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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不过是无名的混混儿,那里敢给高爷添麻烦。”高朋笑道:“那你这一巴掌总不能指望我给你打回来。”吕四海拱手道:“高爷说的是,在下认了。”高朋笑了一笑,忽而又向赵镇远道:“赵大侠,丁陈二位既向兄弟报了失,在职责上兄弟不能不理,冲着大侠作了保,兄弟自然不能追究了,但也希望大侠给兄弟一个明确的答覆,使兄弟好交代。”赵镇远一怔道:“高兄要什么样的交代?”高朋道:“赵大侠是凭什么为他担保的?”赵镇远看看吕四海道:“为了他姓吕,也为了他是大同府的人,这两个理由够了吧?”高朋道:“这两个理由对兄弟可不够。”赵镇远道:“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在下只能这么说,在大同府有位退居的武林前辈,也是姓吕,且不管这位朋友与那位前辈有没有关系。但赵某知道,在大同府出来的姓吕的人,品行一定是靠得住,否则不必麻烦别人,那位前辈自己就会处理了。”高朋一怔道:“高某孤陋寡闻,竟不知有这么一位!”赵镇远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高朋脸色大变,立刻道:“那当然没有问题了,丁大侠,咱们走吧。失盗之事,兄弟一定再设法查访!”陈世骏见他与赵镇远鬼头鬼脑地耳语一阵后,态度就改变了,不禁大为怀疑。
陈世骏冷笑道:“兄弟是仰仗二位的盛名,才冒昧求助,如果二位有困难的话,就不必劳驾了。太极门在京师也有些门人,我们自己就设法查访吧,只求两位看在武林同道的份上,多多担待就是了。”高朋也淡淡地道:“高某也说句丑话在前面,京师是禁城,兄弟职责加身,贵门子弟在行动时,别让兄弟为难!”陈世骏道:“那当然,高兄是京师名捕,太极门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高兄呀,告辞了!”说完一拉丁鹤,二人扬长而去。高朋这才对吕四海道:“朋友,看来他们对你还未能释疑,如果你这儿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不妨就挪挪吧,姓高的吃的是皇家俸禄,可不能枉法循私,更不能派一批人整天守在这儿照顾你!”吕四海笑道:“高爷说笑话了,吕某那有什么不方便的,更不敢劳贵属照顾,你有公事就请便。”赵镇远道:“吕朋友是否有意到敝局去住几天?”他的语气很诚恳,但吕四海却一笑置之道:“不敢当,我就是喜欢这儿清静,还是这儿好。”赵镇远轻叹道:“吕朋友,赵某是一片诚心,太极门的弟子众多,南丁北陈剑掌功夫号称双绝!”吕四海道:“我知道他们高明,但吕某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不会蒙他们看得上眼的,盛情心领。”赵镇远道:“好吧,赵某的话到此为止,能尽力也只有这么多,朋友自己斟酌吧。”高朋也热情的笑笑道:“吕朋友,高某身在公门,却也是血性汉子,朋友如果有困难,京兆尹衙门朋友是认识的,只要你来,天大的事,高某也替你担了。”吕四海却笑着道:“高爷说的是什么话,像我姓吕的这种人还会有什么事?只不过是以后犯了夜,捉进官里的时候,请高爷高抬贵手,只关个一两天就放我出来,就足感盛情了。”高朋笑了一笑,跟着赵镇远走了,吕四海望着他们的背影,轻轻地点头道:“赵镇远不愧是条汉子,想不到鹰眼高朋也挺够意思,以后煮酒论英雄,多少得带上他一笔。”说完这句话,他又揣了几吊铜钱,到街上去找人赌钱了,先在个宝摊上押了几手,把钱输了一半,然后又到推牌九的档上,输光了另一半,却又舍不得罢手,呆在旁边看着,干替一个乡下土老儿出主意,指点着押那一门。
他自己赌运不佳,替人家看点子倒是挺准的,连押了七八副,足足为那土老儿蠃了七八两银子。若在平时,赌摊上抱膀子的哥儿们早就过来轰他了,但今天不知怎的,那些人都无可奈何的瞪视着他,却没有一个过来阻止。
蠃到十两时,连推庄的都粗了脖子,才有一个短装打扮的汉子过来轻轻地拍他的肩膀道:“吕爷,见好就收吧,这些苦哈哈们就指着这个档子吃饭,你不如劝这位老大也歇歇手吧,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手风并没有长顺的。”吕四海抬头一看,认得他是吴九,是京兆尹衙门的便衣差人,心知一定是高朋打了招呼,乃笑道:老大爷,你不但捞回了本儿,还赚了四两,可以歇手了!”那土老儿一怔道:“你怎么知道的?”吕四海笑道:“昨儿您在这儿输了七两,今儿一开始输了四两,现在蠃回来十七两,不是赚了?”土老儿道:“是啊,自从你老弟来了之后,俺的手气就转了。老弟,你再指点两手,俺蠃足了十两银子,就好替俺闺女儿赎身了,俺闺女儿押在八大胡同的梨香院”吕四海笑道:“老大爷,您卖女儿来赌钱?”土老儿叹了口气道:“没办法,俺带着闺女儿是上京来投亲的,没想到那个亲戚却搬走了。俺连回家的盘缠都没有,就只好把闺女儿押给了梨香院,换了二十两银子。”吕四海一叹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土老儿道:“知道,那不是好地方。但是俺女儿还小,才十三岁,长得又丑,没人会看上眼的,她只是押去做丫头,,所以只押了二十两。”
吕四海朝吴九贬眨眼道:“九爷,这也是好事,梨香院里连母驴都能坑下去,何况是个小姑娘呢!大伙就再帮衬一下吧,让他再押一笔。”吴九无可奈何地道:“好吧,这一注算我的。”朝推庄的打了个手势,庄家推出了牌,土老儿却把前面连蠃带本的二十来两银子,分做三堆,押了三门。
庄家直了眼,吴九打了手势道:“全算我的。”庄家无可奈何地扔了个七点,然后叫道:“七对门,自摸三,末副上家扳,开啦!”土老头翻开自己的天门牌,是一个点;接着上下两家都翻了出来,一个两点,一个三点,不禁哭丧着脸道:“完了,完了这下子俺的闺女儿要坑在窑姐儿里了。”庄家正要翻牌,吴九却道:“庄家是瘪十,统赔!”庄家急了道:“九爷,牌还没开呢。”吴九一瞪道:“不是瘪十,明儿您就收档,说好了这注是我的,输蠃跟你没关系,赔钱。”庄家只得拨弄一阵,果然开出一张长二,一张长三,合起来刚好是个瘪十,土老儿不相信地道:“真有这种怪事,俺记得这是第四条庄,长三长二都出过了。”吴九道:“老大爷,这是你祖上积德,鬼神保佑,才让开过的牌又回去了。反正是蠃钱,你还问什么?”庄家苦着脸,把廿多两银子赔了出去,土老儿兴有未尽地道:“俺从来没有这么好运气,再押他一副。”吴九脸一沉,吕四海道:“老大爷,死牌再现,就是老天爷暗中向您下了警告,如果您再不收手,您闺女儿当了窑姐儿也是你自作自受,我可不管了。”土老儿捉摸了半天,才把银子装了起来道:“不错,应该收手了。谢谢你老弟,喏,这是送给你老弟买双鞋穿的,也谢谢你救了俺的闺女儿。”说着递过一块银子约摸有二钱重,自己一溜烟似的跑了,吴九冷笑道:“这老王八蛋可真是大手笔呀!”吕四海笑笑道:“九爷,让你破费了!”吴九道:“不关我事。是咱们头儿交代下来的,这二十多两银子也会开在他帐上。姓吕的,我真不知道你那一点对了头儿的眼,竟派给我这个差使,要我招呼你,否则以你今天的行为,不叫人揍扁了你才怪。”吕四海一笑道:“敢情是高爷打了招呼,我还以为是九爷您大发慈悲,这就可惜了!”吴九一怔道:“可惜什么?”吕四海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做好事一定不会吃亏的,如果刚才那二十两银子是您九爷掏的腰包,我指点您一条财路,准保可以捞回二百两来,既然是高爷自己的人情,我少不得要报答在高爷身上的。”吴九忙道:“吕四海,我土狗老九一向对你不错,否则头儿也不会要我招呼你了,有财路可别昧良心!”吕四海笑道:“笑话,我吕四海虽穷,可也是鼎鼎大名的飘泊英雄,几时贪过一文非分之财?上千两银子的珠宝,我捡到也是往衙门里送,我会赚抹良心的钱?”吴九忙道:“得了,吕爷。您的高风亮节,连咱们头儿都很敬佩,只是头儿不在乎一、二百两银子,落在我心里,可是一笔大财,我不会忘记你的。”吕四海一笑道:“这才像话,看在咱们往日交情份上,就让你发这票财吧,刚才蠃钱走的那个土老儿”吴九道:“你说的外财在他身上?吕爷,别开玩笑,他一共才蠃不到五十两,还是从这儿刮去的。”吕四海笑道,:“他不值钱,可是他的女儿”吴九道:“他的女儿才押了二十两,梨香院姑娘们出一次条子都不止此数,吕爷,别开玩笑了。”吕四海道:“你别急呀,他的女儿是在梨杳院,昨天我去给江姑娘捏脚的时候也看见了,又小又丑,还看见他们父女俩在谈话,所以今天才特别照应他。”吴九道:“吕爷,你的话我不懂。”吕四海道:“我依稀还记得去年庆亲王家失去了一串手镯,悬赏二百两银子,要抓赃犯,还没销案吧?”吴九道:“是啊!高爷去勘察过了,认定是碧眼狐狸邢玉春的手法,失盗的屋子四门紧闭,只有尺来宽的墙洞,是给猫狗出入的,只有碧眼狐狸练过缩骨法。咦!您不会说那个女孩儿就是邢玉春吧?”吕四海笑道:“谁也没有见过碧眼狐狸,我也不敢保证,但在梨香院的那个女孩眼睛是绿的,而且,昨夜她跟这老头儿在院子里说话时,个儿比我还高,待老头儿一走,她又矮下小半截,这就可疑了。”吴九眼睛一亮道:
“那一定是她,我找哥儿们去。”吕四海拉住他道:“赏银才二百两,你要找人来帮忙,自己还能分到多少?何况无凭无据,你不能就这么去抓人呀,高爷的规矩一向讲究真凭实据。”吴九道:“那女贼的眼睛是绿的,这不就够了吗?”吕四海道:“那是在夜里,我看见她眼中有绿光,白天去看她时,跟一个乡下蠢丫头没两样。碧眼狐狸的眼睛在正常时才发绿光,她行了缩骨功时,眼睛就变了!”吴九一怔道:“那可怎么办呢?”吕四海道:“悄悄盯着那老头儿,他们此来一定又有所图谋,到时候来个人赃俱获,您不但可以独得赏金,也大大的露脸了!”吴九对这个保证实是不敢尽信的,因为吕四海并不是一个能使人相信的人,何况吴九知道自己的份量,碧眼狐狸是有名的飞贼,提起邢玉春这三个字,黑道上可以说无人不知,也无人不恨,因为这婆娘一向独来独往,除了她自己的两个伙计,从不跟道上的同行连系,更不卖同道的交情,经常黑吃黑,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尽管黑白两道恨她入骨,可是她横行绿林多年谁也奈何不了她。一则她的行踪飘忽,再者她的武功卓绝,连京师名捕高朋自号鹰眼,也看不透这头狡狐的真相。吴九虽然急着想立这一大功,心里却也在嘀咕着,即使吕四海的消息完全正确,自己也拿不下碧眼狐狸。
但只要摸准了邢玉春的下落,也就够露脸了。
碧眼狐狸在各地积案如山,庆亲王的玉镯只是其中一项而已,真要拿住了她,那赏银又岂止是两百两呢?因此吴九想了一下道:“我这就去看看。”吕四海忙道:“吴爷,你可不能打草惊蛇!”吴九笑道:“这还要你关照,我吃了多年的公门饭,这点心眼还总是有的。
我也不真指望能抓住她,只要能摸准了她的下落,立刻就报告高爷处置。吕爷,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你的消息,我真还不敢相信,万一劳师动众,抓到的只是个苦女孩子,我就别想在京师的衙门里混了。”吕四海无可奈何地道:“那也好,吴爷,您去探探底子。不过话又说回来,碧眼狐狸闹了多年,京师等于是她的娘家,六扇门里的人,她差不多全认识。您吴爷又是高爷手下的能手,这张盘儿太熟了,您无缘无故地往梨香院一跑,岂不反而引起她的疑心?”吴九心一想,这也是实情,自己在提督衙门当的是便差,平时虽不穿公衣,但因为专管江湖朋友这一方面的事,四城的混混儿都认识他,贸然到梨香院去,对方若真是碧眼狐狸,这不是明着去打草惊蛇吗?因此他也显得没主意了。吕四海转转眼珠又道:“这样吧,干脆您约上那么几个知心儿的兄弟,手底下也要能够来两下子,今儿晚上去应雪姑娘的局,碧眼狐狸乔装的那个小丫头化名叫玉春,就派在雪姑娘屋里,她端茶送水的时候,您试她一下不就成了?假如玉春不是碧眼狐狸,找个小雏儿调调情,也无伤大雅,您看怎么样?”吴九道:“这倒是可行!不,吕爷,您又开玩笑了,雪姑娘咱们可叫不起,今天你做人情的几十两银,我还可以打马虎帐,梨香院这一笔可是赖不掉的!”吕四海一笑道:“吴爷,相信高爷一定有了吩咐,可以实报实销,您不过先填一下,还怕报不了帐吗?”吴九道:“高爷虽然有了吩咐,可也不能太离谱,何况江雪雪一个茶局下来,至少也得三四十两银子。”吕四海笑道:“那我先跟雪姑娘递个谱儿,到时候您最多开发一两的赏钱,雪姑娘那儿来个口惠实不至,就行了。”吴九眼睛一亮道:“雪姑娘肯吗?”吕四海笑道:“冲着您各位的面子,她好意思拒绝吗?何况我还可以打个招呼,她那双脚,总得有人给她捏吧?”吴九差点没打心里笑出来,这是平白得来的一笔外财,总头儿鹰眼高朋早已摆下话来,要他照顾一点吕四海,花钱上部领,实报实销,所以刚才在赌摊上,他硬是压着那些混混儿,不准蠃吕四海的银子,这三十多两银子,部里是可以照报的,至于对那些混混儿,能够付上一半,就算客气的了。”平白已赚了十多两,如果江雪雪那儿一个茶局下来,少说也可以报上三十两,吕四海能在江雪雪那儿递个招呼,这就是干落下了。
就算抓不到碧眼狐狸,这也是可观的入息,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心中尽管得意,他口中却未便答应得太痛快,正在支吾的时候,吕四海已经猜透了他的心思,谄笑道:“吴爷,就这么说定了,我得先上雪姑娘那儿去说一声,她的应酬多,无论如何,先得叫她推掉别的应酬,专诚等候着您的大驾。”吴九道:“好吧,吕爷,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缘故,高爷特别照顾你起来,而且差使派到我头上,赔钱赔银子也只好认了,见了高爷,你可少说两句。”吕四海一笑道:“那是当然,往后靠吴爷照应的地方还多着呢,总不能让吴爷吃亏,我一心巴结吴爷,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真要是能逮着了碧眼狐狸,我这飘泊英雄的字号乜可以在京师叫起来了,免得老让人从门缝里瞧我。”吴九一笑道:“吕爷,你已经够响亮了,四城之内,提起你吕四海三个字,那个不晓得呢?”吕四海讪然的一笑,临到分手时,他又郑重的关照道:“吴爷,那个老家伙您也得看着点,碧眼狐狸没老子,八成儿是她手下的伙计,必须要一网打尽,他就住在高升栈,您得先设法窝住他。”吴九道:“没问题,我这就找人盯住他。”吕四海道:“还有,碧眼狐狸那贼婆老练得很,您要试探她,可得拿准地方。”吴九笑道:“这还用你嘱咐,我在公门里混了十几年,有什縻调调儿不会,到时一定揪出她的狐狸尾巴来。”吕四海这才含笑的走了。
吴九想想,到底不敢做主,万一消息属实,自己手头那几下子,实在制不了碧眼狐狸,狐皮没扒着,惹了一身骚,可不上算,还是牢靠点,先向老总备个案吧。
他回到提督衙门,恰好看见高朋跟赵镇远一起进来,他上去行了礼,却有点不便启口。
高明很精明,立刻道:“吴九,如果是吕四海的事,你当着赵爷直说无妨,我们正在研究他。”吴九只得把吕四海的一番话全说了,高朋颇觉意外,哦了声才道:“没想到碧眼狐狸窝在京师一事,我们没捞着信,倒叫吕四海这头癞狗给嗅着了。”吴九不好意思的道:
“小的只是听他说,却没多大的把握,所以特地来请示一声。”高朋想想道:“晚上照他说的去做,到部里支五十两银子,说是你过生日,把四大金刚邀了去。”赵镇远道:“高兄,如果真是碧眼狐狸,恐怕您座下的四大金刚也不是她的对手,捕狐不易,制狐更难。”高朋皱皱眉头道:“可是我手下就这四个人拿得出去。”赵镇远点点头道:“不错,若要万全除非高兄亲自出马,但是您一去又太显眼了。这样吧,既是吴头儿生日,就便把敝局的镖头也邀两个过去,目前刚好万子渊跟马青雄都在局里,有了他们一刀一鞭,多少可以帮个小忙。”高朋连忙拱手道:“那太好了,万胜刀第一首徒,刀霸万子渊加上鞭豪马青雄,应该万无一失。只是兄弟这个手下面子似不够,还得赵兄招呼一声。”赵镇远道:“行,我回去告诉他们等着,吴头儿上梨香院去的时候,再来邀他们一下。”高朋又道:“吴九,领了银子你就通知四大金刚准备着,同时告诉班房里,先到高升栈去盯着那老头儿。”吴九应命而去,高朋把赵镇远邀进提督大堂的签押房里坐下,才低声问道:“赵兄,您看吕四海此人如何?”赵镇远轻叹道:“很不简单,咱们都看走眼了!”高朋道:“是啊!这才是真人不露相,他栖身京师两年多,我们居然都没看出他的真相来。要不是陈世骏今天那一掌,兄弟说什么也不相信此人身怀奇技。”赵镇远笑笑道:“他的做功虽佳,到底没逃过你的鹰眼,可见还是高兄的法眼高明。”高朋道:“太极掌为武林一绝,陈世骏更是个中翘楚,他全力一掌,连个铁人都能拍碎了,吕四海居然能硬挺下来,可见他真不简单!”赵镇远道:“会不会陈世骏没有用劲?”高朋摇头道:“不会,陈世骏发掌时,目中的杀机火炽,这一掌下得不轻。兄弟已经使劲想架住,仍是慢了一步,结果只挡住了第二掌,所以我觉得碧眼狐狸还是小问题,这位飘泊英雄才是问题人物。”赵镇远忙道:“这一点兄弟可以拍胸脯写保单,凭他是山西大同吕家的后人,就不会有违侠义的事情。”高朋正要开口,赵镇远道:“他是前辈英侠吕四娘的后人,吕四娘则是前明长平公主的弟子。”高朋道:“正是为了这个,兄弟才不放心。”赵镇远道:“高兄放心好了,事隔多年,大清气势犹盛,反清复明的老古话已经没人再提了,吕家的人最多在江湖上尽侠义本份,这正是吾辈最敬重的人。”高朋道:
“只要他不造反,不作乱,不在京师闹人命重案,兄弟决不难为他。”赵镇远笑道:“我相信不会的,他行事很慎重,陈祖辉的那一对水晶如意,多半是他下的手,而碧眼狐狸乔装到梨香院,也是在打那对水晶如意的算盘,所以他才要借重官方的力量来对付碧眼狐狸,就是想避免自己出手。”高朋道:“那碧眼狐狸该盯牢他才对呀!”赵镇远笑道:“高兄是老公事了,难道还没看出来,江雪雪那只脚臭得离奇,吕四海不怕臭的捏脚功夫也更离奇,他们还会是外人吗?水晶如意若真是吕四海下的手,自然是藏在江雪雪那儿。”高朋跳起来道:
“一言惊醒梦中人!看来兄弟这对照子是太不亮了,居然没看出江雪雪也是江湖奇人。”赵镇远道:“陈辉祖鱼肉百姓,已至天怨人怒的程度了,兄弟如果不是干了保镖这一行,连我都想下手,高兄也是性情中人”高朋连忙道:“这问题,只要没有真凭实据落在丁鹤跟陈世骏手里,兄弟绝对会帮他们一个忙。同道行侠人间,惩奸儆贪,兄弟自愧不能明里支持,这点总要尽的。”赵镇远道:“今天晚上我们也在暗中去凑凑热闹吧。能够不揭穿吕四海的身分,我们就替他顶一下,还有一点,丁鹤跟陈世骏还对吕四海未能疑,必不会放弃在他身上追索,到时恐怕要高兄出面转圜一下,兄弟实有不便之处。”高朋笑笑道:“那还用说吗,兄弟已经跟太极门闹开了,就算以后没有磨擦,以那两个人的度量,也不会对兄弟罢休的,反正是豁出去了,要碰就碰吧,兄弟好在是无门无派,孑然一身,没什么顾虑。”赵镇远笑道:“高兄古道热肠,实在令人钦佩,山西镖业同行拒保陈辉祖这一票红镖,可见公道自在人心,真要闹开了,在江湖道义上,高兄是站得住脚的。”高朋哈哈大笑道:“兄弟倒不顾虑这些,但求心之所在,在六扇门里混了十多年,兄弟一直是本着这个原则,江湖朋友能了解最好,不了解也算了。”赵镇远拍了拍他道:“会了解的,否则任你高兄技艺盖世,也无法在京师太太平平地干十多年。”两人又说了一些闲话才分手——