚名,其实都是偏激之徒,各位何必解危,这样太便宜他们了!”
九位掌门闻言色霁,一致迎上,无不点头含笑。少林紫莲大师领先开言道:“阿弥陀佛,老衲等此来之意并非专事调解,实际上是闻悉少施主在此而另有要事相商,讵料意外看出六异的真正面目。”
康燕南拱手道:“诸位前辈请到家师那儿坐谈如何?”
九大掌门含笑转身,鱼贯朝着“书仓盗蠹”现身处走去。
康燕南领着九派掌门人一到土山,他发现那儿除了他师父一人之外,竟没有第二个人在旁,不禁诧然问道:“师父,二老和两小呢?”
“书仓盗蠹”一面招呼客人.一面含笑道:“他们追着‘魔法师’和‘黄昏狐’去了,燕儿,你快向这面绕过去。”
康燕南连声应是,立向九大掌门人告别道:“诸位前辈,如有要事,请和家师相商,恕晚辈少陪了。”
紫莲大师在众掌门含笑点头之际抢着道:“少施主,辛威的功力陡长十倍,你遇上要特别当心,他己不在‘阎罗笔’石峰上了,老衲等就是为了这事而来。”
康燕南闻言大震,但亦无暇细询原因,仅说:“谢谢诸位前辈关怀!”
长身拔起,急向土山后飞绕而行。
当他估计追到北面快十余里时,岂知竟一无所见,只觉左右两则有些神秘的动静,但他知道那绝不是五谷虫等。
这时快近天明的前刻,东方天际稍微露出一丝白色,忽然有一条人影闪过面前,速度非常快疾。
康燕南没有理他,仍旧朝正面奔驰,他惟恐两老两小有所失误,因为于途中已发现了五谷虫所留下的暗号。
方向是正确的,但他一直追到红日高升仍未追上,前途远远现出一座横岭,突然在那岭上发出一声非常高吭的长啸,音劲之足,显出发声之人的内功奇深!
康燕南闻声一震,猛地停步抬头,忽又见到一条人影腾身急闪而没!
事情显出那人是不寻常,但他知道,那不是五谷虫所留的暗记方向,然而,一股疑窦顿将他引得非去查看不可。
未加考虑,拔身纵起,笔直朝横岭冲去。
距离不近,凭着康燕南的轻功亦非俄顷可到,他在快近横岭之际,突又听到岭上传来一声非常惨痛的女子声音!
“不好,谁在奸后杀人!”
康燕南几自惊叫着,立即全力向上冲,循声查去。
上得岭后,他发现另一面竟是个近河沉谷.谷中全为梅林充塞,这时正当盛开,一阵阵的清香,闻之使人心旷神怡。
梅花林直到半里外的河岸为止,对岸却又是奇蜂插天,他沉吟一会,臆测那女子的惨叫是发自梅花林内。
花林无路,康燕南翻过岭后,迳入花林,缓缓查去。
约经两箭之地后,他突然发现左侧花林中似有点异样!
那是花枝上竟有一件女人的红衣随风飘扬。
走过十余株梅树,身已接近红绸,注目视之,他没有料错,那确是女人的一件破衣,同时,眼角触及一件非常凄惨的事情.在数步外一株老梅树下,居然有个女子死去!
那死状之惨,真是使人不忍卒睹!
那女子的头骨已被击碎,面目全非,通体衣裳破裂,皮肉竟似红色泥浆一般的,简直就无法看出她的年龄。
康燕南看不出那女子的身份,但面上却显得嗔怒难禁,自言道:“这是什么人下的手,他竟残忍到这种地步!”边说边向四外探望,似在找寻下手之人的去向,同时运足听觉细察。
突然一件东西映进他的眼帘,陡地使其大惊失色,势如疯狂,扑去十丈之外,在一堆乱石中捞起一看。紧接竟发出一声悲痛的大叫道:“麟须鞭她!她,”
鞭在他手中是不会认错的,但他双手抱鞭入怀,面色惨白如死,双目呆滞,泪水如泉涌而出
良久、良久他又突然扭身,如风奔到女尸身边,伸手一查那死者的下体!
尸身没有一块手掌大的完肤,不知他要查看什么,然而,似一无所获,颓然起立,接着即痴痴而行,两眼呆视着前方,脚步显出毫无气力。
康燕南的背影消失了,梅林中仅留下那不知名的女子尸体,当地呈现出一片凄凉的死寂!
两个时辰之后,那座梅林又起变化,不知因何来了一批一批的神秘黑影,甚至都在那女尸面前查看一番才走。
不出三日,江湖上传出一件使人闻之难信的消息,竟是异口同声,莫不说康燕南杀死了前明中山王之后!甚至说他夺鞭毁尸。
第四日,消息传到了五谷虫和“盗竽”的耳中,当时竟将两个老人惊得全身发抖,而且竟相信不疑,只有跟着他们的丁吉和于卜却悄悄的脱离二老身旁,于一个午夜同时出奔,及至黎明,他们竟会上了“书仓盗蠹”双双脆地哭诉。
“书仓盗蠹”没有激动之情,他仅叹了一口气,叫两小起立道:“师祖对你师叔没有怀疑,问题是找不出向正派武林解释的藉口。”
丁吉哭着道:“目前正派武林都对师叔大起反感,虽没有问罪之人,但都不齿师叔的行为!”
“书仓盗蠹”点头道:“这是必然的现象,因为凡是正派武林都存着反清复明的思想,你师叔假设是真杀了‘清华郡主’,那就是他杀了前明二个大大的忠良之后,无疑是间接替清廷当了刽子手。”
于卜哭叫道:“师叔不会杀她的,这是敌人的阴谋,而且那女尸不见得就是清华郡主!”
“书仓盗蠹”叹声道:“为师祖的也去看过,是真是假并不重要,最使人无法解释的是那条‘麟须鞭’,因为‘麟须鞭’已证实落在你师叔的手中,再加上清华郡主已消失无踪。”
丁吉急道:“准之那女子就是清华郡主吧,敌人不知留鞭嫁祸吗?”
“书仓盗蠹”摇头长叹道:“当前武林人物视‘麟须鞭’、‘神剑’、‘神箫’为空前绝后的三大神器,谁都愿拼却生命去夺取,试问哪个得手还愿放弃?嫁祸之人又是谁呢?”
两小同声急辩道:“师叔深爱清华郡主至极,他曾得到‘麟须鞭’一次,但却投进‘吸天潭’向清华郡主以鞭殉葬。”
“书仓盗蠹”点点头:“为师的已知道那回事,故所以我不相信你师叔会下手夺鞭杀爱之事,最近他虽极端反感清华郡主,但他绝对不会作出使正派武林全体不齿的行为。”
一停又叹道:“以‘麟须鞭’殉葬的,也只有你师叔那种纯情之人可作得到,举目江湖恐难找到第二人。”
丁吉道:“师祖,你老见着师叔吗?”
“书仓盗蠹“叹道:“为师祖已暗暗跟了他一天了,目前他正向着正西而行。”
于卜道:“师祖,我们快去看看,他的精神一定很不好。”
“书仓盗蠹”摇头道:“师祖我不能让他看到,否则他必痛苦不堪,你们去罢,目前他连饮食都给忘了,你们去不要紧,好好照顾他。”
丁吉和于卜急急叩别,同声问道:“你老人家准备到哪里去?”
“书仓盗蠹”郑重道:“师祖一方面要替你师叔暗查嫁祸之人,同时去找你们师傅有事商量,另一面要查看‘昊苍六异’将对你师叔采取何种报复手段,以及清廷高手的动态。”
两小同声应是后,立即向西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