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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龙坛坛主,混世孽龙金龙鼎全,与青龙坛主,飞天神龙云中行两人,逆江而上,迎战无彰童子,最好将其擒获。
大坛主——赤龙坛坛主,虬髯苍龙鲍金城,率领该教两大护法,龟背人张天、火莲姬范丽,以及各坛香主,则赶往安徽境内,捕捉纯阳子。
又派乌龙坛主,黑水恶龙董武,带领关东四恶等人,前来山西太原一带擒擎一涤生,最后并道:
“在下唐某等人,全是这一路的前辈,奉总坛坛主之命,前来知会贵分堂,一旦发现一涤生那老小子,就立即通报,并希望各位全力以赴。”
皓首苍猿与铁臂金刚,齐声说道: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总坛如此措施,甚为得当,我等自是万分佩服。”
接着,厅内欢笑之声,不绝于耳。
岳腾隐身匾后,听得清楚,暗觉天龙教如是布置,神州二老更是危在旦夕,这叫他怎不大吃一惊。
谁知他这一惊之下,此匾却发出一声轻微震响。
响声虽微,但厅内群贼个个好手,人人不弱,因此,厅内立刻静寂无声,似以凝劲引功,暗中戒备。
空气顿形紧张,杀机弥漫,剑锋峭抖。
所幸群贼虽知有异,但尚未发现岳腾隐身之处。
可是,岳腾却因毫无经验,不知镇静从容之妙,一见群贼如此凝神戒备,亦立即引功待发,随时应变。
哪知,他这一默引神功,此匾却震声更大。
蓦见双掌追魂唐坤,翻身两掌,遥空劈出,顿时劲风四窜,力浪如潮,涌起如山风暴。
接着轰的一声,匾已破碎如削,碎片纷飞,溅起的尘埃如雾,连整栋屋子也像在微微摇幌,震颤。
所谓双掌追魂,的确名不虚传。
所幸,就在双掌追魂翻身出手之际,岳腾顿身形,已在群贼面前一闪而出。
大家只觉得眼前一幌,再想阻截已是不及。
群贼虽不及出手阻拦,但个个均非浪得虚名之辈,全都跟着幌身出外,来在檐前院中。
大家仰首一看,只见前面屋上,秀立着一位英俊少年,衣袂飘飘,宛如玉树临风,一触眼就令人频频心跳。
这少年忒也胆大,面对这多贼人,似是毫无惧色。
突闻铁臂金刚熊飞,厉声喝道:“你小子就是最近江湖传言的无影童子吗?”
岳腾在屋上冷笑一声道,
“在下虽非无影童子,但自信比他毫不逊色。”
刚才他那种身法,早将群贼镇住,都疑是无影童子找上门来,现在他已亲口否认,致使群贼胆气一壮。
七煞中的霹雳火赵伦,个性最燥,当下沉声喝道:“小子别狂”
腾身而起,掠空扑去,威势倒也不错。
谁知,仅跃至半空,已如断线之鸢,翻身下坠,而且口不能言。
其余六煞大感诧异,觉得以赵伦的身手,这两丈高的屋檐,不难一跃而上,怎么今夜却这么不济。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在赵伦刚要跃上屋面之际,岳腾轻描淡写的举手抚额,暗中已拂中赵伦几处大穴。
只因他这抚额之举,太以轻巧平常,故其余六煞看不出来。
可是,双掌追魂唐坤,皓首苍猿庞公毅两人,究属个中老手,早已窥悉端倪,于是两人同时幌肩滑,已将赵伦凌空接住,同时又反臂一抛,丢向铁臂金刚熊飞。
两人似是心意相通,接人抛人,都是同时而为,不仅轻描淡写,而且干脆利落,举止优美,富有韵致。
至此,岳腾方知所长武林高手,不仅要武功出众,而且机智、见识、以及应变能力,都得超人一等。
这当儿,忽然厅内灯光下人影一幌,倏然现出一个人来,岳腾注目望去,只见又是那位小老儿。
但见那老儿高处席上,右手执杯,左手抓肉,大嚼大饮起来。
因为院中群贼,都是面对岳腾,背向屋内,故都不会发现老儿,但岳腾则是因在对面屋上,故对老儿行动,全部看得清清楚楚。
那老儿恁也滑稽可笑,不仅吃像难看,并时而向自己举杯遥敬,致使岳腾啼笑皆非。
岳腾是对老儿无甚好感,但处此情形之下,只不便将老儿行藏揭破,可是,那老儿仿佛就是睦中了自己老实可靠欺,所以处处都占了自己便宜。
想到这里,岳腾不由轻轻的冷哼一声。
忽闻两声长笑,双掌追魂与皓首苍猿两人,直同丛苇惊鸿,冲霄而起,拔飞五丈余高,直向自己掠空扑来。
岳腾见二人联袂扑到,连忙戒备,蓄势待发,并准备故技重施,一举而将两个老贼制伏。
岂料两贼刚要扑近的身形,却又猝然斜飞出去,落脚处已在三丈以外,而非自己拂袖扫穴的威力范围之内。
岳腾虽被两个老贼,一左一右的夹在中间,但他并无半点怯意,只是担心二贼这一上来,会发现厅内老儿,故不禁头望去。
但见厅内杳无一人,那老儿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不由暗道:“那老儿真是精得要命,今后真要小心他些。”
这时,却听皓首苍猿说道:“小娃娃,今夜来本庄作甚么?你如果说得清,道得明,就放你回去,要不然么”
这老贼像是自持身份,下面的话不愿再说出口。
岳腾侧头问道:“要不然,你又怎地?”
忽闻铁臂金刚接口喝道:“要不然就把你小子留下。”
人随声起,半空中两个疾翻,已从岳腾头顶掠过。
好快的身法,话完人落,正在岳腾身后三丈之处。
岳腾闪目一瞧见三个老贼,成丁字形的将自己围住,而崂山七煞,又从侧目屋上,迂回跑来,在铁臂金刚身,布成第二道防线。
再向四周环顾,屋上屋下的带刀大汉,不下数十余人,而且这些人都是一条心,一个目的,就是要把自己硬生生的留下。
此时夜空朗朗,万星烁烁,大地却像死一般的寂静。
但在这寂静的后面,却是杀机弥漫,危机四伏。
岳腾虽处险地,但其镇静这态,足使群贼暗暗心寒。
的确,仅凭这种胆识,就足以先声夺人。
双掌追魂与皓首苍猿两人,均是盛名之人,闯荡江湖数十余年,何曾见过这等后辈,所以两人心中都猜不透面前这小子,究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抑是真的艺高人胆大呢?
群贼都在暗暗猜疑,岳腾却仍是旁若无人的顾盼生威,似乎根本未将众人放在眼中。
略倾,忽听铁臂金刚喝道:“小子,别如此大模大样,今夜你是万万回不去了。”
岳腾仰望夜空,但见天际斜月,缓缓划动,似乎梭行有声,估计时辰,已是四更将尽。
于是回过头来,冷笑一声道:“本爷爱来则来,要走就走,尔等又敢如此”
突然,身形乍展,快如电掣,左袖一拂,直向皓首苍猿的肩井,璇玑,丹田,三处大穴凝功扫去。
右手一扬,与铁臂金刚硬对一掌。
蓦闻身后劲风飒然,连忙左手趁那收招之势,反臂拂出,所袭部位正是双掌追魂的期门、志堂、开元等三处大穴,跟着,脚下一个倒赶千层流,人已滑出七丈以外。
他这一招两式,连袭三大高手,果真快到极点,妙到毫颠,真使人难以相信,纵观天下那有这种高手。
三个老贼想不到,面前小子不动则已,一动就这般快速,简直使人双目不及交睫,均被弄得手忙脚乱。
各人闪过对方一击以后,再欲还手,别人已到了七丈以外,这叫三个老贼怎不暗吃一惊,惶恐不已。
铁臂金刚适才与岳腾对那一掌,震得手臂发麻,故此大为不服,正欲再扑上,却闻朗朗一声长笑,宛如凤哕龙吟,直上云霄。
接着人随声起,从七煞头顶一掠而过。
半空中两脚交互前踏,施展出凌空虚渡的绝顶轻功,落脚处却在庄前一株古松之上。
再一弹身,已杳不可见,仅从夜空中传来朗朗的笑声,道:“今夜本爷不予计较,且等明晚再来领教。”
双掌追魂与皓首苍猿两人,毕竟是久享盛名之人,当下各自气纳丹口,回声说道:“小英雄明夜请早,霸王庄全班人马,恭候大驾光临。”
声若宠钟,足可远传数里,震得七煞等人耳鼓嗡嗡作鸣
岳腾走出霸王庄以后,天色,忽然渐渐暗了下来,原来已近黎明的黑暗时分
正奔行间,忽见前面有个人影,在缓缓而行。
因天色甚暗,而且距离又远,故无法看清,于是,加快脚程,紧走一阵,终于他已看清,但他一看清此人,就不禁暗暗心烦,面色微愠,原来那人又是那位瘦小老儿。
他极不愿意再与老儿见面,所以脚下也就慢了下来。
他这一慢,本是想与老儿距离拉远,谁知那老儿倒在林边的石上坐了下来,象是在专门等候着自己一般。
此路乃是必经之地,除非自己不想回店,否则,就非经过老儿那里不可。
他略一踌躇,暗想:如果认真打起来,我怕他干嘛,随又继续向前走去,当他来到老儿面前,只侧头向老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但见老儿手中拿着一只鸡腿,在细细啃食,抬头望见自己嘻嘻笑道:“我老人家就只偷得这么一只鸡腿,难道你娃娃还想抢了去不成?好吧!拿去!”
话声之中,将那根啃得点肉无存的鸡骨,闪电掷出,所袭部位,正是岳腾的丹田大穴。
双方近在咫尺,而又蓦然施袭,岳腾再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来这一手,匆急之间,抢掌下截。
可是,那根鸡骨在近身五寸之时,半空中一斤个斗,转向侧击,向岳腾笑腰穴上袭去。
岳腾冷笑中,右掌变截为推,只见那根鸡骨快如电光石火,反向老儿笑腰穴上飞来,劲疾之势,令人匪夷所思。
但闻一阵笑声,敲个正着,老儿不禁嘻嘻一笑。
老儿以笑养笑,顺口笑道:“你娃娃当真厉害,一点也不吃亏。”
岳腾剑眉一扬,正要再行出手,却听老儿又道:“小娃娃,别忙打,你看那边又有人来啦。”
岳腾侧身望去,见半里之外,有个白衣人影,疾奔疾驰而来,不由暗暗想到:我得赶快将这老儿制伏,要不然他来了帮手,越添麻烦。
念头打定,回头再看,哪还有老儿身影,许是早已逃入林中去了。
他连番遭老儿戏弄,实在气愤不过,却以又莫可奈何。
这当儿,忽闻身后有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道:“让路啊!我要过去嘛。”
岳腾转过身来,顿时惊得一呆。
原来,在他方前站着的,竟是一位千娇百媚的白衣少女,这白衣少女的确是美,黛黑星目,纤浓中度,再加上一袭白衣,更显得清丽脱俗,风姿绰约。
那少女乍见岳腾,亦为岳腾的绝世丰神所慑,惊得芬心卜卜连跳
但见岳腾这般傻愣的望着自己,尽管她内心高兴,但面上却要装作矜持,因而娇声叱道:“叫你让路,难道你没有听到?半夜三更,拦住一个女子的去路,看你就不是好人。”
嗨!这妞儿好蛮,出口就这么伤人。
岳腾面色微愠,剑眉连挑,但他毕竟是忠厚之人,转而一想,觉得自己的确是不对,不应该站在路中,使别过去不得。
随即向旁一侧,让出路来,却仍有些余怒未息哼了一声。
那白衣少女珊珊走了两步,已来到岳腾的跟前,望着岳腾樱唇微撇,小鼻往上一翘,道:“哼!你哼个什么劲儿,像你这般个性,在江湖上行走,迟早必定要吃大亏,那天把小命混掉了,都还不知道哩。”
语意虽属不善,但声音却是悦耳已极,说罢,才又缓缓向前走去。
岳腾平白受她一番教训,自觉是一种莫大的侮辱,一股愤怒之气,直冲上来,不由向前跨一步。
但又想道:好男不跟女斗,我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转眼,那白衣少女已走出十余丈,岳腾忽然想到一事,连忙紧走了几步,高声说道:“姑娘,慢!”
那少女霍然转身,皓腕一翻,疾向肩头剑柄抓来,并叱一声道:“怎么?你想打架?”
岳腾双手一拱,连声笑道:“不敢!不敢”
那少女收手作罢,道:“哼!量你也不敢!”
岳腾微微皱眉,问道:“请问姑娘是否走失同伴?”
那少女略一沉吟,星目眨了眨,道:“对啊!他在何处?快带我去见他。”
“那就姑娘随在下来吧。”岳腾身子一侧,已闪在少女前面,大步而去。
岳腾自知缠她不过,故一路上都不敢与她攀谈,就连回头看她一眼,也怕引起她的误会,而招来一场没趣。
但在他心中却不停的想道:“看这女子亦必是出自名门,娇宠已惯,与黄琦两人,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此时雀声四起,天色渐明,充满着清新的甘凉之气。
未几,两人已奔回店中,岳腾正要上前叩门,忽然,其门不叩自开,门沿伫立一人,正是银扇书生黄琦。
黄琦骤见岳腾,不由惊得一怔,暗道:怎么这小子又活着跑回来啦?莫非他没去霸王庄么?
忽听岳腾含笑说道:“黄兄,兄弟将你那位同伴找回来了,你们且先见过。”
黄琦朗声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在这里又遇到冷姑娘,请进,请进。”
边说边让,肃客入内。
那白衣少女,一面珊珊直进屋来,一面笑道:“黄少谷主,的确英名不虚,居然在崂山七煞围攻之中,仍能从容而出,足见高明。”
黄琦听她明捧暗刺,当下哈哈大笑道:“彼此,彼此,倒是冷姑娘的聪明才智,更叫兄弟甚是心折理。”
两人话中之意,针锋相对,互含讥讽。
不过,岳腾因不初江湖,而又生性忠厚直爽,还以为他俩人是在互相客气哩。
少顷,忽见黄琦正容说道:“岳兄,来,我替你引见,引见,这位是柳州白柳山庄的冷姑娘,不要说白柳山近数十年来威镇一方,列为四大世家之一,就是冷姑娘自己,在江湖上的英名,亦是不虚,只要一提起,玉蜻蜓冷翠薇,谁不敬畏三分。”
岳腾微一拱手,轻轻笑道:“冷姑娘,今后请多指教。”
黄琦旋又将岳腾向玉蜻蜓冷翠薇介绍一番。
冷翠薇亦敛衽为礼,喊了声:“岳相公。”
双方四目相触,各人心中均微微一震,彼此均为对方的丰仪所慑,但,这也只是瞬间儿的事。
各人重新坐定之后,冷翠薇向黄琦笑道:“今夜前往太原分堂赴约之事,自己再也无法筹思脱身之计了。”
思忖之间,忽然心头一亮,当下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
略顿,又道:“不过西谷,南庄,在武林四大门派之中,素称友善,对于今夜赴约之事,想必冷姑娘亦不会置身事外吧。”
此人当真是诈,谈笑之间,竟然欲拖人下水。
玉蜻蜓冷翠薇一沉思,随即娇笑说道:“那是当然,你我两派,虽然历来恩怨参半,但这次身临强敌,而你黄少谷主既有求于我,那么就暂抛前嫌,助你一臂之力好啦。”
话锋锐利,词意凌人,连岳腾听得都不禁微微眉皱。
可是,银扇书生黄琦,仍是坦然如故,毫不动容,致使岳腾暗暗赞道:黄兄的修养,当真是好。
忽听玉蜻蜓冷翠薇又道:“不过明人不说暗话,今夜咱们三人虽是联手拒敌,但彼此图各有所长。”
略停了一停,又道:“岳相公是志在闯名立万,共同少谷主则是报昨日之仇,至于我么?二位请先猜上一猜。”
黄琦眨了眨眼,心想:传闻这丫头最是难缠,看来当真不假,其心机巧智,既较自己犹有过之。
岳腾对她本略有好感,现见她如此故弄玄虚,心头又立觉不悦,当下剑皱微眉,并沉声说道:“兄弟倒不是为了闯名立万,冷姑娘既是另有所图,那么就请直说好啦。”
冷翠薇一阵咯咯娇笑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大的所图,只不过听人传说,那皓首苍猿庞公毅,有一把切金断玉的武林名剑”
黄琦接口笑道:“冷姑娘莫非是要那柄太阿剑么,这个使得,兄弟不会使剑,要之无用,至于岳兄,想秘你不会计较。”
岳腾慨然笑道:“既然如此,兄弟定当姑娘为夺来。”
话一出口,就深深的后悔,不该说出一个夺字。
同时,他自己知道是为了什么,竟这样一口承诺起来,仿佛这是应该,且是必然之事。
冷翠薇回头望着他咯咯笑道:“那我就先谢谢你啦。”
这姑娘本就丽质天生,美艳绝伦,再加上这回眸一笑,更正艳光照人,风情万种,致使岳腾微微一怔。
忽听黄琦萧然问道:“岳兄昨夜所探,不知太原分堂还有些什么人物?”
此时房门一开,店小二已将酒菜送了进来,三人重新坐定以后,岳腾将昨夜经过仔细说出。
不过,他却将那酒醉老儿的事,隐而没说。
黄琦与冷翠薇两人,听岳腾慢慢道来,都不由心神连震,暗中惊骇,心说不知这小究竟是什么来历,竟具有这种神功绝艺。
两人虽是暗中骇然,但各人均是出自名门,而且又都被誉为当今武林中的后起之秀,是故两人表面上,仍是依然如故,谈笑自若。
接着,三人又谈了些其他之事。
岳腾本想向他询问无影童子是谁,但转而一想,既然天龙教人都不知道,料想他两料不必不知,故未予发问。
不过,岳腾从他两说话之中,都有点发现,那就是黄琦与冷翠薇两人,似乎都在是中攻计,各逞心机,根本不是自己原来所想像的一对璧人。
以他原来所想,觉得这两人均是身出名门,且又是世交,再则又均被誉为后起之秀,不论身份,地位,才貌,都可说是天造地设的的一对。
哪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幸喜他两言词之间,均只限于含沙射影,暗藏讥讽,而各人神色仍是谈自苦,并未发生争执,否则,自己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其实,他哪里知道,黄琦与冷翠薇两人,彼此在谈笑之间,均互有发现,而且各人都已立下杀念。
尽管两人心怀不恻,但表面上仍是敌忾同仇。
好在两人功力相若,而心机又复相等,故仍能暂时维持合作之态,不过,两人都有意或无意间,争取岳腾,利用岳腾,而岳腾自己却全然不觉。
想不到岳腾刚一涉足江湖,就卷入这种勾心斗解的旋涡之中,这是他始料所不及的哩。
其实,他现在还不知道所处的险境,是如此的凶险,艰难,傍观之人均曾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真是时光如流,转眼即是初更时分。
谁知,此时却下起了霏霏细雨起来
天空乌云密布,星月无光,四野黝黑一片更兼蒙蒙细雨,益增其悲惊之气。
这当儿却有三条人影,捷逾飞鸟,直向镇西霸王庄划空而去,不用猜,这三人即是黄琦、岳腾、冷翠薇。
霎时之间,三人已来到霸王庄外,又在昨夜岳腾隐身的那株高树之上,隐住身形。
三人举目一望,只见黑压压的一大片,却无灯火。
今夜,太原分堂大敌当前,皓首苍猿庞公毅、双掌追魂唐坤等人,岂有不知,怎会这么毫无动静。
夜色沉沉,四野寂寂,更兼霏霏细雨,阵阵夜风,越显得霸王庄内鬼气森森。
这逼人的气势,愈使人感到杀机重重,凶危四伏。
黄琦与冷翠薇两人,早被这种险恶的气氛,压迫得略有退意,只因两人均为自己的门派的声音着想,谁都不好意思先行说出口来。
谁有岳腾,敌人愈是如此沉静,能愈能激起他的万丈豪情,及凌云壮志。
当下暗暗想道:纵令你这里是刀山剑树,本爷今夜也要闯你一闯。
主意宁定,回头对两人低说道:“兄弟在前开路,两位紧随兄弟而行,以免兄弟一时不周。”
纵身一跃,直向第一层屋宇掠去。
银扇书生黄琦,与玉蜻蜓冷翠薇两人,亦紧随而上,只因天色太暗,两人所视,最多仅及四丈远处。
可是岳腾,则因功力深厚,足可见及十余丈,是故,两人均不约而同的向岳腾望去。
但见岳腾双目炯炯,神光湛然,注视于一株高树之上。
原来,岳腾已发现那树上是影幢幢,心中正在猜疑突然,从几人身侧六七丈之远处,飞起一枚石块,直向那树上掷去。
接着,数百黑点应击而起,由那高树之上,带着呱呱之声,向岳腾三人掠空而来。
这骤然之变,直把三人吓了一跳。
岳腾连忙跨前一步,拦在两人前面,默运神功,蓄势待发。
银扇书生黄琦,亦将折扇操在手中,玉蜻蜓冷翠薇,也拔出肩头长剑,大家都在准备应变。
一时之间,如临大敌,各人都是心弦满张。
哪知,这数百黑点,却是一群受惊麻雀,于三人头顶划空而过,振翅疾飞,转眼消逝于黑茫茫的夜空。
各人只是虚惊一场,都不由相顾一笑。
但不知是何人如缺德,所以岳腾向右侧发石之处,仔细看去,可是,望了大半天,却未发现任何人影。
耳际间却飘来一个如蚊的嘻笑之声,道:“你娃娃的胆识,当真不错,叫我老儿好生佩服。”
岳腾一听这声音,就不由轻轻的冷哼一声
就在这时,忽然有三条人影,一前两后,由三人左侧四丈远处,而且一闪即逝,所去方向,正是霸王庄的后院。
这三条人影,因距离较近,不但岳腾看到,就连黄冷二人,亦有所觉,所以,玉蜻蜓冷翠薇不由轻咦一声。
岳腾剑眉微皱道:“二位注意,今夜进庄之人不少,最低也有三拨人以上,还是由兄弟在前开路”
话声甫落,三人已腾身而起,向前跃起。
原以为步步陷阱,重重杀机,哪知一路行来,轻轻巧巧,极为顺利,未及盏茶工夫,已来到岳腾昨夜与人交手的那座屋面之上。
三人刚一站住身形,猝然灯火齐明,整个庄内照得如同昼一般,就连下面那座小院之中,也有数十只火炬,正熊熊燃烧。
四周高楼之上,更是风灯林立,数不胜计。
这排场,这气势,这骤然的巨变,使黄琦与冷翠薇两人,惊得面色微变,举止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岳腾正要发语,忽闻皓首苍猿哈哈一笑道:“小英雄真是信人,老夫等人候之久矣。”
话声起处,由侧面屋内走出一批人来,正是皓首苍猿庞公毅、双掌追魂唐坤、铁臂金刚熊飞,以及崂山七煞,和一些红衣劲装大汉。
人人都是疾服劲装,除了唐坤与熊飞两人以外,其余之人,全都带有兵刃,就连皓首苍猿也背了柄三尺长剑,仅从特制的剑柄来道,就知道是一柄武林名剑。
剑柄明珠闪烁,红穗飘飞,使人频生贪婪之念。
但闻皓首苍猿又复朗声笑道:“想不到黄凰起,冷孟雄,各人均有这等佳儿佳女,真叫老夫好生羡慕。”
玉蜻蜓冷翠薇鼻儿一翘,轻轻的冷哼一声。
黄琦则双手一拱,道:“老前辈请了,昨日晚辈路过于此,被前辈属下崂山七煞,围攻”
皓首苍猿庞公毅,接口笑道:“难道尔等今夜是来讨还公道的么?”
岳腾最看不惯他这种以老卖老的,大模大样的态度,故接口喝道:“是又怎样?”
忽然脚尖一挑,踢起一块瓦片,伸头接住,向后院一株高树之上,振臂掷去。
由于他动作太过突然,所以在场之人全都生疑,并同时向他所击之处仰首望去。
但闻拍的一声,一根高枝已被击断。
接着从那两根树枝之上,忽然掉下两个人来。
可是这两个人倒也矫健得紧,半空之中,撑腰抖臂,又复翻到另一根树枝上去,干脆俐落,也是一流身手。
就在这眨眼之间,岳腾已看清两人身形,乃是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皓首苍猿眼最尖,当下哈哈大笑道:
“我道是谁,是华山掌门泄机禅师和师弟千手羽士两人,二位大驾既临敝庄,何不下来一见。”
“庞堂主,好说!好说!顷闻贵分堂今夜大敌当前,洒家师兄弟特来观摩,观摩,看贵分堂将是如何退敌?”
人随声起,忽从高树之上,飞下两个人来,亦落在屋面之上,与岳腾等人相距,仅六七丈左右。
岳腾闪目一瞧,见一个矮胖身形,却是一个老头和尚,观长相生得甚是疵猥,獐头鼠耳,而且很矮,乍看之下,有点像那位瘦小老儿,只不过身形略胖,而且是个光头,其实所谓胖,也只是由于身材太矮而已。
另一位,则是又高又瘦,却是道家装束。
这两人一来,都是负手而立,神情极为优闲,那样儿的确只是来前参观而已。
岳腾因不知二人来历,故侧头向黄琦望去。
却听黄琦悄悄说道:
“这二人就是著名难缠的华山二怪,矮的是泄机禅师,瘦高的是千手羽士,这两人实在难缠得紧,凡是任何场合,只要他两人一插上手,就得捡点便宜才走,岳兄,我们今夜还是多加小心才是。”
黄琦话虽如此,但他却在暗暗高兴,心说:我倒要看看,今夜究竟是谁人吃亏。
想不到此人相像堂堂,却是幸灾乐祸的肖小之人。
冷翠薇一见二怪,即怒目横视,神情似是相当激动。
岳腾因在听黄琦说话,故未注意到她激动之情。
这时,忽听泄机禅师惊啊一声,道:
“啊!原来西谷、南庄,今夜联手对付太原分堂,唔!这台戏一定是热闹得很,洒家师兄弟倒是不得不瞧。”
皓首苍猿庞公毅哈哈大笑道:
“禅师真要瞧么,那么,刚才那飞石击鸟的滋味如何?”
泄机禅师面不改色,嘿嘿笑道:
“庞堂主,你别想使坏,妄想挑拨,洒家师兄可不是轻易上当之人”
话声未了,突闻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
“老夫就看不惯那些既怕打架,而又想捡便宜的人小。”
接着,声起人现,一条庞大灰影,凌空疾降,来势颇为威猛。
倏间已在岳腾三人,与华山二怪之间现身。
岳腾乍见来人,不由惊得一眺,暗道:此人像貌,好生冷酷。
原来,来人是一副马脸吊眉,鹰鼻鹞眼,毫无任何表情,年约五十余岁,一身青色长衫,使人觉得冷气森森。
而且身躯硕大,比常人高出一头,更令人频添畏惧之心。
忽闻皓首苍猿在下面院中说道:“原来是晋北濮二堡主,不知二堡主今夜驾临敝分堂,有何赐教?”
那人当真阴沉得紧,从上向下冷冷一瞥,算是作答,面上神情仍是冷漠如故。
黄琦与冷翠薇两人,听皓首苍猿话后,方蓦然想起一个人,但一想起此人,又都不由惊得连退数步。
原来此人是晋北濮家堡的二堡主,铁指仙翁濮瀛洲。
要知晋北濮家堡,近二十年来在南庄,北堡,西谷等四大门派之中,算是最为逞强行恶,横行霸道,其凶恶强悍之名,较其余三派犹有过之。
是故黄琦与冷翠薇两人,怎不闻之心惊,愕然怯步。
自然,黄琦又将来人身世,悄声告诉岳腾。
岳腾也是大感诧异,心想:怎么今夜自己第一次出手,所遇之人均是这和厉害,仿佛每个人都颇有来头。
思忖之际,却见铁指仙翁一到自己面前,问道:“你小子是否就是最近江湖传言的无影童子?”
话声冷冷,语音冰凉,使人听后有些毛骨悚然。
岳腾摇头笑道:“在下岳腾,并非无影童子。”
铁指仙翁濮瀛洲,面上闪过一抹失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